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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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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让他觉得棘手的是,那三个族中蠢货,见韩彦不顾念他的面子,当面怒斥历数他们的罪名,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哪里还想着替自己分辨脱罪?只管一个个呼天抢地,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抱着他的大腿求救,口中还替自己辩解道:“……再说了,这些事情,老大人他老人家都是知道的啊……”

    孙秉直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整个身子瞬间都冰冷僵麻住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511章 拿下() 
等孙长玉好不容易等到孙秉直时,已经是宴至一半。

    彼时孙长玉正心不在焉地在正厅里陪着康平帝宴饮说笑,心中却记挂孙秉直那边的情况,正在煎熬时分,就听得前头一阵躁动,心中直觉不好,便立刻伸道:“圣上驾前,谁人喧哗?”

    康平帝和庄贤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扬了扬眉。

    庄瀚却已经站起身来,拱手向康平帝请罪道:“惊扰了圣上,实在是老臣之罪。还请圣上安坐,老臣这就去命他们来驾前请罪。”

    康平帝闻言笑道:“今日乃是爱卿嫡长重孙的周岁宴,大喜的日子,不必如此拘束。只管让人遣散他们就罢了,不必特来请罪。”

    庄瀚知晓这其中的缘故,当然不会就此应下,正待要开口说话,谁知却被孙长玉抢了先。

    “圣上宽厚仁慈、体恤臣民,但却不可任由他们藐视君威,胆大妄为!”一旁的孙长玉见状突然开口说着,面上带着郑重,似乎断然不容许别人拒绝。

    庄瀚心中暗叹一声,只觉得这位老兄实在是在朝中当家作主、打压异己惯了的,所以这才会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就立刻借机当众下他的面子。

    一会儿人真的到了跟前,只怕有得他后悔的。

    庄瀚心中这样想,面上却闪过一丝犹豫为难,像是怕因此而被降罪一般,顿了顿,才又躬身接着恳请道:“首辅大人说得对,圣上面前,不容任何人喧扰失仪!”

    说罢,长揖到底请罪道:“请圣上稍待,老臣这就拿了他们过来。”

    说完,示意庄贤留下来接待贵客,自己则随即迈步朝厅外走去。

    康平帝面上无奈一笑,看了孙长玉一眼,似有不认同,但是又畏惧不敢言,只得摇摇头,依旧坐着,没有再开口宽宥闹事之人。

    孙长玉早不知见了多少次康平帝这副明明不同意他的意见却又奈何不得他的模样,心中着实得意,也并未多想,只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借机奚落庄家一番,免得他们以为今日康平帝亲临道贺,身价倍增,往后更事事爷孙俩一起上阵,跟他对着干了。

    孙长玉心中这么想着,面上便一派恭顺肃然道:“圣上心慈仁厚,是天下之福。然而也不能纵得他们不知好歹,君前失仪,否则岂不贻笑大方?”

    康平帝看着孙长玉那副妄自尊大的模样,心里气得冒火,面上却只能强忍住了,乖乖受教:“是,朕记住了,多谢爱卿教我。”

    孙长玉心中自得,又听得前头喧嚷之声渐消,知道是庄瀚拿人去了,心中既期待,又不知为何有些隐隐不安。

    正在焦躁之际,就见庄瀚领着一群人疾行了过来,远远地虽然看不清楚形容,却也能看得到是一方押着另外一方。

    孙长玉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心底愈发地无端慌乱起来。

    及至来人近前,孙长玉才看清楚被压着的人中有孙秉直并另外三个孙家族人,顿时惊得顾不上还有康平帝这个君主在旁,立刻几步窜了过去,指着压着孙秉直等人的“小厮们”怒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当众欺辱朝廷命官,还不快点给本官松开!”

    庄贤见事情已定,这才长吁一口气,跟康平帝相视一眼,而后站起来,一边以身护卫康平帝以防不测,一边冷笑一声,道:“首辅大人方才刚训斥过别人不可圣前失仪,还为此特地‘教导’圣上一番,为何这会儿自己反倒忘记了,在圣上跟前大喊大叫不说,甚至还斥骂支使对御前侍卫?

    “这,岂不是大大的不敬?”

