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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为难起来:“鞠主任,那两桌是留给领导的。”
这鞠主任想来应该也是从小就娇生惯养,家里也有点背景的,否则一个女人,哪能三十多岁就成了正处级干部。听得小姑娘这么一说,立即激动了一下,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凭什么?难道领导是人?我们就是不是人了?凭什么我就要跟那些脏了吧唧的农民工坐一起,领导就能单独坐一桌,不用跟他们挤”
鞠主任的声音,说高也不是十分高,可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寸,偏偏她说这话的时候,她们两人的动静已经引得满屋子人的注意,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想听一听她们这边的动静。小姑娘和鞠主任也是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就被房间里的这种安静给惊到了。两人一回头,看到满屋子都望着她们,脸色都不太妙,心中顿时一沉,完了,闯祸了。
农民工里也有心气高的人。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起身就指着那鞠主任喊道:“那个娘们,你把话说说清楚我们是身上脏了一点,比不得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但是我们脏怎么了?我们衣服脏,心不脏,不像你们,除了衣服漂亮,这心里比那臭水沟还要脏”
鞠主任原本心里还有点慌,一听这话,顿时也炸了,脸一沉,眼一吊就要冲过去,与这人理论一下。旁边的姑娘也是个会识脸色的,见势不妙,当即就伸手拉住了这鞠主任。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梁健和娄江源,还有广豫元,各自带着秘,边说话边走到了这边。一听到动静,梁健皱起了眉头,和娄江源相视了一眼,脚下步子就快了一分。
“怎么回事?”走到门口,三人一看被小姑娘抱着的鞠主任,广豫元就率先沉声喝问。
小姑娘看了看三人,有些怯生生地不敢说话,广豫元就将目光落到了那个鞠主任身上。鞠主任见市委记,市长还有市委秘长都来了,当即这股气也焉了一些,可让她说,这事情怎么好说她也只好偏过脸不说话。
她不说话,可不代表那些她口中的‘农民工’也不开口了。当即,刚才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位兄台一眼瞧见梁健,就立即忍不住了,迈步走了出来,他一动,跟他关系好的那几位担心他受欺负,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见他们都过来,而且气势汹汹的模样,政府方面的人就紧张起来。广豫元皱了皱眉头,转头看梁健,见梁健神情镇定,心里头那个天平又倾斜了一分。
梁健看了一眼那鞠主任,然后迈腿往前走了两步,等那‘农民工’到近前,就先开口问道:“是不是我这边的这位美女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让大家不舒服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先代这位美女跟大家道个歉女人嘛,自古以来就比男人要任性一些,有时候撒个娇耍个脾气很正常,我们就不要跟她们计较了男人嘛,大方一点”
梁健这么一说,本来打算来找梁健理论一下的几人,顿时也就不好意思再气势汹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健作为一个市委记,都已经放低姿态了,他们几个也都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这最基本的为人处事道理还是懂得的。当即,这脸色就缓和了一些,但似乎为了表示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又出声提醒梁健:“梁记,我们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跟这女人计较了不过,在这里,我也要说明一点。”
“你说。”梁健笑着。
“刚才这女人叫我们农民工,说我们脏我们衣服脏,我们承认,我们是农民工,也不否认。但,我们不比你们低一等,刚才这女人说什么是人不是人的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我们每天冒着生命危险下井作业,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我们问心无愧”说话的人,就是刚才与鞠主任呛起来的那位大哥,他看着梁健,说的话,字字清晰,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应该是读过几年,难得是他看着梁健时那股子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梁健对他多出了几分欣赏。不过,也有些想不明白,像这么个人,怎么就被鼓动着来市政府门口闹事了呢。
