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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踩着一鞋的馨香,穿过迂回的长廊,游荡在东西两院,略带悲凉的香气。
然而,裕华园东暖阁的竹林境前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小泥石路,黄昏以后的林间仿佛有一只黑猫徘回不去,低低叫唤的声音有如呜咽。坐在东暖阁里,听到这样的声响,很难不去在意,几个年纪轻的丫鬟不免抱怨,竹林境向来清幽,若有生灵也大都是青鸟此类祥瑞之物,何曾有过黑猫这样阴邪的东西。必然是这妖星所在,才引来的。那些个丫鬟原来夜里也喜欢在竹林境纳凉,如今一到傍晚都不大爱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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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灵璧()
又逢着这几日阴雨连绵,大好的夏日艳阳不见,只觉得愈发反常。一个唤作灵璧的新丫头反而与她们不大一样,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瞳孔的颜色是极浓重的紫色,紫的发黑,仿佛藏了毒一般。但是,灵璧倒是喜欢在暮烟身边转悠,很是关心紫瑛的起居饮食,算得上是目前裕华园这里最好的丫鬟了。
紫瑛因为许相卿之死,被禁足在裕华园之中,很少过去正厅,也没有见到夏老爷和夫人。于是,裕华园那些见风使舵的婆妇,猜想着紫瑛这回定是又失宠了,借机扣了裕华园的用度,少菜缺汤,连日例的一份果蔬都吞了。暮烟虽是很生气,但性子却过于沉稳,便也不曾与那些婆子理论,倒是灵璧占着年轻一些,也不怕那些婆子碎念,硬是出头,把事儿挑了出来,这才要了一份果蔬回来。
正是晌午,用膳过后,紫瑛懒懒地靠在竹椅上,看窗外的雨如千军万马,纷沓而至,心思却极沉郁。虽是摆了满满一盘的鲜荔枝在手边,却毫无食欲。她念及的还是七夕那一夜的事儿,许相卿终究是没有熬过去,死了,听说死前还一直用那被熏得干哑如枯井般的声音叨叨着自己色胆包天,罪不可赦,极其诡异,却也是他唯一留下的遗言。故而,许府也不愿多等时日,发丧的日期定得很急。
紫瑛很想亲自去送一程,虽然许相卿生前的作为令人鄙夷,但终究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又死在了紫瑛的跟前,紫瑛自己也很难说清,他的死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无关。紫瑛烦躁地拂了拂袖,余光瞥见一直躲在门后的灵璧,遂招手唤她过来。
灵璧年纪轻轻的,却总喜欢穿黑纱黑绸黑缎的衣服,虽看起来略显成熟,但也多了几分神秘的韵致。尤其是她那一双红唇,仿佛渗出鲜血抹红的一般,十分冶艳。然而,紫瑛总觉得灵璧哪里不对,好像一朵红罂粟,静谧而妖异。
灵璧走到紫瑛身边,皱着细细长长的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今日的荔枝不新鲜啊,小姐一颗也没动。一定又是那些婆子动了手脚,真可恶,这些荔枝可是长轩家的大公子特意命人送来的呢。”
紫瑛闻言,稍稍一侧目,凝视着已然剥了壳后晶莹滑润的荔枝,道,“长轩澈?”
“嗯,大公子说,老爷如今把小姐拘在家中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许家的地位不一般,虽说小姐原也没什么错,但还是请小姐宽心静养在家中为好。大公子还说,怕小姐闲来无事,便送这些荔枝来当个零嘴了。”灵璧边说边笑着,又取了一枚荔枝,仔细去了核,用银叉子取了荔枝肉,送到紫瑛唇边,紫瑛也不好意思拒了,便吃下了。
灵璧遂笑得心满意足,又道,“其实长轩公子的确很体贴,不过,却也不一定是最体贴之人。灵璧还识得一人,他从前喜欢一个姑娘,喜欢了很久,后来有些缘故分开了。他就拼命的到处去寻找那位姑娘,好不容易寻到了,特别想陪在这姑娘身边,可是又因为族中有人叛乱,不得不回去处理。他当心这位姑娘没人照顾,便派了自己身边的灵宠前去照顾,还四处拖朋友照料她。小姐你说,这个人算不算最体贴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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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陪葬()
紫瑛笑着点头,抬手点着灵璧的鼻尖,道,“你说的这个人,可就是你自己的心上人么?”
灵璧摇摇头,叹道,“我哪有那样的福气呢?”
