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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庸良看了看姜岩说:“姜岩,有件事情,我要先跟你通个气”姜岩赶紧点头:“朱部长请吩咐。”朱庸良说:“这是关于你自己的事情。组织上可能要考虑给你换个岗位了。”
姜岩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芒,这是年轻干部在听到自己升迁有望时,都会有的那种闪亮亮的目光。姜岩说:“谢谢朱部长了。”朱庸良心想,你谢我什么啊等我说完,你不骂我,我谢谢你才对。
姜岩期待地看着朱庸良。朱庸良有点心烦,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水,理了理思路,说:“姜岩,这件事情,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你在部里工作时间也长了,为干部工作也付出了许多的劳动,有功劳也有苦劳。”姜岩心想,看来朱部长还是舍不得放我走,不过能提拔着出去,总是好事,就说:“谢谢朱部长的肯定,我在部里的时间也长了,也该给后面的同志腾腾位置了”朱庸良朝姜岩看了一眼说:“你有这种想法就好”
姜岩满怀期待又小心谨慎地问道:“朱部长,我斗胆问一下,不知组织上会安排我去哪里?”朱庸良说:“这个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我想,不外乎乡镇或者部门。”姜岩在干部科长岗位上干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一般组织部的中层干部出去,肯定会提拔到重要的副职岗位。干部科长,到乡镇去担任党委副记,也不为过;到部门担任副局长更是理所应当。
姜岩说:“谢谢领导关心如果到乡镇,是担任党委副记吗?”朱庸良听姜岩这么问,就知道姜岩是彻底会错了意他还以为自己会得到重用和提拔,真是大错特错啊。看着姜岩闪亮的眼睛,还有恭恭敬敬的态度,朱庸良都有些不忍了。只是,事已至此,不牺牲他,他朱庸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看在他一向对他这个部长恭敬顺从的份上,看在他在组织部干了多年,且勤勤恳恳的份上,话总得给他说清楚了。不然到时候也难收场。
朱庸良看了姜岩一眼,硬着头皮说:“姜岩,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姜岩眼神一暗,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但他又不知如何不妙,就怯怯地问:“朱部长,你的意思是?”朱庸良说:“我还没有跟你讲起,上次的区委常委会上,胡记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有一段车小霞的录音。那段录音在常委会上播了,车小霞说是你授意她把给万康副记的材料抽调了一张纸这段话所有的常委都听到了。”
一听这话,姜岩就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朱庸良,好一会儿才说:“可车小霞在医院治病啊,她本就是忧郁症患者,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的话常委们也相信?朱部长,这事你最清楚,你帮忙解释解释吧”朱庸良瞧着仍抱着一丝希望的姜岩说:“我当然解释了。但常委们,特别是胡记,认为无风不起浪。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处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你说,如果胡记派纪委或者其他什么人去跟车小霞核实,以车小霞这样的精神状况,她能不说吗?到时候,证据确凿,可比不得现在只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录音,真假值得推敲,你觉得,到那时候,你能更好过吗?”
姜岩这次哑了。当时授意车小霞的,确实是他姜岩,可他姜岩也不过是他朱庸良手中的一颗棋子。也就是说,这一次如果他姜岩不做替罪羊,他们就要查到他朱庸良头上去了。而朱庸良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是,他在组织部那么久,不能说不努力,不敬业,难道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宣告结束了吗?他不服气。
姜岩握紧拳头,身体却因为生气微微颤抖:“朱部长,那么组织上会怎么安排我?”朱庸良说:“应该是平调。不过,我一定会争取在你出去之前,把你的副科级组织员身份给解决好,这样也就是副科级干部了”姜岩从事干部工作,当然知道副科级组织员,跟真正的副科级领导干部成员,是存在本质区别的,一种是职级,一种是真正有权力的领导。姜岩看着朱庸良,愤愤地吐出一句:“我会是有史以来,从部里出去安排得最差的一个吧?”
