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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滢这样想到,施施然地走出了这条小径。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平静,虽然还是寂寂无人,却也没发生什么叫人吃惊的事。
等回到最初离开的那条青石路时,陈滢远远便瞧见,右前方正殿的外头,整齐地站着八名宫女,还有几个洒扫的小太监拿着扫帚、铜盆等物,从殿里走了出来。
这里终于又有了人迹,不再是她离开前空无一人的模样。
萧太后应该已经回来了。
陈滢放慢脚步往前走着,一面思忖接下来的对策。
萧太后不是内宅妇人,她不会死缠烂打,今日之计不成,她应该不会再出第二招。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准备第二招。
她实在是太自信了。
这种自信,来源于她手中掌握的皇权。
她料定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绝不敢违抗太后娘娘的意思,哪怕只是听人转述、哪怕明知前方有危险,她也必须遵从太后娘娘的旨意,跟随宫女前往所谓的“太后娘娘要见你”的地方。
然而遗憾的是,陈三姑娘恰巧来自于皇权早就没落的现代,她对太后,并无敬畏之心。
于是,这所谓的阴谋也就不成其为阴谋。
第030章 司徒皇后()
原本在萧太后的安排下,此事从头到尾没有目击者,她便也有了“哀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的借口,这是为了更彻底地把罪名推给朱漆门后的那一位。
这安排不可谓不妥,可反过来说,却也给了陈滢顺势而为之机。
既然萧太后从没下过令,那么陈滢也就谈不上抗命。如果郑朝珠再聪明一点的话,吃哑巴亏的人就变成了太后。
萧太后绝不可能亲口下令让陈滢走进那两扇虚掩的朱漆门,而能够成为萧太后对手的人,想必也绝不简单,萧太后不会那么幼稚。
于是,这一个必死之局,在陈滢这里却破得很容易。
只要放下对皇权的敬畏,一切迎刃而解。
陈滢一面走着,一面抬头打量周遭风景,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她凝下神,定睛细看,便瞧见了远处迎风招展的八幅雉尾扇,更有许多彩绣辉煌的凤旗,正缓慢地往这个方向移动。
居然皇后的仪仗!
司徒皇后竟来到了长乐宫?
陈滢心里顿时一松,脚步却加快了许多,大步走到正殿前的台矶下,垂首立定,静候皇后娘娘的鸾驾。
司徒皇后向来对国公府很是友善,有她在,今天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半盏茶后,果然是皇后的鸾驾出现在了台矶边。
正如她所料,一见国公府的三姑娘还没走,司徒皇后便命仪仗停下,随后她便下了步辇,款步而来。
“你就是陈三姑娘吧。”离着陈滢还有几步时,司徒皇后便说道,语声轻而柔和,比萧太后多了几分亲切。
“成国公府陈氏三女,见过皇后娘娘。”陈滢垂首回道。。。
司徒皇后笑了起来,上前携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细软温暖,触及陈滢时,微微带着一点力度,更加显出了几分可亲。
“本宫还以为你走了呢,不想你还在。”皇后娘娘笑着说道,很是亲切地挽了陈滢,带着她一同走上了台矶。
门口的宫女早就有数人迎了出来,恭敬地在前面引路,另外几个应该是去传信去了,再往门前走了几步,陈滢便听见了萧太后那微有些沙哑的笑声。
“你们两个怎么凑在一块儿去了?”进得殿中,萧太后笑吟吟地步下宝座,扶起了行礼的皇后,笑声如轻风拂动树梢,沙沙作响:“哀家这年岁一大,就爱忘事儿,竟是直到方才才想起来,大殿里还有个小姑娘等着呢。哀家回来的时候还在奇怪,这小姑娘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正要着人去找,可巧你们就来了。”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陈滢被郑朝珠叫出去的事。
陈滢低垂的脸上有了一个笑,很淡的那种。
“都坐吧,三丫头也坐。”萧太后笑着命人赐了座。
陈滢算是沾了司徒皇后的光,有幸分到了一张金漆小杌子,虽然硬梆梆地坐着并不舒服,但对于一个无职少女来说,这已然是极大的恩赐了。
陈滢屈身谢坐,萧太后只摆了摆手,便与司徒皇后坐下说起话来,聊的皆是些家常事,听着使人昏昏欲睡。
