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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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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娇笑起来,软绵绵向他背上捶了一记“我这样的半老徐娘,有什么可说的?倒是你,如今还这般健壮有力,又是京中有数的贵主儿,那些小姑娘们见了你,可不得往你身上扑么?”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普通的面容,因了这大笑,倒添上几分意气风发“别的我不敢说,新近才纳的那娇娇江南女儿,倒是每夜都要哭求我几回。”

    语罢,他又抚着那女子的肩,目中重又蕴起痴迷“只是,那小娘儿再好,也及不上你。”他拥紧她,再度叹息“我日思夜想的,还是你。”

    女子伏在他肩上,视线瞥向着他身后的某处,唇角勾起一丝鄙夷。

    “好了,你也快起吧,再迟些,你夫人可要着急了。”她道,温柔体贴的声音,让人再想不出她此刻正满脸不屑,甚而还有几分轻贱。

    那男子倒也听话,松开她,套上内衫,一面用一种近乎于讨好的语气道“我明日还来,好不好?”

    他的视线滑过那女子的脸,带着极浓的沉醉与贪恋“已经快两个月没与你在一处了,我委实很想你。”

    “明日不行。”女子系好粗布裙,抬手理鬓,神情间有着惯居高位的凛然“明日老白要过来,我与他还有要事相商。”

    男子顿时神情一暗,颓然低头。

    女子呼出口气,看向那男子,眉间压抑着几分不耐。

    然而,再过片刻,她的眼神忽地一软。

    “你啊,真叫我不知怎么说你才是。”她伸手抚向男子眉间,秀美的脸上,满是缱绻柔情“这些年来,是我们母子连累了你,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么?”

    她贴向男子耳畔,吐气如兰“明日不行,后天却是行的。他们一整天都不在,你可以在我这里多盘桓些时候,却不知,檀郎可愿赴约呢?”

    她挑眉看向那男子,那男子顿时展颜,连连点头“我有空的,只要是与您相会,我皆有空儿。”

    “那你便快去吧,别再耽搁了。若夫人派人找来,我可免不了要挨骂呢。”女子声音绵软,如最柔的丝线,缠将上来,叫人挣也挣不开。

    那男子拉过她的手,向唇边触了触,方自披衣而起,快速穿起衣物,一面便道“风骨会之事,我最近查出些眉目。”

    他掩上衣襟,向腰间围起一根镶宝石皮革腰带,束袢是整块祖母绿,贵气逼人,腰带上坠着的玉笔、玉砚等物,随动作“叮咚”作响,十分悦耳。

    “这查了也快有好几年了,此时才有眉目,我都等白了头发了呢。”女子调笑几句,略含沧桑的声音,间杂在击玉声中,也自动人。

    “我也着急,但是,这几年风骨会销声匿迹,委实不好查。”那男子系上扣袢,抬手整理衣襟并袍袖。

    女子碎步上前,柔顺地替他将衣袖展开,抚平其上浅浅纹路,语声若叹“这话也是。八年前,我们以为把陈劭给杀了,届时不过是他不慎坠崖身亡而已,工部每年都有人死在勘察地形、观察水文之事上,旁人自不会相疑。可谁想,他居然没死。”

    她围着男子转了半圈,行至他后背,环臂围住他腰身,将腰带扣袢再束紧些,又抻平他的背上的衣衫“他这一失踪,那风骨会倒吓得一动不敢动,便是我想要找到他们,或与之联手、或干脆一口吞了他们,亦皆无从下手。如今想来,倒不如当初留下陈劭一命,将他拘禁着,怕还能问出些门道来。”

    “这怕是不妥的。”那男子展开双臂,一脸怡然地任由女子服侍,语声也有些发飘“陈劭其人,我与他虽也不过泛泛,却知他脾性坚执,最是冥顽不化。当初你派蛇眼试探于他,他根本不为所动,你就当知晓,就算拘禁起他来,只怕也问不出更多的,反倒打草惊蛇。”

    那女子又叹一声,蓦地双臂一紧,自后环抱着他,脸颊贴于他的后心,语声又娇又软“此事皆怪我,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他一死百了,谁想竟能生出这些风波来,还是我虑事不周之故。”

    。

第493章 王妃娘娘(容容要加油盟主加更)() 
“这须怪不得你。”男子语声低柔,抬手欲捉女子的手。

    女子却忽地松开他,扶着他的腰身微一用力,令他转向自己,咬唇作恼“这陈劭,真真叫人厌烦。”

