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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派了管事连夜张罗灵堂等事。
小院里,夜半十分,崔十一从浅眠中惊醒。
莫名的,特别想念徐四。
她摸着黑,从床上起来,想去书案,给徐四些封家书。
不想才走到榻边,便听到窗外有人说话,内容还提及到她和徐四。
她驻足静听,正听到丫鬟再说徐四过世的事情。
得知徐四早已过身,崔十一脑袋一阵眩晕,身体猛地忽冷忽热起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地。
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急忙忙挑了灯进来。
见崔十一昏迷着不醒,两人吓得面无血色。
合力将人抬上榻,其中一人便跑去外面喊人。
另一个则低唤着,试图将她唤醒。
院里很快忙乱起来,崔家特地送来的嬷嬷急匆过来。
见崔十一还没醒转,她直接挽了袖子,来掐人中。
半晌,崔十一吐了口气,幽幽醒转。
嬷嬷松了口气,道“娘子你可醒了。”
崔十一沉默的看着虚空,泪水沿着眼角哗啦啦的留着。
嬷嬷一见她这个样子,便知晓她定是知晓徐四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道“娘子,事情已经如此,你可要想开些。”
崔十一浑如没有听见,只耳畔的枕上痕迹越发的大了。
嬷嬷无法,只好半坐在榻上,将手搭在她手背,无声的安慰着。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亮了起来。
嬷嬷忙示意丫鬟赶紧出府,去寻崔家人来,再看小娘子醒了没。
两丫鬟情知做错了事,也不敢多留,忙去办差。
嬷嬷起身,为崔十一拭泪。
只是巾帕才一离开,泪水便又滑了下来。
嬷嬷心里酸涩难当,忙扭了脸,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没多会儿,奶娘抱着婴孩儿过来。
嬷嬷忙把孩子放在崔十一身边,挤出一点笑,道“娘子,你看,小娘子来看你了。”
崔十一手指微动。
好半天,她才像想什么一般的低下头。
小小的婴孩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是问到母亲熟悉的气息,便转了小脑袋,小嘴一努一努,像是想要吃东西。
崔十一抬眼,看奶娘。
奶娘忙道“才刚喂过,小娘子这会儿还小,吃不得太多。”
崔十一眼眸微闪,重又把目光定在早前看着的虚空,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嬷嬷忧愁的叹了口气,低声询问奶娘小娘子昨晚如何,可睡得安稳云云。
知晓一切安好,才放心下来。
厨下已然准备好了早饭,负责小院的婆子带着丫鬟们来送,嬷嬷便问崔十一,“娘子,用些饭吧?”
崔十一动也没动,只定定的维持那个姿势。
嬷嬷叹了口气,垂眼看还懵懂昏睡着的婴孩儿。
这可怜的,才这么一点,便没了阿耶,阿娘又这般,这以后可怎么办?
傍晚时,崔家人急忙忙赶来。
崔十一的阿娘见过宁夫人便忙赶到小院。
见到女儿失魂一般的模样,她顿时泪湿眼眶。
她走过去抱住崔十一,心疼的抚着她的背脊,道“没事的,有阿娘在,不论什么,阿娘都会帮你扛过去的。”
崔十一迟缓的挪动了下,定定看着母亲。
半晌,她深深活动了下。
直到此时,她才仿佛带了点活气。
她嘴唇颤颤,哆嗦的喊了声阿娘。
“在呢,阿娘在呢,”崔家夫人收紧手臂,抱住她,温柔的道“阿娘在,阿娘在呢。”
崔十一将头埋进母亲的肩颈,呜咽的道“四郎,四郎去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身体剧烈的抖着。
如同深秋时被疾风扫过的落叶。
“没事的,四郎去了,你还有我和你阿耶,还有你的一干兄弟,我们都会帮你,”崔家夫人眼眶红红,却的强自忍着,柔声的道。
崔十一紧紧抱着母亲,死死的。
泪珠从她眼角接连的沁落下来,滴在崔家夫人的脖颈上,烫得人一震。
崔十一哭得无声悲恸。
崔家夫人心里难受得紧,又怕女儿发现,便借着看徐萱的动作,抹了抹眼角,道“几天不见,萱娘好像长大了好些。“
崔十一微微动了动,哭声稍歇。
崔家夫人见起效了,便道“萱娘还小,需得人时时照看,你这个做阿娘的可不能丢手不理。”
崔十一没有动。
崔家夫人耸了耸肩,崔十一跟着动了动。
崔家夫人道“徐家可不是咱们家,若你真个顶不起来,这府里的人保不齐会干出什么。”
崔十一没有吭气。
崔家夫人声量提高八度,道“你到底有没有听?”
