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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鸯回眸看见瑾誉的时候,也是浮出一抹极为温柔妖冶的笑意,就像是开在夜半娇娆而张扬的一朵鸢尾,忧郁华贵,静婉优雅,自有芬芳迎风送来。瑾誉不自在地撇开眸光,往着紫瑛身侧挪了挪,好似在替紫瑛宣誓主权一般。
萦鸯的那抹笑意终究僵在瑾誉这个细致的动作之上,幽幽叹道,“原来阿深当初不愿我去天族做细作,是这个缘故。”然后,抬眸望向公子深道,“因为你早就知道,天族的瑾誉殿下是不会喜欢上我的是么?”
公子深摇头道,“不是,我当初不让你去天族当细作,是因为害怕瑾誉殿下会喜欢上你。”
萦鸯闻言,扯了扯唇,却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从前,他们在眉溶国为魔族开辟新的疆土,战马飞扬,出身入死过那么多回。就连萦鸯也以为她会嫁给公子深,因为每一次他都将她保护的那么好,而他自己却不知道为她伤了多少回。
萦鸯从前若是问他为何待她这样好,他总是说,魔帝说过会把自己的公主赐给他为妻的。所以,在他的心里,早就视萦鸯为妻了。他们去眉溶国的时候,执行的是暗杀眉溶国蜃君的任务,以她魔族第一美女之姿,毫无意外地博得了蜃君的亲睐。
然而,那段时光却是公子深最痛苦的时候,他看不得萦鸯在旁的男人怀中饮酒欢歌,媚颜巧笑。他其实完全可以一剑刺死蜃君,然而萦鸯不肯。萦鸯觉得杀死蜃君不难,如何让蜃君交出宝印,真正统治眉溶国才是关键。
最后,按着萦鸯的意思,她取得了蜃君的信任,取得了宝印,将眉溶国列入魔族管辖的一个附属国。魔族的军队开入眉溶国的时候,蜃君站在宫殿最高处,质问萦鸯,可曾付出过一刻真心,哪怕是一刻真心。
萦鸯冷笑,却说,魔怎么会有什么真心呢
。
彼时的萦鸯还不懂什么是爱,她看着蜃君从高楼坠落之时,心中却只有成王败寇的骄傲。也许也还有一丝丝的怜悯之意。她回眸看着这一路扶持着她的公子深,她问公子深还会爱着她这样冷血的女子么?
公子深那时候没有回答,只是脱下厚重的披风,将萦鸯裹在怀中,然后说道,“萦鸯,这里真冷,我们的任务执行完了。我带你回去墨海,再也不回来了。”
公子深明白,她并不是完全不会伤感,只是生来便是魔族的长公主,要肩负的是魔族兴亡,自幼就把那些同情的时光都耗费在术法谋略之上。所以,这个女子的孤独,公子深曾经很想要用力地抱紧。让她也懂得哭笑,懂得爱恨,懂得甘苦。
然而,他们在眉溶国的胜利,换来的却是魔帝要求他们去天族找回流落在外的魔族公主。那一刻,公子深是欣然的,因为如果找回魔族的公主,那么萦鸯也许可以从那些背负之中解脱出来。然而,公子深却终究不愿意再让萦鸯以瑟佑人了。
“所以,当年我选择了自己去。”公子深是这样回答的,他看穿了萦鸯眼眸里飞过的那些记忆,同样有一种心碎的惋惜从心尖上掠过。
萦鸯轻轻叹道,“可是你不会想到,你那些完美的布局,终究还是被瑾誉殿下识破了不是么?”
公子深轻笑,又道,“瑾誉殿下的确是个很好的对手,但是你也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的用意的吧?“公子深回眸看着瑾誉的时候,瑾誉淡淡道,“你的术法很好,演技很好,只是绿惜不够好罢了。本君也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是绿惜怎么能够轻易打入净月宫呢。若不是你替她打开结界,也许没有那么容易吧。”
彩嫣有些难以置信,摇头,后退,紫瑛适时地扶住了彩嫣。
“还有紫曼殊和千舞羽,虽然师承玉衡君。可是她们那么多次滋事,你都恰巧不在。她们给长轩静下毒的时候,是你替长轩静解的毒,不是么?”瑾誉问道。
公子深笑道,“可是,你也的确封存了我所有的记忆,包括凡世的记忆,魔界的记忆。那时候,如果不是彩嫣的妖气撞破了我心上的魔印,也许我不会想起那么多。也许我会永远是贺芳庭吧。”
彩嫣颤抖着声音,泪如雨下。她开始怀疑,贺芳庭对于彩嫣的那些爱意,也是为了汲取妖气的圈套,他或许根本没有真正的爱过她吧。他方才说,他害怕萦鸯真的爱上瑾誉殿下。是不是说明他在乎萦鸯,在乎到一种爱的程度。
彩嫣回身要走,却还是被紫瑛拦住,紫瑛低声道,“也许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如果只是想要利用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心来救你呢?”
