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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将赋税的条款修订的更加严谨之后,得了柳福儿应允,张贴在各个坊市门口。
得知消息的众多商贾全都炸了锅了。
南北向的商贾欢喜无比,若照当下规矩,他们每月至少可多半贯钱的盈余。
一年下来,数目也是可观的。
东西坊市的则气得不行。
这样一来,他们就等于每月至少多交几贯钱的税款,多了可能还要十几贯。
这就等于硬生生从他们手里抢肉啊。
早前马家人在时,便是贪婪,也有个底线。
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凌,实在是不能忍了。
没等过晌午,这些人四散着寻关系,找门路。
想凭借压力,让府衙收回这项政令。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自以为的靠山非但没有替他们出头的意思,反而还派人过来呵斥。
来人行事并没有遮掩,呵斥的声音几乎传到街市之上。
消息在东西坊市里蔓延开来也是必然。
章二老爷听到管家回禀,不由大笑。
管家笑道:“老爷英明,听说公告才一贴出,城南坊市的铺面立时就涨了一倍,据说还要再往上涨呢。”
章二呵笑,道:“把东西坊市的物什挪大半去城南和城北的铺子,东西坊以后就留下酒楼和杂货铺,其他的,都改成茶酒铺子。”
管家躬身称是,退去外面。
周围变得安静下来,章二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舒心的吐气。
早前他也是想要赌一口气,想着宁可不赚钱,也跟这群小人划清界限。
没想到,反倒歪打正着。
府衙里,柳福儿和谢大坐在正堂。
吕三郎和娄大葛大等人分别去几个坊市打探。
葛大在城北最熟,几个坊市里都有他熟人。
但再熟,也没有身为当地人的娄大熟。
一番探问,他最先回来。
柳福儿问:“怎么样?”
娄大笑道:“大家伙都高兴着呢,都说城主英明,有两个酒楼还有意思离开符家,问我能不能行呢。”
柳福儿微笑道:“如今挂靠谁家,也都要交税,他若想离,尽管离了就是。”
娄大啊了下,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可那样符家能让?”
这些商贾每年可都给符家不少的银钱呢?
“为何不让?”
柳福儿表情微冷。
谢大笑道:“这江陵城可不是谁的一言堂,若有冤,来诉就是。”
“这太好了,我代南城的大家伙谢两位,”娄大行了个大礼,道:“我这就告诉他们去。”
他郑重一礼,与葛大和吕三郎擦肩过去。
吕三郎眼见,瞄见他眼角的红,不由诧异。
这家伙也太废了,就这么个差事也办砸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待到回禀完事情,吕三郎琢磨了下,转去营地。
不想娄大不在。
待到天色擦黑,吕三郎的耐心降到平生的最低点时,娄大才姗姗归来。
“你这是躲去那个旮旯哭去啦,”看到娄大瞬间,吕三郎的情绪顿时喷泄出来。
娄大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归于平静。
“你找我有事?”
吕三郎哼了声,道:“没事不能来啊?这是你家?”
娄大忍耐的把视线从他身上滑过,道:“行,那你继续,我还有事,就少陪了。”
他探头去营帐,叫了程二,转身要走。
“哎,你等会儿,”吕三郎一把扯住他。
娄大转眼看他。
吕三郎甚是不自在的咳了声,道:“城主和谢长史人都很好,些许小事,他们不会往心里去的。”
娄大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
吕三郎瞪起眼睛,道:“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他甩开娄大的手,大跨步走了。
娄大呆了一瞬。
真的好想好想揍他。
怎么办?
程二从后面过来,道:“队正走吧。”
娄大转头,一脸凶光。
程二唬了一跳,道:“怎么了?”
娄大恢复平常神情,摇头,道:“跟我去趟云来酒楼。”
程二诧异,道:“你去那儿作甚?”
娄大将柳福儿和谢大的话转述一边,又道:“城东几个挂在符家的掌柜都答应离开,你姐夫不是在运来酒楼帮厨吗?让他帮我引荐一下。”
“你这怎么还跟符家杠上了?”
