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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黎小雪受宠若惊。
冯馆长又摇了摇头，乐着告诉黎小雪：“我这一阵子，也都忙着你们的画展的事儿呢。告诉你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你们的几幅作品，这就已经有人相中，出起价格来了。我早说，没问题的。”
黎小雪果真高兴起来：“那也都仰仗冯馆长了。”
“哪里哪里。”冯馆长又是一脸的谦逊，“这说到底，也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而且，我也表示过，能够遇见小钟这么优秀的青年画家，我就是为你们的画展跑断了腿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黎小雪热泪盈眶：“冯馆长，您辛苦了。”
“唉！”冯馆长在黎小雪的面前摆了摆手，“辛苦什么？看着你们画展可以成功地举办，我这心里面啊，和吃了蜜，哦，不，比吃了蜜还要甜呢。”
——
“比吃了蜜还要甜呢……”冯馆长的话，一遍遍地在黎小雪的耳旁响着，好像，特意地在讽刺着她此时此刻，内心里面真实的苦涩。
“还要甜呢，还要甜呢……”
黎小雪越发酸楚，身边一声声响着的汽车的喇叭，都没有让她听见。
向黎小雪按响着喇叭的，是李君浩。
李君浩远远看见了黎小雪的背影，也就把车开了过来。直至黎小雪的身旁，本想黎小雪就可以看得见，黎小雪倒失魂落魄一样，只顾着走路。
李君浩以为，黎小雪所以这样，还是为着黎母的离世，不好打搅，也多少带了一些担心，就缓缓地，开车跟着。
直跟出了两条街，看着黎小雪还是走得漫无目的，也就按响了一声喇叭。
黎小雪并没有在这一声喇叭里回过神儿来，心事倒觉得更加地重。
一声接着一声的喇叭，于是就给李君浩按响。
喇叭声在黎小雪的身旁响着，召唤着黎小雪灵魂里的什么东西一样，始终，却又召唤不出。
黎小雪茫然地走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再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君浩一阵阵地心酸，缓缓涌出的泪水，渐渐就模糊了视线。
第502章 独善其身的爱情（）
李君浩把车抢了一步，靠着道边，稳稳地停在了黎小雪的身前。
黎小雪这才看到了李君浩的车，站下了脚，如梦初醒，无边的思绪也多多少少地收回了一些。
李君浩轻轻地推开了车门，下了车，缓步到了黎小雪的面前，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心爱女人，眼中的泪水禁不住，就滴落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对面地站着，任由着冬日的寒风慢慢地吹过，任由着青春的时光缓缓地流走，不言不语，也都屏住了呼吸，宛若街边精美的两尊雕塑一般。
“还在为伯母的事儿难过吗？”李君浩终于先开了这样的口，才问了，又觉得实在是不合适，——毕竟，黎母也刚刚过世，——笨笨地，就解释起来，“对不起，我的意思，其实我，我觉得，是……”
黎小雪似乎完全地明白了李君浩的“意思”，摇了摇头，轻声地说：“没什么。我也只是随便地走一走。”
为着黎小雪的善解人意，李君浩还是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又问：“你是要去哪里呢？”
“说了，只是随便地走一走。”黎小雪又强调着说。
李君浩从来也没有觉察自己原本会这样地拙，“哦哦”了两声：“我们一起，一起走走，好吗？”
“你不是有车在这里？”黎小雪说着，又用下巴指了一下李君浩的车。
李君浩又落了个没趣儿，心就往下沉了一些，脸上倒还尽力地捧着笑。
“坐你的车，随便地兜一圈儿，你不介意吧？”黎小雪忽然又问。
李君浩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又怕黎小雪改了主意，捣蒜一样，不住地，就点起了头：“当然，当然可以。”
黎小雪倒没有和李君浩并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在后排座上坐了下来。