朱庸良耐心说服着:“姜岩,你别急,等你出去后,组织上还是会考虑你的适当的时候,肯定会提拔你”
姜岩的额头沁出汗来,笑声却是冷的:“朱部长,我不傻。如今我还在部里,才给了这样的安排,出去后,凭什么还能得到提拔?我在部里,不可谓不努力,不认真,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多做多错”
朱庸良知道这样的安排对姜岩的确是一个打击,可他也没办法。如果他不打击姜岩,那么接下来胡小英就会来打击他,他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姜岩,你是组织部的老人了,在干部科科长职位上也呆了有些年头了,对组织应该有信心。也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件事”
姜岩猛然喊了起来:“正确对待?你叫我怎么正确对待?我在组织部里拼死拼活、没日没夜地干,不论是对你朱部长,还是对组织部,我自认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临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正确对待?”
姜岩几乎喊叫出来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点悲怆,朱庸良看姜岩失态,担心此事搞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就朝姜岩厉声喝道:“姜岩,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干部科长,说话要注意分寸。好了,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冷静一下。”
姜岩瞪着眼睛,眼里几乎要沁出血来,但朱庸良却并不看他,目光平静地滑过姜岩肩头,落在窗外,阳光落在高大的香樟树叶上,闪烁如金。姜岩无奈,狠狠地摔门而去。门外几个机关干部,看到姜岩气呼呼地出来,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的姜岩是不熟悉的,一向以来,姜岩对朱部长都可谓必恭必敬,亦步亦趋,今天竟然摔了朱部长的门?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大家各自猜疑。
姜岩怒不可遏,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吐不出,也压不回去,烦闷异常。看到有人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脚步微停,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便朝办公室快步走去。看了办公室里各自忙碌的两个人,姜岩不声不响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径自出了办公室。他觉得,若在办公室继续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发狂了。
朱庸良办公室巨大的碰门声惊动了坐在副部长办公室里的梁健。他看了看门外,似乎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想了想,还是起身往外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到门口,就见姜岩一脸苍白地从办公室冲出来,朝电梯口奔去。看着姜岩的背影,梁健心道:姜岩也敢跟朱庸良发飙?看来,朱庸良真是把他惹急了。是什么事呢?能把这个平日里对朱庸良亦步亦趋的人逼到绝处呢?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姜岩要走了,而且走得恐怕不太舒服。
几分钟后,办公室主任李菊来到梁健办公室,说:“梁部长,朱部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梁健看一眼李菊,淡淡说:“知道了。”
李菊今天穿了浅绿色修身夏装,胸部高高隆起,两条修长圆润的腿如剥了皮的竹笋般直而且白。梁健觉得有些燥热,朝天花板的中央空调看一眼,心想:也许是天气太热了。
对于李菊,梁健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梁健几次帮过李菊,但这个女人灵活而善变,让人捉摸不透。她有时与梁健很亲近,有时又对梁健很冷淡,甚至带着明显的敌意,在好几次事件里,都有她的参与。对于李菊的多变,梁健相当反感,当然,这反感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敌意。只是,即使如此,当梁健看到李菊美好的脸蛋和魔鬼般的身材时,偶然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这也许就像本上说的,人具有两面性,一面是作为社会的人,一面是作为动物的人。作为社会的人,他不喜欢李菊这种性格类型的女人,但作为动物的人,却又被李菊的美丽性感所吸引。
见李菊扭着屁股走了,梁健重整心神,走进朱庸良办公室。
