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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儿边走便环顾周围。
梁二的营地选在平坦之地,最适合冲锋。
再远些,便可见拔地而起的高山,蜿蜒绵延,看不到终处。
梁二带着她来到帐边,撩了帘子。
柳福儿提步入内。
帐篷内一如既往的简洁。
居中一张开阔的桌几,其上堆叠着公文和地图等物,边上是武器架,上面架着他的长枪。
角落里有架藤编的榻,角落摆着张单薄的被子。
梁二两步来到桌几旁,迅速的擦了擦,道:“坐。”
柳福儿当仁不让,直接坐定。
随手摊开手边的地图。
那是永州附近地图。
上面村集等标注得很是细。
柳福儿低头,将所有地方看了个遍。
显然,早在设立此地时,刘家便已经想到退路,这些村集都设在城外,要想入城,只有绕路通过卡口一途。
但卡口已被韩将军守住,便是过个耗子也得被检查几遍。
“与我说说韩将军吧,”柳福儿忽的抬头。
梁二正贪婪的看着她。
猛地与她对上,他蓦地一慌。
“啊,好。”
梁二收敛情绪,正色道:“这人,我早前就有听闻。”
“很是擅忍,精通兵法,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柳福儿点头。
不是如此人才,也不可能把他挡在外面。
“其他的呢?”
她道:“他的弱点。”
梁二皱着眉头,想了会儿,道:“他为官清廉,待底下人也不错,风评很好。”
“那家里呢,交友情况,这些你可知道?”
梁二摇头。
“我知道了,”柳福儿起身。
“你去哪儿?”
梁二呆呆的跟着站起来。
“我已经了解了,具体的以后再看,”柳福儿说着往外走。
“这么快,”梁二迈着步子跟着。
柳福儿轻嗯了声,出了主帐。
“要不我再带你去附近转转,看看是不是有突破的地方?”
眼见柳福儿头也不回,梁二实在没能忍住,扯了她袖子。
“不用了,”柳福儿转眼看他,道:“攻城一道不是我强项。”
她勾了勾嘴角,道:“你应该知道,我擅长什么。”
梁二嘴唇紧抿。
柳福儿缓缓的,缓缓的,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
梁二用力握紧拳头,手背青筋突突的跳。
柳福儿恍如未见,只转了头,往阜头去。
梁二微微抬头,动也不动的看着她背影,越来越远,直到隐在帐篷之后。
郑三从后面过来,道:“既然舍不得就去追。”
梁二猛地转头,回了主帐。
郑三左右看看,摸摸脑袋,走了。
楼船上,柳福儿叫了书吏来,道:“给全四传信,让他彻查韩将军所有,他的生平,还有家人亲朋,或是与他有过什么瓜葛的人,都给我查清楚。”
书吏急忙去写信。
崔八郎在门边探了脑袋出来。
柳福儿斜他一眼,道:“你怎滴还在?”。。
崔八郎挑眉。
柳福儿道:“你不是想打仗?跟着梁家军才能打,我可不行。”
“不急,我这会儿的任务是要保护你,”崔八郎笑嘻嘻。
柳福儿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崔八郎摸摸鼻子,呵笑道:“你查韩将军作甚?”
“知己知彼,不是应该的?”
