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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趟过来,采访不到这位当红人气男明星,记者们本来有些遗憾。
还没走的人,立马举起相机、摄影机对准“纪远”,一面拍一面见缝插针提问。
靳寻神色有些慌张地跟过来,与明一湄目光相接,她目现无奈。
“靳姐……”
摆摆手,靳寻疲倦道:“一湄,小杜在保姆车那边等你,我得去盯着‘纪远’,怕记者、粉丝太激动,出什么乱子。”
明一湄往外走,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温晶晶连珠炮的问题。
“你跟纪远是一个经纪公司的?那你平时有很多机会见到他了喔?”
“也不太常见到,”明一湄解释道,“我和纪……师兄各有各的行程,他是大忙人,很少回公司,我们碰不到一起去。”
温晶晶听了她的回答,若有所思:“可是他给这部戏当男主角,还不忘提携你,湄湄你肯定是在哄我,其实你们私下关系很好对不对?”
被她软嗲甜腻的声线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一湄不着痕迹地抬手拢了拢鬓角,抽回自己的胳膊。
“师兄提携我?我怎么不知道?”明一湄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冷,让温晶晶倏然心惊,再看过去,女孩儿脸上正漾起无害纯真的笑容。
“晶晶姐这话跟我说没关系,可千万别让姚导听见。”
明一湄吐舌,俏皮地笑着说:“当时试镜结果出来,我也这样问他,结果被姚导狠狠训了一顿。他说——‘我们不是看情面走关系的剧组’!”
看着女孩小跳步走远,温晶晶摩挲胳膊,暗自疑惑。
那种有压迫感的眼神,莫非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盛世》剧组在开机当天就要拍摄重头戏。
唐一凡前往谢珉所在的画舫,与她茗茶对弈,期间偶然救下受惊落水的端柔公主。
剧组在影视城搭好了布景。
湖面上,碧荷连天,偶有蜻蜓穿梭惊起几圈涟漪。
司怀安走到正在绑威亚的明一湄身边,她换上了一袭烟霞灿烂的红纱裙,看着很是华美。
按照剧情,谢珉为了阻止刺客落水,而唐一凡则纵身落在另一艘画舫上营救公主。
“明明你不怕水吧??为了效果逼真,等你落到水里之后,我们不能马上把你拉起来,镜头会给到你一个挣扎溺水的特写。”
副导演指着分镜给明一湄讲解机位安排。
见她听得认真,司怀安不便上前打断。
明明在同一个剧组,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十句。
比起以前单纯的邻居关系还要疏远。
司怀安蹙眉,有点儿不爽。
……你跟纪远有细微的区别,大多数人不会往心里去,他们会以为这是装扮变化的影响。不过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少跟其他人接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剧组人多嘴杂……
他想起靳寻的叮嘱,眉头皱得更紧。
正好明一湄身上吊威亚的装备检查妥当,她转身看见司怀安脸上烦闷落寞的神情,心里一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他身旁走去。
“你没事吧?天气热,拍古装戏身上层层叠叠的,还得戴假发套,是挺受罪的。你忍一忍,今天你要拍的戏不少,晚上还有两场夜戏。”
司怀安瞥她:“嗯,你把我的拍摄安排记得挺清楚。”
“……”明一湄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她红着脸,有些狼狈地扭头要走。
手腕被他轻轻捉住。
明一湄大惊。
“你、你干嘛,快把手松开。”
幸好两人都穿着古装,仿魏晋时的宽袖大袍,将有暧昧都遮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她肌肤莹润,触手清凉,光洁如玉。
