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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的事儿？”钟友诚更加恼火，“白天忙活也就罢了，大晚上的，忙画展的事儿？”
黎小雪听得钟友诚说得不像话，身子气得直抖：“你怀疑我什么呢？”
钟友诚竟苦涩地一笑：“我什么都不想怀疑你，而是你实在让我失望！”
黎小雪又实在不知道钟友诚的失望从何说起：“我觉得，我没有做出任何不应当做的事情！”
“一个女人，夜不归宿，”钟友诚又把二者联系到了一起之后，还是苦笑着说，“没有做出任何不应当做的事情？”
“你可以把话再说得直接一些吗？”黎小雪一阵酸楚，还这样地问着，简直，要挑战什么极限一样。
钟友诚又咬了咬牙，转过了脸：“我都羞于说出口！”
“我干了什么了？你还有什么羞于启齿的话吗？”黎小雪嘴里面恨着，踉踉跄跄，就奔到钟友诚的跟前，一拳打在了钟友诚的肩头。
钟友诚回身就抓住了黎小雪的手腕：“你一定要我说出不堪入耳的话吗？”
“你的话，难道还不够不堪入耳吗？”黎小雪怨气冲天，已经滚下了两行泪来。
“这就觉得我的话不好听了，是吗？”钟友诚倒“呵呵”一笑，更抬高了声音：“那你就再和我说一遍，昨天晚上，你究竟是去了哪里！”
黎小雪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钟友诚道出实情，只反问了一声：“你可以每晚都出去，我怎么出去一回，就不行了呢？”
钟友诚听了，反应之强烈，是黎小雪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再让黎小雪看到的，是几乎就狰狞了的钟友诚的脸。
钟友诚的声音，更是要撕破了两个人所有的“美好”：“黎小雪，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贱自己！”
黎小雪完全地懵了一样：“我作贱自己？”
“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一样东西，却绝对不能没有，那，就是自尊！”钟友诚说到了“自尊”两个字，愤然甩开了黎小雪的手腕。
黎小雪已经一团烂泥，给钟友诚这么一甩，往后一散，好在身后还有一把椅子，并没有瘫坐在地上。
“钟友诚！”黎小雪仰着脸，收起了自己的眼泪，“你可以说我哪里做得你不满意，但，你不可以说我没有自尊！就是你想让我从这里离开了，我也绝不接受你任何的污辱！我也未必事事都做得到，但我问心无愧！我至少从本意上，没有任何出格儿的地方！”
“本意？”钟友诚又是不屑地一声，“本意上，都是好的吧。事实又怎么样？我只问你昨天晚上究竟都干了什么，你怎么就不能给我更明确一些的答复？为画展忙活着？你还可不可以编出更可笑的理由？大晚上的！”
黎小雪好像就置着一口气一样，脱口而出：“我去了我妈那里，怎么了！”
“去了你妈那里？”这个时候的钟友诚怎么还会再相信，“真是去了你妈那里，你开始怎么就没有说？”
黎小雪不假思索：“我就知道你不希望我去，所以，我也就没有和你说这些！”
“那好！”钟友诚较真儿地说，“你这就打电话给你妈！我问一声，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
黎小雪否着：“我妈根本还不想我们在一起，你又问个什么？”
钟友诚的脸扭曲着：“还不想我们在一起？我们相处得怎么就这样地卑微？为了你妈，你自己说说看，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黎小雪缓缓地摇了摇头：“钟友诚，我觉得，为了我妈，至少在我这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钟友诚懊恼着：“应该的！应该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都是应该的吗？”
黎小雪必须要论个明白了：“你干脆点儿说！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你说得明白也罢，就不清楚，我也和你没完！”
钟友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果你一定要说你昨晚也是为了画展的事儿在忙活着，我就只能理解你是被潜规则了！”
“潜规则？”黎小雪的心，咯噔了一下。
第334章 昏迷的世界（）
“怎么样？”钟友诚看着黎小雪怔怔的表情，自己反倒又添了几分的酸楚一般，苦涩地问，“让我给说着了，是不是？”
黎小雪难过地摇了摇头：“我真的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钟友诚又苦笑了一声，“你是这么天真得连这个也都不知道的吗？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地球上每时每刻几乎都在发生着，你却说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的话，你倒可以上网去搜一搜，相关的信息，真可谓是铺天盖地。 ”
“你是觉得我和哪一个男……”下面的话，黎小雪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而这仅仅说了一半的话，就足以刺激到了钟友诚瘦弱身体里的小小心脏：“怎么，我难道有说错你吗？”
看着钟友诚悲痛难当的一副面孔，黎小雪的泪水禁不住又在眼睛里晃了起来：“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我一无所求地走进了你的生活，就想和你携手到老，难道，在你的心里面，我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吗？”
钟友诚没有直接地回答黎小雪这样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又转过了身，仰面看着一处墙角，稍作平复了之后，语重心长地说：“小雪，这样的一个根本谈不上正规的画展，之所以一开始我就不怎么同意去办，其实，也是因为我早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很多的‘说法’。”
“真的就有很多的说法。可这很多的说法，又有什么让你钟友诚来承担了呢？”黎小雪心里面说着，又想了想这一段时间里，自己简直就好像给生生地剥去了一层皮一样的苦痛经历，声音更低沉了下来：“说来，这确实算不上什么正经儿的画展，距离你想要的那么一种，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画展，你知道我这些天又是怎么度过的吗？你是每天都还要忙着你那面的事情，我这一边，早上起来，就好像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我，晚上睡觉了，也还觉得有一大堆的事情并没有做。就是真的睡了，也是焦头烂额，忙活着没完没了的事儿。”
“我以为，”钟友诚对黎小雪的倾诉，却好像视而不见黎小雪整日的忙碌一样，充耳不闻，仍旧捋着自己“辽阔”的思路，长吁短叹，接着说到，“我们的爱情会激发我更大的创作上的热情，让我早一日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完成上天赋予我的使命，可，只为了让你妈高兴，让你妈能够接受我做你们家的女婿，我的所有，都已经给彻底地打乱了。
