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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儿侧身,挪去案几对面,坐定后道:“这船队都是在夜半之后行船,那前半夜,定然都会休息。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三个瞭哨,只要解决,就一切好办。”
“大郎所说极是,”梁二笑眯眯点头。
柳福儿抬眼看他,皱眉道:“你该不会早就想到了吧?”
梁二呵笑,“大郎与我心有灵犀。”
柳福儿翻了个白眼,道:“你既已想好,干嘛还寻我?”
她起身往外去。
梁二忙拉住她,道:“大郎才思敏捷,又处事周全,我不问问,心里没底呀。”
柳福儿撇嘴,心里略微美了下。
梁二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参将,能被他肯定,说明她军事素养多少还能过得去。
柳福儿觉得,自己就是被淘宝小店耽误的天才。
如今来到这里,才发现,她非但擅长与人打交道,还能造型、定策,兼带出谋行军啊。
柳福儿挺了挺胸腹,余光瞄见胸前似乎鼓了点小包,她猛地想起,早上起来着急,似乎忘了检查绷带了。
她赶忙恢复常态,并侧过身掩饰。
“参军身经百战,区区一个徐九,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还用我再多言?”
她略一拱手,赶忙回了自己的舱室。
闩上门,又检查了窗子,确定都关好,才解开衣襟。
褐黄色的绷带略有些紧的绷在胸前,只是最近伙食甚好,她非但气色好了,就连花苞也圆润起来。
这在她来看,是好也不好。
好的是,事实证明,她不会一干丰腴娘子之中,特立独行的成为前后一样平的骨感美人,坏处是,这会儿还不是时候,被人发现,总是不太好。
柳福儿尝试的往里按了按,立时疼得抽了口凉气。
半晌她叹气的把绷带缠松些,至于外面的衣裳,只松垮的系着。
而后她揽镜自照,如果不太过挺胸,倒也看不大出来。
第七十三章 轻松擒获()
时近傍晚,船队再次停下。
司空八郎借更衣间隙,来找梁二,道:“往前不远就是新繁,你们要动手就尽快,不然等过了卡口,再出来就要费周折了。”
梁二点头,道:“放心,我会把事办完,你就当一切都不知晓就好。”
司空八郎看他一眼,道:“那我那些朋友……”
梁二笑道:“出了新繁地界,我就把他们放了,保证毫发无伤。”
司空八郎拱手,道谢。
“你我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梁二摆手,说得随意。
司空八郎却知他是看在自己情分上,才会放过那些人。
他重又回到岸上,仆从们已经摆开了酒宴。
如昨天一般的情景,再次上演。
只不过此处的景致与别处不同,拿来的酒也比昨日更加香醇。
周小六带两个擅长攀爬的骑兵,扮作搬抬吃食的仆从上了徐家楼船。
柳福儿立在船舷边,紧紧的盯着远处那艘影影绰绰的船影。
差不多小半刻后,船影之中似乎亮起一点火点。
梁二侧头道:“第一队、第二队,过去接应。”
一早坐在小舟上的骑兵闷声滑动船桨。
小小的急行舟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周围除开细微的水声,便是沉沉的寂静。
约莫一刻钟左右,夜空响起一声亮而清的鹰鸣。
“成了,”梁二击节,喜滋滋的道:“把那些人带来。”
郑三低应一声,往舱底行去。
没多会儿,便带来一串蓬头垢面的男子,看年纪都与司空八郎仿佛。
柳福儿拱了拱手,道:“我等尚且有事要办,还请几位郎君再委屈几日,待到事成,定放诸位归家。”
众人俱抬眼看柳福儿,个个眉眼都很不善。
梁二歪了歪嘴,一脚踹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道:“要不想活,就趁早说,免得浪费我米粮。”
众人闻言,忙垂下头,生怕被煞星拎出来当吓猴的那只鸡。
梁二朝柳福儿一挑眉。
柳福儿微微摇头。
这些人就连基本的气性都没有,柳福儿可以想见,如果徐家有人来问,他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示意郑三把人都带上船,转眼四顾,看到仲六,忙疾步奔去。
仲六拱手道:“郎君可还有事?”
