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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望之心里很害怕,却也不知道到了这时候自己不能够再退缩,遂点点头,咬牙应道:“我会小心的!”
韩彦叹息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小望之的肩头,叮咛道:“你初入宫中,肯定会招来许多试探甚至是恶意的针对的,但是也不用害怕,圣上会安排好一切的。
“到时候,王平会率领辽东军亲卫,与天子亲卫一起,负责你的安全。
“还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入了宫,谁都不要轻易相信,包括赵太后和王皇后。”
赵太后能在元嘉帝的密旨下一力保全歧王刘旫,必然有她的打算。小望之的突然入宫,肯定会打乱她的计划,到时候,赵太后会帮哪一方可就说不定了。
小望之虽然不解,但还是认真地点头记下,又问:“那我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韩彦正色道,“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宫里,做自己的皇子,等候圣上的安排就行了。”
小望之现在是元嘉帝唯一的选择和筹码,元嘉帝肯定不会做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的。这种时候,小望之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嗯,我记住了!”小望之重重地点点头,又转头问舒予,“舅母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努力地改掉旧日的习惯,做得更像一个端庄威严的皇子,换称呼这种事情早已经是张口就来了——哪怕,在他的心里,韩彦和舒予依旧是他的“爹爹”和“娘亲”。
舒予抬手摸了摸小望之的脑袋,笑道:“照顾好你自己。
“你做了皇子,回了宫,衣食起居自然有别人替你按规制打点。我就是想操心都操不上咯……”
“舅母……”小望之眼眶微红。
韩彦清咳一声,看了舒予一眼,示意她不要招孩子哭。
舒予会意,连忙收住心中的不舍和担忧,强颜欢笑、细化家常:“所以啊,我就趁着这一路上的工夫,替你做了好几身里衣还有棉袍以及袜子、袖笼之类的琐碎物件儿。穿在里头,别人看不见,自己还舒服,也算是留个念想。
“还有啊,我还准备了你爱吃的果脯、腊肉之类的吃食。眼下是隆冬腊月的,这些都能存放很久,够你吃一阵子的了。等吃完了,你就该适应御膳房的伙食了。
“另外还有……”
舒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通,最后交代道:“这些东西我都交给王平给你带着了,等回头入了宫,你找他去要。
“若是不够了,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的,也只管让王平着人出宫递个话儿,我都给你准备着!”
小望之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也顾不上有没有皇子的威仪,抱着舒予的腰不撒手,眼泪在舒予的棉袄上晕染开斑斑点点的花纹。
韩彦见状,有心提醒小望之一句,转念又想等过了今日,小望之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皇宫里,就是想撒娇也撒不成了,只能由着他们娘俩无声地哭作一团去了。
吸了吸鼻子,韩彦红着眼睛,到外间替他们娘俩儿守门。
第356章 拿下(补更8)()
第二天,天色未明,众人就起身出发了。
清瘦的寒山间着无边的旷野一路向前铺展开去,张猎户和张李氏看着眼前与辽东不同全然不同的景色,十分激动,印象最深的便是那越来越宽阔平坦的官道,比辽东的羊肠小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马车在上头走得又快又稳。
果然是京城啊!
等一路穿过商铺林立、车马往来街市时,张猎户夫妻俩更是感叹不已。。。
不愧是天子脚下,物阜民丰、太平繁华。
远远地瞧见十里长亭处,穿着朝服、威严整肃官员们列着整齐地队伍,不住地朝这边张望,显然是来迎接圣驾的。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蒋义,见状策马掉头至元嘉帝的銮驾,低声禀报道:“启禀圣上,朝臣在十里长亭接驾。其中,似有歧王殿下。”
元嘉帝本来没有在意,毕竟皇帝出巡归来,内阁率众臣前来迎接是惯例,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歧王刘旫竟然也来了。
怎么,是迫不及待地要来看看他“伤重不治”,着急取而代之了吗?
元嘉帝冷笑一声,坐直了身子,肃然道:“知道了。继续按原计划前进。”
“是。”蒋义领命,策马向前。
一旁的赵贵妃不无担忧地问道:“歧王不是与瓦剌有勾结吗?怎么还能前来迎驾?”
