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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儿笑了笑,等丫鬟把桌子撤了,她道:“过两天便是中伏,趁着还有些凉意,阿娘还是回去吧。”
“怎么了?”
汪氏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十娘的事,”柳福儿顿了下道:“她现在心里定十分难受,阿娘还是陪在身旁才好。”
汪氏见柳福儿知道,便也不瞒着了。
她道:“那家小郎早前瞧着也是个好的,不想越大越不成个样子,眼见着婚期将至,还弄出个庶子来。我细一打听,那孩子的阿娘竟然还跟那家是表亲。”
她蹙着眉头,沉沉叹气。
“退得好,“柳福儿道:“这种关系最是难缠,且根本撕掳不清,稍微处置不当一点,十娘便是第一个受埋怨的。”
“咱们十娘样样都是极好的,为何要受那份委屈。”
汪氏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利索的提出退亲。
不然真嫁过去,过得凄凄惨惨,心力交瘁再和离,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柳福儿再度劝汪氏回去。
梁康被司空八郎逗得咯咯直乐。
汪氏望了眼,道:“可是这儿,我这也放心不下。”
“不然就把十娘送来,”柳福儿道:“她呆在家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再说还有康儿。倒时一忙起来,她累得也就想不起其他了。”
汪氏想了想,觉得让她离开她那个院子也好,自己正好可以把早前收下来的那家人的东西清一清。
“那我这就去准备,”汪氏是个行事利索的,立马吩咐丫鬟收拾东西。
梁康玩了好大一会儿,这会儿已经睡了。
柳福儿便把他带回自己那院,汪氏叫住司空八郎道:“我回去接十娘,你在这儿支应着。”
司空八郎道:“我刚才跟福娘商量了,我跟你一同回去,趁着人齐,把事办了,然后我们一起过来。”
汪氏挑了下眉毛。
司空八郎屏退众人,道:“我听她那意思,已经有计划了。她胆子太大,不跟着我不放心。”
汪氏微张了嘴巴,想了想,道:“也好。”
她示意儿子也去收拾,又赶紧写了封信传回汴州。
司空茂拿到信,捋了会儿胡子,便叫来管家。
命他备上厚厚的中秋节礼,带上自己写的信,尽快赶去孟家。
管家不敢耽搁,收拾好了,便赶紧过去。
见到孟家郎主,便递上书信。
孟伯达看完信,有些诧异。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请了管家去客院歇息,而后去后面寻自家夫人。
韩夫人听说又要改期,还是提前,顿时皱眉道:“怎么又变?”
孟伯达道:“司空兄不是反复之人,这般做定是有因由的。”
韩夫人哼了声,道:“可是淑娘的嫁衣还差一些,好些物什也还差些工序。”
“那就赶工,”孟伯达道:“这些都是小事,司空兄不是拘泥小节之辈,不会计较这些。”
韩夫人抿嘴,心说他不计较,不代表旁人不计较。
孟伯达道:“争取半月之内完工,日期就照从前的来。”
韩夫人嗯了声,道:“那早前说好的那块地,若是现在买,还要再添些银钱。”
“那就添,”孟伯达一锤定音。
韩夫人便叫人将余下尚未敲定的事情都尽快办了。
八月初,汪氏和司空八郎悄然回了汴州。
船才一停下,管家便带着人搬来许多礼品。
汪氏一见上面帮着红绸,便猜到该是送去给孟家的。
问清婚期是依照早前定下的日子,汪氏便跟司空八郎道:“你不用下来,直接跟着去孟家。”
船随着汪氏和管家的离船,再度出行。
汪氏气都没歇的去寻司空茂。
将情况简单的说明,司空茂道:“我已与梁帅见过,他的意见是看二郎和福娘自己的意思。再有,他想看看康儿。”
“孩子现在还小,走不得远途,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汪氏想也不想的婉拒。
司空茂望着她,笑眯眯的。
“康儿很得你意?”