“类似于这样的画展，之前的我，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屑的，但，为了你，——我真不想说也为了你妈，——我不得不让步，做起了这样的人间里的滑稽游戏。
“这样的画展，根本就不是什么艺术上的行为，而是仅仅满足一些见不得光的利益的一场闹剧。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在其中得到一些好处，而就算我得到了一些，我也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
“谁会在一场骗局之中成为真正的赢家呢？
“这纯纯是一种暗箱的操作。
“而这样的暗箱操作，就？只有各式各样的想象不到的，而？没有任何做不到的。
“小雪，我是真的不愿意往这样的浑水里面趟，可，还得说是为了你，——哦，你或者还会说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趟了进来。
“在这里面，一切都已经不再是本来的面目，在这里面，正当的规则完全给改写。
“尽管你以及曹莹莹再三地劝说了我，我其实还是因为我成为了这样的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感到了耻辱。
“就算我把从这里得到的一切像我先前说的那样，做成了我的慈善，我也不会觉得我有任何的荣耀。
“任何以非常的手段所获得的金钱，在我钟友诚这里，永远都带着铜臭味儿！
“用带有铜臭味儿的金钱做善事，就好像从别人的口袋里偷来钱，再资助给其他人。简直，就好像正负的能量糅合到了一起，最后也只能相互抵消。
“这实在没有任何的价值在里面。
“这是做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运算，最后的结果，却只等于零。
“小雪，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非常看重生命质量的人。任何没有意义的生活，在我，只能是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煎熬。
“我真不想这就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我的生存状态。我有关于艺术的一切，好像，不经意间都丢掉了。
“丢掉了艺术的钟友诚的人生，只会是不折不扣的一场悲剧。
“丢掉了艺术的钟友诚，也就失去了自我。
“真的，我完完全全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钟友诚了。
“我发现我世俗了，我发现我圆滑了，我发现我学着妥协了！
“这样的一个钟友诚，我想，也不是你黎小雪所喜欢的吧？我已经感觉到了你从骨子里对我的厌倦。
“这怪得了我吗？这是世俗了，圆滑了，妥协了之后的钟友诚。这不是我本来的面目。
“现在的我，好像无法再找回曾经的自己。
“现在的我，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让自己的这一双手颤抖着记录下自己不凡的灵感！
“小雪，我们的爱情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的生活始终应该阳光灿烂，不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都生活在无休无止的庸碌之中。”
听了钟友诚如此一大篇子的苦闷言谈，黎小雪自己也不知道笑着谁，笑着什么，“呵呵”地，就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说给钟友诚，还是说给自己，淡淡地，又发出了这般的感慨：“每个人其实也都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可生活里就是有着太多的无奈，让人不得不学着隐忍。”
钟友诚却这样以为：“所以无奈，全是顾忌了本不需要顾忌的人和事儿！我们可以不去隐忍的！我们无需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
黎小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愿意。但，我们不这样的话，我们总有一天，基本上的生活保障都要出问题的。生存都成问题的话，生活的质量又从何说起？其实，有白就有黑，有光明正大，就有阴谋诡计。所谓的潜规则，真的就是无处不在，可，想要化茧成蝶，想要成就自己，很多东西又是不得不去承受的。”
钟友诚猛然转身，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泪水：“就可以无原则地承受吗？”
黎小雪见钟友诚还是如此地质疑着自己，到底，发出了这一通对话里的第一声喊：“我没有无原则地承受！”
“你根本说不清楚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钟友诚只咬住了这一敏感的时间段。
黎小雪又不想吵，也实在没精力吵了：“还是，就说到这里吧。任何的申辩，也都改变不了你所以为的一切。你一口咬定了，就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办法？”
钟友诚却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这一番话里的太多言语，不因为这一回的触碰，哪里又会迸发：“你仍旧觉得委屈的话，我也真的无语了！小雪，我今晚的话虽然有一些重了，但，没有一句，不是为着你好的！我所以希望，该说的话，我们还要在这时候说个明白！”
黎小雪无可奈何地看着钟友诚：“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一定还要再说什么，随便。”
钟友诚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小雪，你一定要说你没有做出什么过格儿的事情，我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在手里，这一回，我就相信你，甚至，我也可以就当你去了你妈那里。太多的话，其实我也不想再说了。我只想你明白的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底线。每一个人的底线，都不好随意就碰触的。”
“说完了？”黎小雪不耐烦地问。
“说完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就先睡了。”钟友诚这么说着，冲着里面，先躺倒在了床上。
看着又弓成了虾米一样的钟友诚的后背，黎小雪的眼泪才又流淌了下来。
“底线？”黎小雪想着钟友诚最后又说出的这样严肃的两个字，心里面更是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模特儿的事儿，她真的做了，她知道，她依然要瞒着钟友诚。
钟友诚的底线，绝不允许她去做模特儿的，虽然，她也做了钟友诚的模特儿。
她以为，这也不光是钟友诚一个男人的狭隘，凡是男人，应该都有这样的槛儿，或这样的底线。
不是为了钱，她也绝不会想到要从事这样的职业的。对这样的职业，她真的也并不鄙视，只是自己真做起来，会觉得别扭。
也好像不愿自己的女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