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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帝位原就是你抢来的,执政三五载,朝廷纷争不断,社稷不得安宁。。。。。。你当真想在史书上留个这样的骂名?”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倒是想。。。”叹了口气,道:“就算不顾及你我多年相交的情面,可你终究还是千秋的家人。你与叶朝颜相争,他输了我难过,你输了千秋难过,到头来横竖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倒不如大家各让一步。”
“你倒是想的美。。。”她冷笑道:“我真搞不懂,如今你连他的人都没见到,何来这等自信?”
子君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依旧是一副我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的模样。
“命由天定,事在人为。。。。。。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好好想想便是了。”
“慢着。”见她起身要走,她反而叫住她道:“舅舅那边你是摆平了,可我呢?你如何让我相信你收服了叶朝颜之后不会转过头来对付我?”
林子君回过身,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半响方才摇头道:“子谦,感情你是在这个位子上坐傻了不成?我若真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当年趁你和相国相争的时候便可拉着朝颜单干,何须等到现在?”
这倒也是,只不过。。。。。。她又定定地看了她一阵,神情颇为严肃。说起来,两人相识也有十来年了,最初她见她颇有奇才,加上上一辈的仇怨纠葛,用来对付相国自是再好不过了的。可后来越是相处便越显见她性格上的缺陷。林子君和自己不一样,不是见惯了命途起伏和无辜杀戮的人,纵使有野心,也缺少孤注一掷的决心。起兵前的那段时日里,她是真心烦她,烦她没有原则,没有底线,这种搞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人最难掌控,一步走错便会连累大家一起陪葬。
可有一点终归是旁人都比不上的。她心想,林子君身上有一种莽撞的自信,与人交往时只想着自己要如何如何,丝毫不惧怕对方当面应承,背后辜负。而这一路走来,别说她身边的男人,就连自己和相国,也当真未曾背着她做成过一件事情。不是不能,而是。。。。。。他们都信得过她,知道她虽优柔寡断,但答应了的事,便是哭着也会做到底。
“舅舅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信了你吧?”
“想什么?”
“算了。。。”眼下不是夸她的时候,“早些年你我共同谋事,你犯了糊涂,我还可从旁提点。这次你独自离京,路上也不知要费多少时日。。。。。。你只记得自己答应过舅舅的事,就算劝不动叶朝颜,人也一定要回来。”
林子君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话哪里还用得着她来说?这么多年的折腾,好不容易他肯体谅退让,她自是无比珍惜。
107第107章()
不日便到了正式启程的时候,尹千秋面上不发一言,心里却始终不安,生怕这一别就是一生。
“。。。你不带林管家,路上谁照顾你?”
他不会收拾行李,好在她也说没什么要收拾的。目的地在何处都不知道,有什么需要,路上现买就是了。
“朝颜就是再恨我,也不至于让我露宿野外。横竖是住店,也没什么要照顾的。”双手抚上他的襟领,原来害怕的结局终也成了习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别说他,就是她自己面对分离也多少有些舍不得。
“林管家算是我留在家里的人质。有她在,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哼。。。谁知道。。。。。。你连叶臻都可以不要。。。”
嘴上冷哼着,双手却轻柔地握住了她微凉的双手。
“也是。。。。。。不过说起来,我是为了谁才不要叶臻的?嗯?”
他说不过她,只得倾身去吻她。眼下无论她做什么都安不了他的心,可她能如此为他着想,他心里多少也能好过一些。
“几时能回来?”
“我连此去何方都不清楚,如何定得下归期?”
“那也得给我一个底线。。。”用嘴轻轻啄着她的前额与鼻尖,“三个月?半年?总不会是一去三年五年,等孩子成人了你才肯回来。。。”
“千秋!”她按着他的肩膀,稍稍推开了一步。这才发觉他语气虽清淡,璀璨的双眸中却已积满怨气。轻声叹了口气,双手穿过腋下在他后背抚慰着,“不怕,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知道你会。。。”他也抬手环住她的腰身道,“。。。。。。可要是他不让。。。”
林子君犹豫了片刻,方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在乎我?朝颜不过是图一时痛快,他身边的人多了去了,其实也并不缺我一个。这世间除了你,没人真那么在乎我。。。”
“又哄我,不在乎你何必非要寻你?”
