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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又说这话干什么?”胡莉嗔怪着,“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倒是林导,实在,也怪不得人家不高兴的。一个男人,本来就好面子,又是剧组里面的核心,你在这里几天,也应该看得到,这里面,只有他恼别人的,大伙儿和他,嘴都不好顶上一句呢。”
黎小雪眼圈儿又红了说话的声音更加微弱:“我知道。”
“好了,”胡莉又带出一些长者的风度,在黎小雪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你过去吧。”
……
钟友诚果真找了一上午的工作,直找得饥肠辘辘,垂头丧气。
可以一天赚上一百块钱的活儿确实也不少,只是,他一样也干不了。
他没有文凭,没有技术,还没有力气。倒也有一份不需要文凭、技术和力气的活儿,家政擦玻璃,一天下来,能够拿到将近二百的工钱,可,他只站在地上,抬眼往上一看,都迷糊。
他笑了,笑自己一个天赋异禀的艺术家,竟然找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都难。难不成,老天就不许他把生命耗在没有太大价值的事情上?
他又恨了,恨黎小雪的物质,恨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没有这一份“爱”的话,他怎么就会落到如今的境地?没有这一份“爱”的话,他还会像曾经那样,高傲地活着。他还可以把绘画当成他生命的全部,哪怕吃得上的,还是那些过期或将过期的食品,甚至,从别人那里偷来和抢来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在缪斯的身边如影随形,他觉得他的生命就是有价值的。
可,所谓不应该爱的人,就一定是放不下的人。
他放不下黎小雪,哪怕还有一个悦悦毫无所求地跟定着他。
几乎也有三十几个小时没怎么吃东西的他,无比疲惫着,又走到了一家小吃的门前时,摸着兜里面还有几十块钱,就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不是他进门就嚷着要菜谱,店里的人有理由怀疑他是一个乞丐。
他在一张餐桌落座了之后,点了两样素菜,而且,要的都是小盘。
饭店里的菜,他一直都以为是天价。他始终都搞不懂,几块钱的东西,在这里做熟了,怎么就能翻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一盘土豆丝,就要十块钱,用的土豆,其实一块钱也都不到。
“有些人赚起钱来,怎么就这样地容易?”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在心里面问了自己多少回,至今所能够得来的答案,就是这些人心术不正,尽赚一些昧心钱。
“喝点儿什么吗?”服务员又问。
“散白。”钟友诚的印象中,只有一元一杯的散白,还算合理一些。
服务员似乎拿眼睛瞟了钟友诚一眼,走开了。
若是从前,这样的一眼,会让他钟友诚立时就拍案而起,而今,他却没有心思再计较这些。
和黎小雪在一起之后,他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给磨砺得没有了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刚性。
酒菜很快就上了桌,服务员又问要什么主食。钟友诚酒后一向是不吃主食的,斜眼瞅了服务员一下,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其时,也已经过了一些饭口,店里面也就他一个客人。这,倒是他求之不得的。他讨厌乱,讨厌一些人吃起饭来吵吵嚷嚷。
他一个人,一口酒下肚,就烧得心口着了火一样。
——这一把火,可以烧去心里面的烦恼和苦闷的话,该有多好。
他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就只剩下一半了。
看着剩下了一半的酒,禁不住,他又想起了在一本杂志里看见的那一个经久不衰的半杯酒的话题。
这半杯酒,说的是乐观与悲观,说的是看问题的角度。
在他的生命全情地投入在绘画上的时候,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
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给他看得极其地宝贵。
他觉得,他的生命会像他笔下的油彩一样丰富,他生命本身,就是一件艺术精品。
而自从他遇上了黎小雪,和之前的那一个自己,就一点点地剥离了起来。
没有黎小雪时的出租屋,就是他的画室,就是他实现自我的天堂。
自从黎小雪走进了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样了,和他以为的,有了黎小雪之后的,更不一样了。
他以为,和黎小雪在一起之后,他可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他的绘画上。
——别的不说,至少,他可以不必为自己的肚子再分散他的心思。
他更以为,黎小雪会带给他更强烈的创作欲。就好像,那一个雨夜,他第一回见着黎小雪时一样。
而事实是,两个人真正地生活在一起之后,黎小雪非但没有再成为他画笔下的主人公,而且,为了黎小雪,他不知道用去了多少叫他视为珍宝,以为千金也难换的时间和精力。
曾经,他三天两宿地作一幅画,也都没有觉出劳累,而和黎小雪哪怕闹上片刻的情绪,也都会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和我所设想的一点儿也不同?”他苦苦地在心里面问着,又喝下了一口酒。
他很想乐观地去想一下他的现在,用着半杯酒的逻辑。
他看着已经剩了少半杯的酒,慢慢地,把酒杯又一点点地转着。
——他以为,换一个角度,就可以看到别样的天空,可,只把酒杯转了几圈,看到的,还是一般的模样。
他于是又觉得,是他手里面的杯子不好。他叫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半天才慵懒着过来:“还要点儿什么?”
钟友诚摇着手里的酒杯,说:“我想换一只杯子。”
“这杯子怎么了?”服务员不解地问。
钟友诚觉得服务员的话太多了,不耐烦地说:“我用着不舒服。”
服务员没法,在旁边的一张餐桌上,又拿过了一只杯子。
钟友诚看着服务员拿过来的,和自己用着的一模一样的杯子,更不高兴地问:“你们家就只有这样的杯子吗?”
服务员一头雾水。
“我不要圆的!”钟友诚强调着,又用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明白?”
