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胆怯来得莫名,又似乎理所应当。
韩彦心里乱糟糟的,纵马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慢慢地放缓了速度。
东天里,一轮朝日喷薄欲出,艳丽的朝霞铺满了半个天空。
舒予一面教小望之自己洗漱,一面对着朝霞皱眉,赶紧漱了口,转头冲灶房扬声问道:“娘,韩大哥出门带了雨具吗?”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这天儿,看着要落雨啊。
一片噼里啪啦的忙碌声中,张李氏高声应道:“没有!这孩子,大约是怕去晚了失了礼数,急匆匆地就走了。”
又问:“怎么了?今天有雨吗?”
舒予点点头,看着那轮晕染开来的红日和层层的云霞,道:“看样子,午后可能会落雨。”
顿了顿,自己又笑道:“不过,那时候韩大哥估计还在谭老先生家里呢,倒也无惧。”
要是真赶上了落雨,身为东道主,谭家就算是不留客夜宿,也得给客人准备雨具不是。
……。。
韩彦一路纵马疾行,到得秀水河子镇上,先直奔王记马行而去。
三间阔的店面连成一片,宽阔敞亮,在秀水河子镇上是独一份儿。
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有“王記馬行”四个大字,两边的楹柱上刻写有一副对联,上联是“馬行萬里腾空起”,下联是“人去千山踏尽开”,都不是名家笔法,却胜在拙朴大气。
除此之外,整个门脸儿都没有其他过多的装饰,倒与别家无甚区别。
韩彦到的时候,小二刚刚打开大门,还在忙着擦拭并悬挂马鞍、马鞭、络头等马具。
见有人下马要进店中,其中一个小二赶紧放下抹布,机灵地迎了出去,满脸堆笑地做请道:“客官您请进。”
说着话,飞快地瞥了一眼刚刚拴好的那匹高头黑马,心里瞬间有了判断,笑道:“客官需要什么要的马具?本店有各式马鞍、马络头……”
骑着这样的高头大马,显然不是来买马的,那只能是配马具了。
原本的那副马具,确实有些配不上黑马的神骏。
心里有了底儿,小二再介绍的时候,就转将韩彦往价格高一些的马具那儿领,口中还热情地介绍道:“客官您瞧,这一副马鞍,是用上好的皮革裹了的,质地结实又柔软,坐上去……”
见小二热情周到、滔滔不绝地推销自家货品,韩彦赶紧笑着打断他,点明来意:“多谢。不过,我是来寻人的。”
小二一愣,原来是来寻人的,不是来买东西的,那他刚才的那些话不是都白说了吗?!
尽管心里失望不悦,但是良好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保持住了恰到好处的微笑,问道:“不知客官要寻哪一位?”
“贵店的账房先生,白起。”韩彦笑道拱手道。
小二双眼一瞪,略略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用更加热诚的微笑回道:“原来是来寻白先生的啊!客官请稍待,小人这就去后堂替您通传一声。”
东家对于白起的看重,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私下里甚至还有传言,说是东家又有意将小女儿许配给白起,将来把秀水河子镇上的王记马行也交给他打点。
虽然传言未经确凿,但是大家平日里对白起的尊重,丝毫不比对王掌柜少一点。
韩彦目送小二离去,随意在店中闲逛,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
敞阔明亮的店中,或挂或摆,罗列着各种马具,琳琅满目,品质价格不一而足。
小二们往来穿梭其间忙碌,手下有条不紊,显然是经年训练有素。
李晖那一方待客和养马混杂的小院,还有懒散的小二,压根儿就没法和人家比。
也难怪会逐渐被王记马行挤兑得几无立锥之地,这为了区区十五两银子,就着急说漏了嘴。
当然,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够连敲带诈,得知那么多重要的讯息。
不管怎么说,在如今这种情势下,王继高竟然敢利用职务之便,偷偷买卖战马以牟利,就等同叛国,绝对不可姑息。
韩彦心头愤愤沉沉,目光无意间扫过店中的柜台。
只见擦拭干净的柜台上,此时已经陆续摆上了算盘笔墨等物,另有各种马类介绍的小册子,图文相配,供客人选马时提前了解。
韩彦眼神一亮,走上前去,询问一个正在旁边忙碌的小二:“请问,我可以看看这些小册子吗?”
