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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千峻的目光，就没有从赵百川的身上移开过。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的注视着他，像是要将他的身影，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心上一般。
他不开口，赵百川也不开口。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的淡然看在容千峻的眼中，成了对他的不耐。这个男人，现在这么不愿意面对自己了吗？
不断的平复自己的呼吸，不断的让自己淡定冷静下来。
、
“百川，能不能，不要跟纵横解约？不管你想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还透着股子艰涩。
如果赵百川真的跟纵横解约了，那么他想再见到他，再跟他有点牵扯，是不是会变得更难？
赵百川侧着脸，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
他看着容千峻，看着他脸上的急切，突然就有些想笑。
“容千峻，你出完气吗？”
赵百川的话。让容千峻有些莫名：“百川，我——”
“没有？那是不是要我把命给你？”赵百川说得云淡风轻，容千峻却又一次变了脸色。
、
太阳xue那里突突的跳，他又一次呼吸困难，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百川，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怎么说都不对：“我，我不是，我没有……”
相比他的狼狈，赵百川真的是淡然得多。
“你没有？那就是说出完气了？”
“百川。”容千峻站了起来，急切的几步走到了赵百川的面前，伸出手要去握住他的手。
赵百川没有动作，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用那种冷得不能再冷的目光看着他。
容千峻抬起来的手，僵在那里，好半晌，才又无奈的放下。
、
“容先生，如果你的气没出完，不如说点让人痛快的，你要怎么才觉得出气。又或者你觉得，你的气出完了，那么我可以跟纵横解约了吗？”
容千峻的脸色很不好看，双手无力的垂着，不敢去碰他，更不敢开口。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哀求他留下，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这个资格。
他不说话，赵百川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
“也是，是我疏忽了。”
他如此说，然后就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跟公司签了五年约，还有三年，想来是还没到时间，你要我赔钱。”
“五千万够不够？”
他没有急着打电话，而是看向了容千峻。
、
容千峻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那个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也许是不够的。容少要出气，五千万怎么够。一亿好了。我想我应该还是值这点钱的。”
赵百川如此说，他故意把自己金钱化。容千峻的脸色已经不是用灰败二字来形容了。
“不要再说了。”
容千峻的眼眶发红，眼睛很痛。几乎是要哭一般。
可是更痛的，是心。胸口那里，被人用钝钝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
赵百川的话，就是那把刀。
“我求你，不要再说了。”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一句，容千峻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赵百川。
、
赵百川笑了，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拿出手机按下了几个数字。
电话不知道是谁接的，他对着那头的人，淡淡开口：“我要一亿。现金支票，随便你，我知道你做得到。”
挂了电话，容千峻的头已经垂下去了，可是因为赵百川坐着的关系，他依然可以一眼就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那泛红的眼睛，极力隐忍的神情，咬紧了牙关的坚持。
还有那垂在身侧紧紧握着拳的双手。
赵百川可以走人的，不过他没有走，他盯着容千峻的脸，突然就笑了。
“好奇怪啊。你是在哭吗？”
、
容千峻没有动作，他是真的想哭。
他以为，他的眼泪，早在五岁那年，母亲死了之后，就已经流光了。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不开口，赵百川却不想放过他。他本来想着，桥归桥，路归路的。
可是容千峻现在这个样子，他还真看不上。
这算什么呢？
“你为什么想哭？”他侧着脸，双手改为环抱在胸前：“我被你强｜暴，被你注｜射｜毒｜品，被你找人来轮歼。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
容千峻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的膝盖一软，直接在赵百川的面前跪下。
“对不起。”
、
这一声对不起，也不知道含了多少的痛，多少的伤心。
哪怕昨天已经说过了，哪怕这三个字其实是最无力的三个字。
可是现在，容千峻依然找不到，其它的字来代替这三个字。
他的懊恼，他的痛苦，他的纠结，还有他因为他而产生的心痛。
都融在这三个字中了。
赵百川听出来，或者是没听出来，都不要紧。
他只是冷着张脸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容千峻却对着他跪下了。
可是他的心，却一点波动也没有。
他不开口，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容千峻。
淡然之中，有一丝厌恶。那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只臭虫……
、
迟向东的人，办事效率向来很快。
十五分钟不到，有人送上来一张支票。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看到容千峻跪在那里，跪在赵百川的面前，一点也不奇怪。
“川少。”那人将一张支票放在了赵百川的面前：“这是一亿。”
“谢谢，放着吧。”赵百川的声音很轻。
那人欠了欠身，态度十分恭敬，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步伐稳定，而且目不斜视。
赵百川将那张支票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往容千峻的方向一推：“一亿。两清。”
、
说完这句，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跪在地上的容千峻，终于有了反应。
他又一次伸出手抱住了他。
因为他跪着，赵百川站着，他的手一伸出，就抱在了他的腰上。
赵百川的眉心拧了起来。才想伸出手，容千峻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眼眶泛红，眼里还有几许血丝。
他看着赵百川，那个目光充满了深深的爱恋。
