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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摸不清楚孙长玉此问的目的所在,也不敢说得太详细,只一句话便敷衍了过去。
孙长玉点点头,状似闲聊地说道:“哦,本官那日忙,倒没得空去,只叮嘱小辈的几个去凑了热闹。”
周围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笑应了一句,不敢再随便开口。
孙长玉对此早有预料,见状遂笑道:“本官是听说你最近在忙着常平仓的事情,辛苦异常,连着几日都宿在衙门。只是没想到,你倒还有空闲去庄府参加婚宴。”
周围一愣,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明白过来。
四下里张望一番,周围拱手谦恭低声道:“宫禁之内,说话多有不便。首辅大人若是得闲,等到下衙之后,下官亲自到贵府拜望解释,您看如何?”
孙长玉淡淡地“嗯”了一声,眼见着宫门在望,遂与周围分别,出宫登车而去。
徒留周围一个站在宫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抬起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下朝后照例留在御书房教导康平帝的韩彦,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跟康平帝笑道:“圣上看到了吧,这便叫貌合神离。为人君者,处于弱势时,要善于借力打力,逐步瓦解权臣的权力。
“当然了,前提是不可为了离间对方而有亏社稷国家。”
康平帝点头认真应道:“我记住了!”
说罢,又禁不住好奇兴奋地追问道:“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周围会因此而跟孙家决裂吗?”
韩彦摇头笑叹道:“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周、孙两家如今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大人为了周家,哪怕受尽孙首辅的刁难,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与孙家决裂的。”
“啊?那怎么办?”康平帝忧愁不已,“如果孙长玉硬要从中横插一脚,周围又抵抗不住,那等到夏秋粮食歉收,京城的百姓可怎么活啊?”
这些年来朝政更迭、政局不稳,更有瓦剌频繁扰边,每年都要输送大量的军饷到边关,便是打开国库,也救济不了全天下的灾民。
“圣上不要着急。”韩彦笑劝道,“周大人是京兆尹,管理着京畿之地的政务民生,他比谁都希望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个凶年。再说孙首辅,天子脚下因为饥荒而发生了民乱,他这个内阁首辅自然是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即便是为了他们自家的前程,他们这回都得下功夫做好常平仓的储备。”
说罢,顿了顿,韩彦才又皱眉思忖道:“不过,以孙首辅的个性,只怕会以此为条件,借机要挟韩家出让部分利益给孙家,以此来壮大孙家的实力。”
毕竟,在孙长玉看来,孙家一家独大的最大的绊脚石就是韩家了。
“不行!”康平帝想也没想地就激动否决道,“舅父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凭什么还要被孙长玉要挟,出让韩家所得?此事万万不行!”
韩彦见状心中甚是欣慰,然而面上却肃然道:“灾荒在即,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若是人人都学孙长玉因私废公,那大周气数也就尽了。
他当初千辛万苦救出康平帝,又一路辅佐他称帝,是想要一改大周前世动荡不安的局面,亲手缔造出一个太平盛世,让大周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为此,即便是牺牲一些个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康平帝一脸的不甘愿,韩彦遂笑劝道:“不过,圣上尽管放心,孙首辅即便是得了这些好处,也未必能够消化得动。”
康平帝一听,知晓韩彦心中早有成算,略略放了心,但还是不甘愿地叮嘱一句:“那舅父万万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以免助长他人的气焰!”
韩彦点头笑应,心里却有些发愁,回去该怎么劝说父亲韩迁和那些族老们。
韩家不是他一个人的韩家,有些事情,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
且说周围好不容挨到下衙,早早地便收拾妥当,拎着两罐上好的明前茶,径直往孙府奔去。
到了那儿才知道,孙长玉尚未归家,管家将他迎至花厅等候。
周围知晓孙长玉这是故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来“惩罚”他对韩家一脉的“亲近”,所以才会在事先说好的情况之下,还这么晚归。
饶是心里有气,周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花厅闲坐枯等。
谁让周家虽然是孙家的姻亲,家势却远远不如对方许多呢?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花厅里,寂静得似乎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这一刻,周围才深切体会到周父当初为何对于这门亲事犹豫不决——他是担心女强男弱,将来成亲之后,周丘会受岳家和媳妇的闲气啊!
