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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倒也识趣,讨好笑道:“有县主一句话,奴婢比得了赏还欢喜呢。”
这话引得郭媛大笑,香草搭讪着笑几声,悄步退去一旁,将右手缩回袖笼。
袖笼里那几枚银角子,鼓得梆硬,摸摸至少也有二两以上。
香草偷笑起来。
有了这一注横财,县主不赏也无甚关系。
她方才其实撒了谎。
她才不是什么凑巧听到动静,跑去松鹤院儿偷瞧,她是捡银角子,一路捡过去的。
合该她今日走运,原不过得个苦差,跑去外院儿传话,却又没找着乌管事,她正没理会处,忽见那草丛里亮晶晶一物,瞧着晃眼睛,走近去再看,不是银角子又是什么?。。
她生怕别人瞧见,悄悄踅过去捡了,却见那银角子成色上好,比县主平素赏的也不差。
她一时起了贪念,又在草丛里翻找,不想竟还真又找到一枚。
就这样,她一路拾、一路走,直走到松鹤院儿左近,银角子这才没了。她心满意足,正要回去,忽见个小丫鬟急匆匆自角门而出,她多留个心眼,藏起来偷看,这才撞见陈漌。
第378章 琴苑相争()
悄摸按住袖笼,香草喜不自胜,那厢郭媛见了,还以为她在傻乐,亦拿她取笑。
只是,虽然笑得欢喜,可郭媛眉间的恹色,却一点没散,反倒比方才还浓。
携芳轻轻走来,关切地向她面上瞧了瞧:“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郭媛倦怠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提不起劲儿来。”语罢,四下转望。
琴苑建得十分阔朗,也零星坐了些人,皆离她远远地,不来打扰,不知何处飘来丝竹声,咿咿呀呀,像细丝划拉着人的耳朵。
郭媛蹙起了眉:“怪腻烦的,这戏唱个没完,吵得人头疼。”
携芳度其面色,细语道:“县主若不想呆着,那便回去罢。奴婢听说,那杂耍班儿才排了新鲜花样儿,县主若是愿意的话,奴婢现就叫人传话回府,让他们预备着,等回去了就演给您瞧。”
“我不想看,没意思。”郭媛一脸百无聊赖,懒懒支颐:“杂耍有什么看头?小时候儿我倒挺喜欢的,现下我大了,这些孩子勾当早该丢了才是。”
见她毫无兴致,携芳便不再劝,上前替她斟茶。
也就在这时,郭媛却蓦地幽幽一叹。
“可惜,三天前我不曾得空儿,竟没在他走之前,见上一面。”她微蹙了眉,两手捧心,满面怅怅,更有浓情蜜意缠绕其间。
携芳脸都绿了,立时将手一挥。
众宫人见状,忙忙散开。
携芳是郭媛最信重的丫鬟,她的话,有时就是郭媛的话。
郭媛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兀自捧心幽叹,明艳面庞若晨蕊含露,点点斑斑,皆是愁情。
忽地,手边似有一物触碰,微温带凉,叫人心底清明。
她回过神,携芳正将个雨过天青瓷盏捧来,眼神往旁扫了扫,口中却道:“县主,这茶是才沏的,您喝一口润润。”
被人打断思绪,郭媛面色微冷,再看过去时,眸光更寒。
陈漌不知何时进来了,正自安座儿,巧的是,就坐在她邻桌儿。
这琴苑虽是抚琴处,却也设了座席,供贵女们休憩。又因郭媛心情不好,琴台处自无人抚琴,一些欲讨好县主之人,便散坐各处,也算是遥相陪伴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大姑娘。”郭媛捧起茶盅,唇角弯出一抹讥讽:“降一等爵的滋味儿,想必陈大姑娘觉着不错吧。”
开篇就挑着人痛处来说。
陈漌脸一沉。
郭媛却像很有兴致,上下端详着她,半晌后,轻慢地一挑眉:“唔,我瞧着陈大姑娘这气色不太好,怕是那外头院儿里风大,拍着了?”
重音全在“外头院儿里”五字。
陈漌原就是来探口风的,此际闻言,怒气直往上涌。
这话里有话,她如何听不出?
