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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仅是张家三口,就是一向迟钝的王平,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夫子为什么要紧跟着自家大哥不放,一见大哥发现猎物,就立刻出手射杀?
韩彦见状,这才收起弓箭,抱拳冲王喜道谢:“多谢指引。要不然,我肯定连这些飞禽走兽藏身何处都弄不明白,更不会有这么丰厚的收获了。
“这些猎物,得分你一半!”
言辞恳切,神情坦荡自然,仿佛他刚才不是挑衅打压王喜,而是真的是和对方配合打猎一般。
说着话,韩彦就翻身下马,爽快地将自己的猎物分出一半来,诚恳地递送到王喜跟前。
王平见状恍然大悟,笑呵呵地上前道:“原来大哥是在给先生做向导,指引他哪里有猎物呀!”
害得他白白担心一场,还以为夫子是和大哥有了什么矛盾,这才压着大哥一路碾压呢。
王喜心里有苦说不出来,为了面子,也为了不让自家那个蠢弟弟担心,只能顺着韩彦的话,敷衍应酬道:“韩先生不必客套。大家一个寨子里住着,守望相助,本就是应该的。”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王家兄弟的这份‘情’,我却不能不承。”韩彦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喜,坚持将猎物分一半给他,坦荡笑道,
“我这个人呐,万事都不怕,独独最怕欠人‘人情。
“这要是欠了别人的“情”,却迟迟不能加以了断,就难免会记在心上,时时想起,时时不安,忍不住做点什么……”
王喜一愣,抬头直直地看向韩彦,只见对方虽然在笑着,眼底的寒意却毫不掩饰直直地朝他射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
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威胁他!
偏偏,偏偏他还不得不屈从于他的威胁……
“既然韩先生坚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王喜回神,赶紧收下韩彦分来的一半猎物,免得这“人情”不了,自己就被韩彦一直惦记着。
他长这么大,虽不能说骑射出众,但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众吊打过。一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他无法保证自己会被会受挫到崩溃……
而且,自家那蠢弟弟如今还在学堂读书,还有赖韩彦的教导,虽然他不遗余力地帮助韩彦这只奸诈的狐狸,坑害自己这个亲哥哥,自己却不能因此就弃他于不顾。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韩彦自己要一头扎进舒予的“铁拳柔情”里,还因此而对他这个无辜受害者出手教训,那就由得他去好了,正好报自己今日之耻!
“多谢韩先生雅量。”王喜收敛神色,低眉顺目,“那我就在这里提前恭祝,祝韩先生早日得偿所愿。”
早点将舒予娶回家,也好早些让韩彦也尝尝“拳脚如雨”的滋味!
王喜心中暗暗冷笑,到时候,韩彦要后悔可就晚喽!
韩彦闻言挑眉,王喜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他今日冲着他去,都是为了舒予。
“那就借你吉言了!”韩彦朗然笑道,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王喜声音压得很低,就是离着他们只有两三步远的王平都没有听清楚,更遑论是隔得更远的张家三口了。
瞧见王喜和韩彦两人你来我往、说说笑笑的,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大家也就都放了心。
唯有舒予暗自多留了个心眼。
回去的路上,因为大黑驼了不少猎物,小望之便和张猎户同乘一骑。
舒予策马悄悄地落后一步,凑近韩彦,避开前头骑行的爹娘,低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和王喜对着干?”
未等韩彦回答,她就先挑眉说道:“可别跟我说你们两个是在打配合战,以期事半功倍,我的眼睛可不瞎。”
韩彦那明显就是在故意抢夺王喜的猎物,而且还是乐此不疲的那种。
“看出来啦?”韩彦低声笑道,倒也没有隐瞒,理直气壮地回道,“谁让上回在秀水河子镇,他欺负你来着!”
王喜竟然敢欺负他看上的姑娘,不好好地教训教训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要不是碍于一个寨里住着的情面,他都想直接将那些箭射在王喜身上了事。
舒予一愣,脱口问道:“你都知道啦?”
