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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了。”
朝廷不比民间,齐遥清如今雍王妃的身份就算在民间都饱受争议,更何况是瞬息万变的朝堂呢。纵使有朝一日他在魏延曦的帮助下,能以一个自由之身出入朝堂,可“前王妃”的身份总会为他带来异样的目光和他人的轻视,最终让他与自己的理想相行渐远。
与其到那时心灰意冷、郁郁而终,倒不如现在就看清一切,选择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
“王妃看事果真通透。”魏延曦赞同的点了点头,“只委屈了你这‘京都才圣’的美名,终究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啊。”
如此聪颖通彻之人,若是入了朝堂必是如鱼得水,可如今却被逼缩在这王府一角,再不能踏上仕途,当真是戏剧。
“对了,你与你姐姐……关系如何?”说话间魏延曦忽然想起那日齐遥清下意识拿衣袖擦手的动作,忍不住问了句。
“王爷是说皇后娘娘?”齐遥清对此倒不感意外,从皇宫回来以后他就猜魏延曦会问自己与皇后的关系,所以这会儿也不隐瞒,直言不讳:“诚如王爷所见,并不怎么样。”
魏延曦闻言不禁失笑,“哈,你倒是直白。本王原以为皇后这么费尽心机替你求圣旨赐婚,光耀门楣,风光无限,你会因此而感激她呢。”
“皇后的所作所为自然有她的理由,只可惜这件事中的受益者并非臣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遥清也没打算再把国公府中的内宅琐事瞒着魏延曦:“异母所出自然比不过一母同胞,皇后为她嫡亲的弟弟做打算也无可厚非。”
“你就不觉得委屈么?毕竟就本王所知,对于赐婚一事你父亲可是一个反对的字都没说过的。”
“委屈?”齐遥清就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直摇头,“臣有什么好委屈的,赐婚这事父亲原本都没打算与臣说,若非偶然听见两个小丫环的谈话只怕直到出嫁那日臣都被蒙在鼓里。臣就算委屈又能如何,在圣旨面前根本没有选择。”
齐遥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按理说他嫁入雍王府,是万万不该跟夫君说自己母家的不是的。可今日不过是被魏延曦问了两句,他竟一时不吐不快,恨不得将心中的所有愤懑全部倾吐出来,实在是不应该啊。
深吸口气,齐遥清努力压制住胸中所有的激昂与恨意,面上再度恢复成原先那般冷淡疏离的样子,朝魏延曦恭敬的作了一揖,垂首道:“臣一时失态,还望王爷恕罪。”
他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了,魏延曦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知道国公府的那档子破事还没说完呢,如今齐遥清忽然中断,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弄到最后魏延曦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僵硬一笑,摆手道:“无碍,王妃不必拘礼。”
嘴上虽然这样说,不过魏延曦心里也清楚,想要齐遥清再像先前那样对自己完全不设防,凡事直言不讳定然是不可能了。他心中虽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这么作罢。
“王爷一日奔波劳苦,臣就不再打扰王爷休息了,臣告退。”
齐遥清一边暗自懊恼先前自己怎么那么口无遮拦,一边行了个礼朝外退。他可不想再留在这里跟魏延曦谈心了,本来他的目的就只是让魏延曦明白除了休书他确实已经什么都不想要,如今既然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再留在这里的必要。毕竟隔墙有耳,加上这位雍王他又不怎么了解,若是因为今日一席话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不值得了。
“嗯,王妃也……早些休息罢。”
身后,魏延曦沉默了许久,终于在齐遥清踏出门的那一刻别别扭扭的低叹了一句。齐遥清闻言身形一顿,愣了愣却终究没有回头,兀自而去。
只是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唇角微微扬起的那一抹笑意。
不知不觉中,其实两个人对对方的看法与成见都在慢慢改变,只是自己还未发觉罢了。
第27章 小七姐姐()
就算再不情愿,日子也总是要过的。
因着大婚的缘故,魏延曦有十五天的休假时间,也就是说这十五天里他可以不用上朝,不用理会前朝政事,专心待在府里与王妃好好温存一番,培养感情。
虽然……呵呵,这个“温存”还有待推敲罢了。
自从那日回门后,齐遥清接连数日都没再见到过魏延曦。听梦寒打探来的消息说,魏延曦每天以留在主院居多,甚少出门,到了晚上更是独自卧于主院,再没去过几个侧室的院子。就连原先最得宠的薛含雪都在一夕之间受了冷待,一连几日都没见过王爷一眼,好不容易炖了点东西想去主院探望一番,却连门都没进成就被赶了出来,说是王爷身体抱恙不宜接见。
这一听就是借口,王爷在外征战多年,就算是那西北苦寒之地都没能累垮他,如今好端端的养在府里怎的就能抱恙了呢?
