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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九道:“既已有粮,何必再与梁二硬碰。”
“郎君,”杜五笑道:“且不提司空家存粮几何,我只问,郎君当真能咽下被梁二囚禁之仇?”
徐九默了默,没有吭气。
“也罢,徐梁两家乃是世交,郎君该以大局为重,”杜五道:“只望此次归去之后,郎君切切谨记,两番失粮都是我计算疏漏所致,与郎君并无干系。郎主要罚,罚我就是。”
“五郎,”徐九有些动容。
杜五淡然拱手,道:“传话这等小事,无需郎君出面,我去就是。”
他信步往外行去。
“五郎,”徐九扯住他袖摆,顿了半晌,才道:“罢了,梁二既已回来,那就以人换粮吧。”
杜五嘴角微勾,转头道:“此事非同小可,郎君可想好了?”
徐九咬牙点头。
此行带来的护卫里不知有多少是大兄的眼线,他不能因妇人之仁而坏了阿娘期许和自己前程。
他转身折回榻上,如鸵鸟一般,歪进软褥里。
杜五神情淡淡,眼底却带着笑。
他拱手一礼,转身去了船头。
此时,梁二的楼船已越来越近。
当相聚只有一搭板距离时,杜五拱手道:“几日不见,梁参军安否?”
梁二磨牙,问:“你说呢?”
杜五笑,“我又不曾与参军同船,如何得知?”
梁二翻了个白眼,道:“司空八郎呢?”
杜五侧头,护卫将司空八郎请了过来。
梁二从上到下的端量一番,见司空八郎气色红润,似乎还胖了几分,不由撇嘴。
杜五道:“参军,我可是依着你的吩咐,好吃好住的待着,半点不敢怠慢。”
司空八郎看到梁二有些讶然。
梁二斜他,“还不过来?”
司空八郎提步要走。
“且慢,”杜五拦下他,道:“梁参军可是忘了什么事?”
“瞧你那心眼,”梁二哼道:“粮船在后面,你派人去接手吧。”
杜五笑:“劳烦梁参军稍后。”
他侧目示意,让护卫去接应。
很快,粮船上传来讯号,并缓缓驶到徐家楼船之后。
梁二道:“这回可以放人了吧?”
“自然可以,”杜五侧头。
司空八郎冷哼着上了搭板。
柳福儿眯着眼,盯着相聚咫尺的楼船,总觉得此时站在这里的徐家护卫有些少。
忽的,她低叫了声不好,急忙道:“小六,去舱底看看。”
“晚了,”杜五似乎听到她的吩咐,当即长笑一声,命人把搭板抛下船,楼船也在顷刻间后撤。
司空八郎只觉脚下一空,人往下坠。
梁二忙伸手去拉,却只擦着他指尖,便、眼睁睁看他落下。
“混账,”梁二拔出佩刀,横眉怒瞪的要跳过去。
“不能去,”柳福儿拉住他,道:“郑三,火箭。”
郑三得令,仰头打了个呼哨。
几乎同时,十几枝火箭从高空射下,牢牢的钉在摆在粮船甲板上的高大木桶上。
木桶极薄,一受外力便支离破碎。
略带橙色的油翻滚着倾泻出来,火势随着油在甲板肆意蔓延。
杜五看到,顿时脸色一变,忙道:“快派人过去接应,不能让火着起来。”
柳福儿冷笑,扬声道:“徐九,你不讲信誉,我等诚心换人,你们却凿船暗害,实在卑鄙。”
梁二撇嘴,“你这么点动静,给谁听啊。”
他道:“儿郎们,给我喊。”
骑兵们俱都一清嗓子,道:“徐九小人,凿船背信,实在卑鄙。”
柳福儿点头,总结的不错。
她拉着梁二,道:“赶紧,趁着船还没沉,坐疾行舟。”
梁二很不甘心,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柳福儿笑,“此行我们不就要用粮换八郎吗?现在粮都给了,再不捞回八郎,可就亏了。”
梁二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醒过神时,他已经坐在小舟之上。
柳福儿问后上来的骑兵:“小六他们呢?”
