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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莫涤深的话音刚刚落下,扎在深深石粉堆里的彩嫣已经等不及了,对着贺芳庭大声喊道,“哥哥,你过来帮我刨一下粉是有多难。你这样一滴一滴慢慢的滴水,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把粉末冲干净,把我救出来啊?”
贺芳庭闻言,颇为呆萌地说道,“刨石粉,是什么样的术法,我没有学过。”
彩嫣刚刚抬起的头,又重新扎回粉堆里。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彩嫣遂又对着贺芳庭喊道,“哥哥,你非要用这个术法也不是不可以。起码,你和我聊聊天,我觉得时间会快一些的。”
“聊天?也是一种术法么?”贺芳庭依旧保持姿势不变,问道。
彩嫣仰天长叹,道,“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当初还是七公子的时候,你那么意气风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贺芳庭仿佛被彩嫣点中了什么,皱着眉宇思索了一番,才道,“你知道我在凡界时的事儿么,我都忘了。我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离开家,我为什么会去净月宫,我的家如今是什么模样,我的亲人在哪里。”
彩嫣闻言,心下一阵抽搐。多年后,重逢的贺芳庭,他为何性情大变,原来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难怪,他也认不出自己来。
彩嫣便道,“我只是见过你那么一回,很多事我也不大清楚。”
“哦,那算了。”原本还有些光亮的眼眸,在听到这番话后又恢复了平静。其实,他也不是一定非要记起一些什么,只是最近隐隐约约地一直有个狐狸的影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兴许,是因为撞见了这只彩色的狐狸,才会勾起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吧。
彩嫣是看不得贺芳庭丝毫的失落或是失望,立马安慰道,“没关系,我起码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等你把我弄出来,我就带你去你的家乡看看。也许那里有认识你,了解你的人,就会把以前的事儿都说给你听,你慢慢的就会记起来了。”
贺芳庭闻言,淡淡地说道,“其实,也不是非要记起,只是顺其自然吧。”
彩嫣笑着说,“嗯,心态不错么。你这样好的心态,应该不介意帮我刨一下粉吧。”因为滴水术也施展了一会儿,彩嫣的胸部以上已然可以露出粉堆了。她可以抽出两只手更加轻松自由地刨开身边的石粉,因而向贺芳庭展示了一下刨粉的正确方法。
“芳庭哥哥,你看刨粉不是很难吧。你过来帮一下我,你看莫涤深和紫瑛姐姐都走那么远了。我们赶快刨完了,我就能出来,然后我们赶紧去追他们丫。”彩嫣说着,又不忘冲着贺芳庭极其甜腻一笑。
其实,狐族除了摄魂术的魅惑对于男子十分有效,这种甜甜的撒娇也是必胜的秘术之一。纵然像贺芳庭这样的人,也难免会被这种笑意所蛊惑,然而这个蛊惑只停留了那么一瞬间。贺芳庭的性子实在过于冷静,很快就恢复理智地问道,“你是狐狸,我是人,你刨粉很正常,可是若我也如此,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没看见,我现在也是以人形在刨粉么?”彩嫣素来很擅长把歪理说的方正严明。
贺芳庭竟然信了,思前想后,道,“有道理。”遂收了滴水术,亲自过去帮着彩嫣一起刨粉。一时间,白色的石粉在他二人之间乱飞,彩嫣还偶尔趁着贺芳庭很认真地在挖的时候,抹了一把在贺芳庭的脸上,她期待贺芳庭能够很有情趣地和她打打闹闹。
然而,下一刻,贺芳庭很认真地问她,道,“你干嘛?”
彩嫣想贺芳庭是恼了,遂又赶忙抬手去帮他擦脸上的粉,但又不曾在意手上满是粉,所谓越抹越黑,她这一回是越抹越白。
彩嫣正想道歉,却听贺芳庭道,“这个粉有什么功效么?你们胭脂楼很擅长做香粉,难道说这个粉比珍珠粉还有效么?”
彩嫣闻言,惊叹道,“哥哥,你竟然知道珍珠粉。所以你是敷粉的么?”
