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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想要混艘船而已,没必要豁出命去拼吧。
再说梁家军个个能干,她一个弱弱的小娘子还是留在马车里,静等结果就好。
“可是,”司空八郎吭哧道:“刚才,我已经跟中郎将说了,我会和你负责带队进城。”
“什么,”柳福儿眼睛蓦地瞪大,声音提高八度,“谁让你帮我做决定的?”
司空八郎缩了缩肩膀,小声道:“早前我跟你说,你不是说随便嘛。”
柳福儿皱眉,冥思苦想。
她记得半睡半醒时,司空八郎似乎是跟她说了什么,可她是怎么回的呢?
司空八郎小心挤过来,殷勤的给柳福儿倒了杯甜浆,道:“大郎,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心里总是毛毛的。”
“司空郎君,再过两年你就及冠了吧,”柳福儿斜他。
又不是小孩子,凡事量力而行就是,干嘛逞能啊。
司空八郎干笑,只用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看她。
仲六实在耐不过,便道:“柳郎君,你就帮帮郎君吧。”
他道:“为了弄这两船粮,郎主费了好大力气,有些还是花高价买来的。临行前,郎君跟郎主做了保证,此番定会出成绩,给族里的其他人看。”
“好吧,”既然事情与她脱不开,那就只能接下。
柳福儿叹了口气。
转眸就见司空八郎精神抖擞,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司空八郎连连点头,道:“放心吧,我已经跟仲六练好了,凡事都有我,不用你费唇舌。”
柳福儿啼笑皆非,做大生意岂会在乎锱铢。
不过想想他的积极,她还是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入夜,队伍下了官道,就近驻扎。
秋夜寒风乍起,柳福儿才一出车子,就立刻哆嗦着回去。
司空八郎也冷得不行,但他还是强撑着弄了个手炉,又让仲六弄了个炭盆进车里。
梁大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捧栗子,让人送来。
柳福儿笑呵呵的道谢,将栗子扔到炭盆里,边烤火,便静等栗子爆裂开口。
第一百零二章 人傻钱多,欢迎来宰()
翌日,大军开拔,待到距离妫州几十里之时,梁大带了精心挑选的二十名兵士过来。
“八郎,大郎,这些人,你们看可行?”
梁大笑呵呵,虽是问两人,目光却一直在看柳福儿。
柳福儿看了几眼,连连摇头。
“不行吗?”
梁大道:“这可都是我煞费苦心训练出来的猛将,个个以一当十。”
兵士们闻言,都挺起腰杆,恨不能在脑门上刻着我最棒,不选我,是你的损失。
柳福儿睃了一圈,将心思尽览。
“不是不行,是太好了,”她道:“中郎将,你看看这些勇士,个个孔武有力,目露精光。以我的了解,就是淮南徐家精心养起来的护卫,百个里也寻不出一个这样的。”
她面带无奈的摊手,“我们就只是寻常商人,即便有些铜臭,有些关系,可地位在那里,如何能养得出这样护卫?”
柳福儿不着痕迹的吹捧让梁大以及那些兵士均眉眼带笑。
梁大道:“那你说什么样的,我这里的人随便你挑。”
“不用挑,”柳福儿道:“只要低眉顺眼,丢进人堆里都寻不出的那种。”
“这好办,”梁大转头,睃了一圈,道:“车大,你来。”。。
车大脚下轻飘的走了过来。
梁大道:“你瞧他如何?”
柳福儿端量一圈。
人灰扑扑的,像是才从灰里拎出来的,身形有点单薄,眉眼往下耷拉,一副深受生活拖累的模样。
梁大还道:“你别瞧他这样,他可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的瞭哨。”
“就他吧,”柳福儿没等他推荐完就直接拍板,又道:“照着这样的再来几个,再来些皮肤细嫩,面容清秀的。”
梁大抽了抽嘴角。
要是随便就有好几个还能叫最出色的的吗?
再有清秀细嫩是什么鬼?