这，也已经让李君浩的心跳得好像受了惊的小鹿。
李君浩还在念书的时候，第一回和一个心仪的女生单独相处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
——由心而发的幸福的感觉。
在黎小雪的前排，李君浩的心美美地荡漾着，只觉得自己载了的，是人世间的至宝。
黎小雪侧着脸，向窗外看着。这个城市的风景线，在她的眼睛里，忽然陌生了一样。
可以的话，李君浩更愿意这么一直载着黎小雪，地老天荒。
多和黎小雪待上一秒，李君浩就可以多出一分的幸福。于是，拖延这样的时间，就等同于增添自己的幸福，李君浩把自己的车子几乎就开到了龟速。
黎小雪看似在赏景，实则，烦烦乱乱，还想着画展的事情。
一心只为着画展经费而扑腾的她，竟然都没有冷静下心来，做出一点儿的怀疑。
——她又怎么能怀疑？她简直把整个儿的人生都压赌一样，压在了这一回的画展上。
不为她，不为钟友诚，也还为了那个夭折在她肚子里的她的美丽天使。
只为了她的孩子，她又怎么可以有任何的质疑？
她当时真的质疑的话，她的质疑也不足以拦下她几乎疯狂了的脚步。
她必须要这么做。为了黎母接受钟友诚，为了她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一样拥有完整的一个家，她必须。
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尤其对她黎小雪，意义非比寻常。
“要不要到哪里吃点什么？”李君浩向后问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点儿饿了。”
“我不想。你要的话，你就自己去吧。”黎小雪随意地说。
“不，不不。”李君浩赶忙说，“我也不是很想。就是，就是怕你饿了。”
黎小雪又不作声。
车室里的空气，于是又给寂静所吞噬。
缓缓地，在一个拐弯处，李君浩调转了一下车头，又没长心一样，问：“是要去哪儿呢？”
“说了随便的。”黎小雪显出小小的一点儿不耐烦，之后，还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是的话，你忙你的好了。”
“没有！”李君浩忙不迭地从嗓子眼儿里回答了的这样的声音，简直都不是了人的动静。
车子还缓缓地碾压着路面，缓缓地，好像在细嚼构成这路面的每一个细节。
人生也有太多的细节，而这个时候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毫无遗漏地映像在李君浩的脑海。
这样的印象，有一天再回忆起来的话，李君浩只希望会是甜蜜的。
——不是甜蜜，就会是苦涩。假若，他无缘得来黎小雪的感情。
不能和黎小雪长相厮守的人生，对他李君浩，无疑是悲惨的。不光这一回的路边的“漫步”，一切有关于黎小雪的记忆，都是对他余生无尽的折磨。
“我愿意把这车就这样一直地开下去，你是不是愿意也一直这么坐下去呢？”李君浩心里面这么痴痴地问着，就两个人的将来，竟有了命悬一线的一种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他整个儿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边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的人呢？”黎小雪忽然就问了一声，很有兴致一般。
李君浩机警地看了过去，看到一些人正排买着冰雪节的门票，就说：“这是一年一度的冰雪节。听说，这一回更比往年的规模又大了许多，请了不少国际上有名的冰雕大师过来。你瞧那展名，晶莹剔透大世界，虽然听着俗了一些，倒也把这冰雪节说得恰到好处。站在那样的一个大世界里面，多少尘世间的烦恼，都会在透明的雕塑中一洗而空。怎么样，有兴趣去看一看吗？”
黎小雪也早知道这冰雪节，小时候甚至也有心想看，只是不好和黎母张嘴要门票的钱，渐渐，也就淡漠了，这时候听李君浩这么一说，倒又忽然勾起了什么一样，欣然地，也就答应了一声：“好哇。”
李君浩没想到黎小雪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使劲儿地点了一下头，转了一下方向盘，就把车开了过去。
李君浩背了自己的相机，和黎小雪下了车，争抢着买了门票，带着黎小雪，才步入到冰雪的世界，就给黎小雪指指点点，好像，一件件精美的冰雕，倒都出自他之手。