“小小软软的一软,乖巧得很,”汪氏道:“你见了,也会得你意。”
司空茂闻言,不由意动。
汪氏道:“十娘如何了?”
司空茂摇头,道:“在大宅呢,你谢谢,明天过去开解开解吧。”
有些话,他一个做阿耶的实在不好多说。
汪氏心系女儿,哪里歇得下,便又住车出城。
来到城门口,周小六问询赶来。
汪氏知道瞒过别人,也是瞒不过守着汴州城的他,便道:“他们都很好,母子也都平安。”
“那就好,”周小六顿时放了心。
汪氏浅浅的颔首示意,在周小六的行礼中碌碌出城门。
周小六缓缓起身,往府衙行去。
才进门,就收到梁帅传书,梁家军从襄州峡州撤往帝都与剑南,汴州一地命他守好。
周小六将字条销毁,有些诧异。
梁帅竟然要过家门而不入吗?
周小六去梁府,将梁帅决定告知。
虞氏没有说什么。
刘氏等周小六走了,忍不住抱怨。
“又不是离得多远,不过几天的路程,就不能回来一趟吗?”
虞氏盯了她一眼,道:“要絮叨回你自己院子去。”
刘氏被顶了个倒仰,眼眶泛红的走了。
虞氏问麦香,“锟儿这几日如何?”
麦香道:“好些了,已经能吃些素羹。”
虞氏皱眉,“他还不肯吃肉?”
麦香微微摇头。
虞氏沉沉叹气。。。
这都是大人造的孽,为何要个孩子来还。
她叫来平伯,道:“你去趟帝都,把唐氏带回来。跟她说,若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这个家少了谁都行。”
平伯喏喏应是。
虞氏又叫住他,道:“问问大郎,要不要把那人也带回来。”
话才出口,她又道:“算了,还是在那儿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家、服软,挑一个吧()
平伯明了她的顾虑。
唐氏现在行事完全没有顾忌,连柳夫人身怀有孕,她都敢出手,对上个妾室,还不更加肆无忌惮?
平伯备了中秋节礼,以及一些孕妇所需之物,乘船出城。
行了两日,正与司空家的船在阜头相遇。
平伯过来见礼。
司空八郎回了半礼,道:“平管家这是要去哪儿?”
“帝都,”平伯笑道:“老夫人惦念大郎君,命我送些物什过去。”
司空八郎微酸:“到底是长孙,就是不一样。”
平伯有些尴尬,道:“老夫人也一直惦记二郎君,只是不知他人在何处,也只能在心里记挂。”
司空八郎呵呵了下,寒暄两句,便送他下船。
平伯回到船上,细细揣度司空八郎的神态和反应,隐约觉得他应该是知道柳夫人和二郎君的去向。
但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想也知道不会告诉。
平伯叹了口气。
不说也罢,他一个下人,若是知道了,主子问起,他也不好不会。
只要知道两人无事就好。
算日期这会儿柳夫人也该生了,但看他还有心情出来迎亲,想来小郎君也是安好的。
平伯顺风顺水的来到帝都。
见过梁大,将带来的东西奉上。
梁大细问了虞氏和刘氏的近况,得知平伯的来意,他面色闪过一丝复杂。
平伯看在眼里,再去后院拜见唐氏时,便多了些留意。
唐氏得知平伯来意,脸色顿时不好了。
成女史很怕她做出什么,忙频频使着眼色。
唐氏深吸了几口气,才让毕恭毕敬的立在边上的平伯退下。
成女史一路笑脸的送平伯出门,回来就见厅堂里一地狼藉。
成女史无声叹了口气,示意丹桂赶紧把东西收了。
唐氏气咻咻的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大郎还没说什么,她们倒开始宠妾灭妻了。”
成女史绕过碎渣子,来到她旁边道:“长媳侍奉长辈古来有之,且锟儿虽然不再高热,身子骨到底不似从前那般硬朗,跟前不能离了人。”
“我也想带着锟儿,可是他们不让,我又有什么法子,”唐氏嘴角下撇,不满的道。
“娘子,如今家里来人,咱们不走不行了,”成女史道。
唐氏转开脸不语。
“不然娘子就对郎君好些,”成女史道。
唐氏道:“我也不是不想,可我一想到他干下的事,我就……”
她撅起嘴。。。
成女史叹气。
这又能怨得了谁?