可惜在这王府里王爷的话比天高,薛含雪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无计可施。
对此齐遥清轻笑一声,不作评论。两人之间话既然已经说开了,魏延曦自然不用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只有薛含雪看不清她在魏延曦心中的位置,非上赶着的往前凑,自然只有碰一鼻子灰的份儿。
至于自己这儿嘛……齐遥清哂然一笑,他不来正妻院中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自己一个人清闲惯了,最不喜欢官宦人家那套冗长繁复的礼节,也省得魏延曦来了以后还要绞尽脑汁的应付他,平白给自己添堵。
不过正所谓“山不就我,我自就山”,这不,齐遥清这边虽然乐得清闲,可魏延曦那边却没肯让他这份清闲持续的太久。在成婚后的第七日,魏延曦的口信便送到了,让自家王妃帮着安排一下,乘着成婚休沐这几日去他舅舅家登门拜访一趟。
“少爷,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的忽然要去舅爷家了呢。”
刚送走传话的小厮,梦琪就一脸疑惑的问齐遥清。也不怪她生疑,这种刚成婚没多久便要去夫人母族拜访的事实在少见。再说温氏的母家又不是什么显赫的官宦世家,齐遥清的大舅,也就是温氏的兄长,如今不过是工部一个可有可无的六品员外郎,以王爷的身份实在没有什么拉拢的必要。
“呵。”齐遥清闻言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声一笑,似乎这件事早就在他预料中一样。
上次在宫门前魏延曦说有空要去拜访齐遥清大舅的事绝非空穴来风,就齐遥清这几日的观察来看,魏延曦对那位不知名的“小七姐姐”应该情根深种。既然如此,想要早些知道她身世的愿望也就容易理解了。
只是……想到这里,齐遥清忽然扯出一抹苦笑,倘若魏延曦经此一次成功找到了他的小七姐姐,那也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吧。
说来可笑,成婚一个月便被王爷休掉,也不知在世人眼中自己将会有多么不堪……
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道路,那便一直走下去吧。大不了日后隐姓埋名,做个像老师那样云游四方、四海为家的学士,也算不枉今生走过这一遭了。
“梦寒,去帮我安排一下,就说两日后我与王爷一同去舅舅家拜访,让他早作准备,两位表妹和夫家最好也在场,莫要失了礼数。还有梦琪,叫底下人去主院传个话,告诉王爷时间定在两日后,届时我会提前在门口等他的。”
“奴婢遵命。”
两个丫环虽然满腹狐疑,却还是没有质疑少爷的话,各自领了吩咐下去了。只留齐遥清一人瘫坐在八凤椅上,长叹一声,疲惫的揉着眉心。
明明很快就能重获自由身了,可为何自己的心竟有种这么累,这么空落的感觉。是因为从此与仕途再无缘而感到心痛么?似乎不是。那是因为即将独自面对世人唾弃、非议而感到畏惧么?似乎也不是。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梦寒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晚上便回来告诉齐遥清,话已经带到了,大舅爷一家听闻王爷要来受宠若惊,当时便遣了人去大表小姐的府上传话,让她两日后携夫君一同回来面见。至于二表小姐,因为还未出阁的缘故,只叮嘱她好生准备一番也就够了。
对于这个结果齐遥清自然是满意的,大舅办事他一向放心,所以也不多问,他像往常一样看书写字,静静等着两日后的到来。
“哈,王妃来的可真早,没想到本王竟比你迟了一步。”
人未到,声先至,齐遥清在约定的这日早早等在了王府门口,不多时便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声。再回头,只见魏延曦正负着手跨门而出,朝自己走来。
他今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许是因为要见记挂多年的心上人太过激动了,竟一反常态的没有穿墨袍,而是穿了件藏蓝色的宽袖锦袍。锦袍领口和衣摆处绣着明亮的银色龙纹,恰到好处彰显出身份的贵重却又不显沉重。
明明是二十岁的锦绣年华,何苦处处压抑着自己,非要显露出这个年龄远不该有的老成与沉稳呢。齐遥清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看向魏延曦的目光也和缓了不少。