韩彦不过是一知半解,但是见舒予此时一脸的惊讶和感动,遂顺势点头应道:“我去问了和味斋的小二,知道他那日故意缠着你……”
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也不必再说,因为对面策马的小姑娘已经感动得杏眸晶莹,清亮得灼人。
韩彦觉得自己心就像是刚打完桩似的,突然间扑通扑通一通狂跳起来;又好似有一把火在胸口间灼烧,又疼又热烈;转瞬间似又有春水漫过,温柔荡漾,涟漪层层……
第114章 真相()
韩彦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舒予,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就在他心旌荡漾,忍不住想要暗示表白的时候,舒予竟然掩唇哈哈笑了起来,说了一件让他觉得既震惊又解气的事情。
“其实,那日在秀水河子镇,王喜虽然想要纠缠,但是结果非但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被我怒摔在地,摁着狠揍了一顿。”
时隔多日,当日的惊怒和后怕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今天再和韩彦说起当时的情形时,舒予只觉得好笑,隐隐还有股自豪。
韩彦却在震惊解气之余,更多的是后怕和担心。
他以为獾子寨民风淳朴,王喜即便是想要纠缠舒予,也不过是言语上逞强罢了,而且就那日舒予的形容来看,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他也就没有往更坏处想。
没有想到,王喜当日竟然利用舒予的纯厚天真,将人给骗到了偏僻的山林里!
如果说不是意图不轨的话,打死他都不相信。
幸好舒予身手过人,又机敏警惕,否则的话……
韩彦简直不敢想象事情的后果。
“这厮竟然如此无耻!”韩彦皱眉,神情冷厉,强压着怒气沉声道,“看来刚才我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招呼他一顿才是!”
这样一来,方才的旖旎情思倒是消散了大半。
见韩彦不像是说笑,舒予连忙劝道:“算了,有了上一遭被我揍,今日又被你警告的经历,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再生出别的心思来了。
“而且娘那日从王家还礼回来,也跟我说了,王大娘言语之间暗示,似乎王喜也透露出不想结亲的意思。
“既然两家现在都没有这个意思,那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以后见着他多防备些就是了。
“大家都在一个寨里住着,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韩彦就算得再得大家的敬重,于獾子寨来说也是个外乡人,而自家老爹在獾子寨又不如韩勇有威望,有些事情,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韩彦怕舒予担心,就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就趁着去秀水河子镇上赴谭老先生之约的机会,掉头一转,去了王家,正大光明地找了个由头,说是要约王喜一起出去打猎。
“昨日我和王喜兄弟配合极好,打猎事半功倍。所以就想趁着今日学堂休假,再进趟山,多打些猎物回来。”韩彦坦坦荡荡,诚恳邀请。
王喜娘闻言立刻笑道:“那可不是嘛!昨儿个他们两兄弟带那么猎物回来,我和他爹惊讶得都合不拢嘴呢!
“这都多赖韩先生射术高妙呢!否则就单凭他们兄弟,可不成的!”
说罢,转头就催促王喜:“快点去收拾收拾,别让人家韩先生等得久了。”
王喜一脸苦哈哈的,磨蹭着没动。
他娘不知道韩彦是做什么来的,他却是一清二楚。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被打的人是他,他也老老实实地取消议亲了,韩彦为什么就非得揪着他不放。
“你这孩子,说你呢,快点去收拾收拾,别让人家韩先生等久了!”王喜娘见大儿子不动,不由地皱眉催促责备。
王平也在一旁一脸艳羡地帮腔:“就是就是!大哥你快点去准备准备!”
王喜看看一脸责怪的母亲,再看看一脸艳羡的蠢弟弟,忍不住想要扼腕悲叹:为什么就没有人看穿韩彦这个卑鄙小人的真面目,还和着伙儿地帮着韩彦来欺负他!
