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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足够梁康等人准备就绪。
待到清晨,三小只来与柳福儿道别。
柳福儿送了三人来到阜头。
葛大带着兵士早早候在那里。
柳福儿朝他微微一笑,道:“这几个就拜托你了。”
“城主放心,”葛大行了个军礼,道:“郎君在,葛大在,葛大不在,郎君也在。”
柳福儿点头,示意三人上船。
估摸三人听不见时,她低声道:“我跟前的,唯你市井经验最为丰富。”
“若他们行事哪里不妥,或是你想到什么,莫要隐瞒,与康儿直说就是。”
葛大忙拱手领命。
柳福儿摆手。
葛大便带着兵士上船。
船帆一节一节上升,随着一声声号子,开始转向。
梁康几小只上了二楼的甲板,向柳福儿挥手。
船缓缓离开阜头。
柳福儿望着几小只渐渐远去,眼眶微微泛红。
她用力捏着手指,克制自己。
待到船彻底离开视线,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老常和赤槿都关切看她。
柳福儿急急抹掉,强笑道:“女人就是婆妈,要是梁二,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老常勾起嘴角,想起自己知道自家二郎第一次跟师傅出门时的心情。
他确实是高兴得不成,满心的吾家儿郎已长成的自豪。
赤槿扶了她,进角门。
柳福儿问老常早前提的事如何了。
老常便把跟孟氏商量好的人家,以及人家的想法,与她一一细说。
柳福儿听得很是仔细。
这两兄弟可以说是为了她,为柳家军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成亲,关系到两人将来的生活。
对她,对柳家军,都是小事。
老常说完,又道:“你孟婶把这几家仔细寻思了遍,觉得李家娘子和吴家二娘子不错。”
“这两人都很利落能干,家里的事情都能拿起来,家里人也都厚道,跟邻居街坊都处得很好。”
柳福儿点头,道:“性格呢?”
“这两人性格如何?”
对柳福儿而言,能不能干活,跟别人关系如何,都是次要的。
两兄弟经手的事情,便是一点点都不能外泄。
他们要娶的媳妇,必须品性端正,脑子拎得清,不会随便被旁人左右。
老常被问得一顿。
他们娶媳妇,最先考虑的就是能不能做个贤内助,会不会把小家经营好,至于品行,肯定是要看,但也不是那么严苛。
但是现在,柳福儿其他都不在意,只提这个,显然在她心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些讪讪,道:“这个我回去问问。”
柳福儿点头,道:“不光要问,还要想办法弄确实了。”
她语气略重的道:“毕竟他们两兄弟经手的不是其他事。”
老常顿时一凛,拱手道:“我这就去办。”
柳福儿微微点头,回去内院。
坐在榻上,脚踏旁放着烧了近半的炭火。
微微的暖意透过鞋帮传递进来,柳福儿瞄了两眼,忽的生了兴致。
她让赤槿拿了些栗子,扔里面烤。
没多会儿栗子便被烤的爆裂开来。
赤槿赶忙夹出来,放在一放。
等到凉些,柳福儿拿过来,捏开外皮,吃里面的嫩瓤。
淡淡的甜味在口腔蔓延,似乎驱散了心底的一点点酸。
半晌她起身往隔间,研墨蘸汁。
赤槿在旁服侍,看她上面称呼不由诧异。
柳福儿将信写完,长吐了口气,道:“把信送去虔州。”
赤槿搁了墨条,将信拿过来,细细吹干,方装进竹筒。
待到送出,赤槿回来时,柳福儿歪倒在床榻上假寐。
赤槿过去,将半搭着的锦被往上拉了拉。
柳福儿眼皮微微动了动,道:“你说,他接了信会如何?”
赤槿小意看她,道:“郎君一早就盼着呢,您能去信,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呢。”
柳福儿扯了扯嘴角,道:“我早前那般对他,现在又突然变了个样。”
“他又不是傻子,怎会随便就被人哄住?”
