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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笑道,“你说什么呢,不过是一只狐狸,我怜它弱小罢了。”
从前怜它弱小,你把魔灵都分给了这只狐狸。她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只道,“和你开个玩笑呢,我还不知道它是只狐狸么。不过,若是苏雨晴回来寻,你可把它交还给苏雨晴呢?”
“那也问问它可愿意再跟着苏雨晴了,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落下,真是!”他竟然为了一只狐狸,抱怨了一族妖王。关键是,他何尝抱怨过谁,抱怨过什么。
她没有说话,淡淡笑道,“公子可记得当初娶我的诺言,你的后亭可只能有我这么一个妻的。”
“自然不会忘。你怎么忽然唤我公子,不是都叫我阿深么?”他说着,笑了笑。
她摇头道,“没有,就是忽然想提醒你一下。”
他却说,“你在担心这只狐狸么?它还这么小,待它可幻化人形的时候,你我都老了。恐怕要做个养父母,替它寻个好婆家了。”
她低着头笑了笑,柔声问道,“阿深这话,是要与我白头偕老么?”
他便说,“不然呢?或者你肯给我生个孩儿,将来就把狐狸许给我们的儿子也不错的。”
她娇羞地埋下头去,一直默默地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深一步浅。
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梦里的萦鸯依然是公子深幸福的妻子。然而,梦醒后的萦鸯却并不留恋这个梦境,她望着公子深笑道,“你看,如果当初一切都按着我父君的安排,现下的我们也许就如这个梦里的我们一般。不过,这世上原就没有早知道,更不会有后悔了就可以重来这样的事儿。尤其是在你我之间没有。”
公子深点头,叹道,“萦鸯,若是我说,我也会遗憾,你信么?”
萦鸯点头,又看着彩嫣,见她眸子里的泪水已然湿了面颊,她却走过去,抬起衣袖拭干她的脸,道,“你终究是不够成熟,也许就是因为你的这份稚嫩,才使他格外看重吧。”
彩嫣含泪道,“你的梦境里,不是预示着你终将成为他的妻子么。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挑个时间走。”
“走?去哪里?白雪山?”萦鸯笑着,又道,“他果真会把锦瓷宫搬到白雪山去的,可能魔族就要失去一个魔帝,倒是你们妖族的造化。”
“人你也要,我家你也要阿!”彩嫣一边哭,一边怒吼道。
萦鸯回眸望着公子深,道,“你果真喜欢这样心思简单的姑娘多一些,只是难免要让你头疼一些。从前,我或许就是从不让你头疼,才没有最终走到你的心里去的是么?”
“不是,萦鸯,我其实……”公子深正打算解释,却还是被萦鸯打断道,“不要说!我知道,你这个人,一贯的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可是如果你决定要伤害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在那场伤害到来之前,不断地满足那个人的愿望。可是,也正是如此,那个人才会伤的更重。”
萦鸯对于公子深的了解,的确是透彻,有时候比他自己都透彻。
他默然望着萦鸯,萦鸯便笑道,“我知道,你唤醒我,并不是真的要成就我的梦境。而是因为你还念着过去我们的情谊,所以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去。何况,梦已经醒了,我没有奢望你果真娶我,我知道什么是错过,不如把美好留给自己。”
萦鸯说罢,回眸对着彩嫣道,“阿深救了我的命,我欠了他的恩情。所以,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幸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当初阿深用魔灵救了的那只狐狸,我看见他的心在你的心里,所以没有什么会比你在他心里更重要的了。难道,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要怀疑他么?他原本是下一届魔帝,为了你,他放弃了与天族对抗,不再过问魔族中的任何一件事,其实这就等于他放弃了魔帝的位置,你懂么。若不是今次为了救我,我想他不会再踏进墨海了。”
彩嫣听到此处,心头一滞。她回眸去看公子深,他就站在那里,那么安静的等待,却是那么深沉的爱。彩嫣走过去,慢慢地抱紧他,他果然还是如从前一样拥她在怀里,小心而珍稀,每一寸触及,都那么真切。
他说,“你知道了原委,还会跟我回锦瓷宫么?”