“百川，我错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啊。”
、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明白自己的心。
他恨他为什么要那么固执，他更恨自己，为什么不听千寻的话，放弃复仇而去追求那唾手可得的幸福。
他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失去后，才来后悔。为什么当时要做得那么绝决，那么狠毒。
为什么不留下一丝余地。那么今天，他们不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赵百川想笑了，事实上他也是真的笑出声来。
爱？他爱他？容千峻爱赵百川？
这真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容千峻，你的爱就是让我染上毒瘾，然后找人来轮歼我？”
虽然最后没有轮成，但是他相信，如果那天迟向东晚半天出现，容千峻一定成功了。
、
容千峻的身体一僵，抱在赵百川腰上的手又一次开始颤抖了起来。
“如果这是你的爱，那我还真是领教了。”
赵百川异常坚定的将他的手拉开。
“……”喉咙开始痛了起来，容千峻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赵百川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被容千峻碰过的地方，他轻轻地拂了拂，那个样子，仿佛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容千峻的脸色越发的痛苦。
赵百川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他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清楚的传来这一点。
容千峻的身体软了下去，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目光看着那张支票，他伸出手，撕了个粉碎。
可是撕了又怎么样？那个男人，不会再回头了，他知道，也清楚这一点。
百川，百川——
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容千峻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就这样克制不住的吐出。
容千寻恰巧在此时进来，看到眼前这样一幕，大惊失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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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千峻如何，赵百川没有心情去管，也不想管。
爱？
他曾经相信过他的爱，结果却是让自己差一点万劫不复。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离开了纵横，他给姚友芊去了一个电话，这几个月，姚友芊十分的担心他，因为她后来也看了新闻，以为他的病又复发了。
赵百川再三解释，她才打消了去看他的念头。跟她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又给赵雅灵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下午会去看她。
赵雅灵很开心，声音里都有掩不住的愉悦。
中午先去见过姚友芊，她拉着赵百川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次。只差没押着赵百川去医院再检查一次了，才终于放过了他。
惹得跟她一起来的顾承耀脸色十分不快。却不好说什么。
陪老婆四年的男人可是这一位，再加上之前看过赵百川的日记，顾承耀就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认，赵百川是一个大度的男人。
他忍了。
、
吃饭吃到一半，姚友芊就忍不住了。
“我说，你那一位呢？”
……
“你别装傻，半年前你公开出柜，这半年我为什么忍着不去看你，是想着你肯定跟你家那位在卿卿我我。有他照顾你，我才不去当电灯泡的。现在你好了，你那一位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赵百川没想到姚友芊会提这事，他敛眸，端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
“我们分手了。”
……
不是吧？
姚友芊瞪大了眼睛，她跟赵百川一起生活了四年，也算是很了解他了。
能让他在公开场合承认喜欢，而且公开出柜的男人，如果没有很深的感情，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更不要说赵百川不是一个轻易动情的人，怎么就分手了？
“是不是那人对不起你？”姚友芊是绝对不会去想赵百川不对的，这个人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对方好：“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芊芊。”顾承耀这下是真的不满了，她不用这么激动吧？
凭什么认为一定是赵百川被人欺负了？再说了，她出什么气？
她要不要这么上心啊？
“其实也没什么。”赵百川原来以为，自己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会难受，会不舒服。
事实上昨天之前，他一回到那个家，都免不了又做恶梦。
那个梦其实这几个月慢慢做得很少了，可是当他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依然不太开心。
、
可是今天，容千峻在他面前跪下，说爱他的时候，他突然就看开了。
从公司离开的时候，他就想得很清楚了。
一亿，两清。以后他们互不相欠了，当然，如果容千峻不死心，还想伤害他什么的，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
迟向东给他的人，他也没有拒绝。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所以对容千峻，他让自己做到无视就好。
“你说没什么就一定有什么。你快说，那个混蛋是谁？”
“我真的没事了。”赵百川其实很高兴有姚友芊这个朋友。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谢谢你，芊芊。”
顾承耀在边上，不着痕迹的将姚友芊的手拉回：“你要出气说一声，我倒是真的可以帮你。”
“真不用了。”想出气，迟向东说要不要找人把容千峻废了的时候，他就会同意了。
他不愿意做那样的事。
、
佛说，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是四处，冤，缘，债，欠。想来是他上辈子欠了容千峻的。
被他这样欺辱一场，伤害一场，就当是还债了。
他看得开，姚友芊也只好算了。但是还是再三吩咐他，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她，不然她会生气的。
赵百川笑了笑，有这样一个朋友，无关男女，只是一份心，就很难得了。
他很知足。
“那个人不跟你在一起，是他没眼光，没事。姐这边还有得是好姑娘，回头给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