那小二方才听到了韩彦的那番话,知道眼前这位和白起是熟识,便立刻满脸堆笑道:“客官请自便。”
想了想,又殷勤笑道:“客官若是有瞧得上眼的,小人再给您仔细介绍。”
“多谢。”韩彦颔首笑道,踱到柜台边,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状似随意地将那些小册子拿在手中,一一翻看。
战马与普通的马不论是在外形上,还是在特质上,都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王记马行采购战马的事,一直都只有极少数受信任重要的人才知情。
除此之外,例如李晖那样的竞争对手,也会从其他的途径不遗余力地刺探虚实,多少摸着点蛛丝马迹。
但是,既然战马是王记马行这些年来屹立不倒、蓬勃发展的秘密和依仗,那么战马的优势在这些面向顾客的小册子中的介绍中,多少都会流露出一些。
第077章 反常()
韩彦这样郑重其事地道谢,让白起惊讶又激动,话都不会说了,语无伦次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韩大哥哪里用得着特地跑到镇子上,到店里来道谢,等回头见着了再谢……
“不不不,我是说,这样的小事,哪里用得着道谢……”
这跟当初在夏日狩猎大比上,韩彦那一箭之恩相比,完全就不值一提。
韩彦看着白起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安慰他道:“并不是为了跟你道谢才特地来镇子上的。”
白起一顿,长松一口气,拍着胸口,赧然道:“那就好,那就好!”
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心安了。
“那韩大哥来镇子上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白起笑问道。
“今日谭老先生家照例举办珍珠梅雅集,我有幸获得请帖,所以准备赶早去长长见识。”韩彦谦虚地笑道,“因为不认得前往谭家的路,所以就来请你帮忙指路。”
“珍珠梅雅集!”白起惊呼道,“那可是在县府都小有名气的文会!韩大哥你可真厉害!”
韩彦流落獾子寨才半年余,其中到秀水河子镇上来次数更是屈指可数,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获得谭老先生下帖子相邀,参加一年一度的珍珠梅雅集,真是太厉害了!
白起这一声惊呼,引得店中忙碌的人都顺声看了过来,看向韩彦的目光全是惊诧、羡慕和钦佩。
如果说刚才他们是因为白起的缘故才客气有礼相待的话,那么现在,则是对韩彦这个人本身,肃然起敬。
珍珠梅雅集,那可是连通过县试、府试两场考核的童生都未必有资格参加的文会呢!
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能够获得这张帖子,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正好清早差事不多,干脆我送韩大哥去谭家吧!”白起兴奋之下,直接交代身旁的小二,“等会王掌柜来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去去就来。”
小二连忙笑着应道:“好的,白先生!您有事尽管去忙吧,我一定带到!”
白起便转头对韩彦一脸兴奋地说道:“韩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后院牵了马就来!”
韩彦正好有些事情要拜托白起,不便当众言说,闻言便顺势点头笑道:“好!我去门口等你。”
等白起洗了脸,牵了马,从后院出来,跟韩彦在前店门口会合之后,两人便翻身上马,一路朝谭家疾驰而去。
谭家建在秀水河子镇东侧的栖云山山脚处,顺山势而上,占地极广,约莫得有二三十亩。
院门敞阔高大,彩绘雕梁,很是富丽气派,匾额上的“谭府”二字遒劲有力。
院墙则全部以石头筑成,结实高耸,上头还覆上了黛瓦。
隔着院墙,透过那繁茂的花树,隐约可见一路顺山势而上的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房舍亭阁。
与周围的山石草屋一比,顿时更显得高大辉煌。
“果真气派!”韩彦远远地瞧见了,勒马驻足,笑赞一句。
就是京城自家那五进宅院,跟眼前这野趣盎然、姿态天成的谭府相比,都显得局促刻板了些。
“那是!”白起笑应道,“谭老先生可是咱们秀水河子镇唯一的秀才生,谭家也是世代耕读,多年的积累沉淀,一代又一代人的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谭府。
“在这秀水河子镇上,谭府可是独一份呢!