贺芳庭郑重道,“自然,我终年守在天族北界,风沙异常狂野,倘或不靠珍珠粉养颜,我怕我的面目会惊了瑾誉殿下。何况,仙家讲究做派,需得容貌端正,法相严明。我又不是
天王,非得扮成凶相。当然,我不是说天王的凶相不好,的确也有利于抓妖除魔。但是,我跟在殿下身边,殿下的风采非凡,倘或我不能够把自己打理得当,也怕失了仙格,丢了殿下的颜面。”
“嗯,说的对!”彩嫣闻言,心下已然开声盘算着,回去以后一定要制一种香粉。而这种香粉一定要让贺芳庭产生依赖性,这样贺芳庭就会一直来找她,终于有一天就会根本离不开她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害怕()
“额,所以,这个粉有什么奇效么?”贺芳庭问道。
彩嫣哈哈笑道,“这个粉,这个粉,现在先凑合着敷一下就是了。你赶快挖,带我出来,我带你去胭脂楼找一味极上乘的粉,能让你天颜靓丽,宛如皓月之辉!”
“果真如此?”
“果真!”
虽不是春季,这满屋的陈设却都透着旖旎的春色。譬如新换的粉桃色的屏风,紫碎花的帷幔,还有熏过睡莲叶的软褥。就连苏雨晴自己也是春风满面的,她用了新调好的那一味‘春雨海棠’的香粉敷在脸上,肤色红润细腻,宛如芙蓉出水般动人心魄,勾人情思。
她输了第一次遇见徐卓贤时的发髻,温婉妩媚的刘海中分,露出她唯美的白水晶花钿点缀在两道细长的烟眉之间。她染了口脂,亦是从前徐卓贤最喜欢的樱桃色,还有散发着蜜糖般的醇香。她特地以睡莲的花瓣调和了温热的香汤,沐浴后,香气融入她的肌理,换了一袭他最喜欢她穿的衣裳,白衣胜雪,长裙妖冶。
她立在床前,等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她这一幅绝美的容颜。然而,她这般悉心的打扮,等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没有等到她醒来。她终于按耐不住,她怕!她怕她日益虚弱的身体终于熬不住,等不到她醒来。她也怕,怕瑾誉太子赐的那颗仙丹,灵力过于丰厚,徐卓贤承受不了。
她终于还是匆忙地跑开,跑向正厅,彼时瑾誉太子正以莫涤深的姿态和紫瑛一起调制新的香粉。她看见莫涤深的眼光,浓情似蜜,她想起从前的徐卓贤也是这般望着她的。她一时觉得心酸感慨,泪眼朦胧。
紫瑛发现了苏雨晴,遂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雨晴悲怆地哽咽,紫瑛回眸看了一眼凝翠,凝翠亦是满脸哀容地说道,“已经三天三夜了,徐公子还是没有醒。”
紫瑛便又看向莫涤深,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你的那颗九璧回灵丹是个假的,如今假药这般猖獗,你被骗了叶未可知。”
莫涤深失笑,道,“真的么?我想不到除了你,还有谁有胆子骗我。”
紫瑛被他如此一问,前后思量了一番,道,“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骗过你。”
莫涤深不置可否,看了一眼,苏雨晴道,“我之前便同你说过了,也许你真的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你把九璧回灵丹给他服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也许结局是如此。”
苏雨晴闻言,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从唇边溢出。凝翠十分紧张的抽出绣帕来,一面替她拭去血迹,一面安慰道,“殿主只说可能,也不排除娘子可能见得到徐公子最后一面的。娘子,不若你先回房歇息一下如何。兴许再过两个时辰,公子便会醒转的。”
苏雨晴闻言,便也勉强接受了凝翠的提议。凝翠将她扶进了后堂,前厅只剩下紫瑛和莫涤深。紫瑛有些郁郁寡欢,她只觉得苏雨晴和徐卓贤这场爱得太难了,难免会勾起她心上的另一场伤。
在这一刻,她竟然无端地想起了长轩澈。她和长轩澈几乎成为夫妻,因为她的命数,她不想要危害到他。可是,比起苏雨晴,她真的少了那份勇气。苏雨晴明知道人妖相恋,必会是劫,却从未动过离开徐卓贤的念头,或许这便是爱之深沉。苏雨晴宁愿和徐卓贤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再以生命作为这场爱恋的赌注,这便是爱之浓烈。
然而,如今想起来,紫瑛对于长轩澈既无深沉也无浓烈,她对他,不过是浮沉的命运之中遇见了一座小岛,却误以为是永久的港湾。这样一想,便仿佛没有那么难过,也就更加释然了。
莫涤深不知紫瑛为何忽然沉默,猜测她是因为苏雨晴的生命将逝,颇为感伤。他寻思着要拉回紫瑛的神思,且不让她如此消沉下去,遂豁了太子的威严与颜面,竟玩起了孩提时代的游戏。他随意抓起手中的香粉扑子,又随意沾了些色泽的粉末,朝着紫瑛发愣的脸上涂涂画画的。等到紫瑛醒转过来的时候,竟发现好好的一张脸被莫涤深画成了猪的模样。
紫瑛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曾想莫涤深那样高冷的性子,还居然会与她逗趣。可是夏紫瑛是什么样的人,从前敛着性子,不愿再被人说是妖星。此番,倒是放开来了,执着粉扑追着莫涤深,硬是把他描了一脸的王相。
不得不说,紫瑛的画功着实了得,隔着一张玄铁面具,奥凸不平的,愣是把这只乌龟在莫涤深的脸上描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仿佛立体起来了。
彼时,刨了许久石粉的彩嫣和贺芳庭刚刚归来,正巧赶上这一幕。彩嫣一只手指摸着下巴,正仔细看着这一双花脸,颇为好奇地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乌龟见王,分外熟?可你们这是乌龟见猪,怎么接啊?”
