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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伯又上前一步,道:“夫人,凡事多加当心,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安坐车里的柳福儿默了默,撩了窗帘,淡笑,道:“平伯放心,过几日我便会回来了。”
平伯笑着点头,朝车夫示意。
车夫立刻挥鞭驱车。
平伯一直立在那里,目送车子出了大门,才转身回去。
余光瞄见一片衣角一闪而过,他转眼去看,却什么也未曾看到。
他皱了皱眉,回了自己的小院。
东院里,唐氏淡淡的笑,“你可看清了,当真是柳氏?”
丹桂点头,道:“她还带着赤槿和重槿一起。”
唐氏呵了声,看了眼时辰。
婆母该喝了安神汤了。
也好,明早再去报,便是着人追也追不上了。
她拔了钗鬓,道:“晚了,歇吧。”
丹桂本来还等着她吩咐,听了这话,愣了愣,才去伺候她洗漱。
而在城门,柳福儿与周小六汇合。
瞧着清一色的步兵,柳福儿咧了下嘴,道:“这样会拖慢速度。”
周小六道:“司马走前把马全都带走了。”
柳福儿想了想,道:“还记得马场上打球的那些世家子吗?”
周小六点头。
“他们技巧娴熟,平常肯定常玩,”柳福儿道:“你马上挨家去借,我去司空家,咱们就在司空家外面的官道汇合。”
“我这就去,”周小六带着人四散开来。。。
柳福儿示意车夫出城,直奔司空家。
马蹄嗒嗒,敲在平坦的官道之上。
柳福儿闭目,轻揉眉心。
赤槿小声问她,“娘子可是不适?”
柳福儿嗯了声,道:“有点心慌。”
赤槿忙将毛褥拿出,铺设好了,让柳福儿躺着。
重槿摸出包糖渍蜜饯,道:“娘子,含一颗吧。”
柳福儿捻了颗放在嘴里,忽然想起,她晚上好像没吃饭。
估计是血糖太低了的缘故。
翻出平伯备好的吃食,柳福儿一人承包大半。
赤槿见柳福儿吃得狼吞虎咽,便倒了杯温热的浆水,递过去,道:“娘子慢些。”
柳福儿点头,咽下蜜糕,也很苦恼。
“我也想慢,可是停不下来。”
重槿道:“都怪娘子平时不喜肉食,亏着肚子,现在小郎君在往回找补呢。”
柳福儿呵笑。
要是按照日期来算,这崽儿八成是梁二临走时有的。
一个还没手大的胚胎,能懂什么找补。
车夫遥望到司空家,转头道:“娘子,这就要到了。”
赤槿答应一声,与重槿把桌几收拾妥当,嵌回厢板里。
柳福儿理了理身上的碎屑,道:“我有孕的事,待会儿可别说漏了,不然阿娘该不许我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计从心头来()
车夫叫开司空家的门。
汪氏听说是柳福儿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受委屈了,跑回娘家诉苦。
可是当看到柳福儿一身男装,又把两个丫头都带回来时,她愣了下,道:“你这是作甚?”
柳福儿笑道:“儿拜见母亲。”
汪氏见她眉眼带笑,微微松了口气。
她拉着柳福儿进侧间花厅,道:“这深夜的,你怎的这么过来了?”
柳福儿道:“儿此番过来,是来借马,另外还想请大兄帮忙。”
汪氏正了正神色,道:“可是出事了?”
柳福儿点头,道:“徐家渡了泗水,进犯武宁。”
“怎会如此,”汪氏侧头看了眼丫鬟,示意赶紧去叫人,而后拉着柳福儿的手,道:“这等事情,梁家该不会是要你一个娘子去解决吧?”
“是我去,”柳福儿道:“不过不是婆婆和阿娘要我去,而是我自己想去。”
汪氏眉头紧皱,道:“那可是战场,稍有不慎就会丢命,你一个娘子,逞什么能?”
柳福儿浅笑,道:“而今,梁家已经没人了,我不去谁去?”
汪氏叹了口气。
花厅外,司空茂和司空八郎前后脚进来。
柳福儿屈膝行礼。。。
司空茂扶住她,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徐家怎么会跨过泗水?”