第六百八十九章 娘子的话要听()
而在距离岭南治所两百里之外的大帐里。请百度搜索
梁二正握着柳福儿来信,嘴巴恨不能咧到耳朵根。
郑三过来请示军务,说了半晌,也没能得个回音。
他抬起眼,正对梁二的呆相。
郑三无语,“都尉,你到底听没听?”
梁二斜眼,道:“听着呢,瞧你那什么眼神?要妒忌让你家里的给你写去。”
郑三呵了声。
他每月都有家信来的好吗?
谁稀罕这一年半载才有一封的信啊。
更别说大郎还只谈公事,不提其他。
郑三拿眼角夹了下梁二,道:“都尉,大军已集结完毕,依照早前计划,是该明天启程的。”
“哦,这个啊,“梁二摩挲着下巴,盯着信。
半晌他道:“给我拿地图。”
郑三转去边的高大书架,报出厚重的地图,将其摊在案几。
梁二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面来回徘徊。
郑三立在一旁,从午等到星子密布。
终于,梁二开口。
“再休整一日,后天动身。”
郑三领命,阔步出门。
梁二轻点了点贺州,低声道:“也罢,若这般能让她消气也是好的。”
他来到书架,翻出贺州的手绘地图,挑亮灯烛。
待到出发之日,梁二身披重甲来到高台。
点兵之后,他带着大军往西而行。
岭南治所,一早得了消息的刘家集结重兵,准备好各式守城辎重,严阵以待。
不想连等五日,也不见探子报信。
刘家主诧异,派人去细探,才知大帐早已人去楼空。
他急急带着人赶去。
要说他跟前也有能人。
只转了几圈,便看出端倪。
听到回禀,刘家主顿时两眼发黑。
要说梁二也是狡猾。
他走,却不是都撤,还留了一个旅在此,佯作驻扎。
直到被发现的前夜,驻守的旅帅带着人去追大军,这才被刘家哨探发现不对。
想想,一个不足千人的旅,却可以弄成几万样子,还哄得几波哨探一愣一愣,刘家家主怎能不气急。
“几万人,”他向身后瞪眼,“都到哪儿去了?”
众人皆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莫不成他们都化作瘴气,消失不见了?”
刘家主怒吼。
众人缩着肩膀,恨不能原地消失。
而此时,梁家军正在山林里穿梭。
在越过一道山梁之后,大军原地休息。
郑三挪到梁二跟前,道:“都尉,你给句准话,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梁二斜他。
“少跟我装糊涂,都走到这儿了,你还能不知道我的打算?”
郑三嘿嘿的笑,道:“我是怪,你不是一直想拿下刘家老巢,怎滴突然改变主意了?”
“娘子说,咱们准备这么长时间,刘家肯定得着信了,与其针锋相对,不如攻其不备。”
说到这个,梁二眉头舒展,嘴角挂笑。
郑三点头。
得了,不用说。
他全明白了。
能让梁二这样的,除开柳福儿,没别人。
短暂的休息之后,大军继续进发。
梁家常年四处征战,不论山地平地,皆不在话下。
四月将过,柳福儿收到捷报。
贺州被梁二攻陷,并沿漓水而,直取临桂。
捷报有日期,柳福儿略一估算,便算出,这会儿梁二应该已经在临桂境内。
没准已经跟其交火了。
柳福儿叹了口气,赶忙寻来吕三郎。
“我记得,你手底下有一批精通水性的。”
吕三郎笑道:“也不算精通,不过是寻常的会水的略好些。”
柳福儿道:“你立刻把人集结,今晚便出发,赶去永州。”
“谢长史在那里,你听从他调遣便是。”
柳福儿说得快而急。
吕三郎听出不同寻常,赶忙领命去了。
柳福儿揉了揉眉心,叫了书吏,让他立刻准备溺水脱力之后,需要服下的药物,跟着吕三郎的船一并带过去。
书吏一脸迷糊,却不敢耽搁。
当晚,船队驶出。
柳福儿的心才算略微安定。
回到府里,老常来禀。
两兄弟的婚事眼见着近了,因着是兄弟,又是柳福儿保媒,两人便想把日子定在同一天。
柳福儿这会儿脑子还有点乱,闻言只道:“那日我会去。”