又不是去做面首。
梁大拧着眉头去挑人。
秋风阵阵吹来,柳福儿缩了脖子,紧紧围在脖领上的镶毛,一头钻回温暖车里。
司空八郎紧随其后,柳福儿扭头道:“你不跟过去看看。”
“中郎将心里有数,”司空八郎哆嗦一下,赶忙凑到炭盆边。
差不多两刻钟,梁大带着重新挑过的人选过来。
这一回大抵都是身量细瘦,面色微白,就连说话都带着软软的哝音,乍一瞧倒真有几分长在淮南水乡的模样。
柳福儿笑着颔首,道:“还请诸位换了衣裳,咱们这就出发。”
兵士们转眼看梁大,见他并不反对,便脱了甲胄,将里面的衣裳紧了紧,来到马车后。
柳福儿摩挲几下下巴,又道:“中郎将,给我们些瞧着健壮,其实却不实用的马吧,另外弄些上好盐巴和锋利点的匕首。”
“那种没有,”梁大道:“不然我给你将要到退役年限的老马吧。”
“也行,”柳福儿点头。
梁大让人去准备,又道:“我会派瞭哨守在城门外,若有不妙,立刻出城,我会接应你们回来。”
说罢,他拱手,神情郑重:“柳郎君,拜托了。”
柳福儿回礼:“中郎将,咱们过些时候见。”
马匹很快前来,随即车子便晃悠着离开队伍。
柳福儿转眼看司空八郎,道:“你这身衣裳太华丽,换毡吧。”
“不要吧,这里靠近边地,不会管那么严的。我好歹也算商队首领,怎么也该着裘吧,”司空八郎可不想挨冻,忙软语打商量。
“也行,”柳福儿想了想,从后面寻出一兽皮织就的披风搭在身上,将他露在脖颈之处的镶毛遮了个严实,道:“从现在开始,你姓王。”
司空八郎呆了呆,问:“为什么?”
柳福儿睨他,“你做坏事习惯留自家名号?”
司空八郎:“……”
车子碌碌,行了差不多半天,终于来到城门处。
司空八郎手持梁大紧急让人弄来的过所来到城门边。
因这梁大弄来的手续不错,没费多少事,守城的兵士就放他们进去。
车夫赶着车子来到妫州城里最繁华的坊市,寻了个装饰华丽,相对得也分外热闹的酒楼。
负责迎客的酒水博士见车子停下,忙不迭的从屋里奔出。
仲六轻快的从车上跳下来,搭好脚凳,便恭谨的立在一旁。
柳福儿从里面出来,立在车辕环顾一圈,步履悠然的走下。
“郎君,”酒水博士忙不迭的迎来。
柳福儿淡淡一挥手,止了他话茬,手腕轻扬,将车帘拂开,将头戴玉带,身着双色遍地菊锦缎圆领长袍的司空八郎请了出来。
酒水博士眼尖,一眼瞧见司空八郎袖口间的狐裘短毛。
只看那毛色,酒水博士就是一喜。
没想到,这次接待的客人竟然这么有实力,想来赏钱也不会少。
柳福儿抬臂,等司空八郎扶着走下马凳,才与仲六立于身后。
“这位贵人,”酒水博士银钱的躬着腰道:“小店后苑有一幽静别致院落,亭台小桥,俱都十分典雅,很具江南风情。”
司空八郎略一皱眉。
柳福儿忙道:“那些个景致看都看腻了,给我们换个更新鲜有趣的。”
酒水博士忙躬身道:“如此,贵人可就来对地方了,本酒楼有整个妫州城都数得着的豪华居所,前院设有小型的狩猎区域,可狩猎,可篝火设宴,若是贵人高兴,还可以搭设帐篷,可席地可卧高榻,其后还有典雅精美的大屋,里面装饰都是最时新的,保管让贵人满意。”
柳福儿侧头,看司空八郎眉目稍展,便道:“既如此,还不带路。”
酒水博士连连答应,带着众人往里行。
走了小半刻,众人来到一片足有两个校场左右大的小草原上。
酒水博士指了掩映在造型别致树障后的屋舍,道:“那边便是大屋,贵人看想要在哪儿歇息。”
柳福儿瞄了眼草原,商量道:“郎君,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歇一晚,明日再行酒宴吧。”
司空八郎适时的露出疲态,点了点头。
柳福儿便道:“劳烦给我们多多的备柴草,我们要烧热水。”
“没问题,”酒水博士道:“我这就吩咐人搬来。”
柳福儿笑着点头,与司空八郎往里行去。
仲六探手袖口,捏出个荷包,递了过去。
酒水博士一捏,竟然是硬硬圆圆的,一搓还特别的滑溜。
是产自南边的上好珍珠。
酒水博士心口一阵急跳,好容易才忍下兴奋,恭送仲六与其他人进去,便急忙忙奔去前院跟掌柜报信。
第一百零三章 醇酒美人乐逍遥()
短暂的休整过后,柳福儿拖着泡得酸软的身体来到正房。
司空八郎懒洋洋的倒在坐榻上,捏着装着热浆的杯子悠悠的喝。
仲六将趁着这段时间打听出来的妫州城的富商名单递上。
柳福儿看了几眼,便搁在司空八郎跟前,而后寻了个地方,喝两口热浆,感觉舒坦了,才道:“你抽空把帖子都写出来,明天一早让人都送出去。”
司空八郎瞄了眼,上面没有一个出身世家,便道:“不用了吧,我们不是要做盐铁生意吗?他们应该没有能力接吧。”
要找也该找城郡府,或者在这里暂居的卢氏族人啊。
柳福儿斜他,“我们是生面孔,你觉得没有这些人引荐,那些跟郡守挂上钩的商人会轻易的信任我们?”
