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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拍拍赵之桢的胳膊,“那您就好生受用呗。”
父皇的愧疚,以及急于补偿的这份心意,正如元春所说,他安心受用才是父皇最乐意看到的。
平心而论,太上皇对儿女们都挺尽职,但像偏疼废太子那样,时时处处都为他考虑,赵之桢倒是头回体验,而且他真心觉得……这滋味可真不赖。
因为太上皇退位之初,便要立即搬出意义不同寻常的乾清宫,住进前朝太上皇们曾经居住过的宁寿宫。丈夫搬家,太后自然也雷厉风行地住进了慈宁宫:她早就看上慈宁宫的园子,搬家也搬得心甘情愿。
只是太上皇在宁寿宫住了几天,老人家又不乐意了:因为宁寿宫离慈宁宫实在太远了……反正比乾清宫与承乾宫之间可远多了!
自从把他照顾好以后,妻子身子一直不怎么爽利,太上皇不舍得让妻子来回奔波,他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如以往,于是又动了搬家的心思,他这回要住到养心殿去:养心殿几乎跟慈宁宫紧挨着。
话说,养心殿不止住过前朝的太上皇,连前朝的皇帝就曾在那里起居过,格局制式都足够,只不过需要再重新装饰一番罢了——内务府上下再一次人仰马翻,几位总管忙得脚不沾地,太上皇却懒得体谅了。
太上皇再怎么“折腾”,乾清宫依旧准时腾了出来:太上皇让贤的决心满朝文武也全看在了眼里。
盼着这对父子和睦,大齐朝局稳定的正直忠心之辈欣喜不已;同时那些想着挑拨这对父子,借机上位的野心家们,难免大失所望。
父皇给足了面子,赵之桢如何能无动于衷?
他这个新君每日里只在乾清宫议事,起居则改到了毓庆宫中——毓庆宫离景仁宫更近一些。甭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这父子俩看起来都跟各自的心上人凑得很近。
对此韩皇后倒是处之淡然:她如今是真没底气要求什么。可太贵妃却心中不平了起来,丈夫跟她关系平平,儿子好像也没把她太放在心上,结果她一时气愤便在太上皇跟前抱怨了几句。
这事都瞒不过元春,又如何能让赵之桢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想起向来疼爱,又从不给他添半点麻烦的养母,赵之桢对生母耐心其实挺有限:都这把年纪了,想着她能改好,也纯粹是做梦。
于是他今天特地吩咐皇后:少让吴家人没事儿“烦劳”太贵妃。
这会儿,赵之桢则劝解起了元春,“太贵妃那边随她去吧,横竖她也就是多说几句。”说着,又轻咳一声,“她娘家兄弟想送女儿进宫,大概……他们看你哥哥太出挑,也有些眼红。”
您自己怎么又揭上短了?元春也挺惊讶:我还以为您做了皇帝,怎么也得喜怒莫测一点……原来还跟以前一样,我也就放心了。她却忘了,赵之桢什么时候到来,她什么时候起床,甚至连更衣梳洗都免了。
赵之桢见元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奇道,“你又怎么了?”
元春老实道:“您还真是什么都跟我说。”
“你还嫌我啰嗦不成?”话虽如此,可赵之桢眉目舒展,满脸笑意,语气更是轻柔无比。
元春眉头微皱,肚子果然“咕噜”一声,她登时红了脸,有心说话遮个羞,谁知肚皮一点都不肯配合,她还没开口,便是连续两次“咕唧”——太医开的汤药,不仅让她爱谁也让她容易饿啊!
