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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都有了些含义。
似是那宫女想要让人类喝药?莫辰以前曾偷偷闻过那药汤,还趁人类不注意时舔了一口,只一口,就一爪子将那药碗拍翻,实在不知是什么毒汁,害得他好几天吃东西不对味儿。对于药的概念,莫辰还是懂一些的,族里的狐狸们平时若身体不舒服,也会找些草叶根茎来吃,这应该便是人类口中的“药”吧,可是他从小到大却从未生过病,不知疾苦滋味,更没有碰过那些根根块块,很难想象以前的人类是如何将一大碗一大碗的黑汤子吞进肚子里的。
画雨终是被宁远说服,依言走到屋角,将药倒进一盆木兰花中。这木兰被喂了几个月的药汁,早就不复刚端进来时新鲜水润,看上去蔫巴巴的,有些叶子还枯黄了,画雨看了看木兰,越发觉得九殿下所言非虚,这药汁的确不是好东西。
“谁!”一声惊语。
外面摔摔打打,传来女子嘤鸣。
莫辰一下从宁远身上站起来,跳下去跑到门边,警觉盯着外面动静。
画雨也吓了一跳,匆匆将木兰花盆里的泥土翻搅几下盖住药气,高声冲外面喝问道:“怎么了?”
皇帝派来的两名长随名义上虽只是仆从,实质全是身怀功夫的高手,可担护卫之职。此时两名长随中的其中一个,正反剪着一名婢女双手,将其从外面押进来。
“是你!”画雨柳眉一竖,当即警惕起来,这婢女不是别个,正是刚刚那个来送药的人,“不是让你退下了吗,鬼鬼祟祟在外面是想做什么?”
婢女连连告饶,声称自己只是碰巧刚才端药时雨滑扭伤了脚,行动得慢了些,不想却被侍卫误会,当成了窃听者。
画雨当然不信这套说辞,正想再逼问,不料宁远却对长随开口道:“放开她吧,你先下去。”
长随应声松开婢女,看了宁远一眼,虽然有所迟疑,还是遵从命令退了出去。
婢女一下跪倒在地,忍着肩膀被反剪后留下的痛处,垂眸沉默不言。但那紧紧咬住樱唇的牙齿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惧怕,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
“你方才是不是看到了画雨将药倒进花盆中?”
婢女未料到九皇子竟会一语挑破端倪,面色大惊,一时竟不知该再如何申辩。
“你不必怕,只需回禀中书令大人,这药每天还是要煎,但我还是不会喝,其他什么也不必说,去吧。”
婢女惊疑不定,不明白这九殿下到底什么意思,跪在原地不敢动。
宁远淡淡一笑,“你便这样回话,有什么疑问,中书令大人自然会亲自来问我,必不会为难于你。”
低低应了一声,婢女诚惶诚恐地离开了。
画雨看宁远面露疲色,也不再多问,将暖炉中又添了些炭火,便悄然退下。其实她现在完全摸不透九皇子的心思,总觉得他和以前比变了许多,但为人处世上又没怎么改变,待人依旧有礼谦和。以前画雨还只当是殿下从小幽居深宫,无权无势胆小怯懦,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直到用过晚饭,中书令那边也没有任何风声传来,好像刚刚小婢女被抓的事完全不曾发生。宁远也没有刻意等,似是早就料到如此。照常梳洗后,等一应侍候人等鱼贯退出,室内又复归平静。
宁远将看完的书向旁边一扔,倚在床榻之上,看小白狐在床上跳来跳去地抓帷幔垂下的丝绦,唇角勾出浅笑,本是单薄的少年,竟显出一丝慵懒之气,目光泰然深沉,竟与平日里给人的羸弱憔悴印象判若两人。
“阿辰,过来。”宁远冲小白狐招招手,撑着头靠在枕头上,烛光映照,身上亵衣似雪。
莫辰见人类这语气神态,心中一喜,立刻放弃那已经被他爪子挠得面目全非的丝穗,这回倒极其乖觉,没有一下砸在人类胸上,而是跳到他身前,扬着脑袋讨好地在他掌间蹭了蹭。
“你只有这时候是听话的。”宁远笑道,随即在莫辰的狐狸肚子上轻轻一拂,莫辰嘴巴张开,吐出一枚小小玉佩模样的东西,紧接着那东西一点点变大,竟显现出一枚玉枕模样,随之灵光四射,一人一狐竟这样消失在灵光之中。
鸳鸯枕是宁远在灵境时费尽心力炼制的灵宝,其中封印了一小块芥子空间,开启空间的钥匙便是他本人。鸳鸯枕上面留有他的神识印记,因此宁远在上书房第一眼看到莫辰时,便忆起往事前因。只可惜,他这具皇子身体并没有灵根,这辈子恐怕无法踏上修仙之道,宁远不知道是不是渡劫历世时每一次都只能做凡人,不过虽然无法利用芥子空间修炼,这里面的天地灵气也足以让一个**凡躯精炼淬化,因此虽然不过小半年时间,他的身体素质却已经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不再需要什么人间的灵丹妙药。
