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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在榻上腻歪了会儿,等真正起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临近冬日,天黑的越来越早,这是正常的事,你不必介怀。”见齐遥清一个人坐在那边暗自懊恼自己跟魏延曦在榻上浪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好韶光,魏延曦忍不住宽慰了他两句。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中午怕是也没好好用饭,过来与我一同用些晚膳吧。”
比起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齐遥清,魏延曦显然老神自在多了。他命人把晚膳送进来,一道一道的摆在八角桌上,然后遣退了所有人,等屋内只剩他和齐遥清两个的时候才朝齐遥清招了招手。
他的苦心齐遥清又岂会不明白,无非是担心屋内人要是多了自己待会儿用饭时会觉得别扭放不开,这才遣散了她们。
心里淌过一股暖流,齐遥清淡淡一笑,顺从的走到桌边坐下,接过了魏延曦递来的瓷碗。
“你这几日总是喝清粥,感觉人都消瘦了不少,今日便试着吃些米饭吧,我来之前特意吩咐过他们煮饭时水加多一些,吃下去应该不会伤着胃的。”
君子远庖厨,可魏延曦却连这些小事都顾及到了,齐遥清神色有些怔松,看向魏延曦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感激与温情。
他果然没猜错,能被雍王爷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人一定很幸福。
“想什么呢,快趁热吃吧。”
见齐遥清愣愣的对着自己发呆,魏延曦有些好笑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提起筷子夹了些青菜放进他碗里。
“啊,好……”
齐遥清回过神来,抱歉的朝魏延曦笑了笑,开始专心致志的埋头扒饭。而魏延曦看着他吃,自己也跟着吃几口,时不时还给他夹些菜放进碗里,像是想一顿就把他喂胖似的。
等齐遥清吃饱停筷,魏延曦紧跟着也不吃了,他拍拍手,让丫环进来收拾掉桌上残余的饭菜,换上一小盅赤豆羹,推到齐遥清,对他说:“冬日将至,天寒得快,吃些赤豆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齐遥清垂首看了看眼前的赤豆羹,又抬头看了看身边魏延曦含笑的双眼,犹豫了一下,又将赤豆羹朝魏延曦那里推了推,道:“怎么只有一碗,还是王爷吃吧,臣不饿。”
看到他的动作,魏延曦愣了下,忽然叹了口气,问他:“王妃这是在关心本王么?”
这段时间齐遥清听惯了魏延曦直接叫他的名字,自称也一直用“我”,这会儿一下子回到以前的称谓,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出他的疑惑,魏延曦笑着摇了摇头,“先前与你说的话都忘了?”
他这么一说齐遥清才记起方才在榻上魏延曦与他苦口婆心、掏心掏肺说的那一大段话,无非是想让他莫要揪着那些繁文缛节不放,平白显得生分。
齐遥清歪头一想,自己刚刚……好像确实是又用错了……
他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看了看魏延曦,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碗,把心一横,心想反正不就是少点虚礼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这件事,许是真不喜欢自己太过恭谨。
于是他咬咬牙:“延……延曦,我方才……真的已经饱了,这赤豆羹……还是你吃吧……”
齐遥清的声音听起来跟蚊子哼哼似的,那张白皙的脸庞这会儿油然腾起一片殷红,配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倒是好看得紧。
身边,魏延曦半天没说话,齐遥清垂着眼睛不愿看他,心中却是羞愧的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自己刚刚被他激得一时脑热,竟还真就僭越了,想来魏延曦这下该不乐意了。
“王爷,臣……”
“遥清!”
他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腰间一热,魏延曦伸手搂住他,硬是把他带到怀里,激动的胡乱吻着他的颈侧,道:“遥清,你再唤一次,再唤一次给我听听!”
