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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极有才华又愿意下苦功夫上进,假以时日,别说一品大员了,就是封侯拜相都是极为有可能的。”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贾母喜得见眉不见眼,她原就是极有福气的长相,这般一笑就更显得喜庆了,“我就知晓政儿那孩子是个有出息的,虽说他没法继承爵位,可世袭的爵位哪里比得上自个儿挣来的?”
话音落下后,贾母才惊觉不妙,忙又添了一句:“赦儿也是个好的,左右咱们家原就是武将出身,就算不爱进学也不妨事儿。”
那拉淑娴只微微一笑,丝毫不曾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左右她今个儿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万一贾政生了退却之心,有她今个儿这番话,贾母定不会让他放弃进学的。除此之外……
“母亲,我有一事相求。”
“甚么事儿?你说。”贾母心情极好,心道只要事儿别太过分了,她都会应允。不想,那拉淑娴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恳请母亲让弟妹出来罢。”那拉淑娴满脸的真诚,“二弟如今有大出息了,想来弟妹也会为此而自豪的。其实说起来,弟妹先前的言语虽略有些不妥,可咱们府上还有弟妹的娘家皆是满门武将,她觉得舞刀弄枪比舞文弄墨更有前途,也并没有错。况且咱们也不能总是拘着弟妹,有道是‘堵不如疏’,与其拘着不如让她通晓道理,母亲您看呢?”
贾母迟疑了一瞬,说实话,她就没想过要一辈子关着王夫人,先前之所以下令禁足也不过是气上心头,唯恐因着王夫人那些个不当的言行毁了贾政的仕途。可如今瞧着,贾政前途无限,确实没必要一直拘着王夫人。
“你的意思是,让她知晓走仕途更好?”
“走哪条道儿好,其实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的事儿。若是由我来说的话,甭管我家老爷选择了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他。若是他习武,我便认为当武将乃是最好的。反过来说,他若是想走仕途了,我也愿意倾尽一切帮衬着他。”那拉淑娴半是叹息半是无奈的道,“弟妹错就错在她不知晓二弟想要甚么,只要让她明白了这一点,学文还是习武,都不重要。”
这番话一出口,贾母立刻高看了那拉淑娴一眼。的确,纠结于文武之争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夫君鼎力相助。
“政儿媳妇儿确实不如淑娴你。”出身决定了一切,贾母无奈的叹息道。
这日之后,王夫人的禁足取消了,贾母还将先前收回来的管家权略分了一些予她,同时将她拘在了身边,耐着性子仔细教导她。贾母坚信,就算她的学问不如张家老太太,可她到底是侯门贵女,多花些时间多费些精力,就算教导不出那拉淑娴这般人物,至少也不会差得太离谱。
与此同时,贾母还特地拨空唤了贾政到跟前,将那拉淑娴转达的话一一告诉了他,并附送自己对他的赞赏期待,以及愈发难以达成的目标。
“政儿,是为娘不对,不该将你的未来限制在一品大员上头。你这般有才华,将来定能靠自己的能力搏一个爵位来。咱们不求国公爵位,就算只一个侯爷的爵位也是极好的。你大哥没本事,只能靠祖上,可谁都知晓,世袭的爵位是不如自己挣来的。政儿,为娘等着你被赐封为侯爵。”
本朝开国之初,共册封四王八公十二侯,贾家便占了八公其二,而贾母的娘家史家则是十二侯之一的保龄侯府。从那以后,圣上再不曾封异姓王侯。
由此可见,贾母对贾政的期许有多高。
那一日,母子谈心之后,贾政是步履蹒跚的离开的。偏生,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信了贾母的话。准确的说,是都愿意相信贾母所言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事实。
尤其是王夫人。
禁足令解除后,王夫人被贾母日日教导着,自然也就听多了贾母的殷切期许。这听得多了,也就愈发相信了,不出十日,王夫人就坚信自己将来能成为侯爷夫人,而她的心肝珠哥儿将来也能世袭侯爷爵位。要知道,贾赦虽是荣国府贾代善嫡长子,可他本人没甚么本事,故而只袭了个一等将军的爵位,且还是没有任何实权的。也就是说,倘若贾政真的被赐封为侯爷,到时候王夫人的地位会远超于那拉淑娴。
王夫人比贾母还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于是,在那拉淑娴有意的吹捧下,在贾母和王夫人殷切的期盼下,在不知情的外人无意识的宣扬下,很快京城内外都知晓了荣国府二老爷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即便有那等知情人将事实告知了贵人们,可大部分的人却仍被蒙在鼓里,误以为传言属实。