朱庸良坐在老板椅里。梁健问了声:“朱部长?”朱庸良这才架子十足的从靠背椅里端正坐姿,对梁健说:“梁部长,恭喜你,常委会已经通过了重新让你分管干部工作。我终于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前段时间,我直管干部工作,真有些忙不过来。”
梁健知道朱庸良口是心非,像朱庸良这种人,大概做梦都想着能够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才好,干部人事工作也最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才过瘾,夹了梁健在里面,他怎么可能放心?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梁健也不会拆他的台,就说:“朱部长能力过人、精力充沛,干部工作在朱部长手里不过是小事一桩。”朱庸良的目光在梁健脸上像剃须刀般刮了一遍,眼神微微一变,心想:这个梁健也开始会对我说套话和马屁话了,这说明他比以前更加放得开了,也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朱庸良笑了笑,那笑容就像被谁忽然掐了似得,转瞬即逝,说:“哪里,哪里我年纪也不小了,有时候真感觉精力不够。如今你分管干部工作,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区委胡记对你很看好,也希望你能在珍惜这个机会,把干部工作干好,最关键的一点,干部工作是非常严肃的,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了”朱庸良抓住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弃婉转的批评梁健。
梁健认真地说:“朱部长,你说得太对了。我会珍惜这个机会,对得起领导对我的肯定。从今以后,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能让某些人随随便便给我吃套路了”他这句话,是说给朱庸良听的。梁健清楚,在说明材料事件中,车小霞是直接操作者,而幕后最大的指使者,肯定是朱庸良。朱庸良听了,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像拉丝般拉出一缕笑容,哈哈笑着:“某些脑子有问题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当不得真了梁部长,干部工作这个位置相当重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要锻炼出一身从表象到本质的本事,不然全区那么多干部,偏听偏信,可做不好工作的。”
梁健知道朱庸良所说的“脑子有问题”的人,指的是车小霞。
梁健听朱庸良这么说车小霞,心里并不舒服,车小霞只是一个被教唆者,说穿了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为了这件事,她心理负担加重,最后精神濒临崩溃,才住了院。梁健心里非常清楚怎么对待这件事,便不再接话茬,而是问道:“朱部长,今天叫我来是?”
朱庸良说:“哦,跟你闲聊一下,把正事差点给忘了。胡记提议,我们组织部的干部要做些调整,我想听听梁部长有什么建议?”
梁健的目光落在朱庸良身前合拢的笔记本上,说:“没什么建议。我想,部里的干部工作,我听朱部长的,朱部长怎么交代,我怎么操作。”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理倾向透露给朱庸良。
朱庸良见梁健把这个球又踢回给自己,暗道:以后还真得更加小心这小子了。不过,表情却仍然和煦:“我考虑让干部科长姜岩出去,你怎么看?”
梁健愣了一下,很有些奇怪。梁健清楚,在这个部里,姜岩一直是听朱庸良的。如果让姜岩出去,朱庸良就明显少了一条臂膀。这绝对不会是朱庸良本人的意思,他一定是受到了某些压力。这压力也许来自胡小英。
梁健说:“我听朱部长的。”朱庸良知道,梁健跟姜岩平时关系非常一般,他之所以问梁健的意见,就是想看看梁健听说要把姜岩弄出去时那种欢欣雀跃,人有时候就希望看到别人肤浅的一面。可结果,梁健出乎意料地表现得很沉稳。
朱庸良对梁健的这种沉稳,又恨又嫉妒,他知道自己在梁健这个年纪,从未表现出如此的沉得住气。他再次看到,站在胡小英那一边的梁健,如果让他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对自己是不小的威胁。
梁健感觉到朱庸良射过来的目光,有些阴恻,问道:“姜岩出去担任什么位置?”朱庸良说:“先安排一个乡镇的副科级组织员吧?你觉得怎么样?”“副科级组织员?”梁健非常惊讶。
一个干部科长出去,只安排一个副科级组织员,这在区委组织部成立以来,也是绝无仅有的。这真是开历史先河,对姜岩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朱庸良说:“你觉得副科级组织员怎么样?”梁健看着朱庸良,脑筋飞快转着圈,朱庸良为什么要问他怎样?作为组织部长,朱庸良完全可以给姜岩安排的更好点。姜岩是干部科长,出去安排一个乡镇党委副记,也并不太过分,最多有人说组织部太强势,给自己的干部安排的这么好但这不违背组织原则,以前也有过先例。次一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