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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奴-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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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至尊之位,只为能实现和自己相守的承诺,如此牺牲不可谓不大。

    到底不忍和他发火,容与只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别生气,我解释给你听。”沈徽看一眼他的表情就全明白,陪着小心说,“我实在没法子,服了那药确是需要恢复一阵子,我又怕你信以为真会做什么傻事,只好先让二哥儿把你接回京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过去了,接下来你先养好身子,等大好了你要怎么出气都由得你,好不好?”

    容与思量着问,“皇上呢,你保证他能遵守诺言?会不会以后生出别的心思,还有这皇陵里的人,都信得过么?”

    沈徽坦言,“你放心,凡事见过我的全调走了,这里没一个认识我的,宪哥儿又调派了他的亲信人手,二哥儿只管在京里做他的皇帝。何况浙东水师并关宁铁骑的虎符还在我手里。他不敢把我怎样,我终究待他不薄。”

    “你把吴王牵扯进来了?”容与反应极快,立刻想到关隘,“这事这么机密,你又在南京地界,万一他起疑,日后会不会对吴王不利。”

    沈徽见他满目忧心,不觉又是爱,又是无奈,轻叹一声,眼里一片温柔,“我都安排妥了,你能不能不想那么多,这辈子操心还不够?你为宪哥儿做过那么多事,就当他回报你也是应该的。你信不过我么?我好歹是他父亲。”

    也对,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运筹帷幄自不在话下,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容与笑笑,没再提多余的话。

    可他这一展颜,分明又是云散霁月无边,沈徽看得发怔,半晌才道,“养好了身子,等胖起来些,咱们就离开这儿,大好河山,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

    明明是他自己安分不下来,根本没耐性守在陵园里,容与轻嗤一声,懒懒道,“我腿不好,上了不山,也下不了海。”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背你,咱们在沙滩上跑马,你只管坐着,所有的活儿都由我做。”

    “多大年纪了,还背得动么?”

    见容与笑了,这下沈徽愈发来劲,半日感慨道,“幸亏我留了那口谕,不然真怕见不到你。”

    不提这个差点忘了,容与挑眉看他,“你是怕我殉情?”

    端看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想多了,就差把自作多情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沈徽讪讪的,“我是怕你以为自己会在宫里困一辈子,我让他召你回去,是有看住你的意思。为防有变,我还要他抹去你所有事迹,日后不许写进史书。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可还是觉得对不住你,真的。可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与其被他们歪曲篡改,不如干脆只字不提。你会不会怪我?”

    容与一笑,意态很是洒脱,“没什么,你连自己的都不在乎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你都知道的,何必再问。”

    要不是那日遇见岑槿向他致意,容与真要以为沈宇矫旨食言了,如今看来,沈徽在沈宇心目中的影响力委实足够强大。

    他牵唇笑得婉转,“我本来是打算跑远点,亏得皇上派人来得及时,不然我早走了。出洋也好,上关外逍遥也罢,干什么不行,我可是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

    这么想想,合该算沈宇做了件好事,好歹提他留住了人,沈徽讨好地笑笑,“知道你能干有本事,到哪儿都能活好。其实是我离不开你,真的,是我。”

    说着眼圈竟然微微泛红,容与看得嘴里鼻子里都酸酸的,他舔唇,无声轻叹,然后一把揽过沈徽,又快又准地吻上他的唇。

    身子紧紧贴合在一起,是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奈何膝盖骤然间一痛,容与站立不稳晃了两下,沈徽连忙扶住他,搀着他走去床上坐了,又手忙脚乱地去打热水。

    看着他并不熟练的做这些,容与心里百感交集。沈徽动作柔缓生怕弄疼了他,语气满是爱怜,“在南京那会儿,又加重了罢,真不该让你到这个地方来。皇陵也不好,湿气太重,回头咱们还是在塞上西北寻个风景好的地方住下。”

    容与笑着点点头,心里只觉得踏实,除了身上各处的疼痛还在提醒他,长久以来的殚思极虑、身心俱疲,到了这一刻终于可以全都放下,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沈徽心疼得看着他,又抚了抚他眼底的青色,替他脱去外衣,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含笑望着。