柳福儿摇头,道:“封节度使没说,不过以他的兵力能暂时将局面控制住,想来徐家来人并不多。“
“或许是想试探也说不定。”
司空茂面色微沉,道:“我们能做什么,不论何事,司空家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福儿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城里已经留了三百兵士,暂可稳定局面。”
“我只是担心会有意外,想请大兄在情况不对之时,联系交好的世家子,出动护卫,壮一壮声威。”
“没问题,”司空八郎连磕巴都没打便答应下来。
司空茂道:“你觉得汴州会有变?”
柳福儿道:“前些日子,马家娘子突然来访,没待两天又突然离开。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几百里,若她没有图谋,又怎会如此。”
司空茂道:“你怀疑马家跟徐家勾结?趁着城中空虚,伺机夺城?”
“谁知道呢,”柳福儿道:“或许是我多心,也说不定。”
司空茂道:“家里前些时候在城里置了个小院,我这就把人都悄悄潜过去。”
“多谢阿耶,”柳福儿起身行礼。
司空茂摆手,道:“都是一家人,本就该如此。”
门外,丫鬟来禀说梁家车夫来寻。
柳福儿道:“该是周都尉过来与我汇合了。”
司空八郎起身送她。
柳福儿叮咛他道:“马郡守胆子极小,不是个轻易涉险之人。你且记住了,千万别出城,莫要让他真个摸清虚实。”
“放心吧,”司空八郎道:“我又不是没经过事,这还能不知?”
身后,两个丫鬟提着食盒急追过来,“娘子,夫人说夜里赶路甚是辛苦,若是撑不住,便稍微歇歇。”
赤槿和重槿赶忙接过,柳福儿道:“帮我跟阿娘说,等办完事,我便回来看她。”
两丫鬟赶忙行礼。
柳福儿朝司空八郎一笑,道:“走了。”
她出了门,踩着脚凳上车。
周小六朝司空八郎一礼,扶着马背,一跃而上。
司空八郎大声道:“帮我照顾好她。”
周小六点头,道:“放心,我会的。”
车子一晃,缓缓往前行去。
待到上了官道,一早候着的骑兵们便策马跟来。
周小六一个呼哨,骑兵们分成前后两队,一队开路,一队殿后,周小六策马在车旁。
柳福儿轻敲厢板,吩咐道:“不必顾忌,全速即可。”
车夫答应着抽了个响鞭。
赤槿皱着眉头,不赞同的叫了声娘子。
柳福儿一笑,将毛褥子又垫了几层,道:“回来我会慢行。”
如此连赶了四天,终于来到武宁节度使府。
封节度使急忙忙从府衙出来,见来人是个文文弱弱的陌生面孔,不由一怔。
周小六上前一礼,没等他发问,便道:“还请节度使借一步说话。”
封节度使随他来到一侧,周小六将柳福儿的丰功伟绩略微描述了下。
封节度使瞠目,接着便是大喜。
有此等人才在,又何愁不能退兵。
封节度使忙上前,道:“某眼拙,还请郎君莫怪。”
“不敢当,”柳福儿忙回礼道:“说起来我与梁家也是有亲的,论辈分该称呼您一声世叔。”
封节度使抬眼,见柳福儿神情恭谨,当真是持子侄之礼,不由捋着胡子,虚扶道:“世侄快快请起。”
柳福儿含笑直起来,道:“军务紧急,我就不耽搁了,还请世叔与我详说一下军情。”
“这个自然,”封节度使道:“我书房有兵力分布图,两位且随我来。”
柳福儿点头,侧目示意赤槿和重槿留下,与周小六来到封节度使的书房。
封节度使摊开桌案上的地图,指了靠近泗水边缘的几个小点,道:“徐家已越过这几处村镇,占据一小县,暂做休整。”
柳福儿侧头看了会儿,道:“他们多少人?”
“两千多人吧。”
柳福儿挑眉。
封节度使赧然,“养军耗费甚大,某实在无力负担,只得以地养军。本想着如此可以囤积兵力,不想兵士们惦记收成,反倒荒废了武艺,如今皆与寻常民夫无异。”
柳福儿点头。
所以才被人轻易收拾了。
“敢问此番入侵,是谁带队?”