莫辰一入了枕中天地,便如鱼得水,撒欢儿地满山谷跑,在平常修士看来有价无市的千年万年灵草灵果,在这里遍地都是,他只需要轻轻用爪子一扒拉,那满树的果子就咕噜噜滚下来,这个上面咬两口,那个上面嗑个牙印,心情好时还可以当皮球弹珠扔着玩。
空间山谷中建了一所茅屋,宁远便在那里面的玉床上打坐冥思。这种时候通常是看不到莫辰踪影的,宁远也不拘管着他,妖族身体比人修坚韧,多吃些灵草灵果没有大碍,再说莫辰怎么说也算是灵智期的妖修了,若真的无法消化,自己也知道停止,不会真吃得撑爆肚皮。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白狐终于吃饱了,野够了,带着满嘴灵果的香甜回来,轻轻跳上宁远的玉床。在他跳上玉床的一瞬,玉床正上方登时出现一团白色光影,渐渐呈现两只水鸟形状,在空中缓慢游弋徘徊,竟似一对戏水鸳鸯。
宁远抬头望了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小白狐抱起。
这鸳鸯枕的炼制方法是上古两名大修士所创,相传这两名修士最后得道飞升,成就一对神仙眷侣,因此这鸳鸯枕也是他们用来双修的灵宝,本就是为了双修之法。宁远当时情急,只一门心思想要将历劫时的所有记忆传承保留,也没顾及那么多。
只是……如今这事却让他有些为难。
鸳鸯枕中的枕中鸳鸯可不是轻易就会出现,唯有天造地设适合双修的两人同时立在这千年寒玉之上,才会有灵象显现。
所以说……宁远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半空中两只玩耍得欢快的鸳鸯,揉着怀里的毛团有些哭笑不得,所以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每次他和毛团一起坐在床上就会出现那两只鸳鸯?是说,他和这狐狸,是天造地设的双修伴侣么?
第81章 大梁皇子篇()
皇子之师,又位高权重,沈方化在朝中不可避免成了众矢之的,无数眼睛瞄着他,七皇子与五皇子两派的人都想看看他接下来的态度。老中书令大人承受不住如此重压,很适时地“病倒”,皇帝格外开恩,允他告假半年,于京郊新建的温泉山庄休养,并私下对沈方化嘱托:“远儿自幼体弱无人照拂,读书见识尚浅,还望沈卿在启蒙时多费心神。”
既是皇帝下令,沈方化无论情愿与否,都要为传道授业本分。因此自从来平莱山的半年,沈方化不用上朝理政,倒也方便了给宁远上课。稚童三岁开智,皇家子嗣都是早早就有博学大儒教导经史子集。九皇子是在深宫里被放养大的,沈方化原本没对他报什么希望,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连识文断字都有困难,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宁远的表现却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骤雨初歇,庭前草木早就被花匠覆了厚厚的草毡保暖,远远望去一片枯黄,但在萧萧寒风中,却并不觉得荒凉,称着灰蒙天空,反而显出几分沉重肃杀。
沈方化坐在雪庐前烹茶,伴着茗香幽幽叹息一声,不禁回想起第一次给九皇子上课的情景。
那时他以为九皇子读书少,只拿来一些道理粗浅朗朗上口的文章,原打算先教他将字认全了再说,哪知九皇子随意抽取一篇文章,只需略略扫一眼,便可通篇诵出,虽更深的文章意义不能完全领会,也着实让沈方化吃惊了一下。饶是圆滑如他,也忍不住怀疑,问九皇子是不是在宫中有高人指点。九皇子却只道:“罪后之子,又有何人敢轻易靠近。不过是羲和殿与文渊阁距离近了些,幼中翻书消磨时光。若遇到不认识的字词,便问问那些稍读过书的嬷嬷宫侍。”
堂堂皇子,幼年启蒙时竟然就是靠那些宫里最底层的奴婢东一言西一语地拼凑,对比另外两位皇子的师承,这境遇着实悲凉。沈方化当时听了不免在心中唏嘘,然而静观九皇子神态,见他眸光清正语气坦荡,似完全没有因这些经历而自怜自弃,不由在心中多了几分赞赏。而在之后半年的授课中,九皇子也的确展现出过人聪慧,举一反三,一点即通,有时对于一些前人古语,更有自己一番见解,这让沈方化原本想要敷衍的心,一点点变得认真郑重,对这位九皇子也越发喜欢。