“看来我真是啰嗦,”赵之桢边笑边道,“好,咱们吃完再说。”
二人一起用过晚饭,又逗弄健儿宝儿好消食。
健儿不仅性子活泼,能跑能跳,还……是个小话唠。元春精神头不济,时常被儿子的“为何”问烦——这小家伙如今开始问起“文官做什么”,“武官做什么”,“为什么会有文武之别”……元春果断回答:母亲也不清楚,不如晚上问你父皇。
于是赵之桢抱着儿子,耐心回答问题——还答得毫不敷衍,而元春怀揣着乖巧的宝儿,望向赵之桢都不掩饰那满脸的得意。
好不容易打发掉儿子——其实是健儿困了,宝儿干脆趴在父亲的腿上睡着了……赵之桢与元春并肩而卧,继续说起饭前那些事儿。
赵之桢感慨道:“何止是吴家眼红?不知多少人在想着瓜分好处呢。”
元春轻笑一声,“这就是世家之患啊……养尊处优了太多年,自以为有待价而沽的底气呢。俗话说,法不责众,他们又不担心。”
元春所说的“世家”专指宫变当晚,那些紧守门户静等消息的人家——这些人家大多看好曾经大皇子。
他们之中,绝不乏消息灵通之辈,而且凭这些人家的本事,不止能守住自家,更能反攻出去,为太上皇分忧……可当晚他们并没这么做。
缘由也不难猜:他们就等太上皇与废太子斗个两败俱伤,群龙无首之际正该乱中取胜,他们人多势众,把众望所归的大殿下一口气推上那张宝座!
只可惜最后的结果跟他们的期待大相径庭罢了。不过这些人依旧依仗人多势众,笃信无论是太上皇还是新君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赵之桢闻言也是一笑,“废太子那边事了,就轮到这些人了。”
“您下定决心了?”
“不把他们除了去,怎么给李靖他们几个腾地方?”
元春真心道:“这可太好了。”
“对了,你有日子没见你哥哥和侄儿了吧?”赵之桢直接安排道,“我召他们进宫,不如你也过去瞧瞧?”
元春直接枕到了赵之桢肩上,“您可太好了!”
与此同时,慈宁宫里太上皇与太后也在说着体己话。
无论太上皇还是太后,没闹到天怒人怨,都不会插手儿女后宅之事。太贵妃这番抱怨算是“对牛弹琴”,不过太上皇倒是因为她这些话勾起了另一番心事:那就是李家的处置。
太后的亲哥哥李维说起来也有些意思,反正他最初不怎么看好妹妹的养子赵之桢,而是顺着当时的圣上如今太上皇的心思,扶持过废太子好多年。
随着废太子越发任人唯亲,听不进谏言,李维便往大殿下身上投了些本钱。这一两年间,又因为赵之桢威望日隆而开始跟这位殿下修复关系,联姻便是第一步,可万没想到自家的女孩儿刚嫁过去,这位殿下便登基了……
最要命的是,宫变当夜李家的贡献不能说没有,但能不能和失误相抵,还是两说。
总而言之,李家也算骑墙派,与韩家不同的是,李家有当墙头草的本钱——韩家除了皇后之父就再没什么出挑的人物,可李家不然。李家的盟友姻亲不少人都是高官,且族中子弟读书科举者极多,就算一时失势,也必有翻身的一天。
因此当太后知晓哥哥曾经的所作所为之际,她也大为光火,但之后也不怎么担心。这会儿眼见太上皇东扯西扯的模样,她倒先笑了,“您这是扮白脸来的?”
太上皇瞬间破功,“你都看出来了……”
太后认真道:“您这两场病,害我担惊受怕,到今天都不觉得爽利,让您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还不成了?”
太上皇大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二人相伴大半生,连脸都没红过一回,太上皇没再次立后,全是因为太子,可真正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心上的……也还是太子。
满心亏欠急于补偿的太上皇和儿子一起商议了一份清洗计划,而且他比儿子更雷厉风行地扬起了“屠刀”,完全不在意背上骂名:废太子母族温家,以及爱妻的娘家李家都在让位的名单之上,且是“名列前茅”。
当着爱妻,太上皇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吩咐心腹太监拿出密折,交给妻子。
密折不长,太后却看得眉头微皱,沉默片刻方道,“当时我也觉得不好,可惜我这个出嫁的女儿不好多嘴娘家事。”
太后向来为悉心抚养长大的养子赵之桢骄傲,无奈着孩子自小话少,不能左右逢源,行事又很是低调,李维也没怎么重视便宜外甥。
太后曾经有过不满,但哥哥李维却是不以为然,为此太后心里也憋了口气。而她眼前的折子上,清清楚楚地写明哥哥曾经居间过几个费家子弟,其中一位还是费大老爷能逃出京城的关键。再加上如今的吏部尚书正是李维的同窗,偏偏他提拔也几位参与宫变的官员……
太后明白丈夫和儿子的心意,哥哥这位同窗必须挪窝,把尚书之位让给林海。至于哥哥在内阁里的位置只怕也要往后动一动。其实老实认罪积极改正,这番退让若能一次化去太上皇与圣上的不满,也是十分值得!