那可是连跺脚都不用,就能轻易碾死他们的人家。
程二脚有点软。
娄大扯住他,道:“不是我杠上,是他们跟城主,跟谢长史杠上了。”
他放低了音量,道:“你别忘了,符家人遇袭之前,长史可是出了城的。”
程二神情一凛,闭嘴不语。
娄大头一摆,道:“赶紧,再过会儿就该宵禁了。”
两人随即加快步子,往城南行去。
府衙里,柳福儿收拾案几上的公文,准备回去
转眼见谢大那边还亮着灯,清瘦的身影落在窗子上,偶尔低头,似乎在写着什么。
长时间端坐,腰际一阵接一阵的酸痛。
柳福儿痛苦的伸了懒腰,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谢大抬起头,复又起身,打开门。
“你先回吧,我把手头的这点做完就回。”
柳福儿摇头。
瞧她这运气,随便一捞就划拉着个任劳任怨,加班加点,又严格执行今日是今日毕原则的好下属。
查漏补缺是常态,偶尔兼职敲闷棍,捎带还给库房添加点收入什么的。
这么能干的属下,得好生爱护才行。
回到府里,柳福儿盘算了下日子。
派出去的人这会儿也该到贺州了,也不知到底情况如何。
而此时,正在贺州查探的两人正跟着人潮看十里红妆。
待到新嫁娘的船队缓缓驶远,两人面面相觑。
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为什么这种事要被他们遇到?
这到底要怎么回禀?
两人欲哭无泪,酝酿许久,才把消息传回去。
娄大接到信,片刻也不敢耽搁,急忙往城主府奔。
柳福儿才要准备安歇,听闻来了消息,急忙让赤槿去拿进来。
打开竹筒,将信看完。
柳福儿幽幽叹了口气。
赤槿见她这般,顿时预感不好。
她道:“莫不是那位宋娘子还在等长史?”
柳福儿摇头,道:“人家如今都是韩宋氏了。”
“那就好,”赤槿露出个发自心底的笑意,道:“这样十娘子也就不会伤心了。”
柳福儿却没有半点喜色。
“你高兴的有点太早,”她道:“咱们看谢大郎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是最佳夫婿的不二人选。”
“可在那些娘子的亲人眼里,那可就未必如此了。”
她道:“便是没有双亲,没有亲族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犯嘀咕了。”
赤槿微微皱眉。
柳福儿道:“当然,阿娘和阿耶素来不看这些旁枝末节,但该说的也还是要说清楚。”
柳福儿坐去梳妆镜前,梳拢头发。
赤槿赶忙过去帮忙,很快挽了个发髻。
柳福儿便立刻往司空八郎的院子行去。
赤槿跟在后头,瞧着柳福儿越走越快的步子,暗自嘀咕。
不论娘子嘴上说得多么漂亮,这心里大抵也是没有底的吧。
院门口,守门的婆子正准备关门。
见柳福儿过来,忙行礼问安。
柳福儿略一点头,问:“大兄和阿嫂可歇了?”
“还不曾歇,”婆子说着拉开了门,引柳福儿往里行。
候在门边的丫鬟则赶紧向里禀告。
柳福儿行到甬道中央,便停下来,转而去一旁的花架下。
婆子赶忙拿来软垫,垫在下面。
喝了小半杯甜浆,司空八郎一身常服出来。
“这么晚了,怎滴过来了?”
“可是有事?”
司空八郎说话坐定。
柳福儿嗯了声,道:“十娘的事,阿娘和阿耶可有打算?”
司空八郎看她,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柳福儿笑了笑,道:“十娘正当花信之年,我有心从中牵线,只不知家中是否另有安排。”
司空八郎目光一闪,道:“你说的人该不会是谢大吧?”
