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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至此,他的面色已是一片肃杀:“我大楚朝,果然还藏着里通外国的内奸。”
现在已可基本断定,那些妄图撬动大楚江山的势力,仍旧还在活跃着、谋划着,若不能将其连根挖出,这颗毒瘤必将会影响大楚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与繁荣。
裴恕垂眸看向掌中茶盏,双目陷于烛火投下的阴影中,不复可见:“殿下所言甚是。康王当年突然兴兵,这应该便是将所有一切联系起来的关键。”
太子殿下身上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肃杀。
“你还忘了一件事。”他启唇说道,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四年前保定府之乱,亦有部分乱军流向山东。”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说话,唯两道呼吸声间次响起,应和着窗外的风声和雨声。
好一会儿后,裴恕方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似被这动作惊醒,抬眸看着他,蓦地微笑起来:“山东诸事,本宫会细细禀明父皇的。”
“殿下英明。再,请殿下准许微臣留在山东,彻查此事。”裴恕单膝点地,沉声语道。
太子殿下笑着挥了挥手,语声若春风般和暖:“起来罢。小侯爷很不必请命,父皇本就要我们在山东多呆些时日。”
裴恕却仍旧维持着半跪之姿,语声中带着几许执拗:“待蓬莱县事毕,微臣还想继续留在山东。”
太子殿下沉默了一会,方才轻轻一叹,道:“罢了,本宫知道了。稍后本宫会向父皇禀报的。”
“谢殿下。”裴恕俯身一礼,方才重新坐了下来。
太子殿下摆摆手,神色似是有些疲惫:“贪墨案处置起来已是烦难,安置流民更是重中之重。本宫可能也要一并多留些日子,你也不必谢了。”
裴恕闻言,面色亦肃然起来:“那些流民的确需要尽快安置,殿下未雨绸缪,高明之致。”
“少跟本宫来这套。”太子殿下笑着说道,语气不复方才肃杀,执壶给自己倒了盏茶,一面便笑道:“方才陈三姑娘过来行礼,我叫她先回去了。听说你们破掉那个迷阵,还是她立了头功。”
“是,殿下。”裴恕立时说道,说话时面上仿佛还带了点笑意,开始讲述起陈滢“挖花识路”的事迹来。
秋雨如丝,夜浓如墨,车中亮起的一点烛光,破开了鬼哭岭的阴雨与沉夜,与一线天山谷中的篝火交互辉映着,让这个夜晚变得静谧而安详……
翌日清晨,李恭便派人禀报,道何廷正已经过来打过招呼了,让大家做好离开的准备,众人俱皆欢喜不禁。
总算要离开这个吓人的鬼地方了,纵使如今安全上已有保障,但是,连着两晚不能痛快洗漱,包括倪氏在内的一应女眷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们真会发疯的。
因马车是现成的,那些用物也在这两夜之间扔的扔、用的用,留下的并不多,收拾起来一点不麻烦。因此,车队在既定的巳初时分准时启程,在裴家军并大批侍卫的护送之下,离开了鬼哭岭。
能够重返人烟之地,所有人皆是归心似箭,无奈那车队的行进速度却极为缓慢,甚至在黄县驿站停留了近两个时辰之久,待终于抵达蓬莱县时,又是天将向晚。
众人在城门口作别,陈滢注意到,此前拥塞在这里的流民,这时候已经没了踪影,也不知被安置在了何处。
接下来的数日,陈滢她们足不出户,只能从陈浚那里听到些消息。
事发当晚,陈浚与李恪确实没出什么事,李珩手上留了好些人手,再加上裴恕这支生力军,当晚的情形实可谓有惊无险。
此外,回程的车队之所以走得如此之慢,还在黄县逗留良久,原来是为了等待招远那边的消息。
诚如陈滢此前所料,招远县确实发生了一点动荡。
就在他们被困一线天之时,招远县城亦有乱匪试图半夜出城。
这些贼人胆大包天,竟攻破了县衙,县令在十余裴家军的护送下及时逃脱,但其家眷却不幸被掳作人质。乱匪押着人质逼迫县令打开城门,并当场斩杀了县令的父母并一双儿女。
好在裴家军骁勇,利用夜色之便反杀回去,这才将贼匪打散,但招远县那一晚还是危机重重,走投无路的乱匪到处杀人,直到清晨才被尽数剿杀。
需要说明的是,便在招远大乱之时,蓬莱这边的何家、李家与韩家也在被几路贼人连番攻击,幸得李珩有先见之明,将大批家眷提前送出城外,又将何、韩两家余下的人等尽是收拢一处死守,终是等到了裴家军救援。