“韩大哥一会儿去了谭府,可得仔细地瞧瞧,尤其那珍珠梅苑,还有今日的文会!我还等着沾沾光,一饱耳福呢!”
神情间满是羡慕和向往。
“好!”韩彦爽快笑应道,“定不负你所托!”
想了想,又道:“那我拜托你的事情,你也要放在心上啊!”
“你就尽管放心吧,韩大哥!”白起拍着胸脯保证道,“铺子里的那些小册子,回头我就悄悄地临摹一份给你。
“还有到马场相马的事情,韩大哥什么时候有空了,提前跟我言语一声,我保证给你安排好!”
虽然他不知道韩彦为什么对此特别感兴趣,但是既然韩彦已经保证了绝不外泄,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我就提前谢过了!”韩彦拱手笑道。
白起连忙摆手道:“不谢!不谢!”
又笑着告辞:“谭府已经到了,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韩大哥再见。”
韩彦笑着挥手,应道:“路上小心。”
待白起驾马离开之后,韩彦下马步行,将帖子递给门房,被客气地请了进去。
……
午后,果如舒予所料,下了一场雨。
不过,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疾,雨后又艳阳高照,湿滑的路面很快便被晾晒得半干,是以并不碍行路。
傍晚时分,韩彦辞别殷勤挽留的谭老先生,驾马经过秀水河子镇,拐了个弯儿,绕到李记马行。
半旧的院门紧闭,却遮不住里头的喧嚷。
“对对对,把那个拿出来装箱,过两天要带走的!”
“小心一点儿,那只翡翠白菜老值钱了呢!碰坏了你赔啊!”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个时候你来添什么乱?还不快点去后头收拾东西!别等到起程了,你又这也没收拾,那也忘了弄的!快去快去!”
……
匆忙的脚步声,收拾东西的碰撞声,下人们的请示声,伴着李晖的指挥高呼,此起彼伏。
韩彦皱眉。
原来李晖不仅不打算再做马市生意了,竟然还要急赶着搬家吗!
为什么如果短短的几天,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韩彦想不通,所以抬手敲响了院门。
笃笃笃——
“谁呀?这个时候来敲门!添乱嘛这不是!”
李晖不悦的抱怨从里头传来。
闻言,韩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晖是个生意人,不会不懂得笑脸迎人、长袖善舞的道理,却这样毫不在意地抱怨来访者,实在是不合情理。
除非,他是打算以后都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这样,自然就无需再勉强自己客套地维持这些关系了。
第078章 守候()
“行了,行了,你们只管收拾,小心着点儿,我去开门!”
韩彦听见李晖抱怨一声,接着就有不悦急促的脚步声不断接近,便正身整衣,准备见礼招呼。
然而让他惊愕的是,大门才刚打开,那李晖就跟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地盯他一瞬,“砰”地一声又将门给砸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韩彦愕然呆立。
刚要上前继续敲门,门又缓缓地从里头打开。
方才还一脸惊恐的李晖,这会儿已经挂上了客气却虚假的笑,拱手招呼:“哟,原来是公子您啊!方才走眼了,走眼了,哈哈……”
一连串尴尬的笑,却并没有将人往里请。
韩彦不动声色,也不提方才的事情,只是笑着应酬道:“早上去王记马行寻人,惊闻李掌柜竟然要将李记马行的马匹都折价兑给王记马行,在下念着相交一场,所以特来问候一声……
“没想到,李掌柜不仅将马匹都给折价兑了出去,竟然还要匆忙搬家。”
一脸的惊讶和惋惜,就如同任何一个得知故交即将离开的人一般形容无二。
“你去王记马行了?”李晖陡然一惊,面上的假笑险些绷不住,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