两人有时煮茶烹酒,时常引经据典相互辩驳,论到酣畅之处,甚至忘了彼此身份年龄,大有忘年之交的情谊。因此每次来这雪庐给九皇子授课,沈方化的心情都是万分愉悦的。然而今天,沈方化的心情却没那么轻松,皱纹覆盖的眉间几乎拧成了疙瘩,苍老面容因一夜浅眠而显得愈发憔悴。
雪庐外传来脚步声,召回老中书令的思绪。沈方化白眉白须微微一抖,闭眼假寐,似乎丝毫不闻周身之事。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有什么声音,沈方化只好微微觑眼。
“先生醒了,可是学生惊扰了先生?”宁远立于对面,见沈方化睁开眼,俯身拜礼。
沈方化咳嗽了一声,急忙起身回礼,“老朽无用,方才竟是睡着了,怠慢了九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宁远连道不敢,赶紧扶着沈方化重新在暖炉边坐下。两人照常读史论经,都不提昨晚之事。沈方化面上虽看不出,心中却越发郁闷,只觉得没见过这么能沉得住气的年轻小子。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热血方刚,怎么会比他这么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还能气定神闲?
皇帝亲赐的药每天私自倒掉,这要让人知道了,就算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也够向皇帝参上一本。如今这事被他府里婢女撞到,九皇子不但没有惊惧愤怒,甚至连一丝和以前的不同都没有,对他依然礼敬有加,只一门心思放在学问中。
两个时辰过去,这一天的课业完成,见宁远还是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沈方化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殿下请留步,老朽有些话要与殿下说。”
宁远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过身重新坐回来,“先生请讲。”
沈方化张了张嘴,被对方注视着,竟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九殿下,昨天晚上的婢女实在不懂事,竟然私窥主人内室,我已经罚过她。”
宁远淡淡笑道:“不过是听命而为,身不由己,中书令大人又何苦罚她。”
沈方化眼皮一跳,敏锐地捕捉到宁远对他称呼的变化,心中先是沉了沉,继而品咂宁远这句话的意思,愈发觉得背后发凉。听命而为?这是暗示什么?就算真的知道是自己派人暗中注意他动向,也不至于如此明着挑出来吧?
“九殿下此话何意,老朽怎么听不懂……”
“皇子下榻官宅,历来都要受到主人家多方保护注意。中书令大人如此用心良苦,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的安危。宁远不才,却也明辨是非,自然不会怪罪,大人也不必再费心解释。”
听到这里,沈方化知道这事不可能再含糊过去,索性正襟而坐,神色肃然道:“既然九殿下如此说,那老朽也就不再与殿下打诳语。敢问殿下昨夜令婢女传话,所言何意?”
“便如字面的意思。”
“也就是说,殿下还要人日日煎药,只是不肯再喝药?”
“正是。”
沈方化微微眯起眼,“那么容老朽斗胆再多问一句,殿下身体并非如外界相传那般虚弱,这件事是想对什么人掩饰?”
宁远勾起唇角,毫无避讳道:“自然是想对除了中书令大人以外的所有人掩饰,包括父皇。”
沈方化瞳孔微微一缩,“殿下慎言!老朽万万不敢当!”
宁远朗声而笑,一反平日风雅浅淡,“中书令大人是明白人,当知道宁远所言非虚。从父皇让您给宁远做授课之师之日起,从我移出宫中借宿于沈家之日起,我的命运便与大人拴在了一起。不管大人愿意还是不愿意,你我今后早已经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此直白干脆的言语,惊得沈方化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急忙用袖子轻轻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