此外,前往招远送信的马老四因见情况不妙,根本就没进城,当晚就赶回了蓬莱,与同样潜入蓬莱的马老二相遇。正因有他们及时送信,裴恕才会马上带兵赶来。
陈浚传来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且也并不全面,至少太子殿下之事他便从未提及。
陈滢猜测,除了她之外,李珩以及少部分官员应该得到了消息,至于其他人,想必半点不知。
如今,陈滢大破三十铁骑之事,已然在蓬莱县城传开了,就连贩夫走卒亦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倪氏与李氏想瞒也瞒不住。实在是那晚亲临其境的人太多,各家仆役加起来好几十,这人多嘴杂的,根本就没办法封口。
此事对两府的影响堪称巨大,没过几日,陈浚、李恪乃至于李恭,便各自找了教武技的师父,每日习武不辍。虽然他们不曾明言,但那种“可不能输给妹妹(表妹)”的劲头,却是叫人一看便知的。
第195章 死后哀荣()
再过不上几日,陈滢便又从陈浚那里得知,那晚死在贼人之手的招远县令的亲眷,俱皆得到了封赏,招远县令亡子更得了个“忠武校尉”的职衔。
虽说用“死后哀荣”来形容并不确切,可是,在听闻此事之时,陈滢能够想到的,却也只有这四字。
这荣耀再显赫,也是拿命换来的。比起这些虚幻之物,她还是觉得,亲人活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幸好那天我们听了表姐的话,没去招远县。”坐在观雪斋西厢门外的凳楣子上,李惜这般说道。一面说话,一面便将手里的茶盏握紧了些,一脸地后怕。
若非陈滢坚持前往鬼哭岭,此刻那些受封的冤魂里,怕是便要有他们之中的一员了,真是想想就叫人心悸。
陈滢此时正在廊外练箭,挽弓松弦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嗖嗖”的破空之声中,夹杂着她安静的音线:“那些流民应该就是招远那些人调过来的,这是当时我唯一想得到的结论。不过,这些人又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他们怎么就能前堵后截地拦住我们?难道有飞鸽传书么?”
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不明白这些人靠什么互通消息。
李惜从旁边的小几上挑了块酥饴吃着,含糊不清地道:“我听大哥哥说,黑虎帮有训练好的鹰,飞起来比鸽子还快呢。”
原来如此。
陈滢微微点头,只觉得江湖上的手段真是堪称神奇。
待射出最后一箭,今日的功课算是结束了,她拿起帕子拭去额角的汗,一旁寻真递过来一盏热茶,轻声道:“姑娘喝口热的,别冷着了。”。。
陈滢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旋即转身回到廊下,命人给李惜添了一只小炭炉,笑道:“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舅母也同意?”
此际已是八月中旬,天气渐寒、遍地萧索,山东又比盛京冷些,李惜今天出来却连件大衣裳都没穿,还是一身夹的,陈滢怕她冻坏了。
此时,李惜正好又挑了块点心吃着,没顾得上回陈滢的话,只弯着眼睛笑。
陈滢摇摇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从一线天回来后,他们便一直住在蓬莱县的韩家大宅里,等待李珩做好收尾工作。
登州灾情造假案发,登州府从上到下挖出来一串儿贪官,衙门几乎陷入瘫痪。好在有太子殿下暗中坐镇,裴恕受命于他,颁下了元嘉帝的一道密旨,命李珩暂代登州知府之职,理顺当地各项事务,九月底前会有新任知府到位,届时李珩便可启往前往济南府就任。
得知此事后,倪氏当场就激动得红了眼圈儿。
这道旨意体现了元嘉帝对李珩的重视,竟是情愿空着济南府知府等他上任,也没叫人顶这个缺,可见其简在帝心,李氏自是欢喜。
“表姐你自去忙便是,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了。”李惜终于吃完了点心,懒懒地说道,两手支颐伏在小几上,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
陈滢便问:“前几日你还说要出门做客的,何二姑娘没请你?”