清楚通敌叛国的逆贼之事,元嘉帝为免赵贵妃担忧,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对于赵太后庇护歧王一事,赵贵妃完全不知情。
“别担心,朕会处理好的。”元嘉帝声音温和,眉眼间却满是寒意。
歧王仗着有赵太后撑腰,非但不因私通瓦剌之事而暂且收敛,反而意图趁着他伤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到他跟前叫嚣逞能,妄图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不好好地“回报”他一番,怎么对得起他主动送上门来的这番美意!
赵贵妃惴惴不安,却又不愿意露出行迹来让元嘉帝更加烦心,于他的身体无益,只得强笑点头应和,默然候在一旁,随时准备舍命保护元嘉帝。
队伍一刻不停地朝前行去,很快便到了十里长亭。
内阁首辅孙长玉和歧王刘旫,赶紧率领京兆尹周围等众官上前接驾:“臣等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有宫人上前,撩开车帘,要搀扶元嘉帝下马车。
谁知元嘉帝却昂然立在马车上,指着歧王刘旫,愤然喝道:“来人呐,把这个通敌叛国、意图弑君的东西给朕绑起来!”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歧王甚至连反抗一下都没有来得及,就被蒋义亲自扣押了起来,身边还围着几个面容冷肃似杀神的天子亲卫,牢牢把守,让他插翅也难逃。
至于旁边跪地恭迎圣驾的内阁首辅孙长玉等众臣,更是此时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叩请道:“圣上这是何意?为何要扣押歧王殿下?”
元嘉帝病重难愈的消息早就被有心人传回京城了,眼下歧王刘旫可是元嘉帝驾崩之后第一顺位的皇位继承人,断断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而歧王则在一旁装傻充愣,高声喊冤:“圣上,臣弟犯了什么错,您要让人扣押我?”
马车里的小望之被外头的动静惊到了,连忙要挑帘向外察看,手刚扶上车窗,就听得韩彦在车窗外低声叮嘱道:“别出声,且等着。”
同乘的舒予赶紧拉住小望之,对他摇了摇头。
韩彦跟她说过,歧王刘旫依仗赵太后的庇护逃过一劫,可元嘉帝又怎么会放过里通外国、意图刺杀他好取而代之的敌人。
赵太后之所以庇护歧王,想来是因为元嘉帝重病难愈的缘故。
毕竟,肃王和先帝是亲兄弟,而“膝下无子”的元嘉帝要是不幸故去了,身为肃王之子的歧王刘旫,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了。
这样也好,让元嘉帝先动手把歧王刘旫给收拾了,也省得小望之将来登基后,还得费心对付这个心狠手辣的绊脚石。
小望之不知个中情由,却也明白韩彦和舒予是绝对不会害他的,所以闻言乖乖地坐在舒予身边,抿唇不语。
那厢,元嘉帝见歧王拒不认罪,态度还十分嚣张,冷笑道:“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拿,将赵吉带过来。”
歧王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本来要替歧王分辩的孙长玉等人,见状顿了顿,默契地垂首躬身不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官司,人家堂兄弟争斗,他们才犯不着搅进去当炮灰呢!
得益于赵太后的一力维护,歧王私通瓦剌意图弑君的事情并没有散布出去,就算是内阁首辅孙长玉对此也不甚了解。
歧王一见没了替自己“主持公道“的人,而赵吉也被侍卫押了过来,顿时白了脸色,赶忙岔开话题:“圣上,臣弟是奉太后娘娘之命,特地来恭迎圣驾回宫的。圣上如此责罚,臣弟要如何回宫向太后娘娘交差?”
元嘉帝一见歧王将赵太后搬了出来,冷笑不止,冷然笑道:“等朕回宫,向母后禀明了你的所作所为,只怕母后恨不能亲自刺死你!”
歧王缩了缩脖子,还要开口辩解,就听元嘉帝呵斥赵吉道:“谁指使你勾结瓦剌死士行刺朕的,你当着众臣的面说清楚。”
早就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只剩下一口气儿的赵吉,闻言哪里还敢迟疑,连忙指着歧王喊道:“回圣上,是歧王,是歧王殿下吩咐罪臣做的,否则就是借罪臣一百个胆子,罪臣也不敢啊……”
“你血口喷人!”歧王脑子转得很快,见状立刻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大声喊冤道,“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赵吉是贵妃娘娘的亲信,臣弟怎么指使得动他!”
