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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线成片,笼罩着这一方天地,裴家军的兵卒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并于各处布防,军容整肃、效率非凡。
“我们何时启程?”略等了一会儿后,陈滢便问道。
这一线天委实不能算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陈滢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倪氏她们肯定是不想在这里多呆的,越早回到安全的地方越好。
只是,裴恕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
“还要再等一等。”他的神情与声音都很严肃,并不像是随便说说的。
陈滢心头微凛,立时追问:“难道蓬莱县之事尚未结束?”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情形,如果蓬莱县还有危险,则他们这些女眷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自当远离蓬莱。
“这倒不是。”裴恕摇头语道,抬头望向被群峰拢出的天空,语气比方才更沉:“至于是何事,恕我不能多言。”
陈滢无声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裴恕其人,从身份到行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或许他此行还肩负着其他的任务。
这般想着,陈滢便又试着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小侯爷来到登州府,也是为山东灾情而来的么?”
“正是如此。”裴恕说道,沉肃的语声并未因话题的改变而轻松:“山东灾情一年连着一年,就算国库拨出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这……”
他忽然收住话头,侧眸扫了陈滢一眼,嘴角又斜了起来:“陈三姑娘,你的问题可真够多的。”
第182章 闲敲棋子()
陈滢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叶青跟裴恕绝对是一伙儿的,两个人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而一想到叶青,陈滢的脑海中便又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不过,这问题与事态无关,却是纯粹出于好奇。
她抬头观察了裴恕一会儿,见对方并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便试探地继续发问:“叶女侠是小侯爷的随从么?”
裴恕用一种“这怎么可能”的眼神看了看陈滢,没说话。
陈滢就当他回答过了,于是再问:“叶女侠是小侯爷道儿上的朋友?”
这种锲而不舍提问的精神,或者说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好奇心,让裴恕斜到一旁去的嘴角,小小地抽动了两下。
“叶青欠我一个人情。”他说道,仿佛是为了阻止陈滢继续问下去,又用很快的语速接着道:“马家三兄弟和她一样。江湖中人还人情的方法,就是这样。”
陈滢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再度张口时,话题又换了个新的:“两起沉尸案有眉目了么?”
裴恕抬手摸了摸鼻子。
陈三姑娘不是个聒噪的人,这一点他承认。
但同时,他也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爱问问题的人。
只是,这个问题他还必须回答,毕竟人家可是“神探”,在这件事上,起主导作用的可不是他裴恕。
“查到了一点,是关于那个叫小臻的丫鬟的下落的。”他放下了摸鼻子的手,说话时也没显出不耐,反倒颇为认真:“小臻被几度转卖,最后的去向是江南的一户人家,因人手有限,目今我暂且还顾不上。”
这个结果让陈滢看到了一点希望,面上漾出浅笑:“这样已经很好了,这条线只要抓牢了,至少娇杏那件案子能先行结清。”
两个人都没提那具无名女尸。