服务员“哦”了一声,拿过钟友诚跟前的方形的白瓷茶杯,问:“这个行吗?”
钟友诚瞅了瞅,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服务员又把茶杯放到了钟友诚的面前:“还需要什么吗?”
钟友诚把剩了的酒倒在了茶杯里,又把酒杯递给了服务员,说:“我再叫你吧。”
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钟友诚才又开始了半杯酒的游戏。
可,只转了小半圈儿,他又发现,这个瓷杯更加地不尽人意。
——他连剩下的酒都不能看清楚了。
这实在是他忽略了的地方。而真正的生活中,他忽略了的,何止一二!
看不到杯子里的酒,他启用了自己的想象。
——自诩艺术家的他,对自己的想象力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样,他想象着杯子里的酒,又把杯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领悟,原来,这一个角度的转变,更多的,来自于自己的心,自己的内在。
——一切的改变,还要从内心里开始吧?
“难道说,真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钟友诚这么问着自己,又摇了摇头,撂下了手里的杯子,“我可是一心一意地待着小雪。为了小雪,我简直可以豁出一切了。
“可,我们为什么就闹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呢?
“还是我太在乎了她,她所以就不懂得珍惜了吗?
“是的话,这样的事儿,说来,倒也并不新鲜了。
“不是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还有,打是亲,骂是爱,还有,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也是太想她好,结果,倒事与愿违了。
“这,也应该是我做得不好的地方。原来,我太不了解女人的心了。
“我再这样地下去,能落着的,或者,也就只是费力不得好……”
第436章 习惯了的情感()
“唉!真的就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对谁,也都不能够太好了,——哪怕是对自己心爱的人。”钟友诚心里面说着,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全进了肚,筷子倒还没有动一下。或者是饿大了劲儿的缘故,之前的饥肠辘辘的感觉,在这个时候的钟友诚,一点儿也都没有了。
“早知道,”他摸了摸肚子,和自己笑着说,“还要什么菜?顶天,三五块钱的酒,就足够自己喝的了。”
这样地算计了之后,他更觉得便宜了这家小吃,嘴里面“哼”了一声:“又叫他们挣了这些黑心的钱!”
可,菜已经要了,又不能不吃。他的记忆里,他从来还没有浪费过任何吃的。
“对!一口也不能给他们剩下!”他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来。
可,吃了不到一半,他就觉得,已经吃到了脖子。
他的胃,他先时没有觉得,可能,已经给气饱。只一杯酒,几口菜,也就顶住了。
看着给自己的筷子搅得乱糟糟了的两盘菜,他猛然又想到了黎小雪还没有吃东西。
他还是惦记着黎小雪,为自己刚刚的狼吞虎咽,为着自己独食了这样的一餐,情不自禁,心里面就生出了一些的酸楚。
这样的酸楚,让他的脸痛苦得变了形状,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潮湿了起来,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平生里头一回这样地恨自己,恨自己还是对黎小雪一如既往地好,恨自己对黎小雪的心难变。
“小雪,你可知道我的心因为你受了多少的煎熬?小雪,我把自己的爱都给了你,你为什么又是这样地对我?你真的就不明白我的这一颗心吗?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时时刻刻都攥在我的手心里。你太善良,把人人都想得那么好,就不知道,你在好些人,特别,好些男人的眼睛里是一块儿怎么样的肥肉。他们要么就戴着面具,要么,就是十足的双面人。他们一面是人,一面是鬼,一面好比正人君子,一面对你垂涎三尺……”他默默地说着,到底,掉下了泪来。
泪水异常地沉重,顷刻,就流过他瘦削的脸庞,滑到了他的嘴里。
他感觉到嘴里涩涩的味道,才知道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赶忙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心口又好像给什么锐器狠狠地捅了一下,泪腺失控,眼泪喷涌而出。
他不愿叫人看见他的哭泣,——尽管,跟前也并没有人,——他趴在了餐桌上,身体里强烈的一股气流于是给他压抑着,一下下,使他的身体不住地震颤,摇得餐桌都嘎吱嘎吱地响。
这样,直有三五分钟的工夫,他才觉得好了些,也就坐直了身子,把脸上的泪水彻底地擦拭干净,清清嗓子,又叫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没长骨头一样,到了跟前,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还要点儿什么?”
钟友诚指了指剩下的菜:“打包。”
……
黎小雪一直就觉得剧组里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尴尴尬尬,偌大的一间摄影棚里,几乎,都找不着自己合适站着的地方。
林导更好像一直都和她绷着脸,再怎么正常的一句话,和她说了,都会让她觉得是在有意地找着她的什么茬儿。
“黎小雪,黎小雪,别胡乱想了。谁还真正地在意你什么呢?”她暗暗地冲自己这么说着,只想完全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可,她的周围都好像长满了眼睛一样,一只只眼睛,又好像喷得出火,炙烤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她觉得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住地抖着。她很想从这里逃离,起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让自己再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但,她又知道,她做不起逃兵。她越是逃,越是不容易再?立身于此地。
好在林导并没有安排她太多的戏分,——林导应该没有想到她今天还会现身在这里。
就在她又配着一场戏的时候,说完了寥寥无几的台词,却又听见一阵吵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声音几乎和昨天的相仿。吵嚷的声音里,明显有钟友诚的。
只是,钟友诚的声音更凶了许多:“让我进去!我找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叫黎小雪!你们赶紧让她给我出来,不然,我先砸了你们的狗屁剧组,再告你们到法庭!”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恨自己竟然没了脑袋,就没有想到,她这样又跑到这里来,钟友诚会不会再来闹。
“我要领我的女人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