柳福儿与他打着太极。
崔八郎点头,慢悠悠走了。
柳福儿摇头。
看吧,早前她就是顾忌这个,现在真的应了她所想了。
天色擦黑,船重又进了衡州。
住进早前便住过的屋子,柳福儿便着手查看粮草等事务。
前两次的强攻,梁二耗费的武器不少。
而今所余,最多也只能应对两次不到的强攻。
柳福儿挠了挠头。
唐皇那里没有秘密,想必下诏令的当天,各方势力便已收到消息。
此番,梁二过来,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的势力如今能安安稳稳,其中也有梁家军的威名所在。
若他这战败了,不提梁家,便是她这里,也少不了会有些麻烦。
她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
因此此战只能胜,绝不能败。
第六百七十二章 夺权()
全四的消息很快。
没出半个月,便将韩将军的各式消息送到柳福儿案前。
看完之后,柳福儿不得不承认。
这位韩将军是她所见的,不多的好官之一。
面对这样一个人,柳福儿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她站起来,左右踱步。
半晌,她一计涌上心头。
只是……
她叫来崔八郎道:“我有一事,需得你帮忙。”
崔八郎兴味的挑眉。
这半月,柳福儿一直把他当空气,现在又来说这话,想来这事不大容易。
“你先说来听听,”崔八郎笑呵呵道。
柳福儿将消息递给他。
待他看完,才道:“我想你去南地,放出风声。”
“就说韩将军据城自守,意欲据称而立。”
崔八郎正了神色,片刻又撇嘴,道:“这等缺德事,我不干。”
柳福儿瞥他一眼,道:“那你就去那边等着,若韩家有难,你想法搭救。”
“你不觉得这太损了吗?”
崔八郎露出鄙薄神色。
“或者你想看着梁家军付出近半代价?”
柳福儿冷冷怼他。
崔八郎不吭气了。
柳福儿低头写信,把这等小道消息传播的事交给全四。
崔八郎等了会儿,见她真个不搭理他,便摸摸鼻子,道:“我这就去?”
柳福儿淡淡嗯了声,连头都没抬。
崔八郎心知自己刚才的话惹怒了柳福儿,便悻悻走了。
柳福儿叫了兵士,把信递出去。
而后又给梁二传信,让他千万莫急,等待时机。
寥寥两句,梁二却如获至宝,左右的看还不够,便是夜半想起来,也要跳起来,把纸条握在手里,想起时便看上一眼。
翌日清早,郑三久等也不见梁二来校场,便过来寻人。
梁二正歪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掌心。
“都尉,今早不操练了?”
郑三进来便嚷道。
“嚷什么?”
梁二斜他一眼,道:“我不去,你们就不能练了?”
“不是你说,我们练得不成,要监督我们吗?”
这可是他的原话。
“是吗?”
“我改主意了,”梁二漫不经心的道。
郑三来到他跟前,瞄见他手里的物什,挑眉道:“大郎来信?”
梁二唔了声,终于抬眼道:“你怎滴还没走?”
很是理所当然。
郑三闷了下。
他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跟前,竟然还能看不见。
梁二歪头道:“赶紧的,这几天底下可是有些懈怠,你可要抓起来。”
郑三答应,见梁二重又垂下眼,只得走了。
另一边
全四接到柳福儿吩咐,想着此事关系到梁家,为了万无一失,他决定亲自过去一趟,与之同行的,还有他几个得力的左膀右臂。
一番操作,南地很快谣言四起。
刘家内部很快也得了消息。
有些人心思立刻活动起来。
几番博弈,众人心照不宣的握手言和。
在接下来的家族议事时,众人便将韩将军一事拿出来说。
毕竟,韩将军能领军前去永州,乃是得了刘家主应允。
刘家主这几天也是听说了这事。
听到众人言,他笑说无稽,又道一早让人看了韩家,其家中亲眷皆在,由此便可看出其忠心。
进言失败,众人不再多话。
只是在散了之后,悄然聚与一处。
韩将军将其属下等的一干官职,他们都已经瓜分完毕。
现在人却不下来,他们岂能相容?