大约过了小半刻的样子,司徒皇后轻轻嗽了一声,低声地道:“母后,儿臣想跟您说件事儿。”
她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可陈滢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焦急的意味。
“你要说什么?”萧太后的声音又开始拖长,陈滢感觉到她往自己的方向扫了一眼,冰冷的眼风中不带一丝情绪:“该不会是有谁跑到你面前说废话去了吧。”
陈滢觉得,萧太后大约有点动怒。
陈滢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紧接着司徒皇后又出现,她太后必会认为这是国公府提前备下了后手。
陈滢也是这样认为的。
“母后说哪里的话,儿臣那里今儿可清静着呢。”司徒皇后笑着说道。
陈滢与萧太后同时一愣。
“儿臣要说的事儿,不与外头相干,是咱们宫里头的事儿。”司徒皇后续道,语气里又多了几分焦急。
萧太后顿了片刻,忽尔一笑,转眸看向了陈滢:“哀家记着御花园里养了几只仙鹤,挺漂亮的。玉秀啊,你陪着三丫头去瞅瞅去。”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宫女走出来,应了声是,便向陈滢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陈三姑娘,请随奴婢来。”
陈滢无奈至极,却也只能依言起身。
萧太后这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了,想必一会儿还有的磨。
好在此刻已是时辰不早,只消熬到午时,萧太后便必须依照宫规让陈滢出宫。
这也是大楚朝的祖制,举凡外人进宫,皆奉行“早不过午、午不过申”的规矩,早上进宫必须午正前出宫、午后进宫则必须申正前出宫,就连皇帝也不可违反,何况太后?
陈滢向上谢了一声,便随着侯玉秀步出了殿宇。
大殿之外,阳光比方才更加灿烂,照在身上略有些热,宽阔的宫道两侧行柳依依,纤长的柳条随风轻动,宛若舞蹈。
这一回,她们走的是陈滢进长乐宫的那条路,且沿路还遇见了不少人,有穿着赭黄布衣的小太监,也有一身锦缎的管事之流,宫女们大多穿着绛色的衣裙,只有少部分女官才穿着油绿的袍子。
陈滢由此确信,萧太后是真的要请她观鹤。
一路相安无事,侯玉秀很是尽职地将她带到了御花园的湖边,介绍说此处叫做“半坡湖”,是借了皇帝陛下御书房“半坡斋”的名号取的名儿。
那湖边还真有丹顶鹤,其中两只正在柳荫下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另有一只也没走远,挥动双翅在岸边徐徐飞行,宽大的羽翼划过水面,带起一圈圈的涟漪。
“陈三姑娘,这便是仙鹤了。”侯玉秀介绍地说道,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口袋,恭敬地双手奉手:“姑娘可以用这个喂食,都是仙鹤爱吃的。”
陈滢摆手笑了笑,转首看向不远处的一座琉璃瓦六角小亭子,温声道:“我想去那里坐一坐,吹会儿风,可使得。”
“自是使得的。”侯玉秀马上就收起了小袋子,领着陈滢转向一条小径,拾级而上,很快便来到小亭子中。
第031章 太后有请()
“陈三姑娘,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陈滢还未来得及在亭中坐下,一个小太监便急匆匆跑了过来,喘着大气说道。
陈滢没说话,倒是侯玉秀开了口,语气有些不满:“娘娘可说了去哪里?”
那小太监忙一拍脑袋,嬉笑道:“哟,奴才险些忘了说了,太后娘娘就在正殿等着您呢。”
陈滢只得又走下了亭子,心里想着,司徒皇后怕是已然离开了,萧太后于是就又开始发难。
“往后可不能这么回话,不清不楚的。”侯玉秀板着脸说了那小太监一句。
那小太监连忙应了一声,又催促地道:“陈三姑娘您快着些吧,太后娘娘急等着呢。”
陈滢微微眯了下眼睛。
太后娘娘这是等不及了?也不知接下来这一位又要出什么招。
回去的路仍旧乏善可陈,等到走进正殿时,陈滢的后背已然有些汗湿了。
虽然尚是初夏,这个时候的气温却颇不低,好在正殿的大门都敞开着,八面来风,很是凉爽宜人。
进门后陈滢才发现,司徒皇后居然并没有走,而是仍旧坐在原处,周遭的宫人亦已不见,唯有蒋玉生侍立在纱幔旁边,不说不动,宛若隐形人。
“母后,您真要这么着吗?”一见陈滢走了进来,司徒皇后立时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不确定:“陈三姑娘才多大呀,她真能帮得上忙?”