“不过主持婚礼,我可不在行,需得旁人来做。”
“这个好说,我来是,”老常笑着应道。
柳福儿嘴角微扯,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悠悠便是月余。
六月初,两兄弟成亲。
当天,柳福儿一身正装来到两兄弟家。
她过去的时间正是两兄弟迎亲回来。
屋里院里,已聚了满满当当的人。
柳福儿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不妥。
未免旁人两兄弟的本事,她留在车里,只让老常过去主持,并道:“待会儿,拜了堂,我便回去了。”
“让他们明日去府里谢恩。”
老常明了,她只是要改在府里相见。
两兄弟是从荆南跟来的老人,成亲了,定是要来谢恩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荆南过来的人的惯例。
老常很快进去,没多会儿便传出他拉长了调子的吟唱。
柳福儿立在那儿听了片刻,才命车夫离开。
翌日,兄弟两携妻室入府。
柳福儿一早端坐正堂。
等四人入内,老常便在下首搁了四个蒲团。
四人跪地叩首。
柳福儿淡笑点头,目光不离两新嫁娘。
柳福儿目光灼灼,两新妇拘谨得厉害,只把身体向自家男人倾斜。
柳福儿微微一笑,让四人起来,笑着拉起家常。
早前,柳福儿是老常看定之后,让赤槿过去相的人,牵的线。
对这两人,柳福儿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对这两人有了个粗略的了解。
聊了差不多两刻钟,柳福儿露出些乏意。
老大家的立马拐了自己郎君一下。
老大便起身,口称告退。
柳福儿眼底带笑,示意几人自便。
赤槿送四人出门,奉两个妆匣,算作见面礼。
待到回来,柳福儿道:“她们看里面东西了?”
赤槿摇头,道:“老大家的接过来捧在手里,眼睛都没动一下,倒是老二家的倒是有心思,只不过她很听老二的话,老二看她一眼,她不敢动作了。”
柳福儿点头。
一个知晓分寸,一个明白厉害。
市井出来的娘子,能这样已是不错了。
第六百九十章 得病()
入夜,柳福儿准备歇了。
老常急急过来。
守夜婆子不敢耽搁,急忙回禀。
柳福儿披衣起身。
赤槿扶了她去榻上,自己挑着等去院门口。
老常正立在那里抹汗,见她过来,忙把信递上,道:“这是府衙送过来,说是急件,很急。”
他着重强调。
赤槿眉头微动。
当下,几城皆是麦收之时,这些粮食关系的百姓生计和接下来的兵事。
还有南地。
那里正起兵事。
若有个什么事,可不就不是小事了。
赤槿捏着信,三步并做两步的奔进屋里。
柳福儿已挑亮灯烛,等她进来,没能开口便伸出手。
赤槿急忙将信递过去,立在一旁等候。
柳福儿将信拆开,看完之后,目光沉沉。
赤槿见她没有睡意,且迟迟没有吩咐便去厨下热了壶甜浆。
回来时,却见柳福儿已经转去书房。
写完最后一个字,柳福儿长吐了口气。
见赤槿进来,她搁了笔,将信和草草写就的告示递过去,“把信立刻发出去,跟李书吏交代声,明天一早,告示务必张贴在我所有辖下城郡。”
赤槿忙把托盘搁在柳福儿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把东西接过来,快步往外去。
柳福儿手肘支着桌几,愣神。
指尖有些冰凉,柳福儿回神。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着了杯盏。
里面的甜浆已冷了下来。
门外传来几声响动。
片刻,帘子掀开,是赤槿回来了。
“娘子,李书吏已经着手办了,”赤槿急喘了口气,回禀。
柳福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