她凝下神,面色倒还平静:“县主今儿用的香粉,是‘紫云斋’才出的罢?气味果然清雅,颜色也正。”
郭媛气色不佳,敷粉添色,陈漌这是在暗嘲她貌丑。
郭媛自知此话含刺,不怒反笑:“这话可真有趣儿,陈大姑娘从‘松鹤院’走一遭儿,不说检点自己行为不妥,倒还有闲情议论胭脂水粉,面皮可不是一般地厚啊。”
苑中女眷原本就在偷瞧观望,闻听此言,渐渐便静下来。
郭媛的声音,就此分外清晰。
陈漌面容瞬间扭曲,用力咬住嘴唇。
她设局之处,正在松鹤院。
这是她好容易打听来的消息,知道那松鹤院清静,太子殿下数度赴宴,皆歇在松鹤院。
却不想,她谋算不成反受陷,所幸那个神秘的“主子”好心出手,助她破去此局。
陈漌现在已经完全认定,设陷之人,正是郭媛。
若不是她,她提松鹤院作甚?
“这话我可听不明白。”陈漌有备而来,面色不动,只弯眸冷笑:“什么‘松鹤院’、‘仙鹤院’的,我听都没听过,县主见多识广,外院儿的地步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比我坐井观天,我实是自愧弗如。”
总归无人当场撞见,她不承认,谁又奈何得她?
再反讽一句,行为不检之人便成了郭媛。
郭媛却也不急,淡笑着睨她,语声微凉:“我身边儿的宫女可是亲眼瞧见你……”
“县主身边的人是什么德性,大家有目共睹。”不容她说完,陈漌抢先道,清丽容颜添一抹不屑,越显出尘:“武陵春宴时,县主找来的所谓人证直是满口谎话,当场就被人揭穿,半个京城的姑娘都瞧见了,县主身边之人,委实不大可信。”
她故意顿了下,笑容加深几分:“县主这时候又要说什么宫女作证?怎么,县主污我一次不成,还想再污一次?”
武陵春宴,实是郭媛心头的一根刺,横亘经年而不得出,今见陈漌故意重提旧事,她不由得大怒,铁青着脸重重一拍桌,“嘭”地一声,桌上杯盏乱跳,她自己手掌也红了。
“县主仔细手疼。”携芳忙去拦她,复又看向陈漌,似笑非笑:
“陈大姑娘名门贵女,行止端淑,自不会空口折话。既然姑娘要把事情往大里闹,那也行,咱们现就找人来问便是,总归听戏的地方、说书的地方、花园里、水阁上,旁的没有,服侍的丫鬟婆子大把,姑娘的行迹,总免不了被人瞧见的。”
她翘起唇角,笑意越发地薄,语声也随之拖长:“只是——若真要问出个什么来,陈大姑娘又当如何呢?”
陈漌面色陡青,胸脯不住起伏,一时竟有些语塞。
若真找了镇远侯府的人来问,总有人能瞧见她跑出花园,亦总有人能瞧见她从那葫芦门匆匆返转,门外曲廊往前再穿几道门,其中有一道隐门,可直达前院儿。
别府的人对此不了解,然镇远侯府的仆役,却定是一清二楚,万一问出此节来,陈漌可就说不清了。
见她满面郁结,郭媛怒气顿清,张扬大笑起来:“还是我的丫鬟说得好,这倒真提醒了我,咱们这就找人来问,陈大姑娘到底去向如何,多问几个人不就知道了?”
第379章 不战而退()
言至此,郭媛忽似想起什么,侧眸看向陈漌,故意掩口张眸:“啊哟,这一回,可再没个什么三妹妹替你掰扯了,人家好端端地被分了宗,只怕你就算去求,人家也不愿替你说半个字。”
陈漌气得脸都变了,偏又不敢接话,心头兀自叫苦。
悔不该一时气不过,与郭媛对上了,如今又该如何收场?若郭媛真找人来问……
陈漌的脸刹时惨白。
郭媛自来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扬声便要唤人,却不妨一人忽越众而出,“噗嗵”一声重重跪地,大声道:“婢子彩绢,给香山县主请安。”
此声一出,竟把香山县主叫人的动静,生生压了下去。
众人皆吃了一惊。
彩绢原就常跟陈漌出门,倒有不少人识得她,尽知她是陈大姑娘的大丫鬟。
只是,这戏正唱到好处,一个丫鬟跳出来作甚?
安静只维持了一息,琴苑里便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陈漌亦自吃惊,复又不虞地皱眉:“彩绢,你这是做什么?”