崔十一还是沉默。
崔家夫人道“不然你随我回崔家,到时候你爱怎样便怎样,都由得你。”
崔十一动了动,缓缓松开抓着母亲衣服的手,微微摇头。
崔家夫人早就知道她会这般,便道“那你想要怎样?”
“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儿,”崔十一含糊的道。
崔家夫人定定看她一瞬,放缓了语调道“阿娘不是逼你,只是宁氏不是好想与的。”
“四郎又不在了,她没有理由强留你在这儿。只是这机会便就这一次,若你现在留下,以后再想走,怕就不易了。”
“你也是大人了,是去是留,你自己考虑清楚。”
“不管你作何决定,阿娘都支持。”
“阿娘,”崔十一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却怎么努力也无法成功。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崔家夫人准备要走。
崔十一却想有亲人陪伴,便扯着她袖子不放。
崔家夫人怜惜的摸了摸她还有些干涩的发丝,道“这两天府里会准备灵堂和一干琐事,你在月子,宁氏不会让你过去操劳。只是阿娘毕竟是外人,不好留在这儿。”
崔十一抿着嘴,缓缓松开手。
崔家夫人看了看徐萱,又拉了拉女儿,一狠心,扭了头往外去。
崔十一可怜巴巴的看着母亲的背影,心头重又泛上阵阵揪痛与空洞。
。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夫妻叙话()
这厢,崔家兄弟扶着徐四灵柩沿江浙水道一路直奔会淮南。
徐家一早便做好准备,待船一停靠在角门的阜头,仆从们便立刻将徐四移到一早置办好的灵堂里。
崔十一得到消息,顾不得自己还没坐满月子,便急忙赶来。
本想第一时间见徐四,不想却被桑麻拦下。
崔十一很不高兴。
她蹙着淡眉,冷声道“让开。”
桑麻张开手,道“崔夫人,不是我故意为难,实在是夫人交代。”
“四郎君一路舟船劳顿,需得好生休整,才好与人相见。”
“我是他妻室,他什么样我没见过?”
崔十一冷冷的瞪着她,挺着胸向前迈步。
桑麻依然稳稳立着,不肯退让。
屋里,正在祭奠的崔家兄弟走了出来。
见两人僵持,崔三皱着眉头上前,道“舍妹乃是四郎妻室,却不知夫人为何不允她进来?”
崔五冷冷盯着桑麻道“不过你随我兄弟前去询问一番?”