梁健一边想着,一边又跟他道了一次歉,最后又邀请他同坐一张桌。原本办公室安排了两桌给梁健他们这些个领导单独坐,被梁健否认了,又重新动了动位置,所有人都和‘农民工’坐到了一起,至于那个鞠主任,不仅没能如愿,梁健对她所鄙夷的‘农民工’的态度,更是让她感觉羞怒不堪,坐在那里,看着其余人,在刚开始的不自在后,没多久就和这些‘农民工’聊到了一起后,更加的不甘心,甚至愤怒,没多久,就怒而离席。
她的忽然离席,没改变什么,甚至让整个会议室显得更融洽了一些,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会议室的屋顶上,有摄像头,亮着红灯。
和梁健坐在一张桌上的大哥,聊到酣处,拿着酒杯就要与梁健敬酒。梁健抬手拦住,道:“张大哥,不好意思了,我不喝酒。”
这张大哥酒意微醺,看着梁健,眼神里已是一片和善,听到梁健的话,笑道:“大男人怎么能不喝酒来,走一个”
梁健还是拦着他:“张大哥,真不喝酒第一,我下午还得工作,喝酒容易误事。第二,我答应了我媳妇,在外面,绝对不沾酒”
梁健这么一说,这张大哥就笑了起来:“没想到,梁记还是个气管炎呢”
张大哥这话一出口,桌上的人都变了颜色,他身边的同伴,立即拉他的胳膊:“老张,你说什么呢?猫尿喝多了吧”
………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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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走在刀尖()
谁料,张大哥朝那同伴一瞪眼,道:“你才喝多了呢你知道什么呀现在这‘气管炎’三个字,可是幸福的标准谁要愿意当这气管炎,就说明他是个好男人,还得有个好妻子,别人想当还当不了呢”
梁健笑了起来,问他:“张大哥,你这是哪里听来的?”
张大哥咧嘴一笑,道:“上看来的。 下班没事做的时候,会上随便看一看,让梁记见笑了。”说完,忽而又像是才想起这话放在这场合说有点不太合适一样,又慌张地补充道:“梁记,这话要是您不喜欢听,可别生我气啊”
梁健摇摇头,道:“生什么气,我觉得说得挺对的。看来,张大哥应该也跟我一样,是个气管炎”
气管炎,谐音妻管严。
张大哥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害羞起来,嘿嘿笑了两声,答道:“家里婆娘太厉害,不是妻管严也不行”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也都没了。
梁健看着他,笑了笑。这可爱的人,无处不在啊。
吃过饭,这些在这里耗了一早上的人,有些开始惦记家里的活计,一个个都准备要走,要走的,梁健都让办公室的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太和市食堂独一份的大肉包子五个送他们,让他们带着,路上吃也好,回家吃也好,反正就是连吃带拿,最后还让安排车将他们都送到了公交站,才算结束。
而唯一敢跟梁健开玩笑的张大哥,被梁健留了下来。张大哥似乎是个喜欢酒的人,刚才的饭桌上,喝了不少酒,在梁健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喝了两杯茶,脸还是红红的。甚至,他还不忘在梁健跟前赞一句这食堂的酒:“梁记,您这里的酒到底跟我们外面买的不一样,好喝,不烧心”
梁健从文件里抬头,笑答:“你要是喜欢喝,回头我让小沈给你准备两瓶,你带回去慢慢喝。不过,顶多就两瓶,多就没了,省得回头有人说我贿赂你”
张大哥笑了起来,露着他被煤炭熏得有些黑的牙齿,道:“就我这身份,农民工一个,能有啥好让您贿赂的”
梁健接过话:“话可不是这么说,万一我想知道些,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您是市委记,我不过就是个打工的,能有什么我知道您不知道的……”张大哥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微张了嘴看着梁健,他只是不习惯政府里这些人说话的方式,脑子转得慢了一些,但并不笨。见梁健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当即就明白,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他收起了笑容,严肃起来。梁健也严肃起来,等着他说话。
好一会儿,张大哥才开口,问梁健:“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
梁健回答:“我蒙的”
张大哥愣了愣,旋即笑了一下,道:“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您这蒙得是对还是不对?”