司怀安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轻勾了一下,看着她脸颊的绯红染透耳根,又渐渐蔓延到脖颈……他喉头上下滚动,指尖一麻,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感觉到腕上力道一松,明一湄趁机抽回手,迅速把手背在身后,眼睛湿润,嗔怪地横他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眼,让司怀安素来波澜不兴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剧组里到处都是人,被看见了怎么办?”明一湄心跳得有些快,呼吸也不太平稳,她右手轻轻圈住左腕,被他碰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一路烫到她心尖,“纪、纪远师兄出道以来,在剧组里从来不乱撩同组的女演员,零绯闻洁身自好……你别砸了他的好名声。”
司怀安看了她一眼,调头走向工作人员。
空气里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纪远,怕给纪远名声抹黑,怕自己的伪装被拆穿……
司怀安不得不闭眼深呼吸,才能压□□内暴虐的冲动。
姚进走过来,看了看工作人员正往司怀安腰上绑的装备,随口叮嘱:“把细节都检查一遍,别等会开始拍摄了出问题。”
工作人员低头应是。
“纪远啊,这是咱们头一回合作,以前我就总听老高他们夸你,这部戏有了你啊,收视率肯定一路长红。”说着,姚进抬手就想拍拍他。
司怀安肩往下一压,脚下错开半步,避开了对方落下的手掌。
他抬眸,清清冷冷地看了姚进一眼:“谢谢姚导,您谬赞了。拍戏是演员的本分,我只是尽全力做好工作而已。”
看了看落空的手,姚进满脸莫名其妙:“……纪远这是怎么了,说话怪客气的。我听老高他们说,纪远平时挺好相处来着。”
温晶晶扮演女主角端柔公主,她换上一袭鹅黄,下摆绣嫩绿缠枝纹的裙子,袅袅婷婷走向候场的司怀安。
“纪远,我不会游泳哎,等一下你一定要快点拉住我的手,好不好?”
不远处,小杜扶着明一湄,让她借力登上微微晃动的画舫。
听见温晶晶软糯的声音,小杜忍不住撇嘴小声吐槽:“……不会游泳那就找替身拍呗。”
明一湄好笑,轻轻捏了她手背一下:“剧本上的确是这样安排的,唐一凡认出端柔公主面貌,心知刺客的目标是她,当即足下一点,纵身跃向隔壁画舫,将失足坠落的端柔公主揽入怀中。”
小杜:“好烂俗的英雄救美情节。”
“没办法,观众就爱看这种狗血桥段。”明一湄掩唇轻笑。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招呼男女主演上船。
温晶晶似乎被裙摆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朝“纪远”怀里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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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实在是辣眼睛,刺得明一湄眼睛疼,她低头揉了揉眼。
小杜关切地问:“姐,你要不要眼药水?我这里还有暖暖贴,你先贴一个吧。”
明一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纱裙,无奈地说:“唯美、性感、轻薄,最大的缺点是不防水容易侧漏。”
小杜笑得直发抖,从背包里拿出膳魔师保温杯,递给明一湄。
“小心烫。”
妆容遮住了明一湄苍白的唇色,她倒进剧组准备的茶杯里,小心吹了吹,把红糖水含在嘴里等了一下,才慢慢地咽下去。
那边,司怀安拧眉侧身躲开了袭来的一团“香风”。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明一湄说的话。
你别砸了纪远的好名声。
强忍着不耐烦,司怀安手在温晶晶胳膊肘上带了一带。
“怕摔跤的话,可以把裙摆提在手里。”
说完,司怀安轻撩长袍,走到画舫边上,他敏捷地蹦了上去。
温晶晶俏脸微红,隔着薄衣摸了摸手肘。
“真的好帅啊……还是低音炮,声音太迷人了哎,耳朵差点儿怀孕了。”
有着迷人嗓音的司怀安走到明一湄面前坐下,他拿起茶杯看了看,把她面前的杯子跟自己的对调了一下。
明一湄熬过一阵汹涌的疼痛,轻声问他:“干嘛要换?”