萧太后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哀家之前问过了,这丫头自己一口咬定会断案,又说懂得审问人犯。既然能人就在眼面儿前,哀家为何不用?”
陈滢脑子里那根属于侦探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断案?
审问人犯?
萧太后急急忙忙地把她叫回来,是想叫她做这些么?且听其话意,这事儿司徒皇后也是知情的。
“可是……”司徒皇后还是十分迟疑,视线在陈滢的身上掠了掠,面上便现出了几许柔软:“这么瞧着,三丫头怕是与阿奴差不多大吧。母后,阿奴在您面前的样子,您又不是没见过,那就是个孩子呢。”
听得此言,陈滢的脑海中立时便冒出了一个名字:赵容。
赵容便是当朝福清公主,她与太子赵宸皆是司徒皇后所出。据传,福清公主尤其得帝后宠爱,太子反倒不及她。
原来,福清公主的小名叫做阿奴。
陈滢正自浮想联翩,却听司徒皇后又道:“母后,国公府二房就她一个姑娘,依儿臣看,还是算了吧。”她的语气里有着几许劝解之意,听来更加低柔可亲:“儿臣与陛下皆觉着,这事儿就到此为止罢,不必再往下查了。”
“断断不可。”萧太后的声音骤然响起,带了一丝微愠:“这事儿就是冲着哀家来的,哀家岂能袖手旁观?你回去告诉陛下,就说这是哀家的事儿,哀家想让谁管就让谁管,想去查谁就去查谁,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想查何处就查何处,谁也不许拦着。”
“臣女谨遵太后娘娘口谕。”陈滢立时起身行礼,如水的语声又清又亮。
萧太后与司徒皇后双双怔住了。
再过一息,司徒皇后“噗哧”一笑,忍俊不禁地掩了衣袖道:“哟,真好个伶俐的孩子。”
萧太后也有些哭笑不得,睨了陈滢一眼:“你倒会捉痛脚。”。。
陈滢知道这事儿她躲不过,并且这也是她擅长的以及兴趣所在,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她都很愿意搀乎进去。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与对手作战,赢面才会更大。
“太后娘娘既然有言在先,臣女自是要应下的。”陈滢站在金漆小杌子旁,仍旧微微垂首,执行着最严格的礼仪,“臣女很愿意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这才像话。”萧太后似是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司徒皇后:“你瞧瞧,人家应得多么干脆?你就别拦在头里了,就依哀家的便是。”
司徒皇后迟疑了片刻,含笑点头:“也罢,就依着母后的意思。”
萧太后笑着“唔”了一声,又道:“那就把事情都告诉三丫头吧,也别叫她云里雾里的了。”
“是,母后。”司徒皇后柔声说道,语罢便笑着看向了陈滢,和缓地道:“罢了,你也别老低着头了,抬起头来说话,本宫恕你无罪。”
陈滢缓缓抬起头,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了这两位大楚朝最尊贵的女子。
萧太后一如她想象中的模样,已是美人迟暮,面上扑了粉,翠眉朱唇、鼻梁挺直,乍一看还是相当年轻的,只是她身上的那种暮气,多少脂粉也盖不住。
司徒皇后瞧来却是真的年轻,陈滢记得她至少也有三十五了,然而就这般看着,却跟二十七、八的女子差不多,皮肤白得仿佛能发光,五官精巧细腻,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宫里出了这种事儿,论理原不该跟你这个姑娘家说。”司徒皇后眉心轻蹙,略带忧色:“只如今这事儿已经牵扯到了母后,母后既发了话,则告诉了你也没什么。”
萧太后勾了勾唇,看向陈滢的视线带着几分凉意:“哀家这是看在你有本事的份儿上,才把事情托付给了你。若你做得好,哀家面上有光,自会重重赏赐;然则若你办砸了,哀家可是要罚的。你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