她无言以对。原本她和叶朝颜相处的时日就不算长,两人互有情愫是真,可这份儿感情的深浅,不见面还真说不清楚。
“我不说几时回来,一是不知路上要走多久,二来要劝说朝颜归顺朝廷也要费些功夫。总之你信我,我心里想着你,一旦事情办妥,便绝不耽搁。”
“那要是办不妥呢?你就留在他那儿一辈子?”
“你别这样。。。”
两人又僵持了片刻,他终是懊恼地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如此。。。。。。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明知一旦出京,很多事便连她也无法掌控。可他心中不安,便只能逼着她不停地许诺,无论真假,只要她肯说他心里才觉不那么难受。
“。。。。。。别动。。。”
双手一直圈着她,想再多一刻就好,再多抱一下就放手,可多少个一刻都过去了,他还是舍不得让她走。
“好了,再不放手,今夜怕是真要睡路边上了。”
他不语,反而愈发收紧了双臂,她不忍催促,便只能安抚似地拍着他的后背,交代自己走后他要按时吃药,按时请卢太医过来问诊。
“再过一两个月就能上马活动了,你要多吃多动,等我回来要是腰还这么细,我就不爱抱你了。。。。。。”
“。。。。。。为何不让叶朝颜来京找你?子谦都答应不动他了。”
他还是不甘心,好不容易争到手的,如今却要亲手送走。
“那人比你脾气还大呢再说了,我躲了他这么多年,换了你,你肯来?”
“换了我当初根本就不会让你离开。。。”
“所以说只有你最喜欢我”踮起脚又在他唇角处亲了亲,“我答应你,就算事情办不成,我也绝不强求。最多。。。。。。一年,无论成败,一年之内,我一定回来。”
尹千秋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和唇,像是要把她的一切都刻到心里一样。
“那就一年。。。。。。一年之后你不回来。。。”
他想说,一年之后她不回来,他势必杀光所有她在乎的人。可看着她柔柔的眼神,最终也只是又将人圈入怀中。一番深吻,无论他如何拖延,总还是要走的。
“。。。。。。早些回来。。。”
说完他松开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不敢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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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与叶朝颜的约定,一行人出京以后径直往南。四月正是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的时候。沿着平坦的官道,路过深谷浅峡,无边田野,沉睡了一个冬季的城镇也显出别样生机。此次随行的侍从各个都沉默寡言,好在一路风光甚好,想着反正还没到约定的地界,自己的行踪京里随时都能知道,便也不急着赶路。
出京的第十七日,众人到达琴川境内,子君抬头看着那栋有些陈旧的三层小楼,心下感叹,十几年了,没想到她第一次对叶臻动心的孟记酒楼居然还开着。
“几位是坐大堂还是雅间?”
