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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忙去安慰她不要多想。祁黛娥却放心不下,哭红了眼。清月见她似乎真心喜欢那个蒲松子,心里也有些犹豫不定了。
“两个人过日子,未必会有你想的那般好。我是说一旦你嫁过去了,他依旧心系亡妻,对你不管不顾,你该如何自处?又或者娶你是另有所图,你也愿意?”
清月问这些话并不是想质疑张锦的人品,她只是想通过这些问题来看黛娥的反应。如果她的回答冲动又任性,便说明黛娥并没有深思熟虑过现实的事情。如果黛娥对于蒲松子只停留在幻想中爱慕和喜欢,清月就不会打算帮她这个忙了。
“我想过这些,也劝过自己该矜贵自持,不要乱动妄念。可嫂子,我控制不了自己,总忍不住去想他,琢磨他,似乎只有那样我心里才会舒坦些。”祁黛娥皱眉解释完这些,才正面回答清月的问题,“既是我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我也不悔。毕竟这是我选择的路,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也不该去后悔。”
黛娥以前没少帮过她,她本就对自己有恩。而今男未婚女未嫁,黛娥如此痴心,清月哪有棒打鸳鸯的道理。
清月抓住祁黛娥的手,冲其点点头,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一定会站在黛娥这边。清月出了凝心苑,便打发章嬷嬷去查张锦的情况以及人品。得到这些消息之后,清月再次确认了张锦没有婚约,才叫媒婆上门。但此次说亲只是个幌子,只为了探一探张锦在婚事上的态度。果然不出清月所料,他连对方的家世问都没问便拒绝了。
章嬷嬷皱眉道:“状元郎似乎不愿意提及婚事。前两年他刚中状元,正春风得意,自有许多人家相中。听说当时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媒人去找他,都被他以同一个理由拒绝了,说是要吊唁亡妻。奴婢查了下,他的妻儿至今已经死了七年了。三年前,他早过了孝期,完全可以再娶。奴婢看,这个张状元还是个有情郎呢。”
“什么郎他也配不上黛娥!”祁连修猛然一句,吓得章嬷嬷锁了脖子。
清月看着突然闯进门的祁连修,皱起眉头。看门的不会不报,除非祁连修受益。而且才刚她根本没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祁连修八成是听到风声跑来偷偷听墙角了。
祁连修吼完,打发屋里人散了,就把清月留下了。他眼盯着她,却不见她看自己,有些不爽快。
祁连修在清月身边坐下来,冷着脸:“你这是打算帮着她忤逆本王了?”
“王爷当初为何要娶我?”清月反问他。
祁连修轻笑:“这其中的原因你早知,你还用问?”
“这也是黛娥为何非他不可得缘故。”清月对上了祁连修的眼眸,却只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无情和冰冷。“王爷,你忍心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么?”
“本王就是宠着她,才会管这件事。”祁连修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愿多提此事。
清月垂下眼眸,摆弄手里的帕子,不知声了。
祁连修也不说话。
之后俩人便各忙各的,一个瞧书,一个绣花。后来,清月放下了针黹,抱着小世子哄起来。
奶妈们在一边凑热闹,一瞧见小世子乐了,边都高兴地起哄。
“快瞧他,乐得直流口水。”清月笑道。
这会儿,祁连修独自一人倚在罗汉榻上看书。听此话,有些动容,也要来看儿子。
清月瞟一眼她,故意戳了戳儿子白嫩软软的脸蛋:“还是做孩子好,容易知足高兴。”
“你暗示本王要求的多了?”祁连修凑过来,看着儿子可喜,直接抱在了怀里哄弄。
清月使眼色打发走奶娘,才跟祁连修呛声道:“不是么?”
祁连修轻笑,挑眉看清月:“当初若非本王要求多,又怎会把你娶进门。”
清月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她真气不起来了。
祁连修一手托着儿子,一手揽住清月的肩膀,“乖,以后别再为这事儿跟本王较真。”
“那王爷跟妾身说说,您到底嫌弃他哪儿?身世、学问还是长相?”清月追问。
祁连修眯起眼睛,他不想回答,因为他已经预料到清月下一句话等着她了。清月是想拿她自己做例子来说服自己。
“王爷确实有些计较他不够优秀,但他是状元,还算专情,身世跟妾身当初比起来好太多。在妾身看来,此事根本没那么严重。比起张锦,王爷更放不下的是黛娥妹妹。你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对不对?”清月继续追问。
祁连修眉头紧锁,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般。
“王爷担心除了自己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照顾好她。”
祁连修忽然抬眼,紧盯着清月:“你这么看本王?”