彩嫣笑道,“还是把锦瓷宫搬去白雪山好一些。”
他哑然失笑。
萦鸯又举步走到瑾誉跟前,问道,“萦鸯还有一事不明白。”
瑾誉对着紫瑛乐呵呵地说道,“作为这段往事的配角的我,还以为可以一笔带过就算了。”而后,又对着萦鸯沉着面色,俨然一副天族太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容色,慢条斯礼道,“萦鸯公主请问。”
“既然殿下早就知道阿深的计谋,为什么迟迟没有对阿深出手,又为什么没有想过要为净月宫那些死去的上仙上神么复仇?”萦鸯问道,眸子里还是显露了担忧之色。
瑾誉望了望正沉静在幸福之中的公子深,叹道,“他伴着本君的时日也不短,本君很难说对他没有丝毫的不舍,虽然男子之间,言及不舍多少有些奇怪。但确然不舍,不舍将才,不舍昔日情谊,不舍知己难求。倘或论及为护净月宫而丧生的那些上仙上神的话,本君也的确不忍不舍,但却也不是杀了公子深,便可将他们复生。既不能复生,杀之无意。”
瑾誉说着,回眸看了看紫瑛,又道,“何况,据本君所知,他并没有下令杀害那些上仙上神,也是绿惜妄自为之。他从头到尾,想要窃得的不过是幻焰的所在之处,以及天族攻防之势罢了。不过,很大一部分时间他被本君抹去了记忆,以至于他的初衷拖沓至今还未实现。”
“敢问殿下又是如何得知他没有下令杀害净月宫的上仙上神的呢?”萦鸯问道,又猜度道,“难道殿下只是凭他一面之词便信以为真了么?”
瑾誉摇头,笑道,“本君没有问过他,何以凭他一面之词呢?以本君所识得的公子深,或是贺芳庭,是重情重义之人,何况以他的才智,不会傻到与本君为敌。因为与本君为敌,是一件费力的事儿,本君和他也不知道最终的胜负如何。不过,说到底,天族与魔族为敌,也许是魔帝欣然向往之事,却不会是公子深欣然向往之事,他或许会乐意捧着太平盛世,安享年华。可他却更乐意置身世外,逍遥自在,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萦鸯勾唇笑道,“从前,我一直觉得懂阿深的只有我一个,原来遥在天族,还有一位瑾誉殿下。难怪他宁愿违抗我父君的旨意,也不愿与你为敌。他曾说,今生最大的对手便是瑾誉,虽然瑾誉于他而言是后生,但后生可畏。他还说,今生最愿结交的也是瑾誉,虽说瑾誉是后生,但却比那些同龄的草包,有趣得多。我曾有一阵子觉得他对你不一般,如今见了这位姑娘,才总算放下心来。”
紫瑛闻言,遂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有这样的感觉,不曾想我萦鸯妹妹竟然也是这般想的。那就怪不得我了,瑾誉哥哥和芳庭哥哥应该好好自省才是。”
瑾誉挑眉道,“自省?我觉得自省还不如自证比较好!”
紫瑛听出了话中之意,赶忙打着哈哈,笑着笑着凑到萦鸯身侧,拉着萦鸯的手道,“那个,姐姐,或是妹妹,我们从来没见过,现在见了,那就去好好聊聊天,不和这些男子参和在一处才是。那个,我宫里有上好的那个什么茶,走走,去我宫里喝。”
萦鸯笑道,“说起来,也许我才是姐姐。”
“不对吧,父君的初恋是我娘亲,花神凝珀阿。所以,我应该先于你们几个出生的丫,你的娘亲不是思缕魔妃么?”紫瑛问道。
萦鸯遂道,“方才人多,我不便多说,其实我娘亲并不是思缕魔妃。我为何会和阿深有那样厚的情谊,因为我出生在阿深所在的宫殿里。我的母亲是阿深母亲的侍婢,那时候我们父君也是个公子,去阿深父亲的宫中游玩,醉酒和我母亲有了我。因为我母亲不愿与父君在一块,生了我以后,便远走他乡了,也不知去向。在魔族,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所以在父君还不是魔帝的时候,并没有太介意,我又喜欢和大我一些的阿深一块儿,父君便把我留在了那里。到我成年以后,父君成了魔帝,封我为长公主,只是因为我的确年龄最长。记录魔史的几位官员都特别看中长公主的身份,我父君无奈,便只好隐了那桩旧事,说我母亲是思缕魔妃了。”
紫瑛闻言,恍然道,“所以,你和公子深,都比我和瑾誉哥哥大了许多。”
萦鸯笑道,“是阿,若是以凡人的年纪来算,你和瑾誉殿下可以唤我和阿深,阿姨或者是叔叔了。”
紫瑛一时溜嘴道,“那你怎么敢喜欢瑾誉哥哥。”
萦鸯笑道,“怎么不能,魔族或是天族何时讲究过年岁这样的事儿,要说你的母亲花神凝珀不是也比父君大么。”
紫瑛被萦鸯这么一问,也的确是哑口无言,遂又道,“那你现在究竟是喜欢公子深,还是喜欢瑾誉哥哥。”
“阿深一定不会是我的了,至于瑾誉殿下么?反正我当初也那么痴情了一段,现下再痴情回来,也没有什么丢人的。该丢的也都丢尽了。”萦鸯说着,笑了起来。
紫瑛便惊道,“合着你原本对瑾誉哥哥死了心要去寻你的阿深,现在对阿深死了心,回头再要对瑾誉哥哥用情。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了,其实六界之大,难道还没有姐姐你看得上么?”
