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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退了一步,和杏姨娘拉开了距离:“不劳姨娘动手,婢子身上还有些不爽,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又对气得脸色铁青的蔡嬷嬷道,“多谢嬷嬷今日来看我,等我好全了,自然来拜会嬷嬷。”
蔡嬷嬷啐道:“你要仔细——”说到这里,又气狠狠的拂袖去了。
等她一走,杏姨娘才冷笑道:“还不就是仗着奶过倪氏几日,还以为自己成了哪家的主子。”又看向白芷,神色间似乎有关切在其中,“你可还好?我一直没能得闲来看你,今日才有了空。”
杏姨娘原叫红杏,和白芷一样,是从外面买来的。因两人都能识文断字,被夫人倪氏放在了身边伺候。结果没几个月,自小娇生惯养的白芷病倒了,而红杏更干脆,直接爬上了县老爷的床。
倪氏虽说是大家族出来的,但那性子可谓是尖刻泼辣,往日有通房被活活打死的例子,现在还敢爬床,红杏也是一个十分有勇气的姑娘。
白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神色只是淡淡的,问:“姨娘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往日和红杏同吃同睡,兴许还有点情分,但是么,倪氏对下面丫鬟算不上坏,像红杏这样转头就爬上主人床的这种人,白芷也不敢多相信。虽说前世不知道红杏的结局是什么,但是么,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的。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红杏今日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杏姨娘见她神色疏离,只在心中骂了一声不知好歹,但她现在可是姨娘了,和一个奴才计较多没面子,也不去多想了,只一副亲热的模样执了白芷的手:“今日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昨儿个老爷与我说起,现下你有个翻身做主子的机会哩,你可愿意?”
好么,果然是为了此事。
前世的县老爷便看上了白芷的容色,见红杏往日和白芷交好,便叫红杏来说媒。白芷那时报仇心切,只管不顾一切的向上爬,也就算是答应了。然而事与愿违,倪氏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寻了个由头便要白芷去贴身伺候着。而县老爷这官都是靠着倪家的荫蔽才得来的,自然而然的,也不敢和夫人多呛声,也就随她去了。
那段时间受了不少的苦楚,也让白芷心中对于上官宏的恨意愈发深了,靠着恨意,她一步一步的将自己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而如今重活一世,再来看看当日的举动,实在是可笑之极。譬如红杏,为了往上爬已然是不择手段了。县老爷若说是个佳公子倒也说得过去。可惜县令老爷,是个其貌不扬并且身材十分臃肿的中年人,即便是称一声“肥猪”也绝非有夸张嫌疑。若非靠着夫人娘家,他还未必能坐上这个位置呢。
想到这里,白芷佯作不解:“什么事儿?突然要我翻身做主子?莫不是在与我玩笑?”
杏姨娘笑道:“你莫与我打诨,你素来是个蕙质兰心的,难道不解我什么意思?”见白芷还是摇头,也有些不豫,“你这人,非要我说清了?老爷看上你啦,让你去伺候呢,到时候做了姨娘,不仅不必伺候别人,还有人来伺候你呢。”
“哦。”白芷佯作恍然大悟,拖长了声音点头,硬是逼着自己露出一脸的羞怯,“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夫人那头……”
“夫人那头?”杏姨娘冷笑道,“白芷,非是我说你什么。你可知道咱们大熙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外面到处都是流民,苛政猛于虎,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皇上昏庸,□□对民不说,还有连年天灾,难道不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家原是殷实的农户,遇到了天灾,朝廷还不住的加税,实在过不了了才将我卖出来。”见白芷无动于衷,她更是愤愤不平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不知道?这些做官的,手上银钱多着呢。白芷,你听我劝,这钱只有握在手上了才有安全感。可是若以奴婢的身份,必然是捏不住钱的,只有向上爬,才能拿到钱。休说是倪氏,阻了我捏住钱,便是我老子娘不成。”
白芷静默不语,她又怎会不知道皇帝昏庸?皇帝昏庸,并且好大喜功又沉迷声色,而下面自然更乱,卖官卖爵、亦或是贪/污。若非如此,祖父白景恒也不至于在朝中奔走,想要群臣上谏,让皇帝下令整顿国中风气。然而被上官宏这狗贼出卖,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皇帝……
原本白芷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但想到这里,胸中怒火滔天,只将脸都气红了。
杏姨娘见她反应如此,只觉得有戏,忙笑道:“你也觉得我说得不错是不?白芷,别想那样多。那母老虎再怎么着,又敢将你我如何?”
