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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有人敢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自十岁起,他便学会了什么叫精明世故,什么叫自我防护;他从不把弱点留给对方,也从不给对方留余地。而今就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令他几番猝不及防,破戒事小,只要能安抚她。
“王爷会有什么意思?敢问王爷,而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江清月,而是宁三姑娘,又或是那个世家的金枝玉叶,王爷还会如此轻薄人家么?”江清月反问他。
祁连修愣了下,摇头老实道。“我不会。”
江清月闻言彷如头上霹雷,心底竟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明明是她预料中的结果,她为何还是忍不住绝望伤心?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江清月手抖,所幸丢了手里的玉扇。这里是王府,她根本不能把一个尊贵的王爷怎么样。
她弱,他强,天地之差。
“你出去!”江清月快几步往里走,背对着祁连修,出口赶人。
祁连修纹丝不动,担忧的看着江清月,皱眉解释道:“本王只对你一人动心过,为何要碰其她女人?不管换做是谁,本王都不会这样做,除了你。”
江清月可不敢信这话,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么,男人的甜言蜜语最不能信。江清月两颊情不自禁的划过两行泪,口里的气势却依旧不减,“王爷,您在不走,我便豁出这条命来,把您告上衙门。”
“你大可以去,本王做过什么不会不认。”祁连修温言道。他上前一步,却发现江清月顺势又往里跑了几步,显然极为怕他。祁连修料知这样僵持不是个办法,遂退了几步,就站在门边看着江清月。
“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江清月回身瞪向祁连修,“衙门不就是您家开的呢,连全天下都是姓祁的!”
“江清月,你先听本王把话说完,如何?”祁连修皱眉分辨道。
江清月指着门口道:“王爷,这是民女的闺房,请您出去!您再不走我就喊人了,郡主总会帮一帮我的,王爷若不想让自己的亲妹妹失望,趁早走为好。”
祁连修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确是他自找麻烦了。江清月性子刚烈,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消气。祁连修无奈地叹口气,背着手推门离开。
不多时,章嬷嬷和问秋进来了,俩人才刚被高德禄拖住了一小会儿,本要急着回报消息给姑娘。二人一进门却见姑娘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红着眼睛。而地中央还有一把丢掉的白玉扇,似乎正是王爷送给姑娘那把。
问秋小心的拾起扇子,查看没有损坏,才放心的收好,打算回头再送到江清月跟前。章嬷嬷早扶起江清月,伺候她在贵妃榻上半躺着。章嬷嬷仔细观察江清月,脸蛋上有泪痕,好似哭过。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章嬷嬷看着心揪揪的难受。
“带上收拾好的东西,这就走。”江清月木木的盯着前方,嗓子有些黯哑。
“可是……王府的人会同意么?”章嬷嬷犹疑道。
“走!不同意就闯,我今天必要回家。”江清月眨眨眼,终于恢复往日的清明劲儿。她率先带头出门,门口自有摸摸拦着不让走。
“都给我滚开!”江清月扯嗓子吼道。
众嬷嬷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也有不走的,挡在前头,江清月不用分说的推她们几把,全把人拨到一边去。她随即带着章嬷嬷和问秋气冲冲的出院,一路飞奔到王府后门。
