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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观音准备不告而别。
因为白天和宁尘的一场短暂交流,足以让她肝肠寸断,此时临别之前,再见一面,只会徒增伤感。
与其那样,不如悄无声息的离开凤天,离开这片留下太多美好回忆的城市。
轻轻推开门。
纳兰观音神色一怔,继而满心愧疚,最后情感深处,又泛起一抹窃喜,再之后,被挥之不去的伤心落寞,无情取代。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的走。”
宁尘坐在台阶上,背对纳兰观音,语气颓然道,“所以,一夜不敢合眼,生怕明早起来,连最后一次好好的告别都错失了。”
一语双关。
言外之意,纳兰观音心知肚明。
那一次,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悄悄离开凤天,中途,宁尘毫不知情。
这之后,黄天赐战死姑苏。
再也没有回来。
宁尘努力的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双手托着下巴,颓然无力。
纳兰观音自知有愧,悄悄的坐在宁尘近前,下意识靠向他的肩膀。
“那一年,我抢走了你的一只鞋,本想着作为定情信物,等哪天我宁河图再回纳兰王族的时候,亲手奉还于你。”
宁尘摇摇头,语气唏嘘。
任谁也不会想到,本是世交的两个王族,最后竟然反目成仇,纳兰家的那位八千岁,更是险些亲手埋葬了他宁河图。
“纳兰博天,不杀,我不甘心。”
宁尘语气恢复淡漠。
纳兰观音神色复杂,纳兰博天,正是八千岁。
如今纳兰王族一言九鼎的超然存在。
“你后悔遇到过我吗?”纳兰观音柔软的声音,在宁尘的耳畔响起。
宁尘随后的语气,出现从未有过的坚定,“不后悔。”
“嗯。”纳兰观音轻轻嗯了声,瞳孔深处终于恢复一丝半点光彩。
宁尘转过身,蹲在纳兰观音近前,轻轻抬起她的右脚,认真道,“来凤天这么久,还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这双布鞋,是我亲自去凤天唯一一处古镇买到的,我给你换上?”
纳兰观音表情一滞,看着那双布匹纳地的绣花锦鞋,忍不住潸然泪下。
“河图……”
纳兰观音张张嘴,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以至于,无话可说。
“合脚吗?”
“刚刚好的。”
纳兰观音轻轻回复,随后又犹犹豫豫的补上一句,“可是……我舍不得穿,想留着。”
“傻丫头。”
宁尘没好气得敲了敲纳兰观音光洁的额头,动作轻柔。
纳兰观音偏过头,静静的抬起视线,看向脚下,眉梢之上,泛起一抹喜色。
满头秀发。
侧身而落。
仔细打量,其实早已长发及腰。
宁尘伸手挽过纳兰观音的长发,一寸一缕,最后亲手替她盘起,“路上注意安全,不久后……我应该也回北方了。”
纳兰观音没有逗留,经由宁尘的安排,终于还是离开了凤天城,回返纳兰王族。
北方的平静,即将被打破,等宁尘再回北方的时候,预示着那一片万里疆域,即将金戈铁马,烽火狼烟。
纳兰观音心知肚明。
所以尽快返回家族,至于往后如何应对宁尘的攻势,谁也不清楚。
宁尘站在院落中,怅然失神。
这一边,一对月下佳人,伤离别。
那一边,某位身在北方的中年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神色欣喜的打量着近前的字迹。
“天纵长安少年郎,且醉且归乡。”
这位中年男子,面带笑意的默读着宣纸上的字迹,一句话道完,满心欢喜,最后躬下身,小心翼翼的吹干字迹。
北方,有座城,名为紫禁城。
北方,有条街,名为长安街。
北方,曾经出现过一位天纵之姿的少年郎,名为宁河图。
而近前的这位中年男子,姓宁名之川。
一副儒雅的打扮,像个文衫书生,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斯文气息。
“儿子,我知道有天,你会堂堂正正,器宇轩昂得回到北方,这幅字,是父亲留给你的礼物。”
正是宁之川的中年男子轻轻卷起书画,挂进书房。
书房边侧,横放着一柄尚未出鞘的重刀。
他的视线,从字画转移到重刀,然后右手五指轻轻握住重刀,瞳孔深处,有留念,有缅怀,也有对过往江湖岁月的回忆。
“拓跋神将向来看你不顺眼,但老子的儿子,哪里轮到他不顺眼?!”
