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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儿摇了摇头,问:“那可否给点酱汁或是酱菜?”
早前吃的胡饼里有带颜色还带咸味的玩意,想来该是酱菜吧。
两人再度摇头。。。
“那盐呢,”柳福儿退而求其次。
两人依然摇头。
这日子过得,啧……
柳福儿撇嘴,进而同情的瞧两人,不巧正看到两人也在看她。
瞬间,三人感情莫名就近了。
没得挑,柳福儿只能抱起碗,再度开喝。
门外,有一标榜大汉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道:“你这满口胡吣的小儿,待我砍了你,拿你脑袋做夜壶。”
他身高八尺有余,圆脸阔须,两个眼睛圆瞪如铜铃,一头杂草样的头发被胡乱的扎髻,团团安在后脑勺处。
柳福儿正在喝汤,闻言一下子呛咳出来。
从后边赶来的老常急忙拉住他道:“老四,不得无礼。”
钱老四恨声道:“大兄,你莫拦我,今日我定要斩杀这个挑拨我等兄弟情谊的狗奴。”
“好汉莫要冲动,”柳福儿勉强吐出几个字,便扶着桌,咳了个撕心裂肺。
钱老四不觉得自己是好汉,可也不屑乘人之危,便只能站在边上等着。
老常见柳福儿咳得脸现紫红之色,几乎都要断气的样子,忙让人拿水,又把钱老四拖去一旁,道:“离开与否,兄弟几个细细商讨就是,你又何必迁怒旁人。“
钱老四一脸恨色,道:“大兄,你我兄弟五个,从结拜那日起便兄友弟恭,和睦得紧。要没有这狗奴在里挑拨,你和三兄又怎会与二兄起了口角?”
第七章 反复思量分两路()
老常叹息道:“你这鲁直的性子几时能稳下来呀。”
钱老四纠结着脸,想要说话。
老常按住他道:“我与老二争执,根子并不在柳大,”他压低了声音道:“当初咱们选择这里,也是没有法子,老三那会儿就说了,这里只能暂住,这话你还记得不?”
钱老四压榨他不太多的脑容量,总算拎出那点将要就饭吃了的记忆。
老常道:“你和老二都不通农事,不懂地势也是正常。”
他歪过头,见柳福儿情况好一些,便拉着钱老四去外面,倒了碗水搁在地上。
钱老四蹲下来仔细的瞄了瞄,又瞄了瞄,后来更是平端到跟眼睛一个水平线。
末了,他惊奇的发现,碗里的水在倾泻,且角度还不小。
钱老四随手一扬,把水泼在地上,又倒一碗。
结果还是一样。
老常道:“这处山坳子,早前应该是个水洼子,不过这两年旱得厉害,就把水烤干了,可是明年呢?”
“这地势轻斜得厉害,”他道:“只一场大暴雨就能让它重新续上水,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钱老四嘀咕道:“那咱们就在坳子外面盖房建屋,再开垦出块地方,就近还有水,都不用去山上打,不是很好?”
“傻话,”老常道:“徐家那么大的家业都四处拉粮,你说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钱老四呆呆重复。
“说明黄二郎已经把局势搅得太大,就连徐家也没把握把他拿下。”
钱老四微张着嘴,发傻的看老常。
老常心有余悸的道:“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背井离乡。这里离东桓可不远,真要等那些不要命的贼匪过来,咱们这些人还不跟胡荽一般,被人割了。”
钱老四拿脚在地上蹭呀蹭。。。
老常道:“王家婶娘平常对你多有关照。你过去劝劝,有婶娘在旁帮腔,说不定定还能说通。”
钱老四吭哧一下,迈步去了。
老常遥望远处黑漆嘛乌的棚子,转身去找柳福儿。
这会儿她才刚缓过气来,看到老常,便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
老常歉疚道:“老四性子鲁直,大郎莫要往心里去。”
柳福儿抽了抽嘴角,心说她倒是想往心里去,可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和资本啊。
老常重又坐定,道:“大郎所提之事,我兄弟几个略有些分歧,不知郎君可有提及要如何安置我手下众人?”