白芷怒火滔天,听了红杏这话,眉尖微微的跳了一下——倪氏手段多着呢,也就红杏这天真劲儿还没过的姑娘觉得别人是纸糊的。
前世的错,这辈子自然不会再犯一次了,只是如今在县老爷府上,若是严词拒绝,只怕被报复得更惨,这便算了,如若是被霸王硬上弓,那才是两边都讨不了好。念及此处,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和稀泥,白芷在心中想好措辞,对杏姨娘道:“你我也算是交好一场,你肯想着我,我也是记得你的情谊的。只是我现在身子不好,实在不知道如何与你答复,待过几日我身子利索了再与你答复可好?”
杏姨娘见她垂眉乖顺的模样,只当事情成了,只对她一笑:“如此也好。只是我与你说,往日我便觉得你有些冷淡了,好似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模样,以后若是伺候老爷了,你一定要多笑,所谓美人一笑千黄金,你读书比我多,你总该明白这个道理。”
白芷也不回答,倒是杏姨娘自己欢欢喜喜的站起来:“如此我便回去了,你好生养病就是了。”说罢,让那小丫鬟扶了自己,一步三摇的出去了。
等她一走,白芷嘴角的冷笑便止不住了。今日红杏的一番剖白是前世不曾有的,但同样也说出了另外一件事——她这样连老子娘挡了自己路都可以不管的人,若是白芷真的和她一起做了姨娘,不得被她阴死么?
越想越觉得此事一定得想法子避免,白芷坐在床上暗自思忖起来。忽又听有人敲门,问:“谁?”
“是我,品玉。”门外那人轻轻说道,声音仿佛清泉滋润般好听。白芷一怔,赶紧下来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半臂的女子,见白芷来开门,忙笑道:“还病着呢,怎自己来了?”又和她一起进了门,亲自扶白芷躺下,坐在床边道,“我素来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你也不是蠢人,我索性直说了,蔡嬷嬷方才在夫人跟前告状,说是杏姨娘来找你,她与你说了什么?”
品玉原本是倪氏的陪嫁丫鬟,连肥猪老爷见了也得给几分薄面,如今亲自来问,必然是倪氏的意思。
白芷咬着下唇,良久静默不语。前世她和品玉有过许多接触,这姑娘是个善心人,并不如蔡嬷嬷一般尖酸刻薄并且无利不起早,底下人但凡有不妥的地方,品玉还会帮着在倪氏跟前说好话。前世自己被倪氏针锋相对之时,若无品玉在其中斡旋,只怕不必等到上官宏设计请君入瓮,她早就死在这鄞县之中了。
只是,经历了前世连累两个哥哥惨死之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品玉,尤其她是被倪氏派来的。
见白芷静默不语,品玉微微一叹,伸手为她理顺额前的碎发:“你也知道,夫人脾气不好,红杏那事怎么不是往她心上插刀子?这才让我来问问你。”她说到这里,展眉一笑,捧住白芷的手道,“我看人素来不差,你绝非红杏那般的人。只是夫人让我来了,我不得不问问,杏姨娘……红杏到底与你说什么了?可有一句半句损害了夫人?”
第3章()
品玉这样直白的问出来,白芷也有些忐忑,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说如今的局面,投靠倪氏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但是倪氏为人尖刻,这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见白芷一直不曾说话,品玉笑道:“怎么?病了一场,倒是哑巴了?”一双乌黑的眼睛就那样瞧着白芷。后者咬了咬下唇,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原是我身子不好,往日和杏姨娘好歹交好了一场,她来瞧瞧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还烦累品玉姐姐亲自来过问一趟。”
她声音柔柔的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这态度却是不同了。品玉看得出,这姑娘心气高,言谈举止无一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只怕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小姐,今日竟然肯叫姐姐了,委实让品玉没有想到,只是含笑看着白芷,笑问:“果然是来看看你的?”