柳福儿道:“劳烦提点八郎,我等走后,你们立刻离开这里,或回族里,或去汴州。只记得,千万莫要与我带走的那些郎君接触。”
仲六啊了声,想要详问。
可柳福儿已经没有时间做解释,只重复“切记切记。”
而后便下了急行舟,直奔徐家楼船。
仲六慢了半拍,只能望着小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待到天色将明,司空八郎醉意熏然的回来。
仲六将柳福儿的话告知。
司空八郎搭着他的手回了舱室,歪坐在榻上之后,才笑道:“他就是太谨慎,做事总是想这想那。”
仲六递上温热甜浆。
司空八郎猛灌两口,长吐了口气。。。
“郎君,”仲六在旁帮他抚背,“柳郎君说这话时,神情十分严肃,我瞧着不像随便说说的。”
“没事,”司空八郎摆手,“他们与我是何交情,怎会出卖与我?”
他踉跄着起身,往床边走去。
仲六赶忙帮他宽衣,并扶他过去。
楼船轻轻一晃,徐徐动了起来。
司空八郎只看了眼头顶的床帐,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位于船队为首的楼船上。
徐九一摇一晃的在甲板上晃悠。
忽然,也不知他哪脚没有踩稳,人一头往前栽去。
其后,亦步亦趋的护卫赶忙上前来扶。
奈何,想要献殷勤的人实在太多,你一拉,我一扯。
徐九摇晃着,仰面倒了。
“郎君,”长随谷大惊叫一声,急忙去扶,却还是慢了半拍。
当后脑勺结结实实的磕在甲板上,发出响亮的咣当声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徐九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着,两眼定定的盯着空中一点,微张着嘴巴。
桅杆上,周小六紧盯着下方,动也不敢动,他觉得已从徐九的眼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心里默默了骂了句太衰,这地方竟也能被发现。
夜风轻拂,带着船帆发出簌簌响动。
周小六借着帆布的晃动,悄悄探手,摸上佩刀,琢磨哪个角度才能成功的把人穿成串。
甲板上,徐九蒙圈了很久,才觉得眼前金星稍减。
他声音细弱的骂咧:“你们这些蠢奴,就是田舍汉也比你们强。”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
护卫们赶忙来扶,谷大也跟着伸手。
徐九一把搡开,道:“待到回去,我就让阿娘把你们换了,这会儿有多远就滚多远。”
护卫们知道他的脾气,都不敢在靠过来。
谷大迟疑片刻,还是随着他进了舱室。
做工考究的舱门徐徐合拢。
谷大抬手去摸火折子。
一直带着薄茧的大手无声无息的捏住他手指,并在他准备大叫之时,一把捂住他的嘴,并反手一转,将他反扣在舱壁上。
细微的碰撞声,惊动正轻车熟路的往床榻行去的徐九。
他转过头,问:“怎么了?”
一个黑影从床帐后转出,出手如电的钳住他细瘦的脖颈。
感知到大手在快速收紧,徐九浑身一抖,僵如木头。
他看着只能朦胧的看出轮廓的来人,颤颤的道;“你要什么,只要我有,全都给你。”
梁二沉默的盯着他,感觉手下的肌肤颤抖加剧,才低哑一笑,道:“只要你合作,咱们一切都好办。”
“梁二,”认出来人是谁,徐九惊恐到极致的心才缓缓回落。
手指下,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了些,梁二笑了笑,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呼吸骤然困难,徐九忍不住去掰梁二的手,并挣扎着呼救。
屋外,忽然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徐九面色微变,动作也跟着停了。
梁二呵呵一笑,粗暴的扯了徐九去案边,单手将灯烛点亮。
昏黄的灯光瞬间将屋里照亮。
徐九这才发现,桌案一侧竟还坐着一个人。
柳福儿淡笑的略一颔首,将手边的纸笔摊好,道:“烦请郎君手书一封,请杜郎君过来汇合吧。”
第七十四章 软硬兼施得书信()
徐九怒目,“你们要作何?”
梁二一搡,将他推上在桌案上,“你说作何?毁了我上千石粮,这帐怎么算?”