柳福儿笑道:“徐家有田有屋,这还不够吗?”
老常笑了笑,
够不够的,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柳福儿道:“大叔该知道乱世之中多俊杰的道理吧?”
她道:“郎君爱才不假,可人才一旦多了,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了,再开出的加码可就不同了。”
老常盯了柳福儿一瞬,道:“那徐家郎君给你开出什么加码?”
柳福儿笑着抬抬自己的手,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有吃有喝,有枕高卧便足矣。”
老常看出柳福儿所言是真,想了想又出去了。
这回他直奔王老二所住的棚子。
钱老四正要往外走,看到老常便笑道:“大兄,二兄答应走了。”
老常拍拍他结实的臂膀,边喊着“二弟,”边往里进。
“大兄,”王老二正把树墩做成的凳子往边上挪,听到老常声音,他忙往前迎了迎。
老常顺势握住他手臂,道:“你想通了就好,我这就通知大家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去追徐家车队。”
“这么赶,”王老二迟疑了下,他转脸往里看。
棚子里面,有一老妪拄着拐杖出来,还没等走到跟前,就给王老二腿上来了一棍子,道:“既然要走,就赶快,婆婆妈妈的作甚?你当徐家是杂货铺子呀,随你什么时候去都开着?”
王老二被打得呲了下牙,忙说不敢,又扶着老妪坐下,赔笑着道:“阿娘,你且坐着,我收拾还不行吗。”
老妪哼了声,扭脸看老常,“大郎,下次他要再犯轴,你就往死里揍,我这里绝没二话。”
老常呵呵的笑,道:“婶娘,二弟那是沉稳仔细,咱们这些家当,要是没有二弟,还不知要丟成什么样。”
“他也就能干点这个,”老妪撇嘴,眼神里却透着笑意。
老常与王老二招呼一声,出了棚子。
钱老四还留在那儿没有,老常便吩咐他通知各家赶紧打点行装,再把粮食卸了一车,全都磨了做胡饼,挨个人头都分了,让大家伙吃个饱饱的宵夜。
钱老四憨头憨脑的问:“那四车呢?”
“你还挺贪,”老常拍他一下,道:“咱们都要去徐家了,怎好贪多?”
钱老四搔着脑袋,傻笑着走了。
老常瞄了眼火光通亮的棚子,柳福儿正端坐在里面,他扭身去赵老三的棚子。
赵老三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看到老常,便道:“老二答应了?”
老常点头,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道:“你说,这事我怎么总觉得哪块儿不踏实呢?”
“哪儿不踏实?”赵老三笑道:“觉得小郎嘴上没毛,衣裳寒酸,不足以信?”
老常寻思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赵老三道:“他是跟着车队从西边过来,如今东桓的事还没传过去,他能知道,定是有人说与他听,那是谁呢?”
他道:“总不会是那些苦力吧。”
老常认同赵老三的想法,“可是,就这么把咱们的人都带去,是不是有点冒险?”
老常作为众人之首,总觉得责任重大。
“是有点冒险,”赵老三道:“这个你不提,我也会说。我觉得你我该分成两队,你在明,我在暗,为便宜我行动,老弱些的都跟着你。”
他道:“你先去车队投诚,若徐家当真愿意接纳,你就偷偷给我信号,我再带人出现,若徐家出尔反尔,我也能从旁策应,伺机把你们救出来。”
“行,”老常痛快拍板,便起身道:“你去挑人吧,我回去看看你嫂子,她那人糊里糊涂,保不齐落了什么。”
天色越发的黑了,烧了大半的火把才要熄灭就被才刚点燃的替代。
第八章 打猎还需看时候(补琪花玉树打赏加更)()
坳子里,所有人都提着大包小裹的进进出出,停在议事棚子前面的几辆大车很快就被塞得上尖。
老常忙完自家的,出来瞧见有人在那儿捆绳,叮嘱两句又去灶房。
钱老四正催着人做饼,看到老常,忙道:“大兄,你且再容我一个时辰,东西我一准做得。”
老常看了眼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粮袋,道:“就这些吧,余下的留下。”
钱老四睁大眼,道:“大兄,你这什么意思?”