骑兵答:“就在后面,马上下来。”
柳福儿仰头,见急行舟正在一只只下落,周小六正坐在其中一只里,方才安心。
此时司空八郎正扑腾着从两船之间游出,看到柳福儿,他急忙招手。
柳福儿一指前方,道:“快去救人。”
郑三和骑兵们猛的挥舞船桨,待到近前,便把司空八郎硬拖上来。
司空八郎湿哒哒的立在小舟之上,满脸感激。
柳福儿一把将他扯低了,道:“走,回新繁。”
梁二还在回望着火的粮船,柳福儿拍他一下,道:“别想了,都已经不是咱们的了。”
郑三笑着回应道:“参军放心,那粮他们救不回来了。”
梁二眨巴下眼,郑三道:“大郎就是怕他们背信弃义,一早做了准备,让他们粮人全空。”
第八十七章 跟旱鸭子比水性()
梁二转头看柳福儿。
柳福儿淡笑,“昨晚我让人把甲板都钻了小孔,又把所有的油都依着布局分散在甲板周围。徐家护卫急着验看粮食,定不会注意那些细节。”
她道:“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梁二转头看火势已然凶猛起来的粮船,喃喃道:“你这以防万一,手笔可不小啊。”
蜀地的粮被她两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他这要去哪儿再弄粮呦~
“心疼了?”
柳福儿听出他弦外之音,斜眼看他。
司空八郎绞了绞两袖子的水,道:“二郎莫要担心,我已传信与阿耶,二郎所需,我司空家定鼎力相助。”
“那就多谢了,”梁二眼睛一亮。
舟行不远,便见到几座官船。
梁二神经一绷,司空八郎反倒笑了。
“参军莫惊,我临来前托好友帮我请来公差,他们是来帮咱们的。”
司空八郎扶着船帮起身,朝船上奋力招手。
有公差见是他,忙入舱回禀。
只片刻,县史便奔了出来,一边招呼救人,一边道:“司空郎君,你可让我们好生担心。”
司空八郎呵呵笑的上去,等公差把其他人一并拉上来,后道:“这是我的朋友,接到我遇险的消息,特地过来帮忙的。”
梁二和柳福儿赶忙施礼。
县史回了一礼,端量两人几眼,指了指正烧得很旺的粮船,道:“那个,没关系?”
空气里浮动着粮食的香气,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梁二脸颊抽了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福儿淡笑摇头,道:“不打紧,如今那个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县史神情郑重,为了救朋友,一船粮食都不要了,果然够朋友。
他拱手道:“郎君高义,某佩服。”
他抬手往里,将众人请入。
几十丈外的楼船上,徐九疾奔出舱室,看到烈火熊熊的粮船,他惊声质问杜五,“怎么回事?”
他就小睡一会儿,怎么就成这样了。
杜五急着救火,只匆忙一拱手,道:“梁二耍诈,射火箭烧船。”
“怎么会这样?”
徐九躲开扑面而来的热浪,想起隐约听到的高呼,问:“适才他们可是说我卑鄙背信?”
“郎君,”杜五吩咐惊恐奔来的船员过去帮忙,而后答,“郎君,那不过是他们毁船的借口,不足为信。”
他道:“郎君且回去稍作,待我救下粮船再与你细说。”
他说完,便指挥人再往粮船上架设搭板。
但护卫回答,火势太大,已经救不下,若强求只怕会折损人手。
杜五颓然的望着熊熊烈火,猛地想起早前吩咐,他转头找了一圈,才找到忠于杜家的护卫邹大。
他将人拉到一边,道:“你速去新繁寻你兄弟,让他切莫对司空家粮船动手。”
邹大一怔。
杜五推他,“快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邹大见杜五脸上焦色,不敢耽搁,借着众人都在忙碌,乘急行舟快速溜走。
待到暮色四合,杜五望着已然烧了一半,又淹了一半的粮船,两脚一软,坐在地上。
同时倒地的还有凑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徐九。
夜幕很快拉开,偌大的楼船安静得没有半点声息。
待到天色微熹,徐九从舱室里出来,道:“回新繁,我去亲自拜访司空郎主。”
“郎君不可,”杜五从甲板上起身,道:“如今我们没有人质在手,郎君若是这般过去,岂不要受怠慢。”
“怎会?”