清月犹豫了下,还是干脆地点了头。“王爷宠爱妹妹,天下皆知,这本是好事儿,算不得什么特别。但若因为一己私欲而耽误了妹妹的前程,那便是”
“是什么?”祁连修盯着清月的那张嘴,表情略有些悲凉。
“便是王爷的过错。”
清月终于把指责的话说出来了,却不敢去看祁连修的神态,她猜他必定是恼怒至极了。当初他为了迎娶自己,不惜忍辱负重牺牲名声,而自己而今这样‘反叛’他,会不会给他带来无尽地失望?
清月忽然觉得心痛,她闭上眼。她再睁眼时,祁连修早已不在屋里了。
第100章()
祁黛娥得知清月和大哥闹了矛盾,第一时间跑来劝慰。
“嫂子都怪我不好,要不你别管我的事儿了,总有办法的。”祁黛娥蔫蔫的把话说完,便垂首黯然伤神。
清月一把抓住她的手,温言劝慰她不要多想。如果她和祁连修的感情仅仅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就生了间隙,也便算不得什么感情了。就算这件事不发生,以后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事儿产生分歧,她总不能一辈子违背心意,窝囊地去一味迁就别人。
祁黛娥见清月支持自己,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祁黛娥心里是期盼着清月可以一直站在她这边,因为只有这样,他倔强的大哥才有可能回心转意。嫂子于大哥来说一直是特别的存在。不过,祁黛娥到底是善解人意,怕自己给大嫂和大哥的感情添麻烦。
“嫂子,我担心会因为我,离间了你和大哥的感情。若这样,我倒宁愿嫂子不站在我这边。我心里知道嫂子在乎我就足够了。”
清月想起祁连修那拗劲儿就气,她一面拿帕子给祁黛娥拭泪,一面铿锵有力的告诉她:“我是晋阳王妃,不是晋阳王的奴才。”
祁黛娥突然止住哭声,愣愣地看着清月。
清月擦干祁黛娥眼角的泪,笑着放下帕子,“怎么了?”
祁黛娥突然双手抓住清月的右手,激动道,“嫂子你说的太对了。我是她的妹妹,不是他奴才,任他左右!”
“祁黛娥,你说什么?”祁连修跑去书房喝了会子茶,顾念着清月的情绪,这会儿特意来瞧,正好把祁黛娥的话听个正着。
祁黛娥一见门口站着的大哥,傻眼了。
祁连修很快就反应过来,听祁黛娥话里的意思,这话一开始应该是江清月先说的。祁连修目光流转,直接看向了江清月。
江清月瞪一眼祁连修,顺手拉住祁黛娥,“走,去你房里去。”
俩人坐定主意,互相点了头,便再看都没看祁连修一眼,互相拉着手走了。
房里有一半丫鬟们跟了去,屋里剩下的丫鬟们傻站了一会儿,受不住王爷冰冷的目光,都识趣儿的退下了。
祁连修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好久,一直没动。
高德禄刚替王爷跑腿,手里提着翠玉楼新出炉的芙蓉糕,乐呵呵的进门。他这一进来,就觉得私下气氛不对了。屋里没个丫鬟,这场面他太熟悉,以前王爷一人住的时候就这氛围。
得儿,不用问就知道,王妃不在这屋里了。瞧王爷那一张冰脸,高德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王爷王妃必定是怄气了。
高德禄提起手里的芙蓉糕,“王爷,您看这?”
祁连修看眼点心,面色阴冷异常。
高德禄识趣儿的把东西放一边,决计好好陪着王爷。一旦王爷需要人解闷,他正好可以劝一劝。
半晌,祁连修面不改色,却突然说“困了”。
高德禄忙去里屋安排,让王爷就寝。
祁连修换了身便衣,随便躺了下来,慢慢合上凤目。
高德禄慢慢地退到屋外,看着桌上的芙蓉糕,想了想,王爷没说这东西怎么处置,他擅自做主了应该不算是违背命令。高德禄随手唤了丫鬟来,吩咐其把点心送到凝心苑去。
“跟王妃说,这是王爷送的。”高德禄小声嘱咐道。眼看着丫鬟传话去了,高德禄在原地乐呵了一阵儿,自言自语夸自己聪明。这才他回身去屋里候着。一进门的工夫,高德禄见王爷从里屋出来了,满脸倦意。
“王爷,您这是?”
