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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冯管家安抚的摸了摸他手臂,道:“就是腿骨断了,回去接好,将养些时候便好了。”
听说不会残废,冯小郎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出,就觉腿根一阵剧痛。
他当即惨嚎出声。
“行儿,”冯管家当即变脸。
“这药就是如此,不过见效奇快,”郎中额角冒汗。
冯小郎控制不住的想要捂腿,谢大一个箭步窜过去,按住他,道:“不能动,能疼说明伤得不重,只要接上骨,就没有大碍。”
冯小郎疼得眼睛瞳孔,瞳孔放大,却由着谢大按着。
冯管家眸色微闪,命小厮将人抬上车。
浑然无视跟着一道上去的谢大。
周围的车子皆知晓发生何事,见车子过来,忙命车夫让路。
车子得以很快脱离车队。
行在越发宽敞的官道上,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冯小郎这会儿越来越觉着疼。
谢大只能一边安抚,一边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车厢后,跟车的两个小厮听到冯小郎当真在他安抚之下平静许多,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再不吭气。
车子一路直奔城门。
此时,因着车队堵在城外的百姓正陆续进城。
小厮远远瞧见,忙跳下车,一溜疾奔赶到门前。
在车子赶到之前,招呼兵士赶紧清路。
兵士得知情况,忙不迭叫上其他守城兄弟,将百姓驱赶去两边。
车夫舞着鞭子,疾驰而入。
小厮又急急跟上,险而又险的跳上座位。
车夫将车赶得几乎都要飞起,两小厮一人一边,招呼着让人让路。
因着过节,百姓皆走出家门,或逛坊市,或邀朋唤友,准备出游。
摊贩们抓住机会,摆上装着茱萸的荷包和菊花糕、九色糕等糕点,招呼来往的行人驻足。
南地的街市都是并行两个马车的宽度。
但因摊贩们摆摊,行人们行走其中,硬是将开阔的马路占得仅够一车缓缓通行。
车夫急着把人送去医馆,哪里顾得上那些无足轻重的草民。
一时间,车子经过的街道皆人仰马翻。
终于,车子停在了正骨堂门口。
小厮蹦下来,没等跨上台阶,便吼:“郑郎中呢,让他出来。”
负责接待的伙计正走到门口,看到两人身上独属于刘家小厮的衣裳,登时变了脸色。
他忙陪着笑脸,躬身到台阶边。
“两位,敢问寻我家郑先生何时?”
“找他还有能何事,”小厮瞪眼。
伙计心里激灵一下,翕翕着竟不成语。
谢大撩了帘子,从里面出来。
“烦请郎中来帮忙正骨。”
听说是这事,伙计心里长出了口气。
“两位且候,我这就去请先生过来,”他忙躬身一礼,急急奔去内堂。
很快的,郑郎中带着木条和药箱等物出来。
见人还在车厢,便踩着脚凳上车。
撩帘子,看到里面躺着的人,他顿时一凛,忙拱手见礼。
冯小郎已经疼到极限,见他还婆婆妈妈忍不住骂道:“你是傻了不成,还不过来。”
郑郎中喏喏,急忙挪到近前。
谢大掀开被子。
郑郎中俯身,把半百头发束成髻的木簪自谢大肩头略过。
谢大垂下眼,面色淡淡。
郑郎中小心的拉开被剪开的裤管,查看便可,他道:“还请郎君原谅则个。”
他叫了两个活计,让其过来,按住冯小郎。
谢大往冯小郎头顶挪过去,顺带挪出地方给伙计。
“我按住他肩膀。”
郑郎中看他。
能在这个时候还在冯小郎跟前,且神情自如的,想来定是得用的。