实在不怪他失态,主要是齐遥清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本以为经自己这么一逼,他最多只会肯用“我”这个称谓,却不曾想竟然还能从他口中听到“延曦”二字。
十年了,十年以来魏延曦多么希望能听见小七姐姐唤自己的名字,如今愿望乍然成真,他又怎会不欢喜得情难自禁。
他的喜悦毫不掩饰,齐遥清听着他雀跃的语气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原来他没有气恼自己僭越啊……
“嗯,”齐遥清低应了一声,顺从的被他搂着,再次唤道:“延曦……”
魏延曦高兴了,抱着自家王妃又磨蹭了许久,等最后依依不舍的放开时还忍不住在他唇角偷了个香吻,这才算满意。
“遥清,这赤豆羹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若想吃自然会再要,你不必与我客气。”
魏延曦努了努嘴,示意齐遥清乖乖把羹汤喝了。这赤豆羹里头他特意让人加了大量的虫草粉,千金难求,就是为了给齐遥清好好补补身子,若是让自己喝了那不就白费一番功夫了么。
他都这样说了,齐遥清自然推拒不得,只得捧着瓷盅拿小勺一口一口舀着喝了下去。
幸得虫草温补,没什么特别的气味,纵使加了很多但齐遥清还是没察觉出来。魏延曦舒了口气,心里暗自计划着要好好奖赏一下做出这碗羹的厨子。
“对了,我之前听梁威说,你经常让你的丫环向他询问下毒一事?”见一盅羹喝到了底,魏延曦忽然问。
闻言,齐遥清手上的动作愣了愣,然后慢慢将勺子放回瓷盅里,眉头微微蹙起,却还是朝魏延曦点了点头,道:“嗯,我确实让梦寒去问过。”
梁威是魏延曦最得力的副手,齐遥清本就没指望这事他能替自己瞒着魏延曦不说,所以如今一下子被问及,他也没有意外,索性点头认下了。
“为何?”魏延曦有些不解,“你在王府除了两个丫环并没什么人可用,你若信我,我自会尽快找出下手之人替你出气。”
“这我知道。”齐遥清面色不改,“只是王爷又是否想过,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我如何能耐得下心任凭意图害我的人在王府中通行无阻呢。”
原本这些事齐遥清是不打算跟魏延曦说的,只是今日既然能将话说开那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样一来自己以后也可以不用瞒着魏延曦私下里有动作了。
“这……倒也有理。”
魏延曦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这事若是换做自己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兴许自己以前一直自以为是的瞒着齐遥清并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那你如今可有什么眉目了?”
齐遥清眉头蹙了蹙,“唔……多少有一些,只是碍于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我也不好直接下了结论。”
“证据啊,呵,证据还是有的。”
谁知魏延曦却轻笑一声,替自己和齐遥清各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道:“梁威可有和说过那断肠草和砒…霜的来历?”
“来历?”
齐遥清心里咯噔一声,若是毒…药的来历弄清楚了,那下毒之人也就好找的多了。
“不,他没有说过。”
魏延曦见状也不隐瞒,索性把先前梁威与他汇报的,关于济生药铺、靖和金店以及吴染月母亲娘家的关系全部都告诉了齐遥清,顺带把之前与薛含雪的对话也原样复述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这些事日后你可以直接问我,不必再绕过去跟梁威打听。”
“多谢王爷。”齐遥清感激的点点头,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己确实省事多了。
谁知仅这样还不够,魏延曦想了想,又说:“哦对了,我看你身边也没什么能用的人,等明日我寻两个可靠的暗卫给你送来,也好时刻护着你些。”
第77章 是她无疑()
“啊?”
听到“暗卫”两字,齐遥清一愣,似是没想到魏延曦竟然会这么大方。
要知道他虽然是男子之身,却是按照女子出嫁的规矩嫁进雍王府做王妃的,你可听过哪家后院还给夫人配暗卫的?魏延曦这还真是头一遭。更何况他手下的暗卫都曾跟着他在沙场上身经百战,刺探敌情,如今用来给他查后院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齐遥清心中的感激自是不用多说,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婉拒道:“多谢王爷体恤,只是……”
腰子前几日才给他送来四个人,这会儿梦寒刚刚给他们分配了任务,让他们着手去查下毒一事,确实不需要魏延曦再派人来了。
只是魏延曦对腰子一直心有芥蒂,眼下要是直接跟他说腰子送给自己几个帮手,他会不会因此而气恼?
