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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习惯不好。这官场上,没人能够一直留在一个位置上不动的。你这两天好好想想吧,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梁建说完,就低了头。
沈连清站在那里,看着他,眼里多了忧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犹豫了一会,转身开了门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中,心思怎么也宁不了。他想到之前的一些传言,再联想到梁建今天的话,忽然惊觉,难道是上面已经下了决定了?
沈连清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就像他说得,他习惯了呆在梁建身边。他也不是没想过接下去要去哪里的问题,只是,他感觉迷茫。此刻,忽然接收到这样的讯息,他这心里忽然就愁了起来。这一愁起来,就有种收不住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却又要给郎朋去送饭,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到了永和宾馆,也没像前几次一样,查看一下,就径直走了过去,直奔307房间。
房间门开了,郎朋看着已经好了很多。接过他手里的饭盒,郎朋就准备关门。沈连清拦了一下,问:“怎么样?他招了吗?”
郎朋摇了下头,没说话。沈连清心里不有丧气,情绪低落地回去了。
永州的夜,跟其他地方的夜都差不多,不同的是,永州夜里的市民要格外活跃一些。此刻,眼前的广场上,大妈们无比欢快地跳着广场舞,歌曲月亮之上的调子高昂地在空中回旋着,梁建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中,看着眼前这些扭动的身躯,心里满是复杂。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白皙的皮肤,有些冷,可却带着某种力量,冲击入他的身体。
他转过头,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带着温柔的笑,目光静静,就像一面平静无波的湖水,让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不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没什么过不去“音乐声很响,她的声音很轻,可他听得格外清楚,就好像是在耳边的呢喃。
他的心,一下就热了起来。
这一回,他不想克制。
四月底的夜里,风还是有点凉。轻舞的窗帘后,她白皙的脸上带着两抹红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将她锁在身边,再也不放开。
可,总有煞风景的时候。
手机铃声突兀地出现,惊扰了这一室的温情。梁建带着无奈起身,她也是匆忙起来。梁建拿出手机一看,是郎朋的电话,心里顿时微喜,立马就接了起来。
“他招了?”梁建迫不及待地问。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喜讯,只能算是噩耗。郎朋说:“他被人救走了。”
梁建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郎朋咳嗽了一声,才又重复了一遍。
梁建的手紧紧攥着手机,仿佛要将这手机给捏碎一样,“怎么会这样?”
郎朋又咳嗽了,好几声。梁建一心在毕望逃跑的事情上,没有在意。郎朋说:“不清楚,可能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行踪,让他们找到了这里。”
自从毕望住进永和宾馆后,郎朋就没出去过,要说暴露,除了梁建之外就只有沈连清。但这话郎朋没说出口。
他又咳嗽了起来,梁建脑子里一片乱麻,好久才反应过来,忙又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郎朋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人来的比较多,没打过。”
“你还在那里吗?我现在过来接你。”梁建一边说,一边就去拿衣服,胡小英适时将衣服拿了过来,又服侍他穿上。
出门的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一把拽过她,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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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6急转直下(三)()
路上的时候,他给项瑾打电话:“出事了,我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
项瑾在电话那头微微沉默,然后回答:“你自己注意安全。”
车行驶在逐渐开始冷清的街上,梁建坐在副驾座上,心情沉重地仿佛能夏日阵雨前挂在天空里的乌云,都能挤出来水来。
小五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绿灯亮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要不我给老首长打个电话吧?”
梁建回过神,拒绝了他:“不用。”
小五皱了下眉头,难得多说了两句:“为什么一定要强撑着,老首长又不是别人,他是你父亲。”
三年的朝夕相处,小五早已将梁建的一家人看成了自己的一家人。尤其是那个小家伙霓裳,每当他回家,看到她开心地叫着朝他跑过来的时候,他总感觉心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融化了。这一幕,一辈子都看不厌。
哪怕为了霓裳,他也希望梁建好。可他不知道,在他的老首长,也是梁建的父亲面前,梁建也有自己的倔强,这种倔强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说到底,他心底里还是没能彻底放下当年他们抛下他的那个心结。
梁建没说话,小五识趣地闭了嘴。车子又开过一个街口的时候,梁建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郎朋。
梁建接了起来,还没说话,郎朋就急匆匆地问:“你们在哪了?”
梁建看了看窗外,回答:“德申路这边,大概再过六七分钟就到了。”
“你先别过来了,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大概知道是谁把毕望给弄走了。”郎朋的话从电话那头传到梁建耳中,梁建整个人立即就精神起来,立马追问到:“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老黑的人。”郎朋回答。
梁建眉头一皱,“老黑?是什么人?”
“永州的一霸,跟不少企业的老总关系都很不错。据说,省里也有关系,我们市里应该也有他的关系。”郎朋说话时,电话里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传来。梁建问他:“你出去了?”