那案子年代久远,查清的希望很渺茫。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裴恕开口说道,面色重又变得肃杀起来:“请陈三姑娘给几位夫人带个话儿,要委屈你们再多呆些时候,何时我这里事了,何时便启程。”
陈滢颔首表示明白,两个人的谈话就此结束,裴恕很快便离开了,陈滢亦回到了山谷。
雨又变得大起来了,那布扎的帐篷果然开始漏雨,好在裴恕命人将李家之前被裹走的那几辆马车送了过来,又叫人送来了油布。
看着堆起来差不多有半人高的油布,陈滢总觉得,裴恕带来的人手,可能远不止一线天里的这二十裴家军。
只是,这地方像是被变相地封锁起来了,并不许人外出,有什么需要可以提,但人却不能离开。因此,陈滢的猜测便也只能是猜测,至于实情,她是一点也探听不到的。
“小侯爷说,他还要调集些人手来护送我们,一时间怕是走不开,要我们安心等待。”李恭是如此向倪氏等一应长辈交代的,众人对此并无异议。
只要安全上得到保障,就再多待一会儿不算什么。
众人于是又开始忙碌,拿油布重新扎了帐篷,倪氏等人则避去马车中,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才终是得到了一片遮雨之地。
在这个过程中,裴恕始终不曾出现,郎廷玉也没在,与李恭接洽的是一个叫何廷正的精干男子,其唇上两撇修剪整齐的八字胡,给陈滢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接下来,众人便只能在原地等待。
李氏将陈滢拘在身边,不许她离开,陈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听话地陪着她,母女两个还找了副围棋出来,下棋解闷。
李惜与何绥此时也终于缓过精神来了,因一整夜不曾睡好,便都在另一张车中补眠。
事实上,除陈滢与李氏外,所有人皆是力尽神疲,如今有裴家军守护安全,山谷中很快便响起了一片鼾声。
陈滢先还有些心焦,总想着裴恕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还不来护送他们走,到后来她终是渐渐地静下心来,专心与李氏着棋。
雨落秋窗、闲敲棋子,这原就是很叫人惬意的一种享受,更兼空谷幽静、轻岚如烟,此间情致,细细体会之下,却也叫人低回。。。
李氏到底精神不济,下了两盘棋便面带疲色,陈滢忙叫紫绮将熬好的药端来,服侍李氏喝了,又亲眼瞧着她睡下,这才推门而出。
秋雨连绵,整个世界一片萧瑟,陈滢在外散了会步,整理着思绪,不过多时,倦意便阵阵袭来。
昨晚她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此时自是困倦,想一想接下来也未必就一定诸事无虞,陈滢觉得有必要储存些体力,于是登车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直到午时才被寻真叫起来用饭。
何廷正办事很是妥贴,不仅送来了一些菜肉,还拿来了不少调料,众人由此吃了这两天最美味的一餐,陈滢也深觉有油水的饭菜比干饼好吃多了。
待用罢了饭,陈滢正想要回车上继续补眠,不想冯妈妈却走了过来道:“夫人请姑娘过去一趟。”
李氏是在车上独自用的饭,并没去帐篷中与倪氏等人会合。
陈滢闻言,便随冯妈妈去了李氏的马车,才一上车,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来了。”叶青向陈滢点了点头。
她仍旧坐在靠窗的位置,也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说话的语声仍旧低沉如铁,只是此刻多了几分嘶哑。
“有事找你。”叶青再度说道,随后利落地转身下车,顺手带上了车门,动作流畅自然,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虽然她语焉不详,可陈滢却还是觉得,这所谓的有事,怕是与裴恕相关。
她看向了李氏。
此刻,李氏的表情有些复杂,无奈、欢喜、担忧、骄傲,种种情绪间次划过她的脸庞,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招手唤陈滢道:“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陈滢依言上前,李氏便揽着她的肩膀,用压得很低的声音道:“太子殿下就在外头。”
陈滢吃了一惊。
太子居然也在鬼哭岭?
难道山东灾情之事,已经严重到必须储君出面才能解决了吗?