“好吧,”司空八郎坐起来,让仲六拿来笔墨和厚厚一叠帖子,提笔开始奋战。
柳福儿道:“你且记着,一旦那些问起家世,你需推脱几次,再半遮半掩的透漏族兄在徐大跟前当差。”
她道:“徐大跟前有个领队就是姓王。”
司空八郎哦了声,这才明白为何她早前给自己改姓王。
交代完事,柳福儿干了甜浆,满意的回去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柳福儿伸着懒腰,推开窗子。
车大无声无息的来到窗边,低声道:“柳郎君,我带着兄弟们去郡守府看过。那里戒备森严,轮岗很频繁,若想潜进去,尚需要时间。”
柳福儿点头,对这一点倒也不意外。
王郡守才刚自立,肯定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待到诏令一事,与梁大带兵压境的事情传来,他就会更加紧张。
待到他撑不住,开始向外求援,才是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
柳福儿道:“这两天摸清楚路数就行,暂时还不急着行动,累了一晚,早些歇着吧,晚些时候这里可就不能这么安静了。”
车大点头,悄无声息的走了。
柳福儿探头,瞄了瞄他脚底。
梁大推荐果然靠谱。。。
这人就连平常走路也跟猫似的。
中午过后,酒楼里开始热闹起来。
仲六叫来酒水博士张罗酒宴一事。
待到太阳偏西,受邀的商人们络绎到场,宽敞的草原很快被人潮填满。
柳福儿本来还打算过去帮忙,可是看到随之而来的莺莺燕燕,她当机立断,回屋睡觉。
司空八郎捯饬得水光溜滑的出来,正巧瞧见厢房晃动的帘子。
他过去叩门,道:“大郎,你不随我去?”
“不了,”柳福儿声音懒懒,一听就睡意十足。
司空八郎摇头,只得自己去前面。
小草地上。已经落座的众人见设宴主人来了,纷纷起身寒暄。
司空八郎快速回忆了下杜五的德行,表情淡淡的走了过去。
商人们热情凑过来的脚步微微一顿,面上带出些迟疑。
司空八郎来到主位,矜贵温雅的拱手道:“感谢诸位莅临,某初来贵地,许多事情尚需请教,还请诸位多多帮衬。”
商人们见司空八郎说得客气,面上重又挂起笑容,纷纷说哪里哪里,互相帮衬一类的话。
司空八郎略一抬手,请众人入座。
一早候在侧的胡女纷纷来到桌案旁边,将醇香的美酒倒入快要烧红了的铜锅里,待到烧开,手臂微转,将酒斟入杯里。
“干杯,”司空八郎端起杯,修长的手指白皙细滑,姿态温文优雅。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揣度几分。
司空八郎仰头,将酒喝下。
略微烫口的酒液顺喉而下,将侵入身体的冷意顷刻间驱走。
众人见状,也忙跟着干了。
司空八郎清楚,要说诗词他是拿手,可要说到生意,他就是个生手,只几句可能就会被识破。
于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