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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龙还在思量的时候,华夫人吴文玲却也在嬷嬷的簇拥下,进了正堂。
今日华夫人好一番精心打扮,头上挽着贵妇髻,一枚凤钗高高插起,身罩大红绸衫,内里上下皆是重黑色衣裙,左胸、右腿位置各金线绣着一朵尺大的鲜花,娇艳欲滴。脸上表情倒是还算淡然,但是眼中神色分明透出一分春风得意的样子。
华龙心中疑惑更甚了,母亲这身衣服是年前才进腊月的时候请了织造缝制的,本是为年节入宫拜谒华皇后所用,结果母皇太后离世 、皇帝陛下休朝、父亲又被贬谪冀州,母亲却也不曾穿过这身衣服。今日竟如此打扮,莫不是要有贵客临门。
果不其然,华龙还在藤椅上想三想四的时候,正堂外院落里已有小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直上台阶的小厮到了正堂处躬身行礼,倒也未开口说话,华年似乎是已知晓何事,站起身来,华夫人吴文玲也是小步跟上,夫妻二人联袂这般出了正堂,华龙倒被撇在了一边。
不多时,有两人被华年夫妇二人左右相伴着,入了庭院,直奔正堂而来。
华夫人左边的面白无须文雅儒士华龙自是认得,正是他外叔祖父、当朝太傅吴庆溪。吴太傅年过甲子,却从及冠后便没离过京都,未过中年只是一心研究学问,到了父亲吴清源大人去世,才出仕为了官,但往往洁身自好,极少干预政事,一直是京都学子向往的大学问家,吴庆溪保养的还算得体,但脸上的皱纹已明显昭示了太傅大人的年华老去。
吴庆溪左手边,被华年右手搀扶着的长须耄耋老人华龙却实在不曾见过了,老人不到七尺的身高,在近八尺的吴庆溪与七尺多高的华年之间,显得格外小巧。但是看着父亲完全执晚辈礼在一旁引路、侍候的样子,华龙心里已将这位老人划到至少与外叔祖父同伴高度的某“家”中了。
华年、华夫人吴文玲一脸喜色,吴庆溪与那老者虽然上了年纪,但脚下也是虎虎生风,不多时已到了正堂门外。
华龙仍旧卧在软榻中,确实有残无法起身,何况即便能起身已装习惯了的华龙也不会在此时其身行礼。
吴庆溪倒是一直对这个外甥不甚喜欢,倒也谈不上多么厌烦,到底是有血脉关联的,只是华龙不认识的那位老者倒是看到华龙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来,垂首拉起华龙的手,一阵摸索。
华龙被惊的急忙向后抽手,却想不到老人手劲奇大,华龙竟一时未能成功。老人看向华龙,华龙倒是觉得老人目光很是温和,嘴角的笑也很是叫他有亲近之感,但是心底还是有着一丝抵触。
这是华年却已走上前来,笑着请老人入堂坐下,老人自不客套,与吴庆溪分左右在主位坐了。华年还未上前说话,华夫人已来到儿子身边,笑着说道:“姨爷爷,这便是我儿华龙,你看这孩子如何?”
华龙在华夫人的拉扯下,好歹坐着了身子,似乎华龙也知道老者大有来头,打起精神,一张俊脸倒也加分许多。
老人捋了捋颌下的花白胡须,点了点头,笑道:“曾外孙秀外慧中,更是一身风骨,老夫甚是喜欢。倒是不知曾外孙为何侧卧在榻,是有疾病缠身还是?”