这里头又已王家为最。
却说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尽管一直属于上不上下不下的存在,可王家人却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气质,便是天生张扬无度,随便哪件小事儿从他们嘴里一过,绝对能说成绝无仅有的稀罕事儿。这原先,王家人夸来夸去,也就只有一个王子腾有出息,如今得知大姑爷贾政这般本事后,王家人的谈资登时多出了不少。甭管是王家自己开席,还是赶赴旁人的宴请,只三两句话下去,定能将话题转移到他们的好姑爷身上。尽管王家人普遍没甚么学问,夸起人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各种赞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贾政头上堆。
没过多久,贾政从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变成了集“诗圣、医圣、诗仙、画圣、书圣”为一体的千古奇才。
夏末,忽的传来一个消息,圣上特开恩科,并点了贾政的名。
20|第020章()
跟开恩科这种已经确信无疑的消息相比,圣上点了贾政的名一事更像是空穴来风。初闻此消息后,贾母和王夫人与有荣焉,贾赦和那拉淑娴则是面面相觑,而贾政却是快疯了。
说起来,在贾代善尚未过世前,贾政也曾参加过一次科举。同样是秋闱,从开试的那一日,到离开那间狭小的陋室,统共三天时间。而在这三天里,贾政别说认真答卷了,他险些就死在了里头。要知道,秋闱是在立秋之后,别看已经入了秋,可秋老虎的威力半点儿不弱。贾政打小就是娇生惯养的,没吃过半点儿苦头不说,便是稍差一些的东西都没用过。偏生,秋闱时待的那间陋室连个转身都难,甚至可以说,地方小比他在府中的架子床都小,更不提吃喝拉撒都必须在那间陋室中解决,整个就是又闷又热又臭。别说三日了,事实上只半日,贾政就已经熬不住了。等捱过了三天,贾政是被别人抬出来的,且一回府就狠狠的大病了半年。至此之后,他便放弃了走科举之途。
好不容易贾代善临终上书跟圣上讨要了工部员外郎一职,虽说仅仅是个五品官,可既然已经当官了,将来好好谋划一下,想要晋升自然也不难。贾政愿意跟着老先生们做学问,为的也是将来能更顺利的升官。
绝!不!是!为!了!科!举!
尽管这仅仅是未经证实的消息,贾政依然被吓疯了。好在,贾政此人还算有些急智,只犹豫了半刻钟,便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装病。
若还不行,就真的病倒,左右想染上风寒还是挺容易的。再不然,等开科考的前两日,吃点儿巴豆,连着两日之后保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如此一来,自然就无需去科考了。
贾政忙着思量对策,贾母和王夫人忙着畅想未来,而贾赦和那拉淑娴在最初的愣神后,很快就笑着将此事丢开了。
正所谓,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又有言之,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说白了走科举之途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官,而当官之后到底是为了名利还是纯粹为了替百姓谋福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也就是说,顺序应当是,走科举,入仕途。如今贾政既已入了仕途,就没人会在意他究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还是萌祖荫,总之他已经是官儿了,不可能再倒退回去参加科举。
那拉淑娴思量着,大概圣上也就是听到了贾政的事迹,随口那么一提,结果就被下面的人听进了耳里,当成了一件正事儿。贾赦却是认为,这定然又是贾政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圣上日理万机,如何会在意国公府的一个次子。
甭管怎么说,整个荣国府也就只有这对夫妻对此漠不关心了,旁的人甭管心中究竟是如何思量的,却皆对此事上了心。
只是,一日两日过去了,眼瞅着秋闱的日子愈发临近,上头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连前些日子的流言也慢慢散去了,贾母坐不住了。唤来了那拉淑娴,贾母当着王夫人的面,直截了当的问道:“淑娴,你可有听娘家父兄们提起政儿科考一事?”