桑麻闻言,忙垂下头,退开。
崔十一乃是徐四遗孀,想见亡夫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即便是有宁氏吩咐,但她也不过是个丫鬟,若与崔家兄弟起了争执,与她可没有好处。
崔十一冷睨她一眼,阔步奔向端放在正中的冰棺。
此时,徐四已被管事们换上一早备好的寿衣。
只是南州距离这里实在太远,即便老兵们和崔家兄弟已十分注意,也还是难免让尸身上起了尸斑。
崔十一巴着棺木,盯着已不复昔日俊美的面容,泪如雨下。
嬷嬷怕她再晕厥,忙低声劝着。
崔十一颤颤伸出手,想要抚摸他脸颊。
嬷嬷急忙拉着他,并紧紧攥住,道“娘子,不可啊。”
时下是有规矩的,过了身的人,一旦整理妥当,便不可以再碰。
嬷嬷担心她触犯忌讳,进而给人落下把柄。
奈何崔十一这时眼里就只有徐四,又哪里肯依。
她用了全身力气挣扎。
嬷嬷几乎都要阻拦不住,她往后看了眼。
桑麻不知何时已经退下。
嬷嬷凑到崔十一耳边,道“娘子,你忘了夫人说的了?想想小娘子。”
崔十一一顿。
嬷嬷趁机把她两手都控制住。
崔三与崔五也上到前来,立在她旁边。
崔十一定定望着徐四,忽的趴在棺木旁,失声痛哭起来。
崔三忍了半晌,还是抚上崔十一颤抖如风中残叶的背脊,似安抚,又似让她将情绪发泄出来。
崔五捏着帕子,想给她擦泪,但显然一张帕子根本就不够用。
两兄弟默默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也都跟着红了眼。
不知哭了多久,崔三听得崔十一嗓子已经嘶哑变声,便道“十一,莫再哭了。”
崔十一还在兀自哭着,只是长时间的哭泣让她体力尽失,人已经歪斜的靠在棺木旁了。
崔五低声道“这样不行,再哭下去,她要撑不住了。”
崔三看他一眼,忽的抬手劈上她脖颈。
崔十一只僵了下,便晕厥过去。
崔三扶住她道“我带她回去,你待一切准备齐整再来寻我。”
崔五点头,目送两人走远,便转回视线。
屋里,候在旁边的管事急忙向边上的仆从使眼色。
顷刻间,大家皆急忙动作起来。
入夜,崔五来寻崔三。
这会儿,崔十一的情绪照比早前稳定许多。
嬷嬷趁机与崔三言,这几天崔十一吃下的东西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崔三便盯着崔十一喝了碗羹,才与崔五离开。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
桑麻前来告知明日卯正之前去灵堂。
嬷嬷怕桑麻哪里话不对,又刺激着崔十一,便把人拦下。
待到桑麻走了,她入内禀告。
崔十一有些发木。
半晌才嗯了声。
嬷嬷见她没有情绪激动,心才算真正放下。
服侍她歇了,嬷嬷便歇在隔间的榻上。
夜半,崔十一悄无声息的从床上起来,将一早备好的素服穿上,如游魂一般飘出了院子。
转过几道月洞门,她来到灵堂。
此时,灵堂只有几个小厮守着。
见她过来,小厮们便向后退了几步。
崔十一径直入内,来到棺木边。
这时,徐四已经被人修饰过容貌,重又恢复昔日的儒雅俊美。
乍一看,便如沉睡一般的安详。
崔十一嘴角含笑,温柔的望着他。
半晌,她觉得有些累了,便背靠棺木,坐下来,道“四郎,你终于回来了。”
她道“我一直没跟你说,咱们的萱娘身子好了许多,如今已经能正常喝奶了。”
“不过我怕她身子弱,还让她喝药奶呢。”
她歪头,靠在棺木上,道“可惜这会儿她还睡着,不然便抱来让你瞧瞧。”
“她那个眉眼跟你可像了,等她长大了,我便教她琴棋书画,将你我下过的棋局皆传授与他。”
她低声道“你说,好不好?”
背后传来阵阵的沁凉,崔十一微笑道“好吧,我就知道你跟我想得一样。”
外面,守候的仆从听得她如同跟活人说话一般的闲谈,不由心肝颤颤。
几人对望,皆不约而同的往后挪得更远了。
屋里,崔十一喃喃的与徐四说他离开这段时间,她们母女的事情。
似乎只是一瞬,天便大亮了。
徐家几个庶出兄弟赶了过来。
崔十一瞄了眼,叹着气的起身道“等晚上咱们再继续说话。”
她撩了袍子跪在案几边上。
几位郎君见到她忙见了礼。
崔十一目不斜视,拿起地上摆放的纸钱丢进火盆里。
没多会儿,徐家主与宁氏相携而来。
见徐九没在,徐家主拧了眉头。
宁氏道“寿郎有些不舒服,他过去看一眼,一早打发人来,与我说了。”
徐家主抿了嘴,扫她一眼,道“他又不是郎中,过去能顶什么?”
他道“去把他叫来。”
其后,管家急忙出去。
徐家主上前,面色沉沉的转去案几前,点了注香,便去棺木旁端望着。
宁氏上了香过来,见他一脸的伤痛难过,阴冷的瞪他。
现在知道伤心了,早干什么去了。
四郎伤得那般的重,他就好像没有看到一般。
军营里能养伤?
如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