再说太上皇并不会让娘家真地颜面扫地,想到这里,太后点头道,“回头我也劝劝他们。”
妻子如此通情达理,虽是意料之中,太上皇还是松了口气:正月里那一场病,他歇了两天便能如常起身议事,可连续两场大病让太上皇深切地体会到自己老了,不仅是老了,甚至寿数也似乎将尽了。
因此他不想留什么遗憾,一心要把儿子扶稳了,再好生跟爱妻过上些清闲的日子……因此前朝太上皇对新君混杂着期待又嫉妒甚至还带着忌惮的微妙心思,在太上皇身上完全寻找不到。
而太上皇越是坦荡无私,赵之桢就越发敬重父亲。太后也投桃报李,没为娘家求上半句情。
数日后,李家果然接旨,诚恳认错全无怨言,而李家事了,太上皇的心腹废太子的母族也有不错的应对。
废太子的外祖父,在得知太子被废之后立即上了折子:他要致仕。
得了太上皇恩准,他与副将交接完毕,便和该面君述职的次子一起火速乘船进京,只留下长子在西南战场上主持大局——顺便一提,温家的妇孺以及没成年的儿女一直都居住在京城,宫变当晚这家人紧守门户,没胡乱搀和不提,当家作主的老太太更是打发人偷偷找禁卫军报信儿去了。
只不过温家报信儿的管事跑不过亲自带人去示警的庆王而已。
却说温家老爷子进京头一件事,自是进宫参见赵之桢。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赵之桢倒未必想彻底削了温家,但温家想再手握重权,执掌大齐南方最精锐的部队……肯定是不行了。
赵之桢有心跟温家老爷子仔细聊聊,想了想还是让他先见见父皇,叙一叙旧,他再来“扫兴”也不迟:再说温家老爷子的长孙和次孙都死在了战场上,赵之桢于公于私都不想真地为难这一家子。
果不其然,温家老爷子踏入养心殿,跟太上皇整整说了一个下午,晚上太上皇更是留了饭……等温家老爷子告退,太上皇又一头扎进了慈宁宫。
父皇母后说些什么,赵之桢一时不好再去打听,只能跟元春嘀咕,“父皇还是皇子那会儿,温家就是父皇的人了……你说,我是不是再……柔和一点?”
元春双手一拍,“我还是头回见您犹豫呢。”
“父皇待我太好,”赵之桢摇头道,“我真拉不下脸来,让父皇为难。”父皇英明一世,退位不满一年却连自己的心腹都护不住,这传出去,他们父子也再难相处。
只是兵权不得半点相让,更容不得半点马虎!赵之桢深知自己在文官之中根基有限,而太子被废,他大哥也没能如愿,这就不知牵连了多少人家,如今这些人也正暗地里打着乱七八糟的主意,不过他们再搅风搅雨,赵之桢只要攥住兵权,就不必担心无法收场。
当着元春,他老实地道出心中忧虑,“我不怕那些人闹腾得凶,北面我心里有数,可南面变数未免大了些!”
话说大齐不过三支真正称得上精锐之师的大军:禁卫军加京郊大营,这是守卫皇宫并京城的力量,战斗力自不必说;其次便是北方大营,这是靠着与彪悍的北狄骑兵常年作战,历练出的百战之兵;而第三支,其实就是温家两代人倾尽心血~操~练出的南方军了。
提到平南王,元春也颇为感慨:平南王几代经营,称得上富可敌国,用银钱也雇佣和收买了不少好手,可即便如此在南方军的围堵之下,也冲不出西南,只得死守住地盘并虎视眈眈,只等抓住个“好机会”一举北上:估计平南王没少叹息,太子和费家蓄力多年,闹个宫变怎么就只坚持了一晚不到?!这太子可真无能,难怪被废!
赵之桢眼见元春半天没答话,忽地问道,“你侄儿怎么样?”
元春惊讶道:“蓉哥儿才二十……”她听得明白,圣上的意思不过是直接~夺~权不易,不如分权。可派蓉哥儿去分温家之权,“怕是回不来了呢。”
赵之桢闻言大笑,“你太实诚了。”顿了顿,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