彩嫣听紫瑛这样说,才略微镇定了心神。笠惘晴在她身侧笑道,“倘或我是你,我不会再听下去。难道事情还不明显么?”
紫瑛握着彩嫣的手,道,“不要听她挑唆。”
笠惘晴笑着走到萦鸯的身旁,道,“表姐,其实你一直很喜欢瑾誉殿下的吧。从前,你就特别喜欢听关于瑾誉殿下的事迹,可惜魔帝陛下执意要将你嫁给公子深。你曾为此想过逃离魔族的吧。”
笠惘晴说到这里,眼睛飘到公子深的脸上,公子深的眸子里揉着细碎的哀伤,像水中映着渔火的哀婉。
萦鸯并没有否认,哀叹道,“倘或当初,我听了父君的话,也许如今锦瓷宫的女主人就是我。而我和阿深可以避开这些纷扰吧。”
公子深却在那一刻摇头道,“不,萦鸯,我们逃不了。因为,你依旧是魔族的公主,我依旧是魔族的公子深。就像现在幻焰公主回来了,我们也一样逃不了。不一样的是,也许我锦瓷宫的女主人不会是焰苒,而是你。”
萦鸯因为公子深的这一席话,而终于落下泪水,她的泪珠离开她的脸颊,便会凝结成冰晶一般剔透的宝石滚落在她的足尖,这样优雅美丽的女子,的确很难让人忽视
。彩嫣在那一刻觉得,为何同样一张脸,却能够相差甚远的风韵。她想她果然永远不会有萦鸯那样的韵致,因为不是魔族的长公主,也从来没有那种深沉优雅的底蕴。
萦鸯笑道,“其实,阿深你都知道了吧。我当初因为违抗父君嫁给你的命令,偷偷逃离魔族,父君用九灼魔焰掌伤了我的魔根,以至于我不得不托生在凡人身上,以求将养魔根。我附在那个长轩静的身上,所以你用你的七窍玲珑心救了我。可是后来,我回到魔族,你却并没有取回你的心,这是为什么?”
“那段时间,我没有记忆。我为了混入魔族,取得瑾誉殿下的信任,我自己封存了魔族的记忆。但我施的术法只是一段时间,后来被他带到绮舞宫以后,又加封了封印,以至于我在遇见彩嫣以后才浅浅苏醒过来。”公子深说道。
萦鸯点头道,“原来如此。”
“我也是后来从绿惜口中知道的,原来你一直在等我。”公子深又道。
萦鸯点头,道,“早些时候,我的确喜欢的是瑾誉殿下,也不曾想过要嫁给你。可是,后来你用你的心救了我,我很感动过。我想倘或你从天族归来,我便嫁给你吧。于是我把你当初送给我的七彩珊瑚种在了这里,每日悉心照料,终于长成了这么一片,你看,多美。”
公子深点头,道,“的确很美。”
“可是,你不在的那段时光,父君又把焰苒赐给了你。也没有关系,我并没有去求父君,我想等你回来的时候,亲自告诉你。我终于想要嫁给你了,阿深。”萦鸯说着,浅浅地笑着,脸颊上依旧苍白无色。
公子深略嘶哑的声音,道,“但是,萦鸯,你怎么能够用你自己的心头血去养这些珊瑚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萦鸯说着,泪光点点,又回眸去看瑾誉,道,“我也曾为了瑾誉殿下,拔去我头顶上魔族的犄角,再次伤了我的魔根,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求他哪怕看我一眼也是好的,可是他也许早就不记得净月宫里曾经也有一个卑微如尘的倚画了吧。我那时候,没有带着任何意图,唯一的意图,便是对瑾誉殿下的一腔思慕罢了。”
公子深叹道,“原来倚画是你,我当时并没有认出来,因为我没有任何记忆。”
“我知道,可我认出了你。”萦鸯说着,又道,“我回来,养了这一片珊瑚,想要作为嫁妆嫁给你。如今想来,我失去了我所爱之人,也失去了爱我之人是么?”