柳福儿挑眉,“谢大处事稳重,待人又和气,十娘性子跳脱,还有些孩子气。我以为,两人的性格刚好互补。”
司空八郎垂眼,道:“谢大的确不错,我与你说实话,我其实也曾有这个想法。只是他那个家族……”
他拧着眉头,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想哪天听到十娘发生什么事。”
柳福儿抿嘴,明了他的意思。
谢大的出身不低,即便本朝刻意压制门阀。
可一个敢拒绝前朝皇族提亲的家族,便是没落了,也不比当下的徐家差多少。
但现在,他的家族没了,幸存的就只他们兄妹两个。
由此可知,他们招惹上的麻烦有多大。
柳福儿沉吟了下,道:“大兄,你的担心我很理解,但我以为,没有必要。”
司空八郎抬眼。
柳福儿道:“如今是大争之世,几家并存,但就目前来看,他的仇人似乎不再这几家之中。”
第三百六十八章 怎么就非他不可呢!()
“你确定?”
于心而言,谢大这样的人才,司空八郎也是很中意的。
柳福儿微弯嘴角,道:“他从来都对自家的事三缄其口,我哪里知道那么确切?”
“我只是根据他的态度推断的。”
只是猜呀,这实在有点儿戏。
那到底答不答应?
司空八郎烦躁的猛挠脑袋。
孟氏立在窗边,听了几句,想想小姑子这些日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便也跟了出来。
丫鬟们忙抬着把竹椅过来,其上还铺着软垫和藤垫,边上还搭着薄薄的软毯。
柳福儿挑眼看了眼,又看司空八郎。
司空八郎道:“你阿嫂如今身子弱,半点寒气也沾不得。”
柳福儿点头。
好吧,怀孕有理。
这碗狗粮,她干了。
“就你小题大做,”孟氏眉眼含情的看了眼司空八郎,白生生的手搭在腰上,似乎在扶着腰。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司空八郎赶忙把柳福儿所言一五一十的说了。
孟氏点头,道:“福娘说得不错。“
司空八郎纠结着眉头,道:“可要万一猜错了呢?”
这可是他亲妹,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马虎啊。
孟氏道:“你想啊,谢郎君早前就见过徐家郎君,可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说明跟徐家无仇,他兄妹如今在这儿,自然也跟梁家无关,再有便是剑南山南。”
“他都过去那么多次了,要是真有仇家,还能这么风平浪静?”
听着娘子娓娓道来,司空八郎脑袋频频点着,忽然忘了跟前还有个妹子在。
孟氏又道:“剩下的就是刘家和那帮子乱军。”
“这会儿两边正打得热火朝天,谁知道谁以后能赢?便是真是刘家,又如何?”
被乱军一顿消耗,刘家的实力定然大损。
到时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司空八郎眨巴眨巴眼,没话了。
柳福儿看了眼这对夫妻。
好吧,话都让他们说了,她就听着好了。
“行吧,我这就写信回家,”司空八郎转去书房。
柳福儿给孟氏倒了杯甜浆,道:“阿嫂,还是你口才好,一开口,大兄就同意了。”
孟氏笑了声,道:“这就是在你眼前,十娘这事我一早就跟他说过,那会儿可给我好一顿训呢。”
柳福儿含笑。
便是在她眼前这般,也是为了给自家娘子长脸。
能把娘子放在第一位,自己退居其后的郎君,这当下可不多见。
“时辰不早了,我就回了,你也早些歇了吧,”柳福儿起身,往外走。
孟氏要送她。
柳福儿忙按住她,道:“自己家里,哪用送来送去。”
孟氏闻言,便笑着坐定,让自己跟前的贴身丫鬟送。
翌日,柳福儿来到府衙。
她将纸条拿给谢大,同时仔细观察他面部表情。
谢大只一扫,便将纸条看完,抬眼见他盯着自己,便道:“怎么了?”
柳福儿赶忙摇头,道:“那个,你也别伤心,天下何处无芳草,她不珍惜,自有珍惜之人。”
谢大弯了弯唇角,道:“她与我只差三个月,我还以为她一早就嫁人生子了呢。”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