若不是她一来就使小性,非要把曲氏打杀了,郎君又岂会因此与她生了口角,进而去曲氏那边?
若没有那一夜,曲氏又岂会有孕,进而翻身,还引得郎君怜惜?
唐氏翻起眼睛,虽然成女史没说,但她也猜出其中的意思。
她顿时拉长了脸,道:“怎么,莫非你是觉得我有错?”
成女史眉头微动,忙笑了下,道:“夫妻之间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对错。”
她柔声道:“娘子,不如暂退一步,海阔天空。”
唐氏不愿意,道:“为何是我退?明明是他的错。”
“可是家里的老夫人已经发话,若没有郎君在旁说情,咱们也只能回去了。“
唐氏沉默良久,最终颓然的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试试。”
当晚,唐氏精心打扮一番,请了梁大过来。
梁大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但他强自镇定的来到西边隔间。
唐氏坐在靠窗的榻上,忧郁又安静的望着几上的花枝。
梁大轻咳一声,提步上前。
唐氏道:“你来了。”
梁大点头,没话找话的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看逝去的芳华,”唐氏声音幽幽,梁大背脊的汗毛顿时竖起。
成女史在半敞的窗边频频示意。
唐氏只得勉强自己挤出点笑。
梁大小心的坐定,道:“平伯跟你说过了?”
唐氏心里猛地升起怒意。
几天未见,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要赶自己走。
他还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梁大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想要弥补。
唐氏已露出一丝笑意,道:“说过了,这事是我的错。”
她道:“我已命丹桂收拾东西,过两天便随平伯回去。”
梁大嘴巴微张,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若她不愿回去,他便跟婆婆和阿娘说。
唐氏已转开脸,道:“曲氏身怀有孕,不好再继续留在这儿,”她道:“我把丹桂留下,照顾你起居,可好?”
梁大张了张嘴,唐氏却反问:“你不愿意?”
眼见妻室面带冷霜,眼底却一片凄哀,他的心里也是悔的。
那晚他怎么就突然犯了糊涂呢?
他微微点了点头。
唐氏顿时哀莫大于心死。
梁大忙道:“我是说让她随你走。”
“真的?”
唐氏眼底闪着微光。
梁大含笑点头。
“郎君,”唐氏温温柔柔的喊着,身体微微一动。
熟知她情绪的梁大立马过去,与她坐在一处。
唐氏环着他腰,安静的依偎了会儿,道:“郎君,我做了件错事。”
“什么?”
梁大垂下头问。
唐氏道:“我因阿耶的死,怪罪柳氏,被马氏挑拨,给她下了毒,结果害得锟儿心里愧疚,一直久病缠身。”
“我已经知道了,”梁大道:“这件事实与柳氏无关。”
他道:“那日是阿耶急着与圣人汇合,不顾旁人劝阻,大力抽打马身,才惹得马发狂致身死。”
唐氏微微侧头,道:“可若不是她与二郎刻意算计,乱军也不会去帝都,阿耶也就不用逃命,这事归根究底,也是他们的责任。”
“话不能这么说,”梁大心里微虚,忙分辨道:“若有人吃了鸡子噎死,难道是厨子或是卖鸡子的害死的?”
他摇头,道:“不是这个道理。”
唐氏霍的从他怀里起身,道:“你的意思是,柳氏没错,你弟弟也没错?”
梁大道:“他们并非没错,但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梁家,这其中也包括你我。”
唐氏嘴唇紧抿,脸上带着森冷的青色。
“我是公主,是皇族,我可不觉得这里有我。”
梁大也坐直了,问她,“你什么意思?”
唐氏冷淡的别开脸,心里的火让她脑袋一阵阵发胀。
梁大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忽的冷笑一声,站起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