司怀安指着手里的杯子,亮给她看:“这只杯子烧的时候估计温度不匀,底下有裂痕,釉色都渗进去了,泡茶最好别用这种杯子,对身体不好。”
被他这段话转移了注意力,明一湄来回打量。
她没看出这两个杯子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司怀安很精通茶艺的样子,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司怀安眺望湖对面的雕栏回廊,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口轻轻摩挲。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有一种艺术般神秘的美感。
明一湄看了一会儿,忽然脸红起来。
那只杯子,她方才用来喝过红糖水,现在被他这样把玩,仿佛唇瓣也被他柔若春风地轻轻抹过。
暧昧在心底暗涌。
两人沉默对坐着,等候开拍指示。
徘徊在彼此之间的风里,卷起了几簇微不可查的细小火花。
安装在长长金属旋臂上的摄像机腾空,在天空俯拍,画舫上的镜头徐徐推近——
“好茶。”唐一凡笑声低沉,笑容里藏着似有若无的撩拨。
红衣女子垂目避开,素手纤纤,动作浑然天成行云流水,拂去茶汤浮沫,为他杯中注入第二道茶汤。
“多谢公子特意为我取来西郊的泉水,好水才泡得出好茶。”
唐一凡笑容微敛,深邃的视线落在谢珉身上,着迷地徐徐巡睃她皓齿蛾眉。
“水好,茶好,人更好。”唐一凡语音恰到好处地一顿,余音缭缭,带着让人迷乱的期待与温柔:“再名贵的茶,再好的水,若是少了那个蕙质兰心的人,这味道就少了点什么。”
谢珉抬眸,神色似乎有些动容,然而湖面上波光一闪,她眸子里的神采黯淡下去,秋水般的眼中泛起点点惹人怜惜的轻愁。
“唐公子说笑了,”谢珉声线带着一丝沧桑,视线投向远处,“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茶叶的清香,香在骨子里。喝茶就是喝茶,不管用什么方式冲泡、什么姿态品尝,茶叶本身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
“变得是人的心境。”
唐一凡轻按住谢珉的手:“我不会变。十年了,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谢珉蹙眉叹息:“唐公子……”
竹叶沙沙作响,几道黑影掠过竹林,张开双臂几个起落,扑向湖面上的画舫!
□□骤起。
唐一凡起身将谢珉护到身后。
拂袖卷起桌上棋盘,粒粒棋子裹着劲风,射向半空中的刺客——
几名刺客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过棋子,当头那人抽出软剑,朝唐一凡当头刺下。另外几人在画舫华丽的屋顶借力,旋身跃向隔壁画舫。
很快,那艘画舫激烈晃荡,传来了无辜乐女的惨叫。
窗棂被刀剑劈落,亮晃晃的刀尖从屏风当中刺穿,撕裂出巨大的破口。
鲜血四溅。
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这边唐一凡徒手招架,险象环生,被逼到了船沿,他反手握住谢珉手腕。
红衣绝色女子目现坚毅,她将杯中茶水兜头泼向刺客面门,顺手将唐一凡推开。
借势翻滚到桌几后,唐一凡抓住解下的剑鞘,拔出寒光四射的利刃。
一剑刺出——
剑尖挑破刺客手筋,武器脱手,软剑咣当落地。
“你没事吧?”唐一凡心有余悸,扶住了谢珉。
谢珉面色苍白,她咬唇摇了摇头,手用力抓着胳膊。
唐一凡正要说什么,隔壁画舫传来女子虚张声势的叱喝:“住手!别伤害无辜的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蹙眉循声望去,唐一凡脸色剧变。
是端柔公主,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忆起近日朝堂中群臣关于是否与匈奴和亲的争论,唐一凡瞬间明白过来,那群刺客不是为自己而来,他们的目标是公主!
见同伙落败,两名刺客转身朝画舫掠来,唐一凡提气跃起迎上,那边厢,端柔公主被追至船尾,身体摇摇欲坠。
唐一凡击退一人,听得公主惨呼,下意识纵身去接。
谢珉被另一名刺客抓住,她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拔下发簪狠狠刺进刺客眼眶,被刺客掌风扫到,失足跌落——
唐一凡仗剑荡开一圈昰风,搂着端柔公主稳稳落在画舫甲板。
谢珉跌落湖中,入水后,血迹洇开来,散在水中渐渐转淡。
秋水般多情的双目,定定望向那艘画舫,年少得意的新科武探花,金枝玉叶的公主……谢珉眼中掠过似喜还悲的神色,手臂倏然失去挣扎的力气,身体被吸了水变得沉重的纱裙拖曳着,不住向下沉落。
水漫过口鼻,散开的乌黑长发如同水藻,随着波光起伏荡漾,渐渐下沉,消失……
这场戏有远镜头也有特写镜头,还有武替与群演,光是吊威亚的打斗戏都拍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