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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儿淡淡嗯了声,“我有事让他去办?”
“怎么,你找他有事?”
她挑眉。
管家咧嘴。
他找他作甚。
“是守城兵士说,他直接冲出去,还险些撞到旁人。”
“那可有伤到?”
柳福儿道:“还请管家帮忙送去医馆,一应花费我愿一力承担。”
“这哪儿是那个的事,”管家道:“他又没有过所,离开这儿,怕是要艰难了。”
“不碍的,”柳福儿淡笑,“左不过就那两天罢了。”
管家眉头微动,心里有了点底。
他话题一转,问起柳福儿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可有需要再添置什么。
柳福儿支应都好,让他不必麻烦。
管家寒暄两句,便退去外面。
临行前,交代馆吏,万万看好柳福儿,绝不可让她远离视线。
第七百二十七章 落定()
馆吏并不知发生什么,但看管家脸色便知事情非同小可。
他叠声答应着送管家出门。
转头再寻燕三娘。
在反反复复,问了不下五遍之后。
馆吏挠着脑袋,撵说得口干舌燥,几乎要哭了的她走了。
柳福儿并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她把门关上,把自己困在这里。
把自己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
太阳渐渐高起,又缓缓落下。
天色擦黑,段五郎阴沉着脸过来。
柳福儿拉开院门,指着摆了茶器的石桌。
“都尉来的正好,可要喝上一杯?”
段五郎走到桌旁坐定。
柳福儿走回适才坐着的位置,拎起才刚烧好的茶瓶,将正滚的水倾入茶盏。
段五郎紧紧盯着她,道:“你故意的。”
“什么?”
柳福儿收回手,将茶盏轻托,放在他跟前,再次执起茶瓶。
“齐云观,”段五郎冷声道:“你应该知晓里面的都是何人了吧?”
柳福儿将自己的茶盏倒了八分,搁好茶瓶,道:“都尉莫不是忘了,从来这儿,除开那次闲逛,我便一直在这儿。”
“你是没有动,可你的下属没轻跑,”段五郎紧紧盯着柳福儿,“他所见不就等同于你看到?”
柳福儿微笑。
“那么那里有什么是不能看的吗?”
段五郎抿起嘴,不吭气了。
柳福儿浅浅抿了口茶,放下茶盏,道:“都尉放心,我这个人呢,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看到不平的,就想鸣一鸣。不过好在我也不是多嘴多舌的,记性更是不大好。”
“只要不平变得平了,我这心里舒坦了,有些事也就忘了。”
“你在威胁我,”段五郎面色阴沉沉。
“都尉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柳福儿道:”这里可是都尉的地盘,我所做的,何尝又不是为了都尉,为了这里好呢?”
段五郎眼神微闪,杀机乍现。
柳福儿轻啧了声,“大概是活的久了,见的也多了。“
“其他事在我这儿,都那么回事。”
“唯有血脉,让我很是惊奇。”
“子承父,父传子,便是从未见过面,他们的秉性、样貌,也还是会惊人的相似。”
段五郎手指蓦地握紧。
旁人是父传子,他却承继了母亲大半样貌。
所以,即便他极擅领命,即便他战功赫赫,也还是不能跟在父亲身边,听从其教导。
柳福儿扫了眼,再端起茶,感叹,“早前我在治所,大人便与我感叹,说都尉最肖他,很是推崇都尉的治军和军事天赋。”
“所以我才会在回程之时,过来拜访。”
“不过现在,”她勾起唇。眼底似笑非笑。
段五郎定定看她。
“我承认,是我疏忽,但我敢对天起誓,这事我事前绝不知情。”
“你放心,最晚后天,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不是给我,”柳福儿摇头,“是给那些虔诚无辜,极其相信你的信众。”
段五郎的嘴几乎抿成直直一条线。
他拱了拱手,阔步出门。
柳福儿一直盯着他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松了口气。
天彻底暗了下来。
她回去屋里,关上门,倒头便歇了。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日上中天。
等到起来,燕三娘便找了过来。
一见面,便道:“娘子,出大事了。”
“怎么了?”