“那粮本就是我徐家的,”徐九咬牙。
梁二轻哼,“可它那时是在我手。”
徐九紧抿着唇,手指紧紧的抠着桌案,不肯就范。
梁二只等了一瞬,就没有耐性。
他伸出结实的大腿,以膝抵住徐九的脊椎,用力一压。
徐九以脊椎为中心,头和屁股猛地往上一撅,面上显出几许痛苦。
柳福儿同情的瞄了眼他暴起青筋的脖颈,心里暗啧,这可怜的娃子,落到梁二手里,硬抗只会更惨。
她叹了口气,“郎君这又何苦?”
说着话时,船微微一晃。
柳福儿推开窗子,外面的河风顷刻吹拂进来。
徐九盯着摇摆不定的灯笼,脸色青得厉害。
柳福儿望了眼隐约可见的河岸,倒水入砚台,耐心的研磨成汁,又把笔摆在黄纸旁边,笑意浅浅的道:“徐郎君,你说,如果水里多一浮尸,大家会怎么猜度?”
“是被谋害?还酒后不慎,溺水而亡?”
“我自幼善识水性,说我溺闭,便是七岁童儿也不会信。”。。
“那可未必,自古溺死的多是善游者,”柳福儿挑眉,“我想这点,旁人不信,但你大兄肯定信。”
徐九脸色微变。
柳福儿笑了,“看来,你也这么认为。”
梁二伏低了身体,歪头看徐九因他的重量而扭曲起来的脸孔,道:“我数到三,你若不写,我就把你扔水里喂鱼。”
徐九牙齿咬得咯吱吱的响,坚持着,不肯妥协。
柳福儿不知从哪儿摸出根绳子,递给梁二。
梁二利落的在他手腕上绕了几绕,又缠了几缠,就把徐九困成了个粽子,揪着绳头和他脖领往门边扯。
柳福儿起身开门。
风从门外吹来,刮得徐九眼睛又涨又涩。
柳福儿轻叹一声,道:“黄泉路上,还望郎君一路走好。”
她侧身让开路。
梁二跟拎死狗似的拖着徐九出去。
“可惜这风骨了,”柳福儿低声呢喃,“若徐大能有一半,便足矣坐稳家主之位呢。”
徐九心猛的一颤,他想要扭头,却因脖子被紧紧的勒住,只能用余光瞄柳福儿不忍又感伤的脸。
几步外,便是低矮的船舷,若翻落下去,以他此时的样子,无疑死路一条。
猛然间,强烈求生的念头撷住他的心脏,他手指自动自发的扳住门框,哑着嗓子道:“不就是粮吗?我给就是。”
梁二手指略微放松。
“郎君真俊才,”柳福儿将他扶稳,道:“审时度势,可比令兄强上几筹不止。”
徐九呛咳着,涨红了脸。
柳福儿看了梁二一眼。
梁二立时将手松开。
柳福儿忙扶着徐九坐与案几后。
徐九抚着脖颈,垂目看着纸笔。
良久,他道:“我若写信,你就放了我?”
梁二冷笑,柳福儿道:“我等无意与徐家为敌,只要粮船一到,定恭送郎君离开。”
徐九看了眼柳福儿,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他说着拿起笔,蘸墨书写。
柳福儿道:“烦请郎君说明,让他从早前经过的岔道往北,与咱们汇合。”
徐九看她一眼,复又垂眸。
梁二冷哼,等他写完,便拿过来查验。
觉得无误,又递给柳福儿。
柳福儿摆了下手,转眼示意郑三把谷大带出去。
而后道:“我等就在外面,郎君若有所求,尽管吩咐。”
她笑着退了出去。
梁二则吩咐道:“来人,把窗户都给我钉牢了。”
候在门边的骑兵应声。
没多会儿,窗子就被暴力合上,一阵叮当作响之后,就连窗缝都被钉死。
徐九面色阴沉的看着窗子不语。
梁二淡声道:“你若老实,我定言而有信。”
他提步去楼下鸽房,寻人送信。
另一边,柳福儿备些温热的甜浆,来徐九的舱室,道:“郎君受惊了,喝些热浆,定定神,早些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