钱老四嗓门不小,灶台边几个有些年纪的婆子都转脸看来。
老常拉着他去外面,交代道:“我和你二哥先去探路,你三哥带着些人在后面策应,你跟他一道吧。”
“我不能跟着你吗?”
钱老四不太情愿。
老常摇头,道:“你力气大,也能耍两下子,老三带人不会太多,你留在后面更能派上用场。”
钱老四坚持道:“不行,大嫂和婶娘都在,我不跟着不放心。”
“也好,”老常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想着到时多让老三带几个人就是了。
他拿了两个才刚出锅的蒸饼,去议事棚子。
柳福儿枯坐半宿,已经困得不成,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这会儿她正梦到自己的网店突然就红火起来,她前头哄着买家下单,转头又去催卖家给她备货,快递员开着车的来她仓库,见她忙不过来,还帮她写单据,打码的机器都热得发烫。
柳福儿高兴得不成,这些订单要是都做成了,她起码能升冠,以后钱景可期呀。
老常把蒸饼搁在桌上,让人倒些热水过来,推她道:“大郎,过来吃些东西,待会儿可就要上路了。”
柳福儿低呀了声,迷糊着醒来。
看到老常,她恍惚了下,才醒神。
“常大叔啊,”她揉揉眼睛,挪动坐得发僵的屁股。
老常见她痛苦难当的模样,忍不住道:“大郎早前不是做苦力的吧?”
“大叔慧眼,”柳福儿道:“我自幼随阿耶读书,不想阿耶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返乡时,阿耶突发急病亡故,我身无长物,没有一技之长,也只能卖些力气,讨口饭吃。”
老常把冒着氤氲热气的碗推到柳福儿跟前,道:“大郎这活计找得好,以后跟着郎君,以后可就不愁了。”
柳福儿笑了笑,道:“不过是郎君抬爱,我厚颜混口饭吃而已。”
柳福儿这会儿也饿了,便掰着蒸饼,慢慢的吃。
老常道:“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估计子时差不多就能出发。”
“大叔果敢决断,某敬服,”柳福儿赞了句,又望外面,天还乌漆嘛黑的,那些时辰什么的,她是分不清的,便道:“搬迁不是小事,定有千头万绪,大叔且去忙,待到妥当,来叫我就是。”
老常的确事不少,便笑着出去了。
柳福儿将手里的蒸饼吃完,见没人留意这边,便把另一个包进帕子里,放好。
没一会儿,议事的棚子前聚满了人。
柳福儿走出去看了一圈,几百号人里,上年纪的老妪有,中年且抱着孩子的妇人有,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孩子也不少,唯有青壮的汉子只十几个。
柳福儿呵了一声,冷下来脸,等找到老常,她嗤嘲的道:“常大叔,你若不愿去,我不强求,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老常脸一热,他也没想到老三竟带那么多青壮。
柳福儿扭身回去,等老常一进来,就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这事就此作罢。你就当我没来,咱们什么也没说。”
她起身就走,老常忙拦下她道:“大郎,你别急,你听我说。”
柳福儿抽脚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拿眼睨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常没料到她在气头上还能立刻冷静,他一点缓冲时间没有,只能勉强编出个借口。
“郎君宽宏,不计前嫌的接纳我等,可我们兄弟不能不懂事,刚才我们商量一下,打算去打些新鲜野味,算是孝敬,只是我们不擅这个,只能多去些人,碰碰运气。”
柳福儿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
要不是刚才跟别人套话,她还真就信了。
“大叔有心了。”
老常尴尬笑了笑,柳福儿道:“那行,咱们先走吧。”
老常松了口气。
柳福儿提步走到门口,忽的道:“丑末他们应该能追上咱们吧?”
老常皱了皱眉头。
柳福儿笑望他,不语。
“应该吧,”老常道:“这林子太大,有时候掐不准时辰。”
柳福儿也没有再说,随着车队出了山坳,待到来到早前与王二分开的地方,柳福儿扬声叫了句“二郎。”
十几步外,王二如灵猴一般滑了下来。
老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