祁连修眨了下眼,一脸沉郁之色。他蹙着眉头,迈步直接去了书房。高德禄赶紧跟着去。
祁连修直奔书房的侧室,自己掀起床上的被,然后躺了下去。
高德禄想伸手,却没来得及。他看着已经合上眼的王爷,微微摇了摇头,将屋子里的火烛熄了,只留下一盏,方退下。
高德禄也有些倦,打算喝碗茶就去耳房歇着。茶还没来得及吹凉呢,就听见侧室有动静。高德禄赶紧站起身,就见王爷已经从侧室内走了出来。身上随意披了件黑斗篷,皱着眉头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高德禄回神儿的工夫去追,却也怪了,眨眼就不见王爷的身影。
高德禄派人找了一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消息,高德禄不得已只好去知会王妃。
江清月正同祁黛娥卧在榻上,听祁黛娥讲她小时候和大哥的趣事儿。俩人聊的正欢,彼此笑得快肚子疼了。
外面高德禄一声求见,便惊得江清月收敛脸上的笑意。
祁黛娥有些担心,拉住清月的手,“嫂子,这么晚了,肯定有事。”
清月披了件衣裳,以屏风遮挡,召见高德禄进屋。
“奴才该死,弄丢了王爷。”高德禄哭道。
“弄丢了?”清月皱眉问。
高德禄慌忙解释道:“不是弄丢,是跟丢了,也不对”高德禄磕巴半晌,才将刚才的经过讲清楚。
“既然府里的地方都找过了,许是他出府去了。”江清月想到祁连修那一脸倔样儿,便觉得气。一时不见了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奴才问过了,大门侧门小门,都不曾有人见王爷出去过。”高德禄担忧的表示。
江清月忽然有些担心,赶紧打发人再去找。有人做主了,高德禄也晓得做什么,带着人继续在王府四处搜寻。
清月穿戴好,亲自带着章嬷嬷等人出门寻人。祁黛娥放心不下,也跟着。
“嫂子,大哥不会想不开吧?你看,咱俩都跟他怄气,他真的伤心了,一走了之了?”
清月坚定地摇摇头:“谁都会,你大哥也不会。他自幼受苦,熬过了多少磨难才到今日,怎会那容易轻言放弃。况且,你我都在这,他不会撒手不管。”清月绝不相信祁连修是那种情绪和感情善变的人,如果能变,早在当初他娶自己的时候就变心了。
祁连修就是这样,宁肯自己吃苦也不会去伤他在乎的人。祁黛娥的事儿他只是已是没想明白罢了,他不会狠心丢下自己和祁黛娥不管的。
“也对,他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哪里会伤心。”祁黛娥撇撇嘴,往前看,忽然俩眼放光,指着前头,嘴巴也抖了,“湖,湖,湖”
清月抬手,看见前头湖边的水榭旁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正弯着腰,身体向湖水的方向倾斜。瞧那身形,还真有些像祁连修。
“寻短见?”祁黛娥转头问清月。
明知道前头人不可能他,清月还是紧张地跑过去。祁黛娥紧跟着来了,见是大哥身边的侍卫名唤卫一的,气得直跺脚。
祁黛娥指着给她跪地行礼的侍卫,骂道:“好端端的,你站在湖边做什么,吓死人了。”
“回郡主,属下在找王爷。”卫一尴尬道。
祁黛娥瞪眼:“水里?”
卫一垂首,一本正经的严肃回答:“高公公说了,府中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祁黛娥无语了,拉着清月,叫她说句公道话。
清月反而被卫一那种认真办蠢事的劲儿给逗笑了,摇摇头,让祁黛娥别计较。清月听了众人的汇报,再一次确定他们将府内各个地方找遍了。按理说,这些人连没想到的地方都去找了,该不会有什么遗漏。
“王妃,奴才连房顶上都派人寻了。”高德禄有些急,王爷到底去哪儿了。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