“婢子给香山县主请安。”彩绢不答她,面朝郭媛,伏地又行一礼。
郭媛垂目望她,眼神淡漠,如若看一件死物:“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婢子是服侍我们大姑娘的,婢子有话与这位姐姐说。”彩绢指了指携芳,不卑不亢地道。
携芳一愣。
陈漌身边的大丫鬟,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
郭媛却是猛地沉了脸,目色冷鸷:“一介贱婢,我的丫鬟凭什么要与你说话?”
“回县主的话,婢子凭的,就是她。”彩绢完全不为所动,语声动作如常,手指一转,又指向众宫女中的一人。
郭媛下意识回头。。。
彩绢所指之人,居然是香草!
郭媛立时双眉立起,眯起眼睛,眸中拢住一抹寒光。
香草才向她禀报了陈漌之事,陈漌的大丫鬟就把人点了出来,这是巧合么?
香草吓得脸都白了,“噗嗵”一声重重跪地,颤声道:“回县主的话,奴婢根本不认得这贱婢。”
郭媛登时面色一缓。
香草称彩绢“贱婢”,这显然取悦了她。
“你认得我这宫女?”她又去问彩绢,目色越发冰寒。
彩绢恭恭敬敬地道:“回县主,婢子要说的正是此事,还请县主允婢子与携芳姐姐细说。”
携芳先看她,又去看香草,忽有所悟,上前轻轻一拉郭媛:“县主,让奴婢与她说罢,先听听她说什么,再请县主定夺。”
郭媛沉着脸坐了片刻,冷声道:“既如此,那你便去。”随后,语声陡然转厉:“别给我丢脸!”
携芳恭应了,提步行至彩绢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倨傲:“你有什么话,但说便是。”
彩绢应了声是,不待人言,便顾自起身,拍着裙摆轻笑道:“在姐姐的面前,我就不跪着了,大家皆是一样的。”
皆是一样婢仆,无分贵贱。
携芳倒是好涵养,面不改色,淡然地笑了笑:“且说正事要紧,县主还等着呢,我家主子可不像你们家姑娘那么得闲儿。”
县主身有品级,而陈漌却只是无职之女,主有高下,奴婢亦然,并非所谓“一样的”。
彩绢就像没听见,面无异色地踏前两步,附在携芳耳边喁喁细语,若有那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二人交好。
郭媛与陈漌的面色,俱是铁青。
相较于两位主子,双婢却皆一脸从容,携芳始终面含浅笑,彩绢亦是神情温和,絮絮语罢,她便退后屈身,有礼道:“我的话说完了,有劳姐姐代转。”
携芳上下打量她片刻,淡然一笑,转回至郭媛身旁,附在她耳边悄语起来。
众人眼神,尽在她二人身上。
只是,携芳的声音很轻,话虽说得不短,却无一字旁落。
而郭媛的面色则是变了又变,有一瞬近乎于暴怒,最后,却还是归于平静。
或者不如说,是表面的平静。
有心细者发觉,县主看陈漌的眼神,阴鸷森冷,冰刀子也似。
“算你运气好。”待携芳语毕,郭媛从牙缝中挤出五字。
说罢,手臂一抬。
携芳立时提声道:“把东西都带上,县主要回去了。”
竟是放弃了与陈漌之争,提前离场。
琴苑诸女眷中,有几人露出失望之色,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有热闹则瞧,无热闹则罢。
宫人们呼啦啦上前,围随在郭媛身侧,香草也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郭媛冷眼睨她,视线倏地一转,落在彩绢身上,复又转向陈漌。
“你这丫头倒不错,送我吧。”她突兀地道,纤指一伸,正正指着彩绢。
琴苑里才松泛些的气息,刹时又变得压抑起来。
陈漌怔了怔,旋即冷笑:“县主这话好笑。这是我用惯了丫头,如何予人?”
贵女们的贴身丫鬟,自不可轻易赠人。毕竟,她们熟知主人的一切隐私,若予了别人,贵女们的隐私何以得保?
郭媛早知她会如此作答,挑眉一笑:“就知道陈大姑娘不肯割爱,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回去与母亲说说,请她老人家亲自登门讨要了。”
陈漌立时变了脸,怒视郭媛,两眼几欲喷火。
强行讨要别人的贴身丫鬟,这是极大的羞辱。
此外,以长公主对郭媛的宠爱,此事未必不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