于是乎,接下来的议事里,韩将军便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事。
所谓三人成虎,这话不是说说的。
几次三番的劝说之下,刘家主也开始动摇。
尤其每日里,马嚼人吃,消耗实在不是个小数。
没几天,他便派了人前往永州督战。
没多久便传来回信。
韩将军的确如传闻所言,只据城而守,便是接了刘家主的命令,也还是不肯出战。
那督战之人几次三番的催促,反倒把韩将军惹怒,被赶来回去。
那人回去禀报,韩将军所领兵将皆只以韩将军马首是瞻。
言外之意便是,根本不把刘家人放在眼里。
这话直接戳到了刘家主最为担心的一个问题。
要知道,韩将军可是领了刘家半数兵力。
若真个自立,那他一时还真没有办法。
反复思量之下,他往永州派了另一可信之人,与韩将军交接。
接到指令,再看来人,韩将军气极而笑。
裘亦年及弱冠,以文采被人熟知。
后娶刘家旁支女,进而进入刘家掌权人的眼中。
他不晓得其懂不懂兵法,但他可以肯定,此人要是全盘接手,照其现下的状态,定会出兵。
就他了解,还没有人在平原之上能打过梁家。
他可以断定……此战必败。
但这又与他何干?
他撸下虎符,要交出去。
“将军,”立于下首的孙都尉急忙拦下,道:“不能啊,梁家还在城外虎视眈眈,你若就此撒手,那我等可该如何是好?”
韩将军手一顿,看向恳切看来的部下,握着近百斤长枪都稳稳的手,微微颤抖。
裘亦很不满,他盯了眼那人,冷声道:“令行禁止,孙都尉莫不是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兵了?”
孙都尉耷拉下脑袋。
韩将军思忖片刻,重又握住虎符道:“还请裘大人宽容些时日。”
“你,”到手的虎符就这么被拿走,裘亦忍不住恼了。
“两个月,”他道:“时间一到,我便交与大人。”
“不可能,”裘亦瞪起眼睛。
“大人,”韩将军道:“梁家军是北方兵士,不习惯南地潮冷气候,待到冬日,不必我们动手,他们也会自行退去的。”
“你是在与我说笑?”
裘亦不善的眯眼道:“说到冷,还有哪儿比边关还冷?”
他嘴上说着,心里已经认定,这个姓韩的就是想霸住兵权不放。
“北地与咱们这边的冷不同,”韩将军是去过北面的,那里干冷,只是冷在面上。
这里的冷却是冷到骨子里,便是穿多少层,也还是冷的哆嗦。
他是南地人,习惯了,但北地人过来,却是受不住的。
就如他受不住北地的冷一样。
裘亦冷冷看他。
见他紧握虎符不放,便知今天是要不到了。
他也是个明白的,知晓凭着自己,镇要跟韩将军闹僵了,没准吃不了兜着走。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叫阵()
索性报与上头,让上头与他做主。
裘亦心思一定,也不再纠缠。
韩将军送了他出去,便命孙都尉继续守城。
孙都尉却有些忧虑。
裘亦此人倒是不足惧,但其岳家却是与徐家一位掌权人交好。
韩将军返回案几后办公。
见他一脸忧虑的立在原地,便道:“怎滴还不去?”
孙都尉将他忧虑如实相告。
韩将军笑了笑,道:“莫急,我这就与家主写信,将情况言明。”
“那就好,”孙都尉露出些喜色,去外面操练。
另一边,裘亦也在写信。
此番他过来就是来抢地盘的,其后很快还会有人陆续过来。
但他现在受阻,接下来的人再过来只怕安排不了。
他必须把情况告知。
当然了,他在韩将军这儿受了气,眼药什么的肯定也要上一些的。
信鸽儿带着信走了,没出三天便送到该送之人的手里。
费了大半个月的劲,结果还是没能把军权夺下。
刘三骂了句废物,还是叫了人来。
一番吩咐之后,没出两天,市井里隐约传出韩家举家远游的消息。
待到消息传到刘家主耳中,一早安排好的小话也跟着递上。
与此同时,裘亦接令失败的消息也递到刘家主跟前。
一桩桩,一件件,再不用旁人多言,刘家主已可以断定,之前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徐家主传令自家大郎领兵前往永州,同时命人控制住韩家,不可让一人出行。
当晚,一队队身着重甲的兵士将韩府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