“还能有谁阿,除了他俩,还有更好看的么?”萦鸯问道。
紫瑛笑道,“可是,瑾誉哥哥也指不定能瞧得上姐姐阿。”
“瞧得上你,就瞧不上我了么?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虽说花神凝珀是当年六界第一美人,可现世的六界第一美人还没有个定论,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赢我呢?”萦鸯说着,眼风飘回到身后的瑾誉那里去。
瑾誉看到她俩回头,遂冲着萦鸯礼貌性的点头,可那微笑该死的好看,紫瑛一个没把持住,手中溜了一个火球就砸了过去。
…本章完结…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所谓道义()
墨海,桐桦殿前,一面铜镜里映着一张新颜,本是彩嫣那样明朗欢颜的模样,因为气血虚弱而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美态,就算特意用魔族最出色的‘倾紫黛’描过的细细长眉,却依旧染不出眉目间雀跃的颜色。
她搁下眉笔,叹了叹,侧目去看坐在一旁挑拣着新送来的檀白桐花瓣的紫瑛
。因为坐在魔族新任长公主的位置上,如今也还没有如荧鸯一样去背负什么魔族兴衰的使命,便也就闲来无事,又重拾起研磨香粉的喜好。
据她父君说,从前她的母亲也喜欢这样捣捣磨磨的,还特意从公子深那里选了几只上好的瓷盅和小锤来给她制备新的香粉。紫瑛用着甜白瓷的瓷盅和小锤倒是十分顺手,只是发现了旁边荧鸯望着自己,遂搁下桐花瓣,问道,“怎么了,昨日就和你说要不要试试看我的香粉,你又偏不肯,后悔了吧?”
荧鸯闻言,遂从铜镜前起身,踱步过来你,仔细看了看紫瑛的脸道,“可你也是脂粉不施啊,我想着瑾誉殿下是不是比较喜欢素颜的女子。”
紫瑛失笑,又道,“你的心思还寄在瑾誉哥哥身上啊,算了吧,你就是这样素着,他也不会喜欢的啊。”
荧鸯白了紫瑛一眼,眸光却锁在她指尖下新磨好的桐花粉,抬手拈了一些在手中道,“你倒是自信,瑾誉殿下是天族的太子,你以为他真的能和阿深一样,说后宫专宠,就专宠了么。就我所知,天族孕育子嗣一事甚是困难。就说现在的天君,统共就只有三个儿子,还各自死于天命劫数,如今剩下的这几位孙儿之中,除了瑾誉,其他的贬的贬,留恋凡尘的留恋凡尘,天君可恨不得让瑾誉多给他添几位曾孙。别说瑾誉想要纳你一人,六界之中有头有脸的氏族之女又岂有放着这样美貌的天族太子不嫁的道理。”
紫瑛单手支着下巴,望着荧鸯道,“你就是想告诉我瑾誉哥哥的行情很好是么,这个事我早就知道了,在天族的时候,为他前仆后继的大有人在。可他还不是岿然不动。”
荧鸯听着,点了些粉在鼻梁上,鼻梁一打白,便显得鼻子愈发的高蜓,加上她的鼻头圆润,整张脸的立体起来,便愈发有气质。荧鸯又踱过去,照着铜镜,对着铜镜里看见的紫瑛道,“我不是让你说瑾誉殿下对你有多情比金坚,我只是想和你说,他要纳侧妃的事儿是躲不过去的。一来,天君不让,二来,女子不休,三来,既然都是逃不过侧妃的存在,他纳别家的姑娘,还不如将你自己的亲姊妹送给他,这样就不比苦恼于宫斗这样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