    一旁的王喜也上前一步,紧紧地守在康平帝身旁,右手按住刀柄,随时预备不测。

    孙长玉先是因为庄贤借故当众呵责他这个当朝首辅而忿然不快,及至听到庄贤说他“斥骂支使御前侍卫”时,更是恨他信口胡诌、罗织罪名欲陷害于他,正待要高声喝骂回去,突然心中一动,连忙回头去打量那些“小厮”的形容。

    这一打量不要紧,孙长玉登时把满肚子里的话都惊堵在嗓子眼里,双目瞪若铜铃,满是难以置信并惶急不已。

    因为这几人乔装打扮作庄府的小厮,而他又爱子心切,一时也没有看清他们的形容,这才没有发觉情况不对劲儿。此时经庄贤一提醒,他再定睛看去时,这些所谓的小厮可不就是御前侍卫嘛!

    只是他们并不如王喜等人时常跟随康平帝近前,在朝臣跟前都混了个脸熟,但是也都确是辽东带来的旧人无疑!

    孙长玉知晓自己是落入了康平帝等人的圈套,一时如坠冰窖,遍体生寒,心中愤怒又惶急不已。

    “老臣爱子心切,一时不察失态,还请圣上恕罪。”孙长玉虽然心里恨得要命,但是当着满院子宾客的面,却也不好耍首辅大人的威风,只得拱手请罪道。

    庄府不是朝堂,席中贵宾虽然多是官宦,却也有不少妇孺、百工之类,若是让这些人瞧见他这个臣子不敬君主,还不知道背后得传成什么样子呢!

    众口铄金,孙家以后还要不要在朝堂、在京城立足了?

    想来康平帝等人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特地选择趁这个机会当众发难,让他纵有满身的本领也不好当众施展。

    孙长玉当众示弱,康平帝当然也不会笨到当众紧逼不放,闻言遂笑道:“首辅大人快快请起。”

    却并不说原谅与不原谅的事情。

    孙长玉心中着实气恼,但是为了儿子和族中子弟的安危,却不得不忍气吞声道:“多谢圣上。”

    说罢起身,朝外头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钉在为首的韩彦身上,回身冲康平帝拱手问道:“只是,不知犬子并族中子弟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然惊动太傅大人亲自带着御前侍卫,在庄府这周岁宴上拿人?”

    一句话,便将几人打作一党,都装了进去,既言明韩彦越职调动御前侍卫,又暗示庄府与此事定有勾连。

    便是康平帝,也难逃其中。

    

第512章 落幕() 
在场的宾客,不少都是孙氏一党,见状立刻附和着孙长玉的话,嗡嗡地议论起来。

    康平帝眉头一皱,待要开口,却被庄贤轻轻地摇头止住。

    康平帝见状,只得强忍了心中的那口气,静坐等待韩彦跟孙长玉当众打擂台。

    “我为何带人拿了他们过来,首辅大人难道会不清楚吗?”韩彦冷笑道,指了那几个瓦剌人问道,“首辅大人难道只看得到孙家人,看不见同他们一起押来的瓦剌贼人吗?”

    那么四个明晃晃的外族人,孙长玉怎么会没有看见,他正是因为看见了,猜想事情或许败露了,这才故意撇开他们不谈,只是一味拿孙秉直说话的。

    如今见韩彦当众叫破,孙长玉冷哼一声,道:“哼,你不说,我倒还要问你,圣上跟前,你押几个瓦剌贼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倒打一耙,一向是孙长玉的拿手好戏。

    孙秉直见状心中着急,连忙不住地对孙长玉使眼色,示意他韩彦已经察知一切了。

    但是韩彦并没有给他们父子俩窜通的机会。

    当初他之所以特地派人将孙秉直迷魂捆去了柴房审问,就是因为孙长玉此人老奸巨猾,极难对付,到时候说不定三两句话就让他开脱了去,不但给他定不了罪,反而打草惊蛇。

    只要孙秉直这个孙家未来的族长认下了这笔账,那孙长玉无论如何狡辩替自己开脱,那都难逃牵连的罪责。

    韩彦冷笑一声,道:“既然首辅大人不明白,那我今日就当众审问清楚,也免得首辅大人另有话说。”