此时华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倒也没有正面回答老人的问题,只是满眼宠爱的看着华龙,说道:“龙儿身子骨好得很,不日就可离榻起行了。”接着华夫人话锋一转,抬头问道:“姨爷爷,你此番回京,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打算吗,华府上下任凭姨爷爷差遣。”
老人对华夫人并不回答他的疑问倒也没有不喜,又听华夫人如此问,再次捋了捋胡须说道:“老夫离京十四年了,也该落叶归根了,这京都本就是咱……哈哈哈,京都却是养人的好地方,老夫很是喜欢。”
华龙这才听得明白,这老人原来本就是京都人士,不知去了何处一走就是十四年,如今回来了,又与自家华府、外祖父家吴府有这些关系,当时自家的一大助力了。
华龙双眼直直的看着老人,不自觉间好久没挺直的脊梁竟然变得笔直,一旁静坐的华年看到华龙这般样子,眉头皱了一皱,想来是猜到儿子身体已好转,却仍在装伤的事情。华年想了一瞬,已将手中杯盏放下,站起身来,手臂抬起,手心向上托着,对着华龙说道:“华龙,这位是你的曾外祖父……”
华年还未说完,老人已接口说道:“老夫王长当。”
第063章 台上台下(上)()
“父亲。”
正在葡萄架下藤椅上卧着的张子权见到脸色不快的张都进了自家后院,急急单脚跳着站起身来,站直了身子,喊了一声父亲,又垂首站在一侧。
原本有些气急败坏的张都,本打算回家好好教训儿子一番的。如今看到张子权还有些微瘸的腿,终于没了施以家法的打算,脸上换上一副平和的慈父样子,将儿子拉倒藤椅旁,轻轻拿着儿子肩膀,叫他侧卧在了藤椅上。
张子权一颗小心砰砰的跳着,往日父亲一有不开心的,难免对自己就是一顿鞭打脚踹,今日实在叫张子权有些难以置信而深深怀疑,之后怕是父亲对他的责罚要更加狠毒一些。
张都原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小也是老爹棍棒下出的孝子。一直认为如同老爹教训他那般时时教训儿子张子权,就足以将张子权扶正,成为一栋梁之才,但张都显然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张子权的出身与他远远不同,棍棒下的教训,根本不足以叫张子权真正成才。
何况张都给予张子权的资源实在太多太多,张子权在出发点上已比太多同龄人好上太多,宜疏不宜堵啊。张都一直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到底是当局者迷,反倒是今日出了军营,左青的一番话叫他多少醒悟了一些。
“儿子,爹爹往日总是责罚与你,你是不是很恨爹爹。”张都俯下身子,刚毅的脸正对着儿子稚嫩的脸颊,抬起手来摸着儿子的头发,轻声说道。
张子权更是被惊的想要跳将起来却又不敢,父亲何时这般自称过爹爹,上次被爹爹这般宠溺,怕是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吧。自打八岁那年,娘亲离世,父亲多久没有与做儿子的自己这般亲近了。
张子权竟已出了冷汗,双眼中一片惊恐之色。张都看着儿子的表现,虎目更有深深的自责略过。儿子比那天狼公子还要大上一岁啊,即便天狼公子有皇帝陛下的一意栽培,儿子也是被自己从小呵护长大的啊,怎的差距就如此之大。
今日被左青场上场下、营里营外都是一番教训的张都,此时更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才致使儿子如今这般样子。
张都看着张子权一力要躲闪他的爱抚,到底打消了胸中要与儿子今日好好亲近一番的打算,站起身来,走出了院子。仍旧侧卧在藤椅上的张子权不知为何,只觉得父亲的背比起往日驼了一丝。
“大人,兄弟们都已安排下去,之后的事,还请大人示下。”今日的菊香穿了一身皂白衣裤,只是他这矮胖的身子,实在对不住要想俏一身孝的打扮。菊香在左青回到太守府后便不知从何处到了太守府正堂,左青还未坐下,菊香已躬身在一旁,低声问到。
今日左青带队去了中军大营,张都一早已将一切安置妥当,各处更是停灶熄火,虽未全员列队,但八千余人在营中大广场列队而站,威势冲天的很。
左青到未直接上台说些场面话,而是嘱托胡锐先一步上了高台。胡锐到底是卞陵驻军团总的第一长官,三两句下已将全员情绪调动起来,更是大力声讨了东海贼寇肆意妄为之事,板子可以说已高高举起。
之后左青才登上高台,却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未曾开口说话,只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双目扫射着台下八千兵士。张都本不想上台,毕竟左青也好、胡锐也罢都比他更有资格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在左青的注视下,又有把柄被左青握在手里,这才悻悻然登上高台。