公子深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说出半句话。
萦鸯笑道,“说起来,我都已经不大记得你先我而离开魔族的日子了,只是记得那是墨海第一次落雪,薄薄的雪像春蝉的羽翼,却把墨海的上空渲染成难得的白色。你换了红衣,像是成亲时的吉服,那匹青玉海马载着你离开。”
“你说,你不会等我。”公子深接话道,顿了顿,又道,“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萦鸯摇头道,“不怪你,命该如此。如果你没有为了我蛰伏在魔族,不会遇上这位姑娘。”萦鸯说着,回眸看见彩嫣的时候,还是浅浅笑道,“我的梦里,梦见的也许是关于你的预示,而不是我自己的吧。”
彩嫣强颜欢笑道,“怎么会呢?”
萦鸯抬手,将这些时日的梦境重现于人前。
初春飘落而下的大雪,染白了那片宁静的村落。上山的古道两侧披着银装的草木,像‘火树银花’的意境,走在古道上的男子一袭红衣灼然风雅,走在他身侧的女子,偶尔会捧一捧雪来,砸在他干净齐整的长衫上,他却从来不恼,笑颜暖融了整个雪天。
“你说等我爬到山顶,你就会娶我为妻的,为我散去后宫三千,只余我一人,可是真的?”女子偏着头,长发上系着的一双彩绸飘扬在冷涩的风中,却毫发无伤她的美艳纯真,宛如一只跳脱的狐狸
。
“好啊,你先爬上去再说。”他依旧笑着,手里的术法还不忘替她除去前方的积雪。
她回身继续往前走,忽然眺望到远方的美景,便停下来招呼他道,“哎,你快来,你看那是什么地方,那么美阿。等你娶了我以后,就把锦瓷宫搬到那里去好不好?”
他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太远,他笑道,“白雪山阿,那是狐族的地方。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和苏雨晴要,反正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人情?”她偏着头,皱着眉宇想了许久,便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帮他救过一只小狐狸,用了你的魔灵所救的。可是,我听父君说过,公子深是魔族宿命所定的下一个魔帝,因为你的魔灵特别强大,所以你必须要娶我父君的女儿为妻的。可是你却把魔灵给了一个外族的小娃娃,要是我父君知道了该多生气阿?”
他却笑道,“也不是很耗费魔灵阿,一丁点而已。奇怪的是,我觉得那个小娃娃长得很像你小时候,所以也就不忍心让她那么去了。”
“阿深,其实你喜欢我么?”她忽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站在那里问道,雪色那一刻却成了一幅极美的背景,把她烘托得这般惊天动地的绝艳。
他看着她,郑重地点点头。
“因为我是魔族的长公主,你必然要娶我,所以才觉得喜欢我的是么?”她问道。
他低下头,思量了很久,回答道,“不知道,也许是吧。我自出生以来,便在族中盛传我是下一任魔君的继位人。而魔帝陛下所出也并没有一位是公子,既然要承载着魔族的兴盛的话,我也习惯了听从夫子们所教导的那些道理。反正懂事以来,他们就不断地告诉我将来的妻子必定是你,那为什么不能够喜欢你呢?”
她又问道,“也是因此,才对我这么好的么?”
“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的妻子好阿。比如我的父君对我的母亲就很好,为了我的母亲,我父君的后亭这么冷落,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为了不让我母亲再受生育之苦,我的父君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他说着,抬手替她挡去一支被雪压折的树枝,那么细致那么轻巧,却那么用心。
她笑了笑,笑容里渗透着淡淡的哀伤,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懂得如何去安抚那种哀伤。他觉得自己把所有能够给的都给她了,尽力的把心上的一切都放在她手里,却不知道为何就是走不进她心底。
一片雪落在他的眉间,她很自然地抬手替他拂去,他们凑得那么近,他却从未对她有过半点逾越的动作。她垫着脚,试着红唇轻轻地靠上他的唇,很温软,像她所想的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何,无论他待她如何好,总觉得这温软始终不会是完全属于她的。
她重新站好了以后,问他道,“为什么我亲你,你不躲开?”
“夫妻之间,为什么要躲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