看门的见江清月带着人大义凌然的往外走,问了一嘴,听对方气势汹汹的说是王爷吩咐的,也不敢心中存疑,硬是没敢拦着,由着她们主仆三人去了。等过段时间高德禄再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高德禄摩拳擦掌,琢磨着要不要擅自做主去把江姑娘请回来。想来想去高德禄都不敢,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先回去禀告王爷,挨一顿骂是免不了的,却也没法子了。岂料高德禄回房的时候,王爷人不在,看门的侍卫竟告知他王爷突然决定去东宫找太子爷。
王爷向来走哪儿都带着他,今儿个的人怎么都这么反常?高德禄惴惴不安的手在屋里苦等。
皇城,东宫。
祁连修不顾小太监们的阻拦,直闯太子侧殿。太子爷正趁着青天白日在房中与宫女作乐。忽听说祁连修来了,他倒也见不怪不怪,加速运动几下,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方下榻披上了件对襟衣裳,随后来寝房外的侧殿见祁连修。
“你的办法愚蠢至极。”祁连修还未见太子人,只听脚步声传来,便冷言告知了。
“什么?”太子遮挡好自己的重要部分,事后一杯茶是他的惯例。他坐定之后,便眯着眼吹着热茶,悠哉的品起来。
祁连修侧首,冷冷地瞟他一眼。
太子哆嗦了下,摸了摸上唇的小八字胡,笑嘻嘻道:“啊,想起来了,你是说之前那件事。怎么会不好用?本宫御女无数,有铁一般的实证,怎么可能会不好用,这招百试百灵。”
祁连修冷着脸不言语,懒得跟他多说话计较。
太子不敢信了,放下茶杯,当即喊人再给他上茶。不大会儿,边有一宫女捧着茶碗过来奉茶,太子二话不说揪起那宫女的脖领子,一揽她入怀,直接俯身把嘴亲在了宫女的唇上。宫女起初惊吓的不知作何反应,慢慢地开始迎合太子,双手楼主了太子爷的脖颈,发出娇喘声,两颊的脸蛋也随之泛起红晕。
太子松开手,把宫女推到一边儿,示意祁连修瞧。“看看,本宫哪儿说的不对了?女人嘛,你对她越直接她们就越喜欢。不然,你也试试?”太子说罢,示意那宫女到祁连修跟前。
宫女乐颠颠的凑到祁连修跟前行礼,声音娇滴滴的,还特意抛了个媚眼给他。
“滚!”祁连修微微张嘴吐出一个字,声音并不大,却把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小宫女当即就退到一丈开外,为难的看向太子。
太子无奈地叹口气,摆摆手,打发那宫女快走。他则凑到祁连修身边坐下,软言商量道,“有时候姑娘们性子烈,你光亲不行,直接压上去把事儿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还能怎么着你?”
“太子殿下早日修身养性,便是苍生之福了。”祁连修冷叹一句,拍拍袍子起身,拱手冲太子随便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太子皱眉追了几步,见祁连修走得快,他明智的选择放弃了。他怕自己这副样子出门,被什么不安分的瞧见上告,回头又得挨父皇一遭骂。
三皇子进门笑道:“才刚在门口遇见晋阳王,心情似乎不大顺啊。怎么,大哥欺负他了?”
“我哪儿敢欺负他啊,你当他还跟小时候似得好拿捏?”太子撇撇嘴,饮了口一茶,润润嗓子,方道,“也不知瞧上他府里哪个丫头了,犯相思症。我好心给他出主意,他反倒来怪我。三弟,你倒说说,你看上自己府中的人都怎么处置的?”
三皇子闻言轻笑,无所谓道,“那还不简单,叫来直接睡了就是。”
“就是嘛,我就说他不懂,不懂啊。”太子无奈地摇头。
……
祁连修沉着脸回府,进了书房,便坐在案前一言不发。
高德禄终于盼到王爷回来,见他又是这幅模样,免得不担忧。可江姑娘离开的事儿,他还要报告给王爷。
“走吧,早料到如此。”祁连修淡言一句,提笔在纸上习字。
高德禄连忙磨墨,笑着伸脖子看王爷都写了什么。结果雪白的宣纸上,一条条的横竖交错,比鬼画符还难看,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字儿。
完了完了,王爷这是得了什么怪病了吧。
紧接着,高德禄看着王爷安静地画掉了数百张纸,而且还在继续……
看来王府厨房以后不愁没东西引火了。
眼看着王爷要魔怔到天亮了,高德禄忍不住出口劝:“王爷,奴才求您了,早些歇息吧。”
鬼画符一夜的祁连修眼底有些发青,抬眼间,再配上他阴郁的表情,还真的很吓人。“高德禄,你若每天穿衣时便想起一名女子,会怎么办?”
高德禄犹豫了半晌,为难的揪扯着自己的眉毛,“王爷,奴才是个太监,哪有什么心思想女人。”
“假如。”祁连修抬眼,阴测测地盯着他。
高德禄立时感觉到后脊背发冷,抖着音立马回道:“娶她,当然要娶她。”
第45章()
祁连修停笔,垂眸沉默。
高德禄暗观王爷的神色,心里有些小兴奋。高德禄怎么瞧王爷现在的样子都是在苦恼。
可真是好事儿!王爷晓得动凡心了!王爷也有中意的姑娘了!