“自然。”白芷面不改色,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白家没落,也是那位将自己年岁报小的官员,顶着上官宏的压力,将自己交给人牙子卖到这样的地方来,若非有他相助……仅仅凭前世的结局便可以看出,其实上官宏一直在找白家的人,他要斩草除根!而若非有那人相助,只怕白芷现在早已经死了!
对于此人白芷心中是十分感激的,若是有可能,她自然是要报答一番才好。而现在,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品玉不知能不能信,倪氏更在头上压着,错一步,就可能重蹈覆辙。
品玉笑盈盈的看着白芷,见她柳眉杏眼,虽是因为有些消瘦,容色也算不上十分惊艳,但是越看越舒服,就像一泓清泉滋润,清丽得很。
白芷被品玉看得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强作镇定的稳住了。品玉“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你既说她什么也没有说,那我便这样与夫人答复就是了。”又拍一拍白芷的手,“你只要记得,这后院里面,千万别去给夫人寻不痛快,老老实实的伺候着,夫人一朝欢喜了,说不准还能将你放出去。但若是……”她说到这里,目光闪烁,“必然是长久不了的,就算绕得过夫人,难道还绕得过倪家么?”顿了顿,又说,“你是个明白人,我才愿意与你提点几句。夫人不喜红杏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聪明些,万万别再和红杏交好,她斗不过夫人的,为了自己好过些,你总该明白。”
白芷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想到前世被品玉照拂颇多,一时胸口发热,紧紧握着品玉的手:“多谢你的大恩……”
品玉看着她仿佛要红眼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与你说几句话,怎的就成了大恩了?”又低笑道,“你好生养病就是了,旁的事再不要你管。”
眼见品玉要走,白芷忙下来道:“品玉姐姐,可否行个方便,替我向夫人多告几日假?”
品玉笑道:“这个自然,你这样消瘦,多养几日才是要紧的,夫人若是问下来,自有我替你转圜,你歇息着就是了。”
白芷重重的点点头,见屋外红霞满天,品玉的身影就在这霞光之中渐行渐远。对于品玉,白芷原本就很是感激,只是这感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相信品玉。
只是转念想想,除了品玉,这偌大的府上,她又能相信谁呢?这府上,谁又比谁干净?
*
品玉从白芷院中出来,便一路回了正院了。刚一进门,就听瓷器重重扔在桌案上的声音:“怎的品玉还不回来?”
品玉忙笑道:“回来啦回来啦,谁惹了咱们夫人这样不痛快?”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女子正柳眉倒竖,她原本就一双三角眼,颧骨有些高,两片薄唇和刀子似的,浑身打扮极为富贵,一柄累丝金凤插在发中,凤凰口中的红珠垂在额间,此时晃动得厉害,看得出其主人的怒意。原本累丝金凤就是大首饰,此女却尤嫌不够,再有两只凤凰含珠红宝石赤金步摇分插两边,穿着一件正红色掐金线多子多福云缎襦裙,双手各戴了一个金钏,浑身都是金灿灿的。
“回来了?”见了品玉,倪氏脸色稍微好了些,但也没什么好脸,“怎么,那娼妇和白芷说了什么?这两人是不是狼狈为奸,想要降服我?”
品玉上前给倪氏抚胸口,笑着劝她:“夫人也不该这样疑神疑鬼才是,红杏原本就是个靠不住的,我劝夫人别留她,夫人非不听,闹成这样,大伙儿都不痛快。可白芷可是个好的,现下病恹恹的,她原本就瘦,现在更是弱了。”
“合着是怪我?”倪氏冷笑着反问,“你也成了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又没好气道,“那娼妇果真没和白芷说什么?你也知道老爷的德行,什么年岁了,不知道保养,反倒是视色如命。红杏算个什么?那白芷才是颜色好的,若叫我知道她有那个心,趁早叫她死在我手里,叫她知道这后院里面是我说了算。”
倪氏说这话这样狠毒,品玉在她身边待惯了,虽说背心发凉,却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