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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笑望她眉飞眼亮,跟着露出笑意。
忙了好几天,总算有点眉目了。
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
明明不过两刻钟,却好似两个时辰那么长。
就在柳福儿忍不住有些焦灼之时,门板被人叩响,客舍娘子问:“李郎君,在吗?”
谢大疾步上前,拉开门。
客舍娘子正要在敲,见门打开,她收回手道:“我与他说了,正巧他这会儿也没人看诊,我带你们过去吧。”
“多谢,”谢大躬身道谢。
“李郎君不必如此,”客舍娘子往后退了半步,笑望朝自己走来的柳福儿。
第七百四十四章 花明()
两人随着客舍娘子穿过两条街市,来到一片平矮破旧的屋舍。
客舍娘子一路轻车熟路,将两人引到最里面的屋子边。
“五郎,开门,”她大力拍了拍门板。
屋里响起窸窣声响,没出半息,门被人拉开,露出一张白净得有些过分的面孔。
看到几人,那面孔主人转头回去。
屋里有些暗,谢大只看到那人坐去不远的桌几后。
客舍娘子抱歉的笑了笑,低声道:“他就这么个直脾气,不过人还是顶好的。”
谢大回了一笑,提步进门。
客舍娘子让进柳福儿,才跟着进去。
一进门,她便急急从后转到前面,很是熟悉的从靠墙柜上摸了个火折子,将摆在桌几上的灯烛点亮。
昏黄的灯光瞬时将屋里照亮。
仇五郎已端坐在案几之后,摆上脉枕,冷着脸看柳福儿。
谢大忙拖出下面的长条板凳。
柳福儿坐定,将手搁在脉枕上。
仇五郎轻撩袖口,将冰冷的指尖搭上去。
片刻之后,他抬起手,冷淡的道:“你是活腻歪了,自己找病生吗?”
“五郎,”客舍娘子略带责意的低斥。
仇五郎斜睨她一眼,淡声道:“我说得是实话。”
“她身子好得很,比你健壮十倍不止。”
客舍娘子惊讶不已。
万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柳福儿竟如此健康。
谢大轻咳一声,道:“那个,其实我们不是看病症,是看子嗣的。”
仇五郎翻着眼睛,“妇人症我不擅长,你另寻高明吧。”
“五郎,”客舍娘子生怕他撵走好容易揽来的客人,忙道:“你不是都帮我看好了?”
“你不一样,”仇五郎别开头。
客舍娘子向谢大和柳福儿赔笑,拉了仇五郎去一旁,道:“你也看到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膝下还无子。”
“你能帮,就帮一把。”
仇五郎抿着嘴,不吭气。
“你要帮忙,我便给你做黄油鸡。”
客舍娘子开出条件。
“我真治不了,”仇五郎咽了口唾沫,挣扎道:“她早前生产伤了身子,根本就怀不上了。”
“什么?”
客舍娘子呆住。
脑中冒出一个个问号。
这个团团和气的娘子是生育过的,但她郎君好似并不知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仇五郎瞧着她一脑门子关系,低嘲,“又瞎操心了不是?”
“要你管,”客舍娘子面上微热,狠剜他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仇五郎摸摸鼻子,重又回桌边坐定。
谢大耳力不弱,听到两人对话,他笑了笑,道:“算了,许是我们与子嗣无缘吧。”
他扶了柳福儿起来,将荷包摆在桌角。往外走。
“你站住,”仇五郎动也不动,斜着那荷包。
“无功不受禄,我没帮上忙,这钱我不要。”
谢大笑了笑,将荷包拿回来。
两人随即往门外走。
只是,才走一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谢大脚下微斜,看似不经意,实则完全的将柳福儿掩在身后。
一个汉子面色煞白的冲了进来。
“五郎君,快救救我。”
汉子满脸湿汗,后脊梁也湿了一大片。
仇五郎看到他,便皱起眉头。
“又怎么了?”
“不是给你药,让你用了吗?”