    “我也不做皇帝了,可还不大会服侍人,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往后你别笑话我,也别欺负我才是。”

    容与听得好笑,横了他一眼,“你真小看人,我从前怎么对你,现在还是一样。”

    沈徽深以为然,他们“你来我往”这么久了,容与在心里早就把他当爱人,当伙伴,也从来没流露过任何自卑感,连临别那夜,他那样奉献自己,容与也不过应以一笑,说一句,他不图这个。

    真是越想越爱,可惜他现在太瘦了,不然真想捏在手里狠狠爱上一回。沈徽琢磨着,明天起把南京城最好的吃食都摆在他面前——虽然不做皇帝了,可还是倒驴不到架子,总想着先把他的爱人服侍好才行。

    正寻思着,却见容与拍拍床,身子往里挪,“今晚在这儿陪我。”

    这话听着像天籁之音,沈徽满心欢喜,自觉什么都该听他的,麻利地脱去外衣,一面腹诽自己,所谓妻管严也不过如此这般了吧。

    熄了灯,屋子里只有淡淡月光,沈徽不舍得睡,一味侧头盯着他看,见他睫毛垂下来,面容沉静,真像是睡着了一般,既不甘心,又不敢大动,轻轻摩梭着他的手,便听容与嗯了一声,“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回到家推开门,有人站在院中,笑着对我说,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黑暗中双目泛起泪光,沈徽握紧他的手,柔声道,“我在,一直都在,从今以后每天都等着你,每天都和你说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很粗长吧,希望小伙伴们满意,刀片可以收回去了吧。。。感谢小伙伴们一路支持,这是我第一个古耽故事,想写的东西可能有点多,表达却不尽人意,但也只能如此,希望下一个故事能讲得更圆满一些。

    顺道安利一下,接下来想写的吧,有兴趣的盆友们顺手收藏一个,感激不尽!起名废的文名侍暂定的,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大家如果能帮我,那就更加感激不尽了!多谢~

    《承恩侯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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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可有可无的番外 ,不看也罢() 
午后阳光好的时候; 沈徽会扶着容与坐在院中桂花树下晒太阳。自打入了夏; 经过一春悉心照料; 容与整个人都恢复了精气神,脸上时常浮现出从前那种温润清和之感; 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上去让人心生宁静安稳。

    只是极偶尔的时候; 他会问沈徽,“你为了我,放弃了帝王之位; 帝王之尊,以后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沈徽闲闲看着树枝间透下来的阳光,伸出手想去抓一缕,听他这样问; 眯了眼睛轻声道; “你又不信我了; 我早都放下了; 你还不肯放下么?”

    “不是不信; ”容与笑笑; “你这个人一向任性; 想要什么都会极力争取,对于我也是这样。只是我还记得年少时的你,义无反顾选择帝王之路,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你都应该不悔。先帝为难过你; 朝臣质疑过正统,你都不曾想放弃。可为了我,你违背了最初的心意。”

    沈徽转过头看他,目光温柔如水,“当日要争那个位子,我只想的是自己。后来是我亲手把你牵扯进来,陷入太深,以至于你难以脱困。我才开始害怕了。终于到了那一日,二哥儿说出那样恨意深重的话……我心里更是难过,要你承受那么多……我更怕他们日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来害你。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定决心要这么做的?”

    “从那日我在门外听赵循口口声声指责你,我便知道,其实以我一人之力,哪怕是所谓帝王之力,也只能保你性命无虞,却并不能让你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

    容与沉默了,原来竟是从那么早,他就已暗暗开始筹划了,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心里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隐约有些怅然,更多的则是浓浓的感动。

    沈徽见他不语,以为他还在介意自己将来是否后悔,握了他的手柔声道,“做都已然做了,再也回不了头了。我从前就说过,此生定不负你,你却总是不信。不是说想要和我一起到处走走,和山川日月为伴,相依终老,我现在就陪你,你说咱们先去哪里好?”