他点头,做了下示范,道:“郎君就这么按住,我不说撒手,就别松开。”
谢大点头,依着他所做,压住肩头。
郑郎中示意,两伙计立刻按住冯小郎两腿。
郑郎中深吸了口气,将盖住腿的一干物什去除,两手按住他腿,用力一掰。
街市上,瞬时响起冯小郎几乎没有人声的惨嚎。
第七百八十二章 走水()
“郎君且忍忍,”郑郎中满头大汗的把骨头掰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木条固定。
冯小郎已疼得崩溃,完全听不到任何人说话。
郑郎中将绷带反复缠绕,系紧,抹了把头上的汗,示意三人可以松手。
才要见礼,冯小郎就伸了一只脚,踹过来。
但他这会儿已疼得浑身无力,便是落在身上也不疼。
郑郎中歪斜的往后仰了下,忙将身体伏低。
冯小郎还在哆嗦着,他瞄着正探头过来的小厮,道:“你们都是死的?还不给我收拾了。“
小厮立刻跳上车,才要动作,冯小郎呲牙。
“轻点。”
小厮顿时不敢动作,只用眼神示意郑郎中出来。
郑郎中还向寿终正寝,哪里敢出去。
“郎君饶命,”他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两伙计也忙跟着磕。
车厢不大,三人为了活命,半点力气也不敢留。
谢大觉得自己膝下的板子都跟着震起来。
冯小郎一脸狠色,盯着根本不拿他腿当回事的郑郎中,一副要把他拆股解肉的模样。
“郎君,”谢大低声道:“那位既然能推荐他,说明他在正骨上确实有些本事,不如留得他,待到伤势好转之后,再做处置。”
冯小郎想了想,觉得倒也有些道理。
他哼了声,重又躺回去。
谢大朝两小厮示意。
小厮便落了帘子,立在车厢两旁。
谢大微勾嘴角,道:“先生也听到了,若郎君伤势好转,此事便就此作罢。”
冯小郎斜眼,想说他几时说作罢了。
谢大朝他微勾嘴角。
冯小郎撇嘴,转开眼。
郑郎中连连施礼,道:“郎君放心,小的定竭尽所能。”
折腾这一会儿,适才那股剧痛散了大半。
冯小郎有些虚弱的闭上眼。
谢大便示意郑郎中出去。
郑郎中悄悄向谢大行了个礼,带着两伙计下车。
很快的,小厮带着几大包药和方子坐上车厢后面的座位。
车夫甩着鞭子,将车赶回冯家。
冯小郎不想听阿娘唠叨,便让车夫把车停在前院。
谢大和小厮一道,把人挪去书房。
安顿妥当之后,小厮将药包交给院里的仆从,转而出城复命。
负责书房的丫鬟们平复惊意之后,端着热水帕子等物进来。
谢大避去厅里,约莫两刻钟后,管着院子的大丫鬟香止出来。
“郎君请你进去。”
香止行了一礼,带着丫鬟们出去。
谢大进了里间。
冯小郎已一身清爽,伤了的腿也被处理妥当。
他躺靠在大迎枕里,看着迎光行来的谢大。
“多谢你了。”
谢大挑眉。
“是你吧,救了我一命。“
“怎么说这些,”谢大笑道:“真要细算,你弃车骑马还是因为我说骑马好呢。“
“不是这么说的,”冯小郎也跟着笑了。
“骑马是我自己想骑,与你虽有关系,却是不大,”冯小郎摇头,“救命之恩却是确实的。”
“别说这些了,没得生分,”谢大自己心思不纯,听到冯小郎如此说,他心里很是别扭。
但也只是别扭,在他心里自有更重要的。
就是他自己,也没有那些重要。
丫鬟端了药过来。
谢大识趣的退了下去。
离开书房所在的小院,他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偏院。
吃过午饭,他徐步出门。
约莫傍晚时,才归来。
一进门,便看到香止。
“郎君寻了你一下午,”香止道。
“可是有事?”
谢大问,略微她询问的表情。
“郎君有些不适,想要寻你说话,”香止掩住眼底的探究,淡声道。
“郎君现在可歇了?”