贺芳庭一向不怎么接地气地说道,“一个慢,一个蠢,着实没有什么联系。”
彩嫣闻言,却笑得很是欢快。
于是,贺芳庭又道,“其实,我们刨了这么久的粉。你是不是想和我,同他们这般游戏啊?”
贺芳庭这句话问得有些过于直接,着实令彩嫣觉得羞涩难当。彩嫣觉得,这种情况下,她若硬说不是,又太假,若坦诚说是,面子上又过不去。彩嫣思来想去,只能故作生气,冷哼了一声,摆着架子大步离去了。彩嫣心底一直嘀咕,千万不要追上来,千万不要追上来。
一直到彩嫣回房,贺芳庭也没有追上来,果然一切都是彩嫣想多了。因为前厅里,莫涤深已经和贺芳庭喝起了茶,莫涤深用术法恢复了正常的容颜,而贺芳庭一看见莫涤深正常的容颜,就忍不住要谈起了公事。
这个公事也是颇为沉重的一件事,沉重到可能要让莫涤深又要离开紫瑛一阵子。莫涤深想,此去,他终归是要留一些什么在紫瑛身上,好让紫瑛觉得他总是在她身边。也好让他自己觉得,他并没有离她太远。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不及()
入夜渐凉,熏炉里的炭火熄了许久,雕花镂空罩上蒙了一层微凉的霜,这是炉子里那一斛‘虞姬粉’的碎屑蒸发出的水汽。‘虞姬粉’,是苏雨晴勉力调制的两味香粉之中的其中一味,另一味便是‘春雨海棠’。比起‘春雨海棠’的味道,‘虞姬粉’的香气更加浓烈一些。宛如霸王别姬之时,那种悲怆欲绝。
如果徐卓贤能够从这份香气之中醒来,他便能够体味苏雨晴的心思。春雨海棠,是他第一次带苏雨晴去赏花时的情景,春雨泼在他们并肩而执的那把伞上,落下的雨珠打碎了满地的海棠花瓣。他们去的不是个好时节,竟是看不到骄阳明媚下的海棠,高雅而艳丽的笑颜。但落雨时节,便又有落雨时节的情趣。譬如说,苏雨晴便是将这雨中落花收集好来,制出了这样一味好香粉,可养气血,辟春寒,还可调息静气。对于徐卓贤这素寒的体质,倒是极合适的,只可惜徐卓贤并没有敷粉的习惯,便也只好由苏雨晴敷着,又或者泡在水中,给他每日洗脸之用。
再说说‘虞姬粉’,用的是晴天之涯边上的三朵虞姬花研磨而成。虞姬花原本就是极具灵气的东西,无论兑什么东西,都只会是锦上添花。苏雨晴用自己死后的眼睛,同晴天之涯边上的虞姬换来这三朵花,亦是用心良苦。虞姬花的灵力足以帮助徐卓贤恢复病体,再加上九璧回灵丹,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
纵然如此,徐卓贤还是没有在苏雨晴的咽下最后一息时醒来。苏雨晴此番终归是认命了,然而她想把自己最后的一场梦境,留给紫瑛。
紫瑛的房里只留了一盏碧台莲灯,因为靠着窗,今夜的风又尤其的大,吹得碧台莲灯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明明灭灭的光亮笼在紫瑛浅睡的侧颜上,紫瑛的眉目微微一动,微微眯着眼眸,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只觉得一道白影袅娜地坐在她的床前,脸色苍白,唇色惨白,连语调都是苍白的。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