宁之川抬起头,呢喃自语。
此刻,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吹打屋檐,清脆作响。
许久。
寂静无声的紫禁城,突然炸起一抹光辉,璀璨耀眼,宛若流星。
全城躁动,人心惶惶。
这抹星辉,像透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制,笼罩苍穹之巅,摄人心魄。
尤其是紫禁城第一王族的宁家,更是举族震荡,因为这抹疑似刀光的辉芒,正是从宁家这座深宅大院,一飞冲天。
“六王爷那个文绉绉,病恹恹的三儿子,竟然重新握刀了,这是要重出江湖啊。”
“三儿子?宁之川?他不是柔弱的跟个书生一样吗,难不成还是啥高手?”
紫禁城掀起热议,不过相对于很多年轻人,其实只对宁之川有所耳闻,却并不知道,这位书生般的中年男子,曾是江湖名客。
“很多年前,这座江湖,有位白衣卿相,身居天下第三,他姓宁名之川。”
一语落毕,全城轰动。
果不其然。
紫禁城中,长安街前。
潇湘夜雨。
月色西沉。
一席飘飘白衣,穿过长安街,离开紫禁城。
第二更。
求一下推荐票。
今天果然是黑色星期二啊,都没什么人活跃了。
然后。
如你们所愿,写江湖,写沙场。
但真的很难写。
别催我。
我去写第三更!!!
(本章完)
第311章 为什么和凭什么(三更)()
纳兰观音离开凤天之后。
宁尘满心惆怅。
红药同样神色落寞的坐在宁尘边侧,无精打采。
“你喜欢她?”
宁尘强颜欢笑,转过头,询问红药。
红药起先一愣,随后重重的点头,“她,人好,心好。”
很罕见,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红药,一口气说了五个字。
犹记得,当初纳兰观音和红药在凤天初次相遇的时候,便是生死相向,再后来,竟然渐渐惺惺相惜,很多时候,红药的饮食起居,都是纳兰观音照料。
“般若姐姐怎么样?”
宁尘一恍惚的功夫,突然提到了这个久违的未婚妻,神情渐渐下沉,愧色难当。
他之所以愧疚,并非因为感情,而是其他。
“数十年前,统计有九大王族崛起于北方万里疆域,后来,九去其一,余下八族各自发展,并称‘八府巡按’。”
宁尘悠然长叹,表情郁郁。
红药不明所以的盯着宁尘。
宁尘自言自语道,“爷爷说,其实一开始他们九大王族并称为‘九门提督’,后来其中一族,被除名了。”
“九门提督退而求其次,并称为八府巡按。”
“你般若姐姐的身世很苦,我不能辜负她,懂吗?”宁尘揽住红药,怔怔失神。
红药虽然极少过问事情,但并不傻,宁尘的只言片语,她能从中理解到,被除名的那一族,正是李姓王族。
“般若姐姐,我保护。”
红药用脸蛋蹭了蹭宁尘的胸怀,然后抬起头,满脸稚气的向宁尘保证道。
“嗯。”
宁尘点头,交代道,“北方要乱了,她在娘子山,你现在就去。”
红药没再多言,起身就准备离开。
中途,她转过头,遥遥的望了宁尘一眼。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宁尘朝着红药挥手。
红药轻柔一笑,径直消失。
第二天,宁尘突然来到了铁梨花总部。
清夫人以及几位属下受宠若惊,连忙出门迎接。
“只是来看看,我要的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宁尘示意清夫人不要过于兴师动众,简单交代了一句,两人并肩而行。
清夫人数次偷偷打量着,近前的这位来自北方疆域的年轻枭雄。
很多年,情绪已经没有如此不受控制了。
似乎看她一眼,脑海中就会浮现一些春香乍现的画面,以至于本就徐老半娘,风韵犹存的清夫人,心头一阵燥热。
宁尘视而不见,背负双手,走在前面。
清夫人颇为失落,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完美身体,无奈自嘲,“看样子,你对我真的不感兴趣。”
铁梨花总部的大后方,是一座空旷的场地,可容纳千人,非常辽阔。
此时,沈剑君正在培训这批从铁梨花抽选出来的八百位年轻人。
番号,铁浮屠。
未来,这批队伍迟早要跟宁尘前往北方。
而这些人也在了解将来动向后,心生期待,相对于南方的稳定生活,他们更向往北方的戎马生涯。
只是,今天的训练,貌似出现变故。
宁尘站在二楼,轻轻看了一眼,大概清楚,现场发生了哗变。
“草,沈教头,老子就不明白了,既然未来大家平起平坐,为什么我铁浮屠要辛辛苦苦训练,但少帅的白衣卫,天天酒肉伺候?”