第183章 有个难题()
“太子殿下想请你帮个忙。”李氏的语声仍旧很轻,看向陈滢的眼神比方才还要复杂:“叶……女侠方才带了张字条儿过来,是太子殿下亲笔写的,为娘瞧过了。”
陈滢凝目看着她,李氏便苦笑了一下,轻抚着陈滢的头发,说道:“那字条儿自然不可能留在我手上,被那叶女侠带走啦。”
“母亲可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陈滢轻声问道。
这问题的答案实是显而易见,太子殿下既然来得如此隐蔽,所为必定极秘,李氏是不可能知道详情的,而陈滢之所以这样问,是希望通过谈话来消解李氏的忧虑。
果然,李氏闻言便笑了一下,拍着陈滢的手道:“傻孩子,殿下怎么会把这些告诉我一介妇人呢?”说着她却又叹了一声,拉起女儿的手,柔声道:“殿下有命,我们自是不得有违,我儿现在有本事了,连殿下都要请你帮忙。”
口中虽是如此说着,可她语气中却还是有着极浓的担忧。
陈滢便笑了笑,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母亲放心,殿下要女儿做的事情,定然是用脑不用力的。母亲请想,殿下身边还有缺武技高强的侍卫么?就女儿这点微末的武技,在那些侍卫面前就跟小孩子做游戏差不多。”
李氏最怕的就是陈滢会遇到昨晚那样的危险,陈滢之语,正是开解到了点子上。
李氏心头微松,便颔首道:“为娘也是这么觉得的,殿下身边能人无数,想来找你帮忙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我儿便去吧。”
陈滢应了声“是”,又低声宽慰了李氏几句,直待她面色稍缓,方才下车。
叶青一直候在外头,见陈滢出来了,便将斗笠递给了她:“戴上跟我走。”
陈滢对她的脾气可谓熟知,闻言二话不说,接过斗笠便戴上了,一路沉默地随她来到了路口。
郎廷玉与何廷正二人双双守在路口,见陈滢来了,郎廷玉便拍了拍何廷正的肩膀,道了声“辛苦”,随后便当先带路,带着陈滢等人畅通无阻地离开了一线天。
太子殿下的车驾离一线天有些远,好在不需爬山,陈滢与叶青等人上了马,众人一路疾驰,约莫二十分钟后,前方便现出了一片山坳,其间停放着两张极大的玄漆马车,裴恕正立在其中一张车的外头向此处张望,似是正在等人,见了陈滢,他便迎了上来。
陈滢扫眼看去,便见除裴恕之外,山坳中另还有约莫三、四十名侍卫,人数比陈滢设想得要少许多。
这情形越发衬出此事之神秘,也许太子是奉元嘉帝秘旨而来也未可知。
陈滢心下猜测着,随众人下了马,裴恕此时已然来到了近前,向陈滢道:“三……爷请随我来。”
陈滢一身男装,这一声“三爷”既是对她名声的保护,亦昭示着此事之秘,且连见礼也都免了,可见此事不仅隐秘,还很紧急。
陈滢看了看空荡荡的身边,脑海中属于侦探的那根弦,开始轻轻跃动。
太子殿下连个丫鬟也不许她带,只叫叶青相陪,这到底是什么事,这阵仗搞得可不小了。
她没有向裴恕去打探消息,只安静地跟着他来到方才他停留的那张大车前,尚未停步,那车中便掠出一道春风般和煦的声线:“快请进吧。”
正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陈滢与裴恕同声应是,推门上车。
车门甫一打开,陈滢眼前便似有阳光耀目,太子殿下正端坐车中,因有了他,那车厢里便生生像是与外头的秋色隔了两季,正是春光潋滟三月天。。。
陈滢在心底里轻舒了一口气。
经历了一夜的血与火、惨叫与嘶吼,此刻有美颜洗眼,让她觉出了一种美学意义上的舒泰。
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叫人赏心悦目,陈滢亦不能免俗。
当陈滢他们上车后,同样一身男装的叶青便守候在了车旁,权且充任了陈滢的丫鬟一职,也算是为男女大防设立了一道基准线。
“你们来得好快。”太子殿下面含浅笑,挥手阻住了陈滢行礼的动作,旋即便命人看座。
车中还立着两名内侍,看年龄皆不过二十余,其中一个生得清秀些的,便拿了两张锦垫过来。
太子微有些歉意地道:“山中简陋,还请屈尊就坐,本宫叫人上茶。”
裴恕在他面前向来是脱略行迹,闻言便大剌剌地撩袍就坐,一腿屈起、一腿伸直,完全没有坐相可言。
陈滢则采用了跽坐的方式,规矩上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一身的男装有些扎眼。
太子殿下对此却是不以为意,一面请他们喝茶,一面便对陈滢道:“此事原不与陈三姑娘相干,只兹事体大,而本宫又遇到了一点难题,少不得要请三姑娘动动脑子,替本宫想个法子才好。”
身在车中,他便没有隐瞒陈滢的真正身份,这是一种坦诚的态度,正是国之储君应有之仪。
一面说话和,他一面便又向裴恕看了一眼,笑道:“此前听小侯爷说姑娘极是神勇,竟是凭一己之力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