“是用了,”汉子带着哭腔,道:“可就好了两天,刚才,我胳膊里好像又有东西动了。”
“我看看。”
仇五郎走到汉子跟前,示意汉子把袖子拉上去,同时把烛台拉过来。
柳福儿侧眸,正好看到汉子抬起的手。
伤口正在手指,且还是不规则伤痕。
明显不是利器所伤。
柳福儿瞳孔瞬时放大发亮。
谢大察觉,也跟着看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出去。
仇五郎专心致志的研究伤口及其周围。
半晌,他咬着笔杆子,斟酌许久才开方子抓药。
汉子紧紧握着受伤那手的手腕,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仇五郎。
就跟盯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仇五郎将药称好,包成包,递过来。
“三十大钱。”
“这个,”汉子小心道:“我现在没钱,能先欠着吗?”
仇五郎似有若无的应着,将药包塞给汉子。
汉子连连道谢,拎着药包,大步流星的直奔自家。
全然不曾留意,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
袅袅的青烟裹着苦涩的药味飘散开来。
汉子摇着扇子,一边煎药,一边叹气。
说起来也真是他背时。
明明是单赚大钱的生意,偏偏赶上刮风下雨。
结果好事变坏事。
他还搞成这样。
门扉吱呀轻响,谢大推门进来。
“你是谁?”
汉子脚步微移。
“我是适才求医的,与你在仇郎君那儿有过一面之缘。”
谢大笑意盈盈,看起来十分和气。
汉子眨巴下眼。
那会儿,似乎好像,确实有人在的。
不过他急着救命,哪有心思关心这个。
谢大上前两步,道:“是这样,我夫妻得人介绍,来寻仇郎君看病。”
“只是我等初来,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知仇郎君医术如何,便想问问郎君,仇郎君医术到底如何。”
“你说他啊,是个好人,就是性子古怪了些。”
汉子啧着嘴道。
谢大瞟了眼咕嘟嘟作响的药罐,笑道;“敢问郎君是得了何病症?”
“你问这个作甚?”
汉子瞪起眼睛。
“离开时,我听你说救命。”
“但我看郎君身强体健,似乎半点病症也没有。”
“也就有些好奇这救命之药到底是何物?”
汉子瞥他一眼,想了想,“不过是些小病症,是我小题大做而已。”
“如此,”谢大笑着拱手,“叨扰了。”
他转身要走。
“且慢,”汉子眼珠一转,道:“你想要看也不是不成。”
谢大顿足望来。
“拿十个大钱,我就给你看一眼。”
谢大挑眉。
汉子嘿了声,道:“我这药最怕煎煮时失了药性,这盖子一掀开,药性定然会跑,收你十个大钱,不多。”
“是不多,”谢大笑呵呵过去,从怀里摸出荷包,数了十个大钱。
汉子拿过来,又数了遍,塞进怀里,掀开药罐盖子。
一鼓热气瞬时喷出。
第七百四十五章 再一村()
谢大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那汉子呵笑着把盖子盖上。
谢大站定,眯眼看汉子。
“我可是给你看过了。”
汉子一脸无辜。
谢大抿着嘴,冷淡睨他一眼,转头走了。
汉子斜眼确定谢大确实走了,才撇着嘴,用力甩动扇子。
风将药炉里的火炭吹得更旺,几点白色的细灰随之飞扬开来。
谢大疾步转回客舍。
柳福儿一见面便道:“打听清楚了?”
谢大摇头,找出搁在包袱了的过所,道:“晚些时候,再过去一趟。”
他拿着过所就往外去。
柳福儿扫了眼,对谢大接下来的打算有了几分揣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谢大从外面回来。
柳福儿一早就将包袱收拾妥当,见到他便把包袱提起来。
“我来,”谢大过去把包袱拎起来。
柳福儿很自然的站在他身侧,跟着他下楼,去阜头,上船。
谢大撑着船杆往城北滑去。
柳福儿生火烧水,刷锅涮碗,一如早前。
谢大将船撑入城北,才进篷船,对蹲在船尾的柳福儿道:“我打算把那人带出去。”
柳福儿点头,很是自然。
谢大瞥她一眼,垂下头,弯唇浅笑。
柳福儿将烧滚了的水壶从炉子上提下来,道:“那个仇五郎本事不小,得把他也带上。”
谢大收了笑,认真考虑片刻,点头。
“若带他,那客舍娘子也不能落下,不然容易暴露身份。”
“可要是那样,客舍里的人会不会起疑?”