香止点头。
但凡伤药都会加些安神的成分。
郎君便是喝了药睡下,她才能出来。
谢大勾了勾唇,拱手道:“那等郎君醒转,我再过去。”
香止抿了下唇,转头走了。
谢大遥望她背影,微微摇头。
这丫头的心思他懂。
可就是因为懂,才忽略。
天色擦黑,冯小郎醒转。
谢大来到书房,冯小郎正在吃几近夜宵的晚饭。
“你吃了吗?”
冯小郎嗓子有些嘶哑。
谢大拧了下眉,忽的上前,看他明显泛红的脸颊。
“你不是发热了吧?”
“已经看了郎中,姓郑的也来过,开了两副退烧药。”
冯小郎蔫蔫的道。
谢大放松背脊,重新坐下。
香止看了他一眼,端起空了的碗碟出门。
冯小郎虚弱的靠近迎枕。
谢大帮他调整好位置。
冯小郎闭上眼,短促喘息。
谢大将被子掖好,安静的坐在一旁。
香止从外面进来,谢大示意她安静,便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灯光摇曳,落在他平凡到轻易泯然与众的脸庞上,分外的柔和。
香止立在门边,以旁人不会发觉的角度,偷偷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谢大抬头。
“我去看看,”香止下意识的撩了帘子,往外走。
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反应实在太过迅速。
这样岂不让人察觉她一直实在留意着他?
她脸腾的一热。
院外,有人急急奔来。
“香娘子,库房起火了。”
“那个库?”
听得这消息,香止心中旖念立刻散去。
“外库,放粮食的那个。”
“那个不是都已经挪空了大半吗?”
香止记得,郎君早前让人把里面的沉米送去铺子里卖掉了。
“正是那个,”来人道:“我本打算想法子补上,这下烧起来,老爷定会过问,这可如何是好?”
“你慌什么?”
香止琢磨了会儿,她叫了那人近前,低声叮嘱。
半晌,那人惊讶的看她。
“若老爷知晓”
“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晓?”
那人踟蹰片刻,一狠心一跺脚,扭头走了。
香止立在原地,停了几息才回去。
谢大重又低头看书,似乎对适才的事半点兴趣也没有。
香止也不想让他知晓这些事,便抿着嘴去边上做针线。
冯小郎伤了腿,她需得改出几条裤子,以便他穿戴。
外面,越发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谢大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他看了眼香止,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走了水,我已经让人去处置了。”
香止笑意浅浅的道。
第七百八十三章 探明()
“这样,”谢大没再多问。
香止心里暗自盘算,依照库房里的存货,还能支撑多久。
外头,声音越发的大了。
谢大稳得稳稳。
香止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瞥了眼谢大,起身往外去。
帘子掀起复又落下。
谢大这才抬起头,从半开的窗棂看香止远去的背影。
谢大转头,有些抱歉的看冯小郎。
他的时间着实不多了,所以只好行此下着。
他搁了书卷,出书房,去马厩。
牵了脚程最好的一匹,出了府门。
这会儿距离宵禁还有段时间,不过大家经过白日的热闹之后,多数人都归家了。
街市上只有几个还想招揽生意,不甘就此收摊的摊贩和一些喝得醉醺醺,却还想再找下顿酒辙的酒鬼。
谢大不愿与其照面,便转去偏僻巷子。
才奔出不远,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犹如巨物爆裂的声响。
他转过头。
刘府的方向亮起一片浅浅的橙红。
谢大半点意外也没有,只转回头,加紧催促马匹。
很快的,他来到城门附近,正见有人通过官道,自城门而出。
他将马拴好,躲去可以看到城门方向的角落。
又过将近一个时辰,有人自城门进来。
几乎是立刻,他便察觉到兵士并未查验。
他顿时警醒的瞪大眼。
城楼上,大大的灯笼随风摇曳。
冯管家的脸在光下一闪而过。
谢大盯着他远去的方向,急忙跟上。
冯管家似乎很急,一路疾行着奔去刘府。
刘家的仆从动作不慢,这么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