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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笑着点头。
早前,城墙上的兵士便见到徐家与吴家交战。
只是城墙高度有限,看不得太远,具体的详情他也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两人走了片刻,崔五环顾周围,见得了消息的百姓欢呼雀跃着从家中奔出。
他驻足回望,望着众人脸上洋溢的笑意,也跟着浅笑。
长史见状便道:“此番守城,若没有百姓一同坚守,这城怕早就守不住了。”
崔五笑道:“百姓能如此,也是亏得长史运转得利。”
他道:“不然,怕是封城的当天便已经生了乱子。”
能被崔家郎君如此称赞,长史有些自得。
他捋了捋胡子,道:“不过是勉力而为罢了。“
崔五含笑,转眼再望百姓。
经过最初的兴奋之后,浑身皆湿透了的百姓们都没有早前的急迫。
见到长史,众人皆拱手而礼,神情皆肃然尊敬。
崔五眉头微动,心里有了些成算。
待到大军进来时,他便在徐四清醒之时将自己看到的情景讲与其知晓。
徐四道:“此人早前在淮南便有些名头,只是他不爱显露,凡事总喜欢落与人后,久而久之便真个落下了。”
崔五诧异,道:“我与他见面之时,他谈吐得体,处事合宜,并非你所言那般。“
徐四微笑,道:“所以,早前他又为何那般?”
崔五眉头微动,徐四笑着转开视线。
夜半,才刚获得解救的城池陷入沉睡之中。
几十里外,侯泰接到吴大郎传信。
握着这封信,侯泰的面上显出几分挣扎。
临安失守,南地丢了大半,吴家实力可以说少了大半。
虽让他还夺了建州,但跟受到的损失相比,实在不能对等。
因此,拿到这封措辞得体的书信之后,侯泰才更加不安。
第五百一十八章 送回()
吉州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饶州。
知晓徐四没事,柳福儿也便安了心。
她写信给徐四,严明还有事情要做,饶州只留下人把守,她和梁二需得折返。
送出信,柳福儿便和梁二准备回去。
若平常两人定然不会如此,但现在虞氏和刘氏还在,他们两个都一去不回,便是说到哪儿也是说不过去的。
战船速度不慢,加上柳福儿频频催促,没多久便回了江陵。
这些日子,虞氏每日里,最大的乐趣便是每日的清晨午后,梁康在完成功课之后过来的时光。
大抵是迟暮之后的通病,这两年,虞氏特别的眷恋含饴弄孙的感觉。
梁康也特别乖巧。
每日都哄得虞氏合不拢嘴。
刘氏插不上话,便跟在旁边,看着可爱到让人能疼到骨子里的梁康,对早前的念头越发迫切了。
老常听到消息,赶忙来报给虞氏。
梁康正好也在,听得阿娘回来了,他再按捺不住,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颠颠往外跑去。
“瞧给他急的,这人才刚进城,哪能这么快回来,”虞氏笑眯眯的让麦苗跟上,担心梁康不小心把自己摔了。
刘氏错步上前,见虞氏也有要去的意思,便道:“阿娘,今日外头有些凉,不如就在这儿等着吧。”
虞氏一想也是。
她上了年纪,身子骨就弱了。
不说别的,这两年她格外怕冷。
尤其这边还不同北地,那股子湿气就好像带着尖,硬是往骨头里钻。
她重又坐定,只让丫鬟赶紧添再添两个炭盆。
府门的阜头上,梁康翘着脚期盼着。
远远的,看到大船过来,他便挣开麦苗的手,努力往前靠。
“小郎君,不可,”麦苗一下拉住他,道:“这水可轻易不能靠近。”
梁康眨巴下眼,见麦苗一脸担心,只得站定不懂。
很快的,大船徐徐靠到近前。
兵士快速搭上搭板。
柳福儿和梁二相携下来。
见到柳福儿,梁康开心的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
他一把甩开麦苗,迈着小短腿就上了搭板。
“小郎君小心,”麦苗脸都吓得白了,急忙往前追。
润娘拉着她道:“不碍的,小郎君会水,且着搭板他也是走惯了的。”
“那也不行,”麦苗看了眼润娘,抖开袖子道:“小郎君才多小,哪里能让他单个过去。这船这么高,水又那么凉,便是会水,也能摔个好歹,冻个够呛。”
麦苗上了搭板,急忙忙去追。
润娘被呛得只能咧嘴,她想说那搭板本来是平稳的,郎君走得也稳。
现下被她这么一踏,那搭板连连颤动,反而有些不稳了。
但看麦苗不顾自己安危,直奔梁康而去的动作,反而不语了。
船舷旁,柳福儿微微弯腰,待梁康奔到,便展臂抱住他道:“真乖,知道阿娘回来,还过来迎接。”
她歪头,亲了儿子一口。
被母亲这般关爱,梁康咧了嘴,开心的笑。
梁二眼仁下滑,瞟了眼儿子,淡声道:“每日的功课,可有做?”