“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一人发声,百人迎合。
整个现场,顿时喧嚣四起,各种反抗和质疑,淹没沈剑君的嗓音。
沈剑君作为白衣卫当初的总教头,经验丰富,此时自然有能力镇压现场。
但,宁尘的突然造访,让整个现场一片沉寂。
八百铁浮屠是第一次见到宁尘,暂时不清楚对方身份。
但现场留下来的五十多位白衣卫,悉数站起,躬身迎接,这种姿势和态度,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正主出现了。
宁尘一手负后,一手摸摸鼻子,淡淡的问了一句,“刚才是谁最先质疑,为什么我的白衣卫,可以好酒好肉,而自己却辛辛苦苦,迎着日头接受残酷训练?”
一时间,无人敢再说话。
毕竟是少帅,哪怕第一次见,任谁也清楚,再闹下去,指不定要玩完。
“麻烦站出来。”
宁尘再次追问。
最终,一位年轻男子,硬着头皮走出队列。
宁尘轻描淡写的扫了对方一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
宁尘转过身,边走边发号指令,“宋缺,站到他的面前,脱掉你的上衣,告诉他为什么。”
“白衣卫林晓,出列,脱!”
“白衣卫张焱,出列,脱!”
“白衣卫刘鸿,出列,脱!”
十步之后,十人出列,逐出脱掉上衣,斜斜的阳光,毫无障碍的落在他们的背部。
这位出身自铁浮屠的年轻男子,本来一头雾水,等抬头仔细观望后,瞳孔陡然炸裂,忍不住连连倒吸凉气。
同一时间,铁浮屠数百人,相继沉默。
因为,他们看到出列的十名白衣卫,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刀伤剑痕,一条条,纵横交错,堪称触目惊心。
不远处的清夫人,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殷红双唇微微张开,满脸震惊。
“别问为什么,先问凭什么,你们这些还没经历过真正刀光戎马的愣头青,凭什么要和他们平起平坐?”
“他们拿命换到了今天的荣华富贵,你们有什么?”
宁尘锋芒的眼神,逐一扫过现场。
其实,宁尘心里清楚,这些年轻人,之所以一窝蜂的同意前往北方,目的不过为了封王裂土,荣华富贵。
论忠心,比不上白衣卫。
最先发声的那位年轻男子,已经喉咙哽塞,眼眶湿润。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双膝跪地,不过,他的头颅依旧高高抬起,“我知错,但不认输,希望少帅能带我去北方,杀出一个铁骨铮铮的戎马生涯。”
宁尘既没答应,也没否认,一席话说完后,径直离开。
“没想到,你身边有这么多铮铮铁骨的汉子。”清夫人看到宁尘回来,忍不住阿谀赞扬道。
宁尘没吱声,他揉揉脸,总感觉自己有点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前脚迈出门,宋缺后脚跟上。
“少帅,出事了。”
宋缺眉头凝重,神色煞白。
“你父亲,在八百里红河之畔,堵住了拓跋神将,看样子,要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