    容与也笑了,很想告诉他,自己早就在心里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他,嘴上却只说,“你想去哪儿,我反正都陪着。你看你给那些侍卫起的名字,什么临安、金山的全是江南地名儿,索性就先从江南开始,以后再去游遍名江大川。你还可以边走边写些风物见闻。”他说着,脑子里想起了徐霞客,“百年之后游记流传下来,让后世的人知道你治下的疆域模样。”

    沈徽撇嘴笑道,“你来执笔还差不多,我看这些天天儿好,就叫他们收拾东西尽快启程罢,”他笑着看着容与,半晌慢慢收了笑意,略微正色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见见宪哥儿,有些事要和他交代。”

    容与一笑,顿了顿道,“你是不是又打算托孤?告诉他将来有天你不在了,要他好生照顾我?”

    沈徽紧扣他的手,沉默片刻,眼里有一抹伤感,终是抬头坚定的看着他,“只是未雨绸缪,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我也知道你没有我,也一样能活得很好,咱们约定的,原本不止这一生一世。”

    那日吴王沈宪微服前来,容与和他寒暄几句,就退到了门外,没有参与他们父子间的交谈。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才溜达回到院子里,却隐约听见沈宪似乎也在问,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之后是沈徽柔和而平静的作答“不会”,那语气是淡淡的,却又一字一顿,“我们父子终究还是有相像之处,譬如对待情之一事,虽死犹不悔。”

    容与没再听下去,而是转身走远,站在院外一角,看天边落日余晖,心里默默念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一句,也算是道尽了天下间的爱情,只是他懂得,沈徽所说的情,已不仅仅是爱情,那是超越了肉/体欢好,愿意为钟情之人奉献自己全部的灵魂,甚至生命的感情,如同东升西落的日月,亘古不变常存在于天地间。

    启程之时,容与也没过问随行之人,至少明面上,沈徽只带了临安、金山两个侍卫,扮作小厮模样,一则为贴身保护,一则却是为服侍照料好容与。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远不止江南,在月夜里泛舟太湖,在春柳妩媚时遍游姑苏,在竹繁叶茂时参峨眉秀色,在富春江畔遥想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在秋日里登洞庭君山听渔舟唱晚,在白帝城前望大江东流……

    那日刚巧游荡到了泉州,彼时泉州可是商贸繁盛的滨海重镇,所到之处街面上总能看见来自各大洲,肤色不同服饰不同的买卖人。

    沈徽选了当地最好的酒楼,说要尝尝特色,结果上来的无非都是新鲜海产。味道虽极美,他却总怕容与吃了不消化,又怕他嫌那些东西腥气,只自己动手剥那虾肉,再挑拣肉质丰厚的一颗颗都放到容与碗里。

    他被人伺候惯了哪里做过这些,一不小心就被虾皮刺着了手,不过他忍着不说,心里还泛着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容与坐在一旁,歪着头笑看他,“你这么喂下去,是打算把我喂成个胖子?”

    真要能胖点才好呢,偏生怎么吃都不长肉,这点最让沈徽头疼。

    “你快趁热吃,不然凉了腥味大,虾肉倒罢了,蟹肉可不敢多吃,回头寒气积下,对肠胃不好……”

    如此絮叨如此啰嗦,容与内心笑到不行,慢悠悠夹起一只虾放在嘴里,忽然凑身过去,扳住沈徽的脸,直往他嘴里送去。

    沈徽猝不及防,幸好反应快一口接住了,笑眯眯地咬了一半虾肉下来。可两下里嘴唇碰在一起,就像被粘住了似的,再也分不开了。

    半晌过去,察觉到他又开始上下其手,容与才轻轻推开他,扬唇笑了下。

    那模样真可谓风情无限!鲜亮亮的眸子里还带了点别样的顽皮,生动至极。这人吧,现如今是越来越放得开了,眉目蕴藉着坦荡的情致,看上去比青春正盛时还要夺人心魄。

    这就是成熟的魅力,风采更胜少年!沈徽这厢正沉醉,门却被推开了,店家捧了托盘进来,又是一道道新出炉的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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