柳福儿把小锅放到炉子上,舀了瓢水,看他。
“去弄条鱼。”
谢大正在考虑怎么解决这问题,听到柳福儿吩咐,他下意识起身。
迈步时,才反应过来柳福儿说得是什么。
他无奈摇头,拎起放在一边的网子,蹲在船头,脑子继续想着早前问题。
客舍人来人往,大家都熟悉客舍娘子。
若她突然失踪,不说别人,就是那些房客也会四下寻人。
若是惊动官府,他们废了几天功夫才弄出来的脸,也就废了。
水流随着来往船只轻轻荡漾。
谢大的手随着水流来回的晃悠。
忽然,网子猛地往下一沉。
谢大急忙捏住柄,往上一提。
顿时喜笑颜开。
他拿去船尾,笑呵呵道:“只能请君入瓮了。”
他道:“那娘子似乎挺紧张仇五郎的,不如就以他做饵吧。”
柳福儿唔了声,拿过网子,用力往地上一摔。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鱼一动不动了。
谢大挑了下眉,回去船头,操起船杆,往早前留意的地方滑去。
柳福儿一直留在船尾,刮鱼鳞,片鱼肉,炖鱼汤。
谢大将船靠上阜头,交代了声,便下船。
柳福儿头也不抬的答应了声,又去和面。
等她把面柔的差不多,谢大搀扶这个汉子过来。
进了篷船,谢大一松手,汉子便软软滑倒。
柳福儿瞄了眼,道:“药渣拿回来了?”
谢大点头,“我还把他最近喝得药渣都拿回来了。”
他拿下背后背着的包袱,打开来。
柳福儿看了眼,都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谢大重将药渣包好。
柳福儿将褥子摊开,与谢大一道,把汉子卷在里面,头周围堆了几张枕头,中间留出空隙,以便他呼吸。
谢大确认了遍,便撑着船,直奔城外。
柳福儿返回船尾,拿着勺子搅烧得滚了的鱼汤。
随着氤氲热气,鲜香味道向四下散去。
这会儿已差不多是饭点,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了。
但船夫们在有活计的时候,便是前胸贴后背,也不能敢耽搁。
也越是这样,他们就越饿,目光就越发的追随过来。
于是,篷船便在众人的目光里来到卡口。
兵士照例的检查过所。
谢大将才刚开具的过所递上。
柳福儿盛了满满一大钵面片鱼汤,递给谢大。
谢大笑着送到兵士跟前。
“这是贱内的手艺,大人若不嫌弃,便拿去垫垫肚。”
兵士一早就闻到香味,心里早就有想法。
加上谢大的手续没有什么半点问题。
“那就多谢了,”兵士接过鱼汤,递给早已饿了的同伴。
顺手把过所还给谢大。
谢大躬身道谢,操起船杆,将船撑了出去。
城墙在视线里越来越远。
柳福儿有条不紊的盛好汤,摆上桌几,进蓬里。
谢大将船荡进边上的水草荡里,跟着钻进来。
便是这时,那汉子依然昏迷着。
柳福儿给谢大舀了碗面汤,道:“你到底怎么他了,怎滴这么久还没醒?”
“我就在背后敲了他一下,力道我是斟酌过的,”对这个汉子如此,谢大也很迷糊。
柳福儿点了点头。
对谢大的分寸,她还是放心的。
谢大快速又不失优雅的将面汤喝完。
搁了碗,他看柳福儿。
见她也吃了大半,便等她吃完,才道:“先把人送回去,由他们解决仇五郎和那娘子。”
“好,”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