梁康用力点头。
麦苗来到近前,细细喘着气道:“小郎君每日除开功课,还练半个时辰的功,真是特别的努力。”
梁二满意点头,道:“待会儿我查验一下,若过关,可以歇息几天。”
梁康紧了紧拉着柳福儿衣襟的手,摇头道:“练功,保护阿娘。”
梁二挑眉,道:“行,有志气,不愧是我儿子。”
柳福儿正被儿子的关心感动着,听梁二这般大言不惭,不由无语。
麦苗识趣的立去一旁,带梁二夫妻带着梁康过去,才在后紧随。
三人随即来给虞氏请安。
一别将近月余,虞氏的精神看起来比早前好了许多。
刘氏似乎也比来时胖了些许。
一次给长辈请了安,三人落座。
虞氏笑呵呵的道:“你们回来得正好,我呀,想要回去了。”
“怎滴这么急?”
柳福儿微惊道:“可是这里住得不顺心?”
虞氏摇头,道:“这人老了,性子便古怪。这里山好水好,吃食也顺口。”
“可也怪了,我就是不惯,非要去那冷得冻冰,惹得上火的地方去。”
梁二点头。
他是北地长大的,也不喜欢南方这到处是水的地方。
奈何媳妇老巢在这儿,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刘氏也没想到虞氏会说这个,她呆呆看虞氏,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柳福儿盘算了下,道:“既如此,那我和康儿便送你回去,等到明天夏天,赶着梅雨之前,您再过来。”
虞氏笑着点头,没说来与不来。
刘氏转了转眼珠,道:“这时候天气越来越冷,尤其北地更甚。”
“小孩子身子弱,若是一时不惯,害了风寒可怎么好,”刘氏道:“还是让二郎送我们就好。”
“那,也好,”柳福儿看虞氏,见她没有反对,便答应了。
刘氏心里高兴,面上便露出真心的笑容。
柳福儿跟着笑,心里却很是诧异。
在她认知里,刘氏可不是体恤儿媳的人。
出了院子,柳福儿便去寻老常,询问自己不再时,虞氏和刘氏可是有什么不满。
老常摇头,直说两位夫人在这儿住的很是舒心,吃住饮食,他都一律按做好的来,只是因着忌讳,不曾食荤腥。
送走老常,柳福儿把自己的疑惑说与梁二。
梁二晃着脑袋道:“你想多了。”
“婆婆在汴州住了几十年,南地和北地的风俗习惯都很是不同。猛地一离开,她是不习惯呢。”
柳福儿歪头想想,觉得说的也对,便道:“送了婆婆和阿娘,差不多就是深秋。”
“你顺便去趟河东,”她道:“田家如今已自立,与他们的关系,不能断。”
梁二十分赞同。
如今的朝堂是真指望不上了。
这南边都快打成一锅粥了,这长时间,整个朝廷连个屁都没吭。
两人商量妥当,梁二便去寻梁康。
柳福儿则让老常多备些江陵的特产,好让船一并带回去。
又两天,虞氏派麦苗来传话,说已经收拾好东西。
听语气,真是迫不及待。
梁二也不敢耽搁,便趁着某天晴好,送虞氏和刘氏上船。
第五百一十九章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厢,侯泰姗姗来到建州。
吴节度使与吴二郎一早在此安歇。
侯泰奔袭之前,便已交代书吏,善待一城百姓。
书吏办事还算勤恳,吴节度使来时,城中皆已安抚妥当,守城巡逻一干事宜也都井井有条,坊市街面已然恢复昔日的热闹。
这样的情景极大的安抚两人的心绪,同时也缓解了吴节度使对侯泰的不满。
侯泰令兵士在城门附近营地驻扎,他孤身前往吴家父子暂时落脚的府衙。
见到侯泰,吴节度使面色平和。
一番问询之后,他低叹一声道:“我知你所想,建州离淮南甚远,若把吴家迁至此地,便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你却忽略临安乃是鱼米之地,吴家又经营多年,便是有徐家虎视眈眈,但只要我等勤加练兵,也未必敌不过他。”
“且迁地一事事关重大,若徐徐图之,定比眼下更好。”
侯泰垂着眼,恭谨的听着。
吴节度使看他一眼,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情绪。
吴节度使小小皱了皱眉,道:“不过既已至此,再说也是无益。”
他道:“现下这种情况,你可有什么主意?”