封节度使见柳福儿面色淡然,不由松了口气,道:“为首的似乎只是一领队,并非徐家郎君。”
“他们过来,一路可有伤人?”
封节度使道:“只有几个守城兵士伤了。”
柳福儿侧头一想,便笑了。
她道:“我想与去趟那城郡,烦请世叔陪我一行。”
“世侄你这是……有了对策了?”封节度使微讶。
这也太鬼才了,就这么看看,就有主意了?
柳福儿一笑,道:“情境到底如何,总得过去看看才知道。
封节度使忙称是,自省自己真是乱了方寸,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忘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火攻啊,火攻()
众人行了一个日夜,赶至泗州。
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封节度使指着靠东方的一处郁葱之地,道:“过了那片林子,便是徐贼占下之地。”
柳福儿眯眼看了看,道:“林子太密,实在看不清。”
封节度使拧眉。
柳福儿笑道:“世叔辖内多林,想来属下不但长与农事,也善于穿林吧。”
封节度使有些讪讪,淡淡点了下头。
柳福儿笑道:“烦请世伯找几位熟悉这边林子的兵士,准备些斧锯,带所有劳力入林。”
封节度使抽了下嘴角,道:“你该不会是要把树砍了吧。”
“正是,”柳福儿笑答,“小侄打算以火攻,逼得徐家人退避。”
“不行,”封节度使道:“城中百姓无辜,我不能由得你如此。”
“世叔放心,”柳福儿道:“小侄惜命,不敢折寿。”
封节度使定定看她。
柳福儿道:“时间紧迫,世叔莫再犹豫了,不然徐家见棋子奏效,再派大军过来,那小侄就是在智利百变,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封节度使深吸了口气道:“你得保证,绝不伤害百姓。”
柳福儿淡笑点头,侧头与周小六交代,将靠近城池附近的树留出十丈左右,而后将后面的树伐掉约十丈左右。
周小六问:“一圈都伐?”
柳福儿点头,道:“问问要是有木匠,就做些唬人的投石机,看着像就行。”
周小六表示明白。
封节度使叫了近前的亲兵,让他过去安排。
柳福儿不经意的压了压腹部,轻轻打了个呵欠,道:“世叔见谅,小侄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封节度使道:“城墙下面便有官驿,我陪世侄过去。”
“不必劳烦世叔,”柳福儿道:“派个人引路就好。”
封节度使还想在巡视下守卫,便招呼一兵士,让他带着人过去。
兵士因着柳福儿进了官驿。
馆吏知道这是贵客,忙不迭的把人引到馆里最大的院子。
进了屋,柳福儿便歪靠进了榻里。
赤槿急忙忙的把软褥铺好,重槿则去边上耳房,烧水备碳。
很快,被窝便被暖炉偎暖。
柳福儿抱着被子,靠着压在背后的暖炉,舒服的叹气。
赤槿给她整理被角,埋怨道:“我就说慢些慢些,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是,是,我的错,”柳福儿答应着合上眼睛,没出两息便睡了过去。
赤槿将床帐拉好,掂着脚出了门。
重槿正在忙活着做饭,赤槿过来道:“我瞧着娘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你做些好吃的给娘子补点元气。”
重槿把柴火扔进灶口,道:“便是个壮汉,一连跑个几天也受不住,何况她还是这么个情况。”
赤槿看了眼外面,道:“你小声些。”
重槿看她一眼,撅着嘴巴,埋头把柴火拢好,一股脑塞进灶里。
夜半时分,柳福儿从睡梦中醒来。
摸摸叽咕作怪的肚子,她很不情愿的爬出被窝。
才一冒出肩膀,就冷得哆嗦了下。
不得不说这边的天气白天还好,晚上还真是冷得发寒。
半依在榻上的赤槿听到动静,急忙过来,道:“娘子可是要去净房?”
柳福儿拿了衣裳披上,道:“晚饭都没吃,上什么净房啊。”
赤槿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