    说罢,韩彦一抬手,示意先将那三个孙氏族人带上前来审问。

    那三人在跟瓦剌交易时被韩彦抓了个现形儿,人证物证俱在,自然没有什么好狡辩的,一一认了违背圣谕,在战时跟瓦剌客商偷偷交易以牟取暴利的罪恶行径。

    孙长玉自知此事隐瞒不住,不待他三人说完,便气得火冒三丈,三两步上前,扬起手掌大声喝骂道:“不知好歹的狗东西,银钱迷了心智,竟然干出这等累及家国之事,不如趁早打死了事。”

    说着话,那手掌毫不客气地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下去,只怕能把人的嘴都给打歪了,那人想再清楚地说话估计都难。

    那人被孙长玉的暴怒吓了一大跳,竟然一时愣在当地,忘记了躲避。眼见着那用尽了全力的巴掌就要扇下来了,他心中惊惧不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那人心惊片刻,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原本押着他的扮作小厮的御前侍卫,一把将孙长玉拦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得韩彦一声冷笑,道:

    “首辅大人难道是想要当众杀人灭口吗?如此气急败坏、急于掩藏,是不是怕他们说出什么对您愈发不利的话来?”

    “信口雌黄!”孙长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是委屈又是忿然,面色涨红地指斥韩彦道,“我知你一向因位居于老夫之下,便心中郁郁不平,暗地里策划要取而代之。

    “今日这事,到底真相何如,还不一定呢!”

    韩彦并不跟他打这些没用的口水仗,见他只是一味地拖延胡扯,设法颇具,便冷笑一声,道:“既然首辅大人一定要一个真相,那就请亲自当众读一读这封信吧!”

    说着,韩彦从袖间拿出一封信,冷笑着递了过去。

    孙长玉一看见那信封,就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毕竟,脱欢这不是第一次给他写招降拉拢的信函了。

    孙长玉心里慌乱着急,面上却力持镇定,目光从那封信上漫过,一面漫不经心地接过来,一面冷笑道:“读就读!老夫无事不可对人言者!”

    说着话,孙长玉便接过信件来,拈开信封,抽出信笺,才刚读了一个开头,便一把将那信笺掷到地上,暴怒喝道:“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便是要搬走老夫这块拦路石,也不该用这么下作的法子,竟然伪造信件,污蔑老夫与敌国有染!

    “荒唐!荒唐!”

    韩彦对此早有预料,见状冷笑道:“这信件是真是假,只需找人一验便知!瓦剌和大周早有国书往来,瓦剌可汗脱欢的手书也尚有存档,首辅大人若是不肯认,那我即刻便派人去查证此事!

    “是真是假,我今日必然会给众人一个明确的答复,决计不肯冤枉了首辅大人!”

    院中宾客闻言顿时都倒抽一口凉气,便是先前帮着孙长玉的那些孙氏党人,如今也不敢再随便开口了,一个个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垂首立着,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孙长玉听得韩彦这么说,自知此事已然成了定论,再也难有翻盘的机会,遂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惊涛翻涌,强自镇定,冷笑道:“不管太傅大人最后的结论是什么,老夫都问心无愧!

    “老夫历经三朝,忠心事主,殚精竭虑,一片忠诚可昭日月,断然不会干出那等通敌叛国的无耻行径!”

    韩彦见孙长玉不似说谎,便知脱欢虽然有心拉拢孙长玉,但是孙长玉还未曾答应。

    既然如此,那就得换个方法了。

    韩彦冷笑一声,亲自将一旁的孙秉直押了过来,冷声笑道:“首辅大人既然信不过他们这几个孙家旁支子弟的话,也信不过脱欢的亲笔信函,自然也信不过这几个瓦剌贼人的说辞了。

    “既然如此,那便请孙大人亲自来说一说吧!”

    孙长玉闻言顿时一惊,立刻警告地看向孙长玉,让他别乱说话。

    要知道,作为他的嫡长子和继承人,孙秉直的话可比任何人的都有分量。

    孙秉直无奈畏缩地朝孙长玉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方才在柴房里,他可是在什么都招了……

    他现在才明白,韩彦特地将他单独抓走审问的缘由——若是有父亲在身边,他定然不会轻易被韩彦诓骗了去,什么都交代的!

    真是狡猾!

    ……

    一代权臣孙长玉,历经三朝不倒的老臣,就这么悄然陨落了。

    孙长玉虽然没有通敌卖国,但是却纵容族中子弟罔顾圣谕,借战争之机牟取私利,并且与脱欢亦有暗地里的书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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