“怎么讲?”梁健问。
张大哥回答:“这件事,我也不敢肯定是真还是假。我是偷听到的,不完整。”
“说来听听。”梁健说。
张大哥没立即回答,仔细回忆了一番后,才朝着梁健缓缓道来:“屋里应该是有三四个人,不过我就听得出一个人的声音,我们矿的老板,吴大伟。其他几个,应该是另外几个矿的老板。当时,我原本是代表了几个工友去找他商量工钱的事情,这吴大伟欠了我们三个月的工钱了。再不发工资,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咳~跑偏了。我折回去的时候,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就想等等,这吴大伟最爱面子,要是在人前跟他工资的事情,非但要不到,他还得记你的仇。所以,我就在屋外等着,打算等屋里的人走了,再进去。没想到,这屋里忽然吵起来了。吵架声音挺响的,我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句,大概意思好像是在说吴大伟欺骗了他们,当时说好一起关矿,没想到去出尔反尔。他们的矿关了,他自己的矿去还开着。吵了挺久的,后来吴大伟喊了几声,才不吵了。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不过其中有个人说了一句,挺大声的,我听清了。”说到这里,张大哥有些犹豫。
梁健连忙说道:“没事,你尽管说。”
张大哥这才说道:“那个人说,给省里送了那么多钱,到头来还不是政府一句话,说关就关。”张大哥说完,停下,有些尴尬地看着梁健,解释:“我只是模仿一下当时那个人的语气。”
梁健点头:“没事。”又问:“还有吗?”
张大哥又出现了一些犹豫,这一次梁健没说话。他挣扎了一会后,自己下了决定,对梁健说道:“这个吴大伟好像跟那个娄山煤矿的老板一起摆了这些小煤矿的老板一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肯定,这吴大伟跟那个胡东来之间肯定有些猫腻。”
梁健听完后,跟他想象的,有些差距,但也不是没收获。虽然这张大哥说的,也不都是些新鲜事,但最后那一句,胡东来跟吴大伟摆了那些小矿老板一道这件事,还是让梁健心里动了动。看来,这一次,梁健对中小型煤企下手,还有些人想躲在后面渔翁得利
梁健记在了心里后,又问他:“那后来,你有没有看到这几个跟吴大伟在一起的具体是什么人?”
张大哥摇摇头:“我当时没待多久就走了。怕他们发现,毕竟这送钱的事情,不是小事,这些人可都是些狠角色,要不然也做不了矿老板。我可不敢让他们惦记。”张大哥诚实地说道。
张大哥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梁健也就不再留人家,让沈连清去拿了酒,又送他出去。
他走后,梁健想到张大哥提到的那一句矿老板给省里送钱的事情,这送去的钱送到谁手里不知道,但最终会到谁手里,基本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只不过,这件事情,心知肚明的人很多,但现在却不是揪这件事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动一动这几个煤老板,省里的那条毒蛇必然会有所警觉。现在是太和市转型的重要关键时刻,不宜节外生枝。
梁健只好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冲动,专注眼前之事。电力局已经停了剩下那几家还在负隅顽抗的煤企,但每一家煤企都会有自己的发电机,能在突然断电后,短时间供电。虽然是短时间,但只要撑到新任环保局局长上任,情况就很有可能发生改变。
而梁健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情做成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煤企一关,程序一走,到时候章天宇上任,哪怕罗贯中有了这个章天宇这个跳板,对太和市的控制力度就更大了一些,也对这已经是既定事实的事情难以做什么改变了。
至于吴大伟和胡东来之间的那点猫腻,梁健就暂时顾不上了,但心里还是记着了。
沈连清送走张大哥后,回来,告诉梁健,门口的俞建民还在坐着,还围了不少路人,指指点点的,甚至太和市的娄江论坛上已经有了一些夸张的言论。
梁健没去看娄江论坛上那些夸张言论,这件事他已经交给朱琪了,他相信,她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也会办好的。
沈连清又告诉梁健:“刚才电力局的副局长王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