紫瑛只当灵璧是害羞不肯承认,并未多想。灵璧却又剥了些荔枝肉下来,装在干干净净的白瓷盘子里,却支支吾吾地道,“从前,在我们,老家,我的,哥哥,很喜欢制一味茶,便是以荔枝玫瑰制成的。他说他喜欢的人很爱喝这茶,临走前教了我方法,不如我也替小姐制一壶如何?”
紫瑛笑道,“听着就喜欢了。”
灵璧说着,就捧着东西要走,可看到暮烟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来,又滞了脚步。暮烟的沉静稳妥是出了名的,能让她如此慌乱,想来必不是小事儿。
暮烟前来,拉着紫瑛的手,道,“小姐,老爷说让我赶快带您回别院去,怕是夏家这里待不住了。那许家的人不肯罢休,说什么也要抓小姐去,去,去······”
“去什么?”灵璧等不及地问道。
“去陪葬啊!”暮烟唉了一句,拉着紫瑛的手就要跑,又道,“许家的打手已经在路上了,老爷遣人去请长轩老爷帮忙当说客了,可是也需要时间的。老爷说我们从后门先走吧。”
灵璧闻言,原本异样的眸光愈发闪烁,仿佛一阵紫黑色的浓雾从瞳孔深处席卷而来,宛如一场暴风。她似乎是弯着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但那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只是紫瑛仿佛隐约听见她的心声,他们敢!
任凭暮烟如何拉,紫瑛就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她不是不怕死,她只是觉得若一走了之,岂不是说承认了她自己就是妖星。无论这些年外头如何疯传,她依旧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妖星,所以她不能走。
果然,过了不久,门外一阵嘈杂。想来是许家的人来了,暮烟便求着紫瑛道,“小姐,您若是不走,起码去屋子里躲一躲也好。”
紫瑛仍旧不肯移动,没过多久,一群许家的打手已经和几个护院家丁打到了裕华园这里,几个身手好的几乎打折了竹林境里的半片竹子。然而,紫瑛只是立在竹林后面这条有些泥泞的小路上,并不远,至少能够把紫瑛的风姿形容看得一清二楚。
而先打到前头的几个壮丁试图往紫瑛这个方向走来,却不知为何生生被一道无形的墙所拦阻。跟在后头一位黑发乌须的中年道士,疾步向前,一面走一面拂着拂尘,口中念念有决。忽然有金光闪烁在壮丁与紫瑛之间,那道士却忽然停下念决,笑道,“鄙人曾闻灵山九狸猫妖,妖术深厚,如今看来,名不虚传。这法障设得很好,只可惜要被玉泊破了!哈哈哈。”
紫瑛并不知道那道士说的是谁,却忽然听见身后的灵璧,轻笑道,“玉泊真人的道行也着实很深呐。不过,与我相比,终究还是差些火候的。”灵璧说着,腾空跃起,双手合十,靠着唇前,不知念了什么决。两道黑烟从她身后翻滚而来,迅速冲向那位道士,宛如两记重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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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捉妖()
他眉宇一皱,扑地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毒血。而灵璧抬手一个翻转,周遭的人都动惮不得,只能看着灵璧为所欲为。
灵璧得意地说道,“若不是我体内七层妖力被封,你以为你进的了夏府的门,还能让你亲眼看到我么?”
那道士闻言,手捂着胸口,道,“你这妖孽!就三层妖力,已然如此了。但,我记得我师尊曾与我说过,早在三百年前你就被天族太子擒获,封于静心台前,你怎么敢私自下凡作乱。”
灵璧听他如此说,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地,气都喘不过了,还断续地说道,“呵呵呵,舞阳这个老头子收的徒弟都还算聪明,你这个徒孙也真是太没用了。你都说了我是被天族太子所擒了,我又怎么可能逃得出来,怎敢私自下凡呢。不过,和你也说不明白,今日我心情好,给舞阳一点面子,不取你的性命。你且回去同你的主顾许家说清楚,你德阳观玉泊真人都拿我没办法,他们也不必费心去寻其他什么人来抓妖了。除非请得到天族太子瑾誉,否则莫浪费心思。”
灵璧说着,忽然化成原型,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九尾狸猫,浓密的猫毛下藏着锋利而泛着冷光的爪子。而她的一双眸子,也异常可怖,仿佛无尽的黑色旋涡,杀气腾腾。她沉静地盯着玉泊,眼光如两道锁链直接刺向玉泊的魂灵,而后严严实实地锁住他的魂灵,使他由内而外的动惮不得,再将他的三魂七魄一并搅入她瞳孔里无尽的旋涡,失了心智。