    她“哼”一声,娇嗔如二八少女,恨道“八年他前追查旧事,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我自是担心得很。以此人之精明强干,只要被他咬出个头儿,那整根儿线也就拔出来了。”

    她停了停,转眸望向男子,忽尔柔情似水“我都是为了你。无论如何,你是我母子在京中唯一的依仗,我们不能没有你。”

    男子大是动容,将她揽进怀中,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必能护你们一日。”复又低劝“还有,那陈劭你也不必太担心,他应该是真的失忆了,否则,风骨会绝不会按兵不动,早就报复回来了。”

    “我不放心。”女子偎在他怀里,神情变得阴沉起来“万一他想起来点儿什么来,总是不好。”

    那男子倒不是太担心的样子,神情轻松“都已经过去八年了,该掐断的线早就掐断了,你不也说过么?他之前查到的那些人与事,早都处置好了?”

    他揽着女子的手紧了紧,语声低缓“不会有事的,纵使有事,还有我在呢。”

    那女子面色陡变,神情间竟生出几分不安。

    八年前的那些人与事,他们确实掐断了大半儿。

    唯一人漏网。

    只是,这件事,她从未与男子提过,因为她知道,他承受不住。

    她撇撇嘴,神色转作鄙夷,然启唇时,声音却柔得滴水“我们就靠你啦,所以,你须得好好地,莫要叫旁人发现了我们。”又轻轻推他“快穿好衣裳吧,莫再耽搁了去。”

    男子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笑着颔首,放开她,弯腰穿上皮靴,声音亦随之响起“还是说那回风骨会吧。查到最后,那风骨会的会首,应该是在宫里。”

    他站起身,将靴子在地毡上蹬几蹬,转首望向女子“此事须谨慎,自长秋殿之事后,宫禁愈发森严,我也不大能说得上话,就算要安插人手,也只能等明年秋天宫里放人的时候,才能再把人调进去。”

    语罢,他似觉不安,悄眼打量那女子神色。

    女子微勾着头立在床边,粗布袄、青棉裙,如墨乌髻拿青布帕子包着,荆钗布裙,越衬得她目若秋水、肤如霜雪,再加上眉眼间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韵,十分勾人心肠,是个男人见了她,都会恨不能好生欺她一欺,叫她低了身段服软。

    “这就没了?”女子仍自垂眸,根本就没去看男子,语气淡然。

    男子心头一慌,迅速低下头,说话声也变得小心翼翼“王妃娘娘也当知道,宗人府那头儿,我能用上的路子有限,只能徐徐图之,急是急不来的。”

    他似有些焦切,鼻头渗出汗来,却连擦一下都不敢,称呼也改了。

    女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面上涌出几分失望。

    “罢了,我知道了,那你就慢慢查吧。”她挥了下手,带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简断“你去吧。”

    男子低下头,行至门边掀帘。

    手伸出去一半儿,他忽又回头,认真地看向女子“走之前,我还要劝娘娘一句,那威远侯,您最好要留神着些,轻易不要去碰。”

    “哦?”女子挑了挑眉,妩媚一笑“那姓裴的小家伙,不过是个才长大的小狗儿罢了,且他爹、他兄长,皆是有勇无谋之辈,若不然,哪能被先王轻易就给算计死了。就这么个小孩儿,有何可怕?”

    “不,他很不一般。”男子神情郑重,语声也肃然起来“裴恕与其父兄毫不想象。此番进京,他莫名其妙就进了刑部,明面儿上他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整日到处乱晃,看着像是个没脑子的,可我悄悄打听过,他时常翻看旧卷宗。”

    他眉头紧皱,神情有些忧虑“虽是武勋挂职,这一年多,裴恕却从没犯过一点儿错,过手的案子也叫人抓不出毛病来,那群官痞子竟奈何不得他,而更要命的是,他背后有陛下撑腰。”

    他抬头目注女子,一脸地忧心忡忡“我总有种感觉,他像是在查十四年前之事。”

    “你且放心,他查不出的。”女子不以为意,抬手挥几挥,笑容肆意“那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真真庸人自扰。我们埋在那一头儿的线,这十几年都没动过,已经算是半死的了,往后也轻易不会动。绝不会连累于你的。你放宽心便是。”