说起来,自从一线天归来之后,何、韩、李三家便正式走动开了,郭婉、何绥等人时有书信往还,李惜也一直说要去何家玩儿,却始终没能成行。
听了陈滢的话,李惜的肩膀便往下塌了一截,闷闷不乐地道:“我也想出门儿呢,父亲却不许,说外头还不太平。”
登州府的官场算是给李珩连根儿捋了一遍,得罪的人不计其数,难保里头没人怀着报复之心,他也是怕家眷遇险。
招远县令的事情摆在那里,不由得人不小心。
“舅父这是为了我们好,过几日等安静下来了,自然便能出门儿了。”陈滢劝慰地道。
李惜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整个人还是有点无精打采的,在陈滢这里略坐了一会,便自回屋不提。
虽然不能出门,陈滢的日子却很充实,她向裴恕借了匹马,利用花园里的一片空地,每天都会练上一个时辰的马术,此外,功课的事情她也没落下,还有她一直想要做的事,如今也在计划之中。
除开这些例行之事,裴恕偶尔也会过府叙话。
别庄密室、康王妃绝笔信以及那三副骸骨之事,裴恕无一隐瞒,尽皆告诉了陈滢。如今,他已经把那封信拓了下来,连同正本一同呈交元嘉帝,打算找些当年熟悉康王妃的人甄别字迹。
至于那笔不翼而飞的款项,以及其余诸事,裴恕也漏了一两句,却不肯细述,陈滢也只是管中窥豹,并不知详情。
寒露一过,天气便真正地冷了下来,韩家大宅里的各院儿各房,都用上了炭盆。李氏并倪氏此行带的衣物不多,好在有个韩家,那郭婉委实是个知情知趣的人物,早早便叫人送上好些皮货料子,只说“谢两位夫人救命之恩”。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倪氏她们根本无从拒绝,只得收下,而李珩也默许了这种行径,由此可知,韩家往后怕是要和李家走得越发近了。
这一日午后,陈滢陪李氏用罢了饭,眼瞧着她喝了药睡下,便辞出正房,打算回屋看会儿书。
谁想,她这厢才一掀门帘,便见绛云匆匆走来,屈身行礼道:“姑娘,裘四奶奶过来了,舅夫人请姑娘去前头坐。”
“我知道了,这就去。”陈滢应了一声,转回西厢略作收拾,又唤来寻真,吩咐道:“你带人去把那后花园的小亭子收拾出来,将表妹予我的那罐好茶也备着,我一会儿要待客。”
寻真忙应是,自去分派人手做事,陈滢便带着知实去了上房。
事实上,此番是陈滢给郭婉去的信,约她近几日过府叙话,只她没想到郭婉来得这样快。
看起来,她拜托郭婉办的那件事,应该是有些眉目了。
陈滢不由有几分雀跃。
她要做的那件事,很大程度上需要郭婉这个专业人士相助,原本此事该当她登门拜访的,只是李珩管得很紧,陈滢也不欲在这种小事上跟他唱反调,便只能请郭婉来做客了。
第196章 一锤买卖()
进得上房,陈滢便见倪氏穿着见客的衣裳,居中正坐,郭婉则打横儿相陪,笑语嫣然。
她今日穿着一身灰青色绣兰草袄裙,发上插戴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玉簪,除此之外再无旁的饰物,却有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明丽。
陈滢不由再次感叹,生得美的人,就算穿得再朴素,亦能美得叫人挪不开眼,这位裘四奶奶若是盛妆起来,满盛京的佳丽们怕是都比不过,就连陈漌也要退出一射之地去。
所谓艳冠群芳,不外如是了。
上前见过倪氏后,陈滢依着礼节坐了,与她们略叙了几句闲话,待茶过半盏,她便起身向倪氏告罪,请郭婉去院中小坐。
倪氏知道她们小一辈儿交情甚厚,便笑吟吟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长辈就不掺乎了。”语罢又开玩笑地看着陈滢:“听说你把那小亭子都给整饬好了,那地方赏竹最佳,倒是个好所在。”
陈滢忙谦了几句,又与倪氏说笑一番,方与郭婉双双告退,待踏出游廊时,她便笑道:“裘四奶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