良久,她忽然又以黑猫之身腾空跃起,消失在阴雨连绵的天际。那玉泊却已然疯魔,癫狂地跑动,大喊大叫道,“许相卿不是夏紫瑛杀的,是猫妖,九狸猫妖杀的。要陪葬就找九狸猫妖,找九狸猫妖去。”他如此重复着,一路跑出了夏府,跑向了许府。
然而,紫瑛和暮烟相携着,久久不能够从亲历猫妖这件事之中醒转过来,自然也包括了在场的所有人。可是,灵璧是那么好的一只妖,她待紫瑛真诚而良好,却比那些市侩的婆妇可爱得多,但它却终究是一只不能与凡世相容的妖。对于灵璧,紫瑛只是惊愕,还来不及惊恐,甚至来不及挽留,或是问清她杀许相卿的缘故,便如此错过了。即便妖杀人有时候不需要缘由,但紫瑛却潜意识觉得灵璧断不会无故杀人,彼时她同灵璧还不熟悉,灵璧为她杀人一说也不成立。然则,一切也只有留给紫瑛一人揣摩而已。
纵然,对于灵璧,紫瑛只能不舍而无奈,再看看那些忽然不知所措的人,只是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浇醒了他们的战栗与呆滞,灵璧的术法也渐渐消失,他们各自带着忐忑不安离去。其实,人去楼空后的寂静,紫瑛依旧立在雨中清醒,心下明了,无论是不是猫妖为祸,自己终于不能够再在夏府住下去了,别院才是她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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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惹事()
白茫茫的雨幕之中,有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分明优雅地划过其中,雨水顺着伞沿上画着的青蓝色黄蕊的梅花滑落,仿佛花朵在落泪,何其哀婉美艳。只是执着伞的人,一身素衣缟裙,连发髻上的钗环也退的一干二净,不过是取了两朵茉莉簪在耳畔,清雅脱俗得宛如堕入凡尘的仙子。
踏着雨水,她慢慢地走到许府门前,许家有丧,她这身装束恰与这满门的白纱白帐,融为一处。她赶忙收了伞,看门的小厮正好奇这执着黑伞的姑娘如此风姿翩翩,却不知容颜如何惊人,都屏息等待。然后,湿漉漉的伞敛去,露出的却是一张覆着白纱的面容,但仅仅是这双眉眼,已然足够惊鸿。
她提着伞,左顾右盼,眸光扫到许府门前那棵古杉时,树上的鸟儿纷纷跃起,扑翅而离。她遂敛了眸光,上前递了拜帖。拜帖上用的是李碧合这个虚构的名字,小厮并不识得,虽觉得此女单身前来颇为奇怪,但想这姑娘气度不凡,必是贵客,便没有阻拦。
她顺利进入许府,满眼都是哀意浓烈的惨白,满耳都是悲意凄凉的哭声。她跟着其他宾客,慢慢地往灵堂走去。由于许家的地位,前来吊唁许相卿的人很多,只得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伍,而她排在倒数几位。她的心思浮沉,略有些害怕被人认出,毕竟夏紫瑛来了,对于许府里任何一个人而言都不会是个好消息。也因此,她没有带着暮烟,而是悄悄的独自前来。
时光在等待之中漫漫离去,终于轮到紫瑛,许家的侍婢嘤嘤哭着递给紫瑛三柱清香。紫瑛双手奉着清香,拜了三拜,侍婢前来取香欲插上牌位前的香炉。谁知,还未插上,便熄灭了一柱。侍婢不好拂了来客的面子,又燃上,另一柱却又熄了。好不容易保住三柱插在香炉上,一阵阴风袭来,竟把牌位拂道了,一时哗然四下。
后院又传来一阵噪杂,在许府多年的厨娘,亦妈妈边跑边叫,道,“快让开让开啊,鸡都疯了,见人就啄,力气大的压不住。”亦妈妈话音落下,几个厨房干活的小婢子一边哭一边跑,不是伤了眼睛,就是伤了鼻子嘴巴的,一幅血淋淋的惨相。
灵前哭泣的许家少奶奶,忽然抱着许相卿的牌位,大喊道,“相卿啊,相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啊,相卿相卿啊,如果是的话,你把那灵前的两根长明烛也熄了,我这就去给你请神婆来,不必折腾家中鸡鸭。”
许家少奶奶哭完,不一会儿,那长明烛果然熄灭了。鸡鸭也顿时安静下来,然而许府并没有安宁多久,忽然一只牛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直奔灵堂而来,灵堂前的亲眷宾客各个都吓得面容苍白,幸好一直立在人群深处的长轩澈挺身而出,随手操起一根出殡用的仪仗,与那牛对峙起来。长轩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