柳福儿微笑。
“那个齐云观,”燕三娘咽了口唾沫,面色有些白,“今早被抄了,里面的人都被就地处决了。”
“都死了?”
柳福儿倒了杯甜浆,送到燕三娘跟前。
“都死了,”燕三娘点头。
柳福儿点了点头。
明了这是段五借着她的口告诉她。
只是这还不够。
燕三娘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又约改天去看打马球,才离开。
柳福儿叫来馆吏,道:“帮我给管家传个话,就说我要证据。”
馆吏这会儿已经觉出,这几天几位大人不对是跟齐云观有关。
这地方是自家闺女告知的,现在齐云观里连只活物都没有。
想想前因后果,他怎能不惊。
馆吏第一时间把话传过去。
没等天黑,管家便急急过来。
进了门,便将拿着的包裹打开,一掀开,露出被粗盐卤着的人头。
柳福儿歪着头。
看模样确实是契丹人。
她勾唇看板着脸看她的管家。
“管家可是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管家垂下眉眼,将匣子合拢。
“这玩意儿保存不了太久,我需得尽快回去,将物什交与大人过目。”
柳福儿勾了下唇,道:“怎么,都尉没与你讲吗?”
“我这人记性不好,但凡完成的事都不会记得。”
管家扣上扣子,道:“大人可以不记得,小人却是不行。”
“此事事关重大,我已禀明都尉,这就启程回去,将实情告知大人。”
柳福儿点头,道:“那就烦请管家帮我给世叔带话。”
“就说两家既是世交,有些事便不要太见外,若有什么事,尽管张口。”
管家点头,抱着箱子退了出去。
宵禁之时,哨探赶了回来。
一见他,刘福儿便笑了。
“收拾一下,这就启程。”
哨探啊了声,咽下嘴边话头,去外面准备。
第二天,柳福儿遗憾的请馆吏给燕三娘带话。
马球看不成了,让她有空去江陵玩。
馆吏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如同送瘟神一般的把柳福儿送走,回去就让自己娘子赶紧安排人家,务必在年底之前,把闺女定下人家。
楼船悠悠,行到卡口。
兵士验过,忙人通知段五郎。
段五郎这会儿正拧着眉头,大手缓缓的将掌心的字条团起。
接到兵士来报,他霍然冲出屋子,跨上马匹直奔城外。
代州城外,往南的水道有些蜿蜒。
段五一路快马加鞭,总算赶上。
柳福儿远远看到,便让人把船靠到距离岸边最近的位置,她下楼来到船头甲板。
段五奔到岸边,勒缰下马。
站定后,他忽的两手抱拳,长揖到底。
半晌,他起身,翻身上马,一路来时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他这是,”哨探自后赶来,一脸迷惑。
柳福儿微勾嘴角,一脸了然。
“或许是幡然醒悟了吧,知晓哪里才是他最终的靠山。”
第七百二十九章 打架谁怕谁()
“怎么?”
“来之前你竟然没想到这点?”
阿达冷冷盯着同伴,声音刺骨。
同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打小就是在马上厮杀的。
跟同伴如此,跟唐人也是如此。
死,他当然是不怕的。
不论是一箭穿心还是被砍了脑袋,左不过一下也就行了。
可这里是哪?