“我去太阳城看看,如果是老黑抢的人,很可能就藏到那里去了。”郎朋说。
”那我们也过去。“梁建挂了电话后,立马就吩咐小五转道去太阳城。小五看了看后面,一个急转弯就掉了头,方向刚回正,证准备一脚油门踩下去,忽然一道极亮的汽车灯光从不远处亮了起来,直射两人的眼睛。
梁建下意识地闭上眼转向一边,只觉得车身猛地一晃,然后就是一个急刹。惯性让他的身体猛地前冲,却又被安全带给扯了回来。巨大的力量,压迫得他胸口一阵疼。
梁建还没缓过神来,忽听得小五喊:“不好,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梁建一骇,抬眼一看,透过挡风玻璃,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个个手里拎着根棒球棍朝着梁建的车走了过来,再一看两边,都有。
“你开车走,我拦住他们。”小五说着,一把就推开了车门,走了下去。梁建迅速冷静了下来,看着车外忽然从军靴里拔出一把匕首的小五,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决定。人太多,他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给小五增加压力。而且,这些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只要他跑了,他们应该也会跟过来。
梁建迅速挪到了驾驶座上,这点时间,忽然有个人从车后面窜了过来,一棍子就砸在了车窗上。这车子还是多年前那辆表妹送他的奥迪。但性能着实不错,一棍子下去,车窗虽然有裂缝,但没完全碎掉。梁建趁着这个机会,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这一瞬间,他仿佛是车神上身,车子一个无比漂亮的270度扫尾,将车旁的那个大汉狠狠地甩了出去。他瞅准了一处缝隙,油门猛踩。老奥迪惨烈的轰鸣着,往外飞去。
梁建也没管方向,一口气连着开了好长一段路,闯了好几个红灯,见后面已经看不到车的影子,才在一个美人的巷子里停了下来。一停下,来不及熄火,他就拿起手机给小五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梁建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不会出事了吧。
梁建再也顾不得许多,手机一扔,就准备掉头回去。手刹还没来得及放,躺在副驾座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铃声在安静的车子里,听着尖锐得渗人。
梁建一看号码,立马就接了起来。
“那边怎么样?郎朋没事吧?”胡小英的声音悠悠传来。无论何时,她的声音都仿佛是一剂镇定剂,让他的心瞬间镇定下来。
梁建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还没见到郎朋,他去太阳城找人了,我和小五在路上,被人拦住了。”
“啊?那你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胡小英的声音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我开车逃出来了,小五还在那里。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梁建一边回答,一边倒车准备去找小五。电话那头的胡小英却像是能看到他现在在做什么一样,”你现在别去找他。你现在应该去和郎朋会合。“
”可是……“梁建反驳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胡小英打断:”如果小五出事被他们抓了,你一个人去也没什么用。要是小五没被抓,你这个时候回头,万一跟那些人撞上了,岂不白费了小五的苦心?而且,这些人敢对你下手,说明他们的背景不会很简单。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收手的。“
胡小英的话梁建一下子就想到了家里人,他惊呼出声:”不好,霓裳他们……“
”家里那边我帮你想办法,不用担心。你先去跟郎朋会合,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胡小英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梁建都没问胡小英一介女流要怎么去保护那一家子人。但他,总是愿意相信她。梁建在车上坐了三十秒钟,他知道,胡小英说得是对的,这个时候回去找小五是不理智的,至少开车这老奥迪去找是不理智的。
有了主意后,他下了车,缩了缩身子,循着阴影走出巷子,又走过了一个路口,才停下来,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后,他立即就给郎朋打了电话:“你在哪了?”
〃刚到太阳城的门口。“
”先别进去。我很快就到。我这里也出事了,小五现在联系不上。“
郎朋一听,立马就关切道:”怎么回事?“
”待会见面再说,我还有些事要安排。“梁建挂了电话之后,想了想给沈连清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即联系王世根,联系上了后,让他联系他。挂了电话后,他又给纪中全打了电话。
电话通的时候,纪中全似乎正在抽烟,一副烟嗓。纪中全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梁建开门见山:”我刚才在路上被一伙人给劫车了,位置在德申路中段的地方。小五为了保护我,现在联系不上,下落不明。你必须想办法把他给我找回来。我待会让王世根联系你,你跟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纪中全应该是感受到了梁建的急切,立即应了下来。这边还没挂,王世根的电话就进来了,梁建接了起来,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打完,梁建已经能从出租车内看到太阳城的招牌了。金红色的LEd招牌,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司机在前座问:”在哪下?正大门还是后门那里?“
”后门。“梁建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郎朋没说,可梁建相信那个老黑抢了个人还敢大摇大摆从正门进。
果然,出租车刚停下,路边的一个垃圾桶后面的观赏灌木丛中就窜出来一个人,是郎朋。梁建下了车,就问他:”你怎么躲那里面?“
郎朋却神秘兮兮地问他:”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梁建一愣,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钱江柳,郎朋似乎看出来他想到了谁,摇了下头,说:”谷清源的那个爷爷。“
梁建怔住。谷清源的爷爷,那个谷老爷子,也就是永成钢业的第二大股东,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梁建皱着眉头问郎朋:”你确定你没看错?“
郎朋点头:”放心,绝对不会认错。”
梁建不由起了嘀咕,“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到底是像做什么?难道是他和毕望背后的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不成?”
郎朋抿着嘴想了一会,点点头说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梁建忽然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这几天事事不顺,好不容易找到了毕望,没想到毕望竟然给逃了。眼看就要来的光明,突然就没了。而这个时候,谷老爷子也扯了进来,这事情,是越来越不好弄了。
梁建很清楚,一手策划永成钢业案子的那个人目标绝对是永成钢业,所以谷老爷子如果想救谷清源,除了永成钢业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筹码。但这一点,对于梁建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那个背后的人拿到永成钢业。
虽然他至今没有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永成钢业,但直觉告诉梁建,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梁建忽然想到一事,就问郎朋:“那毕望呢,你确定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