    见她神情笃定,那男子似是心头略松,舒了口气道“既是娘娘这般说,我便放心了。”

    他又向后退半步,微微颔首“我先去了,后日来与娘娘叙旧。”

    “好呀,我必扫榻相迎。”女子媚眼如丝,笑看着他挑帘而去。

    帘幕落下,她面上的笑容,也“啪嗒”一声落下。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便是门扉轻阖之声,满院寂然。

    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除了榻上之事,旁的,还真是指望不得你呢。”她呢喃着道,作势捶腰,忽地面泛潮红,贝齿含着朱唇,眸中春水荡漾,妖媚得难以形容。

    “总算你还有一样好的。”她呢哝两声,赤足行至行至门边,挑帘倚门。

    空寂的院落,一行浅浅足印,渐被大雪覆盖。

    她面上的潮红,渐消渐褪,神情阴郁起来。

    “嚓”,不知何处树枝被积雪压断,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女子被这声音惊醒,叹了口气,踏上粗布棉鞋,挑帘出屋,自袖中取出一物,贴于面上。

    刹时间,那张秀美的脸上,多出一道十字型伤疤,伤口边缘呈紫红色,凹凸不平,极为骇人,寻常人瞧见这张脸,只怕连第二眼都不愿多看。

    或许,这女子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吧。

    她向脸上摸了摸,自嘲一笑,执起台矶旁放着的大扫帚,步履蹒跚,慢慢跨出院门儿,消失于漫天大雪中。

    。

第494章 好戏连台(容容要加油盟主加更)() 
盛京城的这场大雪,连下了两天两夜。

    待雪霁时,整个京城便热闹起来,那街市巷坊中来去的,皆是忙着购置年货的百姓,商铺门脸儿前、楼台上、檐角下,也凑趣儿地挑起大红灯笼、悬上空白的红纸对联儿,真真年尚未至,喧嚣欢喜便已盈面而来。

    只是,这喜乐欢愉的氛围,却在皇城之外,戛然而止。

    萧太后忽发重疾,卧床不起。

    小寒前几日,太后病势愈沉,整日昏睡不醒,帝后甚是忧心,司徒皇后衣不解带、亲奉汤药,晚上便睡在太后娘娘榻脚,一应起卧皆亲力亲为;元嘉帝更是两度罢朝,前往宗庙为太后祈福。

    不出数日,太后病重的消息,便已满城皆知。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元嘉帝为太后娘娘病体忧烦之时,北方诸行省忽降暴雪,雪后又下冰雹,更有冻雨连绵,损毁农田、压垮房屋,地方官上折求朝廷拨款,直叫元嘉帝焦头烂额。

    也就在这期间,坊间竟渐渐流出传闻,道“君不孝,孰之过;百姓苦、世风堕”。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自不可任由其传开,五城兵马司并盛京府派出兵丁,到处抓捕传谣之人。

    可是,上头越是压制,那谣言却愈盛,甚而还有那胆大包天之人,在各坊市张帖“言书”,将那十二个字贴的到处皆是。

    那段日子,盛京府尹并五城兵马司指挥,直是忙得满嘴起火泡,而“天家不和、母子离心”之说,亦甚嚣尘上,直至震动朝堂。

    不得已之下,元嘉帝降下罪己诏,于颂天殿昭告天下,并往太庙为百姓祈福、为大楚发愿。

    许是帝心至诚之故,北方雪灾竟止,有些地方还出现大地回春之奇景,堪称祥瑞。

    很快便到大寒时节,元嘉帝忽颁圣旨,着六部彻查官吏年资,逐一上报。

    未几日,萧太后家中数名子侄便被破格擢拔,其中,萧太后侄长孙萧长极,官拜中书舍人;侄次孙萧长朔更是一跃成为兵马指挥,萧家顿成京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家族,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连带着长公主府亦门庭若市。

    再过数日,长公主亲至长乐宫,割肉奉母,以为药引,至年末,“长公主至孝”之名,便已传遍京城,人人称颂。

    已而岁暮,百官休沐,共度佳节,萧太后亦在长公主悉心服侍下,恢复健康,甚至还参加了宫中年宴,与诸诰命夫人同殿贺新春,饮屠苏酒、进合欢汤,满殿融融,其中长公主更与太后共席,帝后二人反倒敬陪次座,直叫满殿贵妇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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