黎小雪头一回置身这样冰雪的世界，一双眼睛忽然也觉得不够使唤，烦心的事情，果然就丢在了一旁。
李君浩开始也还有着一些的拘谨，慢慢，也就完全地放开，竟拉了黎小雪的手，小跑着，无忌的孩子一样。
“看！看！这小鹿，多么地活灵活现，就要破开这冰层，跑出来一样。瞧，瞧，那冰塔，是不是也压着传说中的白蛇呢？是的话，也用不了多久，冰消雪融，也就……”李君浩一面指给黎小雪，一面有意无意地说着，兴致越来越高涨。
黎小雪给李君浩这样牵着手，开始时也不免满心的不自在，到底冰冰世界得来了手心里的一点儿的温暖，渐渐地，也随和了。
——没有这样痛快的感受，在黎小雪实在也已经太久。
她也急需着内心里的一种释放一样，在这样的天地，哪怕仅仅一时间，也要重塑一个自己。
一对儿带了一些抽象的展翅的，一双脖颈儿合成一个美丽心形的天鹅，展现在黎小雪的面前而后，紧紧地，把黎小雪的眼球抓牢。
李君浩随着黎小雪，一起在这一对爱情的神物跟前站下了脚，心又给什么洗礼了一般。
“留一张影吗？”李君浩轻声地问。
黎小雪没有应声，一双眼睛，给晶莹的天鹅映得异常地明亮。
李君浩不好再搅扰到黎小雪，并肩着黎小雪，也愿意和黎小雪两只天鹅一样，凝结此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小雪还面对着天鹅，由衷地说：“一直我也都不怎么会欣赏抽象的艺术，在这一件作品上，我却越看，越觉得有滋味儿了。”
“我给你留一张影吧。”李君浩又一次提议着。
黎小雪还是没有吭声，倒把自己的手从李君浩的手心一点点地抽出，轻履几步，在天鹅的一旁，慢慢地转身。
李君浩察觉出黎小雪的手从自己的手心里抽出，先就痛了一下的心，再看着黎小雪缓步的曼妙姿态，心又飘飘荡荡，想着把这瞬间记录在相机里，又害怕自己的眼睛因为摆弄自己的设备，错过了一刻。
直到黎小雪回身摆出了一个“造型”来，李君浩才心领神会，开了相机。
几声快门，记录了黎小雪的绝美的角度，李君浩才发觉，在这一对爱情天鹅下留影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黎小雪这般单独拍照的，实在是稀罕。
一种莫名的，为着黎小雪的情感的伤痛，又在李君浩的心头涌起，好像，老天注定，黎小雪的爱情只好独善其身。
黎小雪似乎也在钟友诚的脸上品到了些什么异样，情绪又不免低落了下来。
几声陌路人的议论，徐徐的冷风中，又传到了李君浩的耳中。李君浩受不得这样的有关于自己心爱的人的声音，拔了一下胸脯，大义凛然一般，向着跟前一对兴致勃勃地拿手机玩着自拍的男女走了过去。
男女背朝着李君浩，一面摆着亲密的姿势，一面自拍，一面还有说有笑。
李君浩到了近前，客气地说：“这个大哥，可不可以用我的相机，帮着我拍一张照片呢？”
女人似乎受了一惊，在李君浩的话才说了一半的时候，就转过了身来，男人倒迟钝了一些，直至李君浩的话说完，不紧不慢，也才回过了一些的脸。
只看着这小半张的脸，李君浩的神经就一紧，脱口而出：“舅？”
第503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李君浩怎么也都不会想到，自己开口“求助”的，正是胡斌。
“拍什么照？”胡斌完全地转过了身之后，微微地笑着，问李君浩。
李君浩浑身地不自在，只想连同黎小雪一起在胡斌面前消失，低着声音，不痛快地说：“我和黎小雪一起来这里看冰景，想留一张合影。”
“哦？”其实早也已经看到了黎小雪的胡斌，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还冲着黎小雪招了一下手。
黎小雪点头和胡斌示意了一下，还弄不明白李君浩和胡斌真实的关系，别别扭扭，也只好来到了近前。
胡斌把身边的女人介绍给了黎小雪和李君浩，不过，也只是在一家酒吧新近认识的风尘女子。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是君浩的娘舅。这么论起来，这关系，倒是有一点儿乱了。”胡斌也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手指着李君浩，这么和黎小雪说着，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黎小雪听了，脸上都好像着了火一样，更觉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