徐九道:“我徐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我虽只是其中一郎君,可也不是谁想轻忽就轻忽的?”
“况且,”他一顿,道:“我们失礼在前,司空郎主便是有所不满,也是我们该受的。”
杜五一梗。
徐九已吩咐护卫即刻折返。
楼船悠悠调转,直奔新繁。
杜五眼见徐九决心已定,心知自己几欲遮掩之事已经瞒不住,便拜伏在地,道:“郎君,我有事要禀。”
“五郎,你这是作何,”徐九弯腰来扶。
杜五将头重重扣在地上道:“郎君且听我说完。”
徐九垂眸。
杜五道:“郎君被梁二所囚,我心中既责又悔。本打算借着换人之际,给梁二一个苦头,不想梁贼狡诈,还粮是假,偷袭是真,结果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九看他乌黑的后脑壳,心里荡起滔天浪涛。
所以他听到的唾骂并非幻听。
杜五没听到徐九声音,便伏低了些,从来都是挺直的肩膀紧紧的贴着甲板,道:“我曾刻意以司空八郎和查验粮船为借口,拖延时间。”
他顿了下道:“听闻,司空八郎甚得司空郎主喜爱,我怕……”
“你怕司空家不会给我们粮了,”徐九接过话头,咬牙道。
杜五重重叩了个头,道:“是我莽撞,一切责任都在我。郎君,不然你缚了我,送去司空家,我愿听凭一切处置。”
徐九闭了闭眼,道:“你非徐家家奴,我怎会如此。”
杜五垂下头。
就是说他其实已经有过这想法了。
徐九没有理会杜五,他抬头望了望天,转身道:“打道回淮南。”
护卫领命,杜五道:“郎君且慢。”
徐九转眸,杜五道:“我有一计,尚可挽回些许损失。”
徐九深吸了口气。
杜五道:“司空郎主是带着粮来的,梁二定会出口相借,”他道:“梁二几番劫掠与我,我们何不依法效之?”
“效他?”
徐九道;“他手底下一干悍将,你打得过他,还是打得过他那些下属?”
“郎君这话可就错了,”杜五道:“郎君没发现吗?但凡在水上,他们从来都不与旁人硬抗,不管事早前乱贼来袭,还是这次的换人,他们都是一触即退,绝不恋战。”
徐九想想,摇头,道:“算了,此番已经与梁家闹僵,若再夺粮,怕彻底成了死仇,到时阿耶知道,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可是郎君,”杜五道:“若你我就此打道,怕回去那一刻就无法担待了。”
一旁有护卫抱着信鸽惯常携带的竹筒而来。
徐九问:“哪儿来的?”
第八十八章 终于带粮回边关()
护卫答:“淮南家里。”
徐九拿过,打开看完,长叹一口气。
他弯腰将杜五扶起,将信递给他。
杜五极快看完,心里不由暗道真是老天助他,面上则露出担忧之色。
“钱塘吴节度使竟据城自立了?”
钱塘距徐家盘踞的江宁只有不到一天的船程,但两地却是分属两个节度使管辖。
江宁以及周边郡县由徐九的亲叔,才名远播的徐四郎出任,钱塘一地则是吴江吴节度使管辖。
杜五在心里盘算片刻,道:“据我说知,吴节度使本人并不善战,若是操控得当,一波强攻,便能攻克。”
他道:“郎君,这可是难得的立功机会,大郎君定会请战。”
徐九叹了口气,点头。
杜五道:“大娘子既然传讯,定是想要郎君也去争这功劳。”
徐九皱了皱眉。
他筹粮都弄得一塌糊涂,不用想,阿耶肯定不会答应让他去攻城。
杜五睨了眼徐九,道:“时逢乱世,战将更受推崇,若大郎君此番拿下钱塘,只怕大局便会落定。”
徐九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杜五侧头沉吟片刻,道:“郎君,不然你先去新繁与淮南交界的水道,待我得粮,便去寻你,如何?”
徐九没有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