心里再不甘愿,眼下这种情势下,为了不让娘和弟弟担心,王喜也只能起身收拾好弓箭,去马棚里牵了马,神情怏怏地跟对韩彦出了门。
见两人驾马走远,王喜娘皱眉嘀咕一句:“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你大哥,咋看起来,好像有些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王平闻言,不以为然地回道:“肯定是昨日见识到了先生百发百中的神箭法,受到打击了呗!
“不过,倒觉得我觉得这样倒是挺好的,能让大哥跟着先生多学习学习,提高箭术!”
哪像他这么可怜,想要跟着去学习,夫子都不给机会呢!
王喜娘深以为然,点头欣慰。
能得韩先生的看重和亲自指点,真是自家大儿的幸运!
而此时“幸运儿”王喜,看着韩彦一言不发地策马奔进深林,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心里也越来越忐忑不安。
终于忍不住喝停马儿,主动开口问道:“韩先生找我出来,所为何事,还请直言!”
韩彦一紧缰绳,喝停大黑,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喜,不答反问:“我为什么找你出来,你会不清楚原因?”
王喜一噎,瞪眼看了过去,脱口辩解道:“我已经和张家取消了议亲,你还想怎么样?”
总不能因为两家透过这个口风,他就得为此付出代价吧?
更何况,他为此先是被舒予狠揍,后是被韩彦“欺压”的,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说个亲憋屈成这副模样,也是没谁了!
“议亲是取消了,但是在秀水河子镇上发生的事情,却不能就这么算了。”韩彦活动活动手腕,眼底满是冰冷。
王喜吓得向后一仰,一脸戒备地质问道:“你想怎么样?像舒予那样不问青红皂白地再打我一顿吗?!”
韩彦气急反笑,扬鞭指道:“不问青红皂白?你将一个姑娘家骗去人烟罕至的森林,居心何在?还敢说人家不问青红皂白!”
王喜瞪眼,脱口回道:“我就是想问问清楚,取消这门议亲到底是张大叔和婶子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想问问她到底对我有哪里不满!”
这难道也有错吗?!
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舒予不问情由地狠摔在地,一顿狂揍。
“真的?”韩彦握拳挑眉,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王喜赶忙辩解道,“你要是不信,我把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你说一遍!”
说罢,不待韩彦应答,就赶紧将那日的事情,从张李氏上门取消议亲,到他追去秀水河子镇上见到两人话别,到他追到和味斋相见,再到深林被揍……最后他回家主动要取消议亲,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都跟韩彦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第115章 及时()
韩彦啼笑皆非。
他看得出来,王喜不像是在撒谎,再想想自己近日打听到的有关王喜的风评,也多是憨厚老实,不像是那等将姑娘家诱骗至人迹罕至的深林,意图不轨之人,便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
“当然是果真如此!”未等韩彦话说完,王喜就连连保证道,“我真的没有欺负舒予的打算!被揍了一顿之后,也确实没有再结亲的意思!”
挨不挨揍的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一世清名,不能就这么被人误解了。
“我姑且信你这一回。”王喜态度诚恳,韩彦为人也爽快,道,“我一会儿要去秀水河子镇,你知道该怎么回去交代吧?”
王喜一愣,连连点头。
韩彦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也不多纠缠,策马直奔秀水河子镇而去。
看着韩彦一人一马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山曲那边,王喜长吐一口气,在周围随便转了转,猎了几只山兔,就赶紧策马回去了。
到家后,少不得与家人扯谎:“韩先生临时有事,要去秀水河子镇,我们绕着附近的山林转了转,就各自分开了。”
王平遗憾得连连哀叹:“唉,真是可惜了……”
那么好的求教机会,就这么没了。
王喜抬手赏了蠢弟弟一个爆栗,听得他在后头抱头哀嚎,心里的郁气总算是散了一些。
哼,要不是这个蠢弟弟做“帮凶”,他至于着了韩彦的道儿吗?
活该!
……
韩彦和王喜分开之后,一路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