如此胡锐、张都二人分立左青两侧,二人都是高逾七尺的朗朗男儿,左青到今日却也不过六尺身长,虽手握一府玺印,却到底是个少年儿郎。但是台下的八千兵士,抬头遥望着高台上的三位大人,大多觉得左青站立二人中央竟是理所应当。
一则是东凌国势如此,百姓敬仰高官,兵士更难免俗。二则今日的胡锐、张都都心事重重,却是不如一片温和神色直立高台之上的左青来的踌躇满志。反倒是站在台下的王哲,心里一阵思量。
胡锐本就是被左青在一力保存下来的“罪臣”,且不说胡锐是否对左青感恩戴德,单是胡锐曾经的污点,就注定他只能做左青的一名应蜱虫。
而这张都倒一直是一位骨鲠汉子,虽不得卞州上下官员所喜,但对得起他头上的官职,脚下的军靴。左青初到卞州便是找到了张都来行使信任太守职权,未尝没有张都本身就是一个奉公不奉情的人。
至于为何左青因东海罗山青之事,随意调配各方兵士,即便左青拿出了高高的帽子给诸人带上,但此事前因后果分明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张都却听之任之,今日更是甘做左青绿叶,实在未得其因了。
王哲轻蹙了下眉,瞥了张都一眼,最终目光定格上高台正中的左青身上,心跳不自觉快乐一些,藏在衣袖中的右手也握紧了一丝。
高台之上,左青的声音却已远远传来,打断了王哲的胡思乱想。
“本府到任近乎一年,驻军民团不曾愧对本府一分。”
台下八千兵士中早有张都事先安排好的人手高声呼喝起来:“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一时竟在人群中激起一片跟随的呐喊。
左青双手伸出,向下虚压,慢慢人群静了下来,左青又说道:“本府却不曾为诸位将士求得更多的军饷、薪资,本府心中对诸位深怀愧疚之心。”
“但东海贼寇嚣张,肆意侵吞我出海渔民资产,我与诸位同为戍边之人,敢不义愤填膺。”
“月光岛贼寇死灰复燃,年夜除夕,竟袭杀我卞州五千出海百姓,致使浮尸里许,血染汪洋,我且问诸位一句,可愿随我出海,剿灭贼寇,还复东海太平。”
东海驻军民团大部分人并非卞州住民,虽有几千来自卞州当地,但随着去年飓风来袭时的铁腕政策,今年大年夜除去轮班休憩的少许人,并无多少人擅离职守、回家过年。所以其实大家伙对东海之事并不明朗,倒是知道东海有战事,死了很多人。如今听左青言道是东海月光岛贼寇杀了卞州百姓,不自觉的一个个已将这身军衣赋予的精神透入身体。
但是要说大家伙自愿出海征剿贼寇,怕也不是人人乐见其成的。
果不其然,张都一早安排的人手随之呐喊出声,此次比起之前,响应已然弱了许多。
左青却毫无不快,仍旧挥手大声说道:“本府已知会罗伊岛岛主罗山青,月光岛贼寇势大,罗伊岛方可抗之。罗岛主感念我驻军民团一总对之宽容包涵,自愿出兵月光岛,与贼寇决战海上。”
“本府特从吾皇陛下处,求得一百万银钱,以为军饷,只是若将这军饷拱手送予罗伊岛,本府心底更觉愧对诸位将士。”
这会倒也不用张都安排的人手去摇旗呐喊了,台下八千兵士中已嗡嗡想起声音。自有好事者大声言道:“剿灭东海贼寇,自为吾等本职,何须假手他人,吾等愿往东海。”更有不服者口口相传:“劳什子的罗伊岛,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叫我去灭杀了月光岛,为卞州求取太平。”
左青也未示意诸人安静,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四处望着台下八千兵士的一时喧嚣。
未几,张都上前,虚压双手,台下八千兵士慢慢止住了纷吵。左青这才继续说道:“本府早有计较,罗山青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只取了二十万银钱以为供养,其余由罗伊岛自给自足,出征月光岛。本府又从他处求得二十万银钱,仍旧是百万资产,为我驻军民团军饷。”
这是台下八千将士无需他人带动,已鼓噪这高声呼喝起来,更是不断有声音远远传到台上。
“愿为先锋,求取东海太平。”
“不取银钱,只求大人许我首位出海。”
“说什么钱啊,大家伙职责就是这个,大人您真见外。”
“啊啊啊,我的大刀已饥渴难耐。”
左青这次直接伸直双手,将诸人的声响压下,徐徐说道:“罗伊岛已于日前出兵,我驻军民团暂且按兵不动,本府有几项安排,望诸位听令行事。”
这才不待台下诸人开口说话,更是不给诸人咬耳私谈的机会,左青踏步上前,取了台上置在一旁的长枪,右手持枪尾,平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