以前,高德禄见王爷总是拒绝太后送来的美人,高德禄还真担心王爷那方面的问题,他甚至忧虑过王爷若一直不近女色的后果……
“王爷,您中意哪家姑娘了?您跟奴才说说,奴才天天侍奉在王爷身边,一准儿也见过那姑娘的。王爷若喜欢,奴才想法子帮您弄进府里来?”高德禄兴奋道。
祁连修突然把案上的宣纸搓成一团,随手丢在了地上,似乎很烦心。
高德禄笑容停滞在嘴角,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的神态。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让咱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发愁的事儿?
高德禄抿着嘴,两手互相握拳,仔细认真地揣测王爷的心思。照理说凭王爷而今的高贵身份和英俊样貌,跟哪家姑娘说亲都不会受阻,除非……
高德禄打了个激灵,惊讶的看着祁连修:“王爷,您该不会是瞧上哪家已婚的太太、奶奶了?”
“胡沁什么!”祁连修随手把自己手里的毛笔丢到了高德禄脸上。高德禄左脸蛋子随即印染一团黑乌乌的墨汁。
高德禄委屈的抽嘴,顺手擦了擦脸上的墨汁。他此举反让右边的脸全都染上了黑墨,左右黑白对比,整张脸看起来活像一幅太极阴阳图。
祁连修被高德禄这副滑稽样都笑了,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清理。
高德禄一见王爷笑他,心里安稳了大半,故意继续嬉笑着跟王爷耍赖。“王爷,您先跟奴才说说,奴才再去也不迟。”
“本王听说你们太监学规矩的第一步就有‘三不’:不听,不问,不说。”
高德禄立即会意王爷的警告,委屈地抖了抖嘴,利落地给祁连修行礼,而后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祁连修一人。
四周沉寂异常。
祁连修提笔,他的目光停滞在宣纸上许久,始终没下笔。过了一会儿,祁连修蹙眉放下笔,转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窗外天色转黑,当空挂着的一轮明月格外显眼。淡淡发白的月光洒满整个院子,清晰了斑驳的树影,也照得人心发闷。
祁连修背着手矗立在窗前,抬首仰望当空的明月。月光虽不如高阳那般耀眼,却独有属于它的清幽,清清淡淡的,没那么热烈,却可以照进人心。
祁连修微微颔首,目光转而落在自己的衣袖上。精巧地莽草攀花绣纹服贴的‘长’在他的袖口,秀美,逼真……
祁连修突然握拳垂一下窗棂,窗扇随即吱吱呀呀的摆动。祁连修快步出院,直奔妹妹所在的凝心苑。
祁黛娥本打算更衣歇息,忽听说大哥来了,一边迎他一边心下奇怪。这么晚了,大哥还会来,一准是有什么事儿。祁黛娥抬眼望去,果然见大哥眉头紧锁。祁黛娥心里有数了。
祁黛娥先让人给祁连修上茶,等祁连修平心静气一会儿,才开口问他出什么事了。
“江姑娘今天走了。”祁连修嗓音压得很低,似有难说出的情愫。
“走了,为什么走了?”祁黛娥不高兴的站起来,瞪着她大哥,“是不是你赶她走的?大哥也不知为什么,素来对她看不过眼。”
“不是。”祁连修轻声道,眉头反而皱的更深。
“那她为什么走?”
祁连修自责道:“怪我。”
“哎呀,大哥,你能不能多说几字话我?”祁黛娥无奈地看着他。
祁连修抬眼对上祁黛娥的眸子,“我可以说,但你不适合听,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好么,我都——”祁黛娥想说她都来癸水了,可她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么和大哥说不适合,索性闭嘴不说了。祁黛娥想到男女有别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的瞪大眼看着祁连修,“大哥,别跟我说你对江姐姐干出什么混账事了?”
祁连修垂眸,皱眉不语。
“我说中了?”祁黛娥眼睛瞪得更大,她才顾不得什么礼仪体度,起身就拽住祁连修的袖子,责问他到底干了什么。
祁连修冷冷地瞥她一眼,“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噢,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