四下里全是水,这要掉下去,就只能生生被溺闭。
他可是见过溺死的。
这辈子他都忘不了那人狰狞着脸,绝望沉下去的模样。
阿达盯着楼船,大声道:“加速,给我冲过去。”
船随着他的喊声往前猛地冲了下。
同伴跟着一晃。
他用抓住船舷,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
阿达弯弓搭箭,直直的对着立在甲板之上的柳福儿。
其后,张成已经准备妥当。
船队突破迷雾,以半圆包围住大船。
“阿达,”同伴颤着嗓子,看着快速围上的大船。
阿达微微侧目,看了眼,便立刻收回视线。
手指微微用力,将箭矢向后拉。
此时此刻,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取了那娘子的狗命,为兄弟报仇。
张武已经做好准备,兵士们抖着绳索,一个飞甩便勾上船舷。
同伴看了眼阿达,见他正屏气凝神,便急急往后跑,“把绳子砍断,不能让他们过来。”
其他人听到吩咐,立刻奔过去,劈砍拧得十分坚固的绳索。
同伴侧头,见阿达动也不动,便转去寻默汗。
“转向。”
默汗呆了呆。
“我说转向,”同伴低吼,并把住舵盘,用力一转。
“别,大了,”默汗急忙去抢。
船头,阿达正准正往一侧转身的柳福儿。
从他这里,角度距离都是极好。
他有百分十一百的把握,将其击杀。
他缓缓放松手指,只是没等彻底放开,船身便往侧面用力一晃。
他也跟着晃了过去,手下意识的去抓箭镞。
只是在他动的一瞬,箭已经射了出去。
阿达咒骂着转头,正见同伴一脸惶意的奔过来。
“阿达,船进水了。”
阿达眼神微微一晃。
顾不得问是谁转向的话,只扭头吼:“开足马力,往前面撞。”
默汗抿住嘴,使了吃奶的劲。
横竖都是一个死,弄死个大人物,他们这些人的命也算有点价值。
一侧,张武所在的船已经成功搭上大船。
随着适才的偏移,加上舵手的调整,他们的距离快速缩短。
张武握着绳索,带着近百兵士攀爬着。
“转向,”阿达吼了嗓子,道:“把绳子丢下去。”
默汗随着他口令,转向。
绳子很快落下。
默汗转头,发现另一边的船却随着转向快速靠了过来。
他脸色大变。
照这么下去,只怕不等撞上,他们就要被船队夹击了。
张武等人落入水中。
他踩着水,冒出水面。
看清大船方向,他一个猛子扎进去,直奔船底。
舱底,哨探几个正与阻止他们上去的蛮子撕斗。
见张武等人过来,哨探大喜,急急打了几个手势。
张武点头,两人一左一右,配合着把上面的蛮子生托下来。
蛮人不会水,下来就跟沉底的石头一样。
张武只踩了一脚,便将他远远的蹬开。
众人勾着破口,将口子扩大,一个跟着一个的爬了上去。
阿达一瞬不瞬的盯着仅有一丈距离的楼船。
两手紧紧的握着船舷边缘,压着不停窜出来,说服他跳过去的冲动。
柳福儿躲过明显射偏了的一箭之后,握紧刀柄,一脸无谓的盯着他。
忽然,她咧了下嘴,无声的吐了三个字。
阿达手背青筋一阵暴跳。
他再按捺不住,越上船舷,稳住身形后,他用力的扑了过去。
柳福儿刀刃微斜,脚快速移动。
在他将要靠近之时,斜斜一挑。
阿达急忙扭身。
但他此时身在空中,如此动作根本不由他控制。
楼船上,早前落下的火箭都被灭了。
只是,蛮人箭矢不断。
火光也跟着从周围闪过。
刀芒折射着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阿达却不敢眨眼。他展臂挥刀,与刃口相撞。
想借着这力道,斜斜荡开。
柳福儿一早识破他想法,根本不与其相碰。
这下,阿达失了着力点。
预计的拉开,反而变成了靠近。
柳福儿嘴角噙笑,刀利索的递到跟前。
阿达眼睁睁看着胸腹直奔刀尖。
锋利的刀刃扎进甲胄,刺入皮肉。
一股热流从身体快速流出。
柳福儿手臂用力,想把刀再插深一些。
奈何阿达反应极快,在刀子深入的瞬间便就地一滚。
豁着大口横向裂开,也要滚离开来。
柳福儿大步去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