“二弟已入了官途,哪里还会再参加科考?”那拉淑娴很是哭笑不得,不过等瞧见贾母变了脸色后,又改口道,“这事儿其实也说不准。”
“政儿是入了官途,可他才五品官,这也太低了。虽说他参加过科考,可那会儿他在考场里就病倒了,若非如此,他定能金榜题名,那就不会是如今这个结果了。”贾母摇头叹息道。
那拉淑娴愈发无奈了,甭管哪一届的状元郎,都不可能一上来就是五品官的。莫说贾政他没有考状元的本事,就算是有,五品官也不算看低了。只是这话,那拉淑娴不好说,至少不能当着贾母和王夫人的面说。思量了一下后,她索性敷衍道:“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是想着,莫非圣上提到二弟并不是想让他再度科考,而是打算给他升官?或者调到其他更能施展才能的位置上?”
“有道理,淑娴你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嗯,一定是这样的,没错!”贾母开心了,一旁的王夫人也笑得一脸灿烂,只那拉淑娴一人在心里不停的腹诽着。
……她这是敷衍,敷衍!!别那么天真好吗?
……罢了,你们高兴就好。
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那拉淑娴成功的脱身,回头待没人时,只向伤好归来的容嬷嬷道:“老太太还是侯门贵女呢,怎的连句场面话都听不出来?唉,真不知晓是我太会做戏了,还是她们太天真单纯了。对了,嬷嬷的胳膊大好了?大夫不是说要养三五个月才能彻底好吗?”
容嬷嬷笑道:“彻底好又是个甚么说法?左右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脚。主子也拨了好几个丫鬟伺候我,大不了从此不干重活累活,陪在主子跟前说话解闷却是无妨的。”
“也好,正好把那些人交给容嬷嬷你来料理。徐老夫人……”那拉淑娴叹息了一声,遂将前些日子的诸多事宜挑重点告知了容嬷嬷,并叮嘱这事儿暂且瞒着贾赦,待那些人彻底归心后,再告知贾赦。容嬷嬷自是满口答应,待交接完毕要离开时,容嬷嬷忽的诡异一笑:“主子,虽说咱们换了个地儿,不过普天之下的皇上都是一样的。这被皇上惦记的人,要么平步青云,要么就离倒霉不远了。主子您猜政二老爷属于哪种?”
听容嬷嬷这么一说,那拉淑娴微微一愣,旋即却是连连失笑。
21|第021章()
沉默,寂静,尴尬……
眼瞅着圣上的面色愈发难看了,潘院士艰难的开口道:“回禀圣上,臣无能,想来有个十年八年的,贾政应当能入门了。”
有人开口那就容易多了,凌大家紧随其后,道:“等贾政入门后,再来个十年八年的,勉强够得上秀才的标准罢。”
闲鹤先生抚着他那花白胡子,长叹一口气:“老臣年事已高,怕是看不到贾政出师的那一日了。唉,回头我传给我儿子继续教,若还不成,就传给我孙子。至于上书房先生一职,陛下您就另寻高明罢,老臣无论如何也要让贾政出师,省的日后他给我师门丢人。”
圣上:……………………………………
“这就是传闻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半响,圣上才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颤着声音问道。其实,倘若仅仅是略有些夸大其词了,圣上也是能接受的,毕竟很多流言蜚语都是越传越夸张的。可由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精心教导二十年,都只能勉强够得上秀才的标准,这丫的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蠢货罢?
“世人皆喜夸张,想来陛下您同我们一样,都被贾政糊弄了。