言下之意,不是赵贵妃里通外国意图弑君,事后元嘉帝为了维护赵贵妃而把罪名推给了他,就是元嘉帝和赵吉二人做戏,故意合谋诬陷他的。
毕竟,元嘉帝毫无原则地宠爱赵贵妃,甚至纵容她迫害后妃子嗣、插手前朝官员任免升降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他作为肃王遗子,元嘉帝对他的猜忌和防备也是众所周知的。
第357章 狡辩()
“圣上,臣弟知道当初父王做得不对,让您受了委屈,可是父王已经以死谢罪了,臣弟这些年也过得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违礼之处。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臣弟无可奈何。可是臣弟自认自己谨守本分,不敢受这贼子污蔑!”
歧王面上又是委屈又是忿然又是不屈的,心里却后悔不迭。
他得到消息说赵吉已经被元嘉帝愤怒之下处死了,此事死无对证,这才敢撺掇赵太后命他随孙长玉等人一同到十里长亭迎接圣驾,好趁机在群臣面前上演一场兄友弟恭的戏码,为元嘉帝驾崩后自己继位做准备的。
可谁知道赵吉根本就没有死,他被元嘉帝阴了一把!
早知如此,他就乖乖地留在慈安宫里,等着赵太后庇佑了,何苦来这儿自投罗网?
因为自信膝下无子的元嘉帝驾崩之后,必然得由他继位,再加上赵太后的袒护,他这趟出来除了日常使唤的小厮,一个人都没有带,否则又怎么会轻易被蒋义拿了去……
元嘉帝见歧王戏做得极好,就连孙长玉这个历经两朝的内阁首辅闻言都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道:“是吗?如果赵吉的证词还不足为信的话,那这几封手书你怎么说?”
元嘉帝说着,从怀中取出几封封信,摔在歧王面前。
歧王见到那熟悉的信封,眸光不由地一紧,哪怕他再力持镇定,可慌乱颓丧之色还是清清楚地浮现在了脸上。
“你说朕猜忌你,你这辈子过得战战兢兢,只怕是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吧。”元嘉帝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孙大人代为读信,如何?”
说罢,转头看向孙长玉,意味深长地说道:“孙大人?”
孙长玉一个机灵,连忙拱手躬身领命,道:“臣遵旨。”
说罢,便几步走到歧王面前,将地上的书信捡了起来,心里哀叹不止,这兄弟俩阋墙,却把他这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歧王见状,立刻疯狂地挣扎喊冤:“臣弟冤枉,臣弟冤枉啊!……”
元嘉帝哪是怕他不认识字,分明是要借孙长玉之口,将他与脱欢私下来往、意图弑君的罪名宣之于众!
他一定得阻止他!
只要罪名不曾当众落实,那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毕竟,他已经和赵太后达成了共识,待元嘉帝重伤不治驾崩之后,就由他这个堂弟来登基继位。至于赵太后,依旧安享尊荣,做她的太后娘娘,赵家也依旧能稳稳地立足朝堂。
元嘉帝如何不知晓歧王的打算,一个阴冷的眼神丢过去,冷笑道:“孙大人还未曾读信,你就喊冤,岂不是贼不打自招?”
歧王闻言不由地脸色一变,知晓自己过于心急,反而惹人生疑,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昂首挺胸道:“臣弟问心无愧,不过是担心圣上受奸人蒙蔽,冤枉了忠直之人而已!”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朝马车上的赵贵妃看了一眼。
赵贵妃恨不能上前甩歧王两个巴掌,再拿匕首试试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舌头到底有多灵巧,竟然颠倒黑白!
但是她也看得明白,歧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她,就是要激起她和元嘉帝的怒气,让他们气愤之下失了理智,引得众臣生疑,他才好浑水摸鱼趁机逃脱。
赵贵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腹的怒气,别开脸看向正展信要读的孙长玉,等着如山铁证面前,歧王辩无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