齐遥清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了,只是什么?”魏延曦看他话说了一半没了下文,忍不住追问道。
“嗯,不是……”
齐遥清眨眨眼,对上他一双有些探究的眼睛,微微蹙起了眉头。
凭魏延曦的本事,就算自己今日不说,过几日后也肯定会发现腰子给他送来的那几个人的,与其到时候被他质问怀疑,倒不如今日索性就实话实说,他若真要置气也就只能由得他去了。
打定主意,齐遥清敛了敛神色,道:“王爷,我之前因为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人,曾遣梦寒去跟腰子借了几个他的亲卫来,如今帮我在查樟脑一事,所以我这里人手还是够的。”
“腰子?”魏延曦闻言挑了挑眉,“你是说朱耀紫?”
“嗯。”
“你手边无人可用然后去跟他借的人?”
“嗯……”
等齐遥清两声应完后,魏延曦的脸果然挂了下来,面色不怎么好看。
因着有那日院里被他撞见腰子私进王府来探望自己的前车之鉴,齐遥清现在就怕雍王殿下一不高兴又往不好的上头想,平白坑了腰子,所以纵使有些尴尬还是不得不出声解释道:“王爷,我当时纯粹就只是问他借几个人罢了,你……你若生气,我明日便让梦寒将他们遣回去,这样可行?”
他问这话时声音并不大,没有十足的底气,眼里也爬上了忧色,落在魏延曦眼里就像一片羽毛在挠他痒痒似的,可怜又可爱。
撇了撇嘴,魏延曦无奈叹口气,道:“你当我为何要生气?”
齐遥清一愣,王爷没生气?那他把张脸往这儿一挂是为什么啊……
看出他的疑惑,魏延曦不屑的哼了声:“上次那事确实是我误会了,我那会儿……你知道的,正在气头上,就有些偏激,不过以后不会了,你放心。”
他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别扭,活像生吞了只苍蝇似的,想来一向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能软下性子来与人认错也是不易。
“不过今日之事我确实是气的。”谁知魏延曦话锋一转,成功让齐遥清刚松下些的表情又绷紧了。
“王爷……”
“我并非气你与朱耀紫私下有往来,你与他既是好友,时常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魏延曦有些郁闷的道:“我只是……有些气恼,你遇上事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朱耀紫而非我罢了。”
闻言,齐遥清神色有些怔松,感情闹了半天竟然是为了这么个理由……
“王爷,我……”
“你不必多解释,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提罢了。”齐遥清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魏延曦抬手打断:“你现在兴许还是不怎么信我,这我懂得,不过我希望,遥清,若是日后再碰上这样的事,你可否先来与我说说,嗯?”
他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满,可言语间俱是恳切之意,没有丝毫做作,齐遥清听着心中熨帖不已,轻轻点了点头。
既是已结为夫妻,身家性命自此都与这人拴在了一起,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二人相处,唯有“坦诚”两字最为重要。
至此,两人心结算是彻底解了。
后面的日子自然顺畅多了,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但魏延曦一向不拘小节,而齐遥清往往更为心细,一内一外搭配得倒也妥帖。至于下毒一事,魏延曦手下的暗卫自然不是吃素的,而朱耀紫派来的那四人也差不到哪儿去,不出几日便合力将事情查得明明白白,呈到了齐遥清和魏延曦的面前。
“看来确实是她无疑了。”
魏延曦坐在八角桌边,看着手中影一递来的消息,眼睛微微虚起,眉头紧锁,一时间看不出喜怒。
“嗯……”
齐遥清坐在他对面低低应了一声,神态间露出一抹无奈的疲色。
“你莫多想,仔细身子最重要,这些烦人事我会替你全部处理干净。”魏延曦见他闷闷的,神情倦怠,以为是他又回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记忆,遂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道。
“平日里看她父亲缄默寡言的,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而她在人前也是一副规规矩矩、恪守本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