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时间上推断,兴济伯府的寿宴上,谢家姐妹头一次发现了陈滢与裴恕有交集,紧接着便是裴恕与陈滢在四宜会馆之事,谢家姐妹很可能是偶遇裴家马车,一路跟着过来,就此得知他二人走得颇近。
其后,陈滢写的探案笔录,又是由裴恕亲自转呈元嘉帝,两个人毫不避讳地在府中见面,谢氏姐妹肯定会从柳氏这里得到消息。
结合这三件事,柳氏行事的动机,便也一目了然了。
第116章 一片仁心()
到得此刻,众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沈氏的嘴已然张成“”型,瞪大的眼睛里燃烧着兴奋的火苗。
今日之事,委实叫沈氏大开眼界。
那柳氏向来知书识礼,说话温温柔柔地,见谁都带笑。可谁能想到,会咬的狗不叫,柳氏一出手居然就这么狠,连魇胜之物都用上了,真是出人意表。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就连沈氏也不敢再开口,只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一时瞅瞅许老夫人,一时又瞅瞅陈滢。
许老夫人还是没说话,然,她却也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垂下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滢等了一会,见她始终不语,便权当她这是默许了自己继续往下说,于是便道:“说完了动机……呃……事情的起因,孙女再来讲一讲手段。”
言至此,她的视线扫过沈氏,面上便浮起了那种古怪的笑:“若说这府里能够往鸣风阁插人的,除了大伯母,四婶婶怕是也不差这个能为。到底四叔乃是嫡出,在府里的地位本就高些,又是读书有成、前途不可限量。四婶婶若是愿意折节下交、再许些好处,鸣风阁里的某些人,想来便会动心。”
言下之意,沈氏就算拿出大把的钱来,那些下人们只怕也未必愿意帮她做事。
这话音儿沈氏却没听出来。
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许老夫人的脸上,似是要从她的神情间瞧出端倪。
许老夫人还是不说话,仿佛打算就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陈滢便又道:“孙女与小侯爷来往频繁了些,四婶母大约是觉得有些碍眼了,于是便买通某个下人,将这纸人搁在了孙女房中,再使手段让大伯母主动提出看大字之事,一步一步引孙女入局。至于其目的么,不过是让孙女因此受罚,或禁足、或离府,不与小侯爷继续往来,也算给谢家姐妹挪去了一块绊脚石。”
这话说得委实不大好听,沈氏直听得矫舌不下,不住拿眼睛去瞧许老夫人,许氏亦是面露尴尬,几度欲出言阻止,可再一转念,却终是没说话。
若陈滢所言属实,那么,长房便也被柳氏给算计进去了,就冲这一点,许氏也不想开口替她讨情。
“这写错了的八字,大约便是四婶母的一片仁心,孙女想着,其实她也并不是真心想要诅咒谁罢。此外,四婶母特意挑了字纸这么个雅致东西为由头,也是将事情收缩在了最小的范围内。长辈们品评大字时,想必我们这些小辈不会在场,因此,就算事情闹将出来,也不会弄得阖府皆知。从这个角度而言,四婶母还是给孙女留了些脸面的。”陈滢再度说道,几乎字字都在往许老夫人的心口插刀。
一片仁心的人,能做下诬陷侄女的事?
给人留脸面的人,能把脏水往别人头上泼?
看似与世无争,实则蛇蝎心肠,此刻的陈滢越是说柳氏的好,便越是反证着她的不堪。
虽然还有许多话陈滢没明着说,但这屋子里的人都不傻,此时已然想明,柳氏这一局,是把长房、二房与三房全都算计进去了。如果换别人来查,也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与二房有过节的长房或三房身上,根本就不可能会想到四房。
也只有陈滢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才会用这个什么“排除法”,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掰扯清楚了。
许老夫人抬起头来,看向陈滢。
这一刻,她瘦削而苍老的脸上,满是冷意。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些推测罢了。”她说道,眼底幽暗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三丫头,口说无凭,祖母不能单靠你几句话,就去指摘你四婶母。”
“这是自然。”陈滢就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接话接得很是顺畅,全然不知她此前言语,已然冒犯了府中最尊者最宠爱的儿子。
她很是坦然地道:“所以接下来,孙女便要请祖母示下,要不要现在就把那个执行者——也就是鸣风阁的内奸——给揪出来?孙女以为,只消抓出内奸,便不再是空口无凭,而是有了人证,祖母想要处置此事,也不会无从下手。”
此言一出,许氏便猛地转首,惊讶地看着陈滢。
居然说“现在”就把人抓出来?