只是违逆不了他这个兄长兼族长的决定,再加上周丘真心喜欢孙畅音,一心求娶,周父这才不得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周围心中又忧又急,只能暗暗地劝说自己冷静,借由喝茶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在两盏茶下肚,孙长玉总算是回来了,但却没有第一时间来花厅招呼他。
第484章 算计()
替父迎客的孙秉直笑着解释道:“周大人且见谅,父亲年纪大了,这一日政务下来,早已疲惫不已,便先去梳洗更衣去了,片刻就回转,还请周大人稍待。”
周围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快被孙长玉与孙秉直父子俩给打肿了。
他以姻亲的身份上门,别人却拿对待下属的礼节招待他,实在是过分。
可是哪怕心里再生气委屈,周围也只能够忍着,还得强扯出个笑来,跟孙秉直应酬道:“首辅大人乃国之重器,日理万机,可敬可佩。我且稍等片刻。”
孙秉直想了想,和颜悦色地应和一句“招呼不周,多谢理解”,便在旁边坐了下来,与周围闲话家常。
既然周围肯亲自登门解释,那想来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又何必再揪着不放呢?毕竟自家闺女已经嫁去了周家,就算是为了闺女在婆家过得舒心着想,他也不能把周围这个大伯兼族长得罪得狠了。
周围见状,心里这才略略好受一些。
孙长玉也就罢了,论官职,内阁首辅不知道比他这个京兆尹牛气多少倍;讲辈分,他又算是孙长玉的晚辈,受些闲气也没有什么。
若是孙秉直还趾高气昂的,那他就不得不重新考量周家和孙家的关系了。周家虽然算不上什么顶级世家,但也是世代书香、累世官宦,自有风骨尊严,岂容他人一再折辱?
孙秉直见周围神色稍解,也暗悄悄松了口气。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好让这些攀附孙家的人既心怀敬畏又忠心追附。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孙长玉便施施然踱步进来了。
由孙秉直陪着说了会儿话,周围肚子里的怨气这会儿已经消了大半,此时见孙长玉进来,便起身含笑拱手见礼。
孙长玉倒也没有甩周围冷脸子,淡然一笑,点头聊作回应,抬手道:“且坐。”
三人各自落座。
周围不待孙长玉开口询问,便将事情的缘由坦然陈述一番,末了试探询问道:“……不知首辅大人以为,韩太傅的占卜,有几分可信?”
孙长玉既然特地找周围来问话,显然是早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了,所以周围也没有打算故作聪明地隐瞒。
再说了,周家如今已经通过姻亲关系,与孙家绑在了一条战船上,双方想要通力合作,坦诚相待是第一要务。
孙长玉对于周围的这番态度很是满意,神色也因此而舒缓不少,闻言没有着急回答,反倒将问题又踢了回去:“那你以为,韩彦这一卦,有几分可信?”
说罢,捻须静待周围的解释。
周围倒也不推脱,闻言坦诚相告:“下官特地就此事请教过钦天监,王监正以为有六七分可信。下官还特地走访了京畿的农户,得知照今年这天气情势,不管凶年与否,收成肯定是不如去年的……”
总而言之,韩彦那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孙长玉闻言沉思片刻,道:“所以你最近才突然加紧打理起常平仓来,以备不时之需?”