“臣怕王爷久等,故来早了些。”
齐遥清见魏延曦难得心情这么好,连唇角都不自觉的戴上了些许笑意,于是连带着自己的心境也跟着好转了不少,淡淡一笑应道。
马车是早已备好的,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齐遥清又好气又好笑的发现今日他与魏延曦将要乘坐的马车居然正是那日入宫之时把他拉到皇宫门前,很快消失不见,害他在宫门前白等了半个时辰的那辆。更戏剧的是,就连上头驾车的车夫都没变过。
“王妃怎么了,打算不坐马车徒步走过去么?”
魏延曦见自己都上车半天了,底下齐遥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齐遥清闻声骤然回神,连忙摆了摆手,“啊,不,不。是臣一时失神,还望王爷恕罪。”
他说完很快也上了马车,端端正正的坐在魏延曦对面,也不看他,自顾自的透过车帘望向窗外。魏延曦被他恭顺守礼的态度弄的很不舒服,就像喉头梗了一根刺一样,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平白噎得慌。
一时间,两人竟相对无言,各自望着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妃……提前知会过府上了?”
过了良久,终于还是魏延曦先开了口。
“嗯。”齐遥清点点头,“臣两日前就遣人去过温府,舅舅知道王爷今日要来,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句:“两位表妹臣也事先提到了,今日必能教王爷见到她们。”
“嗯,那就好。”魏延曦低应了一声,“王妃办事本王自然放心。”
他说的随意,齐遥清不禁失笑,办事?自己替他办过了什么事?算起来这还是头一件吧。
“王爷是十年前遇见那位小七姐姐的?”他随口问了句。
魏延曦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事,不过还是实诚的点了点头:“是,十年前在雁秋山。”
“雁秋……山?”听到这三个字,齐遥清愣了愣,忽然微蹙起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不过魏延曦对于他的异常丝毫不觉,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当年小七姐姐那抹绝代无双的绯色身影,自顾自的说着他们二人初见时的情景,就连一贯冷漠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那日本王与几位皇兄闲来无事,便相约了去雁秋山狩猎。谁知猎还没狩到,倒先中了埋伏。”魏延曦说到这儿,眼睛微微眯起,眸中滑过一丝狠意,“当时本王不过是个十来岁的普通皇子,一无家族支持,二无军功背景,也不知他们做什么的非要将本王看作绊脚石,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王爷……受了伤?”
齐遥清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眉头也锁的越来越紧,只是魏延曦没有发觉罢了。
“嗯,是啊,受了伤。”魏延曦点点头,表情却愈发柔和,“当时毒箭贯穿本王肩胛,险些要了本王的命。后来回宫听太医说,若非她当时出手相救,毒素又清的及时,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本王了。”
他说话时眼睛望着窗外熙攘的街市,可目光却仿佛穿过了层层楼阁又回到了那日雁秋山上,兀自回忆着十年前的点点滴滴,那神情沉静如水,却又好似天边的晚霞般绚烂多彩。
可对面的齐遥清却不然。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凝重,额间冷汗点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死死扣住座椅边缘,直扣得指节泛白却还浑然不察。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似是下一刻就要倒地昏厥过去。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