那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鸣风阁在等的丫鬟妈妈,少说也有一、二十。
就算从现在起开始挨个儿地审,那也要审上个大半天才能审出一点眉目,且还未必就能找对了人。可听陈滢的意思,她好像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把人揪出来。
许氏看向陈滢的视线变得极为复杂,审视、猜测、震惊与不敢置信,这些情绪轮番出现,让她一时间思绪涌动,因而也就越加地沉默不语。
沈氏却显然不及她想得这样多,此刻听闻陈滢竟然要当场捉人,不由她那两眼又开始放光,一脸好戏开场前的兴奋神情。
“祖母允了。”许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古井无波,却又像是含着几分冷厉。
许氏与沈氏同时一惊,皆转头望去。
莫说是阻止了,就算稍稍为难一下陈滢的举动,许老夫人都不曾有,干脆利落地便应下了陈滢的要求。
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妯娌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陈滢闻言,则是真心诚意地向上躬了躬身:“祖母明鉴,孙女在此亦多谢祖母成全。”
许老夫人的理性与公正,便是陈滢今日贸然出击的一大保障。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位老人家在上,此事必不会如此顺利,只怕陈滢还要费上许多唇舌。
从这个角度讲,正面突破也是要看契机的,而许老夫人便是她能够把握的最好契机。
这一世,陈滢的运气确实不错。
心中如是想着,陈滢便又道:“孙女这里有几个名字,一会儿报予祖母知晓,还要请祖母吩咐哪位姐姐或妈妈出面,去鸣风阁里将这几个人叫来,不拘找个什么理由便好,孙女会叫寻真也跟着一起过去,有她在,不会认错人。”
许老夫人二话不说,当即便唤了芙蓉进来,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芙蓉忙应是,陈滢便把几个名字告诉了她,命寻真与她一同去了。
能进红香坞书房的人不多,就算前几日李氏派人打扫,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屋的,因此,在来之前,陈滢心中便已有了一个大名单。
若她所料不错,那个偷偷放纸人的执行者,应当就在其中。
第117章 问心之鼎()
约莫盏茶的功夫,芙蓉与寻真便领着人来了,沈氏张大眼睛数了数,见来人共计有八,其中有三个是她认识的,正是花在圃家的、罗妈妈与知实,剩下的五人则是一水儿穿着二、三等服色的小丫鬟,看年龄皆不过十来岁,瞧着倒也有几分面熟,只叫不出名儿来,此时也垂着脑袋跟了进来。
进屋之后,芙蓉便当先向上复命:“老太太,人都带来了。”
许老夫人“嗯”了一声,目注陈滢,见她略略颔首,便知道人都到齐了,遂挥手对芙蓉道:“在旁候着。”
芙蓉躬身退至一旁立好,那厢寻真也要跟着离开,却被陈滢拦住了,命她也留下做验证。
寻真、知实都是她的贴身丫鬟,同样有机会进红香坞,陈滢虽然相信她们,但这个过场还是得走一下。
寻真一脸的不明就里,却还是顺从地站去了人群之中,陈滢便上前两步,环视众人,略略抬高了声音道:“诸位,今日有些事要你们做,劳你们先去那边耳室候着。”
停了停,又肃容道:“去耳室后还请保持安静,不要交头接耳,一会儿祖母会叫你们过来说话的。”说着又转向芙蓉,笑道:“还请姐姐帮忙看着,若有那私下乱说话的,就单独报予我知。”
芙蓉躬是应是。
见她居然在许老夫人的面前发号施令,而许氏并沈氏等人却是面无异色,众仆役便知道她是得了上头应允的,自是无人敢多问,俱安静地跟着芙蓉去了一旁的耳室不提。
这厢陈滢见她们离开了,便向许老夫人道:“孙女要在此处布置起来,请祖母借几个人手使动使动,另还有些事情要请祖母帮忙。”说着便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许老夫人本就打算看看她会怎么做,此时自是无不应允,陈滢便指挥着粗使仆妇们挪东放西,又跑去库房挑东西等等,忙了约盏茶功夫方才妥当,遂命人将鸣风阁众仆役又叫了过来。