侯泰拱手,道:“我本想攻占饶州,却不想梁家横插一手,打乱了计划。”
“至于吉州,”他顿了顿,道:“是我之过,我愿领受责罚。”
吴节度使摆手,做出静听模样。
侯泰道:“此番攻城虽败,然我掠回的俘虏透露,徐四似乎有恙,且还不轻。”
“徐家最擅军务的非徐四莫属。”
他道:“我愿领两万兵马,攻南州。”
吴节度使眼眸微闪。
侯泰道:“梁家和徐家本也不是多么要好,能驻守饶州,已是仁至义尽,南州定然不会再管。”
“徐家此时兵力加在一起也只两万不到,若消息当真属实,想来也无力回援。”
吴节度使垂眼,思忖此事的可行度。
吴二郎转了转眼睛,道:“一个俘虏的话如何可信?万一是徐家刻意放出消息,诱我等出兵,趁机伏击呢?”
侯泰看他一眼,笑了笑。
这种事情,徐四定会瞒得密不透风,能探得一点消息已是万幸,想要确实,根本没有可能。
至于真不真,可不可行,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吴节度使轻轻搓着手指,瞳孔里闪过一丝纠结。
侯泰拱手,道:“将士们才刚征战回来,住所和吃食上可能有些不当,我先过去看看。”
吴节度使点头,示意他自便。
侯泰向两人拱手,转身出门。
待出了府衙,侯泰轻吐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勉强过去。
建议他也给出,若吴家人不同意,错失机会,他也无可奈何。
侯泰望了眼碧蓝开阔的天际,阔步往军营行去。
而在屋里,吴二郎正问吴节度使该如何做。
吴节度使也在反复的考量着。
徐四的能力,他并不是不知道。
也因此,侯泰的提议才具有诱惑力。
在吴节度使看来,若此事是真,那便是难得的机会。
可若不是,便很有可能钻进徐四设下的圈套。
现下,吴家的兵马就只有这几万余人,若损失两万,想要固守建州,怕有些难了。
吴二郎连问两声无果,反而还被吴节度使打发出去。
如此思量一天之后,当天夜里,侯泰被吴节度使叫去书房。
两人商量许久,待到天色微明时,侯泰才脚步匆匆的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城门无声无息的洞开。
十几艘战船随水流飘去城外。
清晨,吴二郎照例去营帐巡视,立时发现本已驻扎着的满满营帐空了大半。
他眉头微动,转头去粮库。
军需官昨夜忙了半宿,这会儿正睡着。
听得兵士来报,他懒洋洋睁开眼。
正看到吴二郎立在床边。
他唬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道:“二郎君,你有事命人来传便是,又何必亲自过来。”
吴二郎随意的唔了声,转去一旁的榻上坐定,道:“昨晚可是熬夜了?”
军需官系上衣襟,快步来到榻边,恭谨的站定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