一群佩刀的侍从拥护着一个年轻女子,在人来人往的街心还真有些扎眼。许是店老板怕她们挡了生意,便让小二出门迎客。
二楼窗子正对着大门的那间房已被人占去,子君便随便选了间靠街的,让侍从们自己去旁吃饭,没她的召唤谁也不许进来。
如今的孟记早已不复昔日盛名,酒和菜色都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人流也比往昔少了许多。林子君有些心不在焉地动着筷子,想起子谦登基那年,阮青早早卖了青楼,却一直等到城破才慌张离京。后来她才知道,他原是想带着陈环的尸首回乡,可谢家死活不让,最后他也只能携了一把旧琴离去。
。。。。。。不知他是否回了琴川。。。。。。想着想着心里又不免生出几丝悲恸。当年离开江盐城旧宅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用二十个乞丐替换下一家人的性命。后来自己去到京城,怕被相国查探,原先在林家干活又没随她北上的奴仆也逐批被钱管事料理。为了离间女皇和谢廉,她狠心设计了陈环,子承更是从头到尾都被她和相国用作棋子。。。。。。
忽然醒悟,这一生,自己竟是个彻头彻尾恶人。。。。。。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毁了这么多人的一生,难怪到头来自己也什么都得不到。。。。。。
“林小姐,若是用完了,便早些上路吧。”
正想着,外面传来人声。子君微微一愣,便觉不对。她们都是子谦的人,理应称她为夫人,怎会。。。
果然,竹帘外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与从隔壁雅间走出的人一道,虽然穿着打扮与原先的侍从一样,但人却都换了。看来叶朝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约定的地方交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原先那批人怕是已经。。。。。。
因为知道从此时起,再无人能将她的行踪报回京城,一路上除了打尖住店便再不敢多做停留。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日夜兼程地走了整整一个月,最后一行人居然在江盐城落了脚。
“从此处起,便要委屈小姐掩目而行了。”
林子君笑着接过侍从递过得眼罩。规矩她懂,只是没想到,兜来转去,叶朝颜居然将君山会的总部设在了五丰山上。她虽没上去过,但幼时听叶臻说那山后就是海,想来此地八成也有一座能看到海景的小楼,只不知当年被她刻了字的楠木柱子是否还在。
上山的路极是崎岖蜿蜒,她蒙着双眼,被人搀扶着换了两次马车,三次轿子,每一次下地都比上次更晕,心里也更加烦闷。无奈叶臻红玉和孩子们都在对方手上,因为子谦的缘故,她还有大事有求于他。耐着性子左拐右绕,第六次下到地上时还是忍不住想骂人。
“到底还有多远?这还有完没完了?”
“。。。。。。小姐。。。真是小姐。。。”
这是。。。红玉的声音。。。慌忙扯下眼罩,眼前果然出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宫主午后便让人带我们在此等候,一开始我还不敢信。。。真是的,真是小姐。。。”
两人几乎是同时红了眼眶。子君的嘴角噙着笑,总算明白这几年为何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无双的死固然是打击,可红玉和叶臻的出走才真是将她整颗心生生分离开来。她不愿在千秋和子承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便干脆封闭了感知,无悲无喜地过好几年。
叶臻就站在红玉身后不远处,身上仍旧是惯常的粗布黑衣。逆光的面容恬淡坚毅,如墨般的双眸里像是存着一个温暖祥和的世界,见之便觉心安。子君想要上前,身子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半分也动弹不得。他就站在那里,自己这辈子最喜欢,最依赖的人,就站在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一如十几年前在林家旧宅初见时的少年模样,目光温和而坚定。只是她不开口,他也不上前,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她的心一阵阵的发疼。
“子君姨。。。”
还是他身旁的尹子欣先上前行了礼。走的时候这孩子才三岁,四年过去了,如今自是又长高了不少,这孩子继承了陈环和顺的眉眼,神情却与叶臻幼时的乖巧如出一辙。
“子欣还记得我?”
蹲下身,摸了摸他扎着总角的发顶。心下叹息:小叶儿没他幸运,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后几年里,他连笑都不会笑。整日里提心吊胆地讨好着她,怕她伤心,怕她生气,怕她有朝一日会不要他。
“日日都见,怎会不记得呢?”
“小姐累了一路,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尚来不及问他什么叫日日都见,红玉便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身后叶臻牵着尹子欣,自始至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些年小姐过得好不好?”
“比你想的要好。”子君微笑着道,就算有什么不好也都是她自找的:“你呢?朝颜可有欺负你们?”
“小姐哪儿的话朝颜公子既是小姐的人,便也算是红玉的主子,何来欺负一说?”
轿子原是停在一条狭道的入口处,四人行过蜿蜒的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