“正是。”周围坦然相告,“虽然韩太傅与首辅大人政见不睦,周家也不绝不是那等首鼠两端之人,但是京城乃天子脚下国之重地,绝对不容有失,且京城百余万百姓更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管。所以下官才提前动作,以免到时张皇失措,误国误民。”
周围这番话端的是正义凛然、慷慨激昂,可是在座的人都明白,周围之所以这么努力备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万一到时候卦象应验,仓促之间应对不周,他头上的那顶乌纱帽,甚至是项上人头都难以保全。
这也正是孙长玉的忧心之所在——天下太平,他才能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首辅,替子孙后代安排妥当。
沉思片刻,孙长玉缓缓开口道:“周大人一心为国为民,本官自然也不能落后。既然那卦象显示我大周境内多处地方都会发生饥荒,那就应该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而不是只留意京城一地。”
周围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长玉此番特地找他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会不但不再责备他的“首鼠两端”,反而还要大力支持韩彦,加紧对各处常平仓的管理以应对不久的将来可能到来的饥荒的?
孙长玉看周围一脸茫然,眼中精光一闪,捻须沉吟道:“不过,此事工程浩大,颇费工夫,只你我二人,肯定是难以周全。韩家作为圣上的外祖家,韩彦作为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之一,怎么能不为此出一份力呢?”
周围一愣,蓦地明白过来,孙长玉这是要借机削弱韩家的实力啊!
高!
实在是高!
“首辅大人所言甚是。明日一早,下官便禀奏圣上定夺。”周围顺势揽了拉韩家下水的活儿过来。
关键是他不主动揽活儿也没有办法啊,孙长玉既然特地找他来问话,显然早就打了推他上前打头阵的主意。他既然推脱不得,那倒不如主动请缨,也好借此机会在孙长玉面前表忠心,让对方放心。
果然,孙长玉闻言,立刻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满意的微笑来,凛然正色道:“如此,就偏劳你了。万一将来卦象应验,天下百姓都会感念你周大人的大恩大德的!”
周围赶忙起身拱手推辞道:“下官不敢,全赖首辅大人运筹帷幄、指挥若定!”
他自认不如韩彦,而周家也远不如韩家许多,他可不敢跟孙长玉抢这个头功。
孙长玉满意地点点头,假意客气了几句,便将此事揭过不提,顺势接受了周围推辞功劳的谦逊。
两人又就接下来的事情商议妥当,一直忙到孙老夫人派人来催请晚安,这才停住。
周围见状遂起身告辞。
孙长玉和孙秉直自然是出言挽留。
怎么着都是姻亲,如今又合作正密,怎么能到饭点儿了却不留饭呢?
周围却坚决告辞道:“多谢首辅大人留饭。只是明早的奏章,下官还要仔细思量一番,提前备好,就不留下来叨扰了。”
孙长玉顺势点头应下,温和应道:“此事却是不宜再耽搁下去,那我就不多留你了。辛苦你了。”
言语亲切,这才算是有了点接待姻亲的样子。
周围遂施礼告辞。
孙秉直起身相送。
才走到门边,周围就听得身后孙长玉蓦地开口道:“对了,虽然庄瀚这个老狐狸在朝中一向是中立的,不偏不倚,且庄家和韩家也没有太深的往来,但是庄贤那小子和韩彦交情却颇为深厚,王记商队背后就有他们二人合作的手笔。
“你,可得小心了。”
第485章 算计()
周围心头一凛,立刻回身拱手道:“多谢首辅大人提醒,下官记住了。”
心里却暗自警醒,孙长玉这还是对他和周家不放心啊,所以才会借由他出席庄贤婚礼一时,敲打警告他认清立场,不可三心二意。
孙长玉见周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言,点点头,吩咐孙秉直送周围出府。
毕竟,周丘是他看重的孙女婿,也是将来重点培植的对象,他不想把和周家的关系闹得太僵。
而同一时间,韩府前厅内亦是气氛沉沉。
韩迁寒着一张脸,双唇紧抿,盯着韩彦不说话。
韩彦脸上满是歉疚,但是态度却很坚定,绝不退让。
韩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一阵头大。
自己这个弟弟,做事情向来是天马行空,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不能为,性子跳脱不羁,简直就是韩家的异类,唯一像韩家人的地方,大约就是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固执了。
眼见着韩迁和韩彦相持不下,韩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