以花在圃家的为首的一众人等,在芙蓉的亲自陪同下,再次来到了东次间儿。
一俟跨进屋门,众人便觉出了几分怪异。
不知何时,屋中竟多出了七、八座屏风,将房间隔出了好些小间。
所幸这东次间儿本就是与明间儿打通了的,十分阔大,因此倒也不显逼仄,就是瞧来特别古怪。
除此之外,在许老夫人的身前,还平空多出了一只绿沉漆透雕缠枝葡萄纹四足高几,几上拿红布盖着一样东西,看起来很是神秘。
众人不免心下惴惴,而再看上座的主子们,一个个皆是肃然静默,仿佛有大事发生,无端地便叫人生出一种紧张感。
见此情形,那几个小丫头已经吓得头都不敢抬了,罗妈妈等人也是敛首静息,一行人进屋后,俱皆束手默立,大气都不敢出。
陈滢环视了她们一眼,踏前几步,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鸣风阁出了件大事……”三言两语间便将魇胜之事交代了一遍。
虽她说得简短,可魇胜之事是何等大事,众仆役闻言无不色变,就连最老成的花在圃家的,此时亦是面色苍白,也只有知情的知实还能保持镇定。
“既然这东西被人放进了我的书房,不必说,这必是内贼所为,所以,我奉祖母之命,要来审你们一审。”陈滢的语声继续响着,听起来似是带着几分自得。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唤来芙蓉,掀开了一旁高几上盖着的红布,拧着嘴角道:“你们且抬头瞧瞧,这是何物?”
众人应声抬头,便见在那高几之上,放着一只晶莹玉润的玉鼎,虽然那小鼎个头儿不大,且亦不曾雕镂花纹,但那温润的光晕却仿佛流水般地泻下,似是将陈滢的眉眼也映得温婉起来。
“这是我向祖母好容易借来的‘问心鼎’。”陈滢说道,语声与神情皆极肃穆:“此鼎乃是祖父当年从北疆人手中得来的,顾名思义,这问心鼎,能验出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此言一出,仆役中便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且不说这玉鼎诡异的效用,只听陈滢此刻所言,分明便流露出了不祥的意味,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越加紧张起来。
陈滢将两手伸开平摊,面色淡然地道:“诸位请看,我这两只手上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众人皆目注在她的手上,见她掌中一片白腻,掌心与指节处有几个很不合宜的茧子,但确实很干净。
陈滢收起手掌,提步走到那玉鼎跟前,先将左手伸进鼎中,对许氏道:“请大伯母随便问我一个问题。”
许氏早得了陈滢叮嘱,此时便很配合地道:“好,我便问你,你的母亲是不是姓李?”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所以,陈滢的回答亦只有一个字:“是。”
语罢,她便将手自鼎中拿出,向众人展示道:“你们瞧,我说的是实话,因此手掌洁白如新。”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将右手再度展示给众人看,道:“你们且瞧清楚了,我这只手也是什么都没有。”语罢,便又一次将手伸进鼎中,向许氏微微一笑:“请大伯母再问我一个问题。”
许氏便又问道:“你是成国公府三姑娘么?”
这问题的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可陈滢这次却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说罢此语,她便缓缓地将右手从鼎中取出,摊开了手掌。
众仆役的面色俱皆一变。
陈滢的右手掌心,居然变成了红色。
“你们瞧,我的手掌变红了。”陈滢向众人展示着掌心,甚至还半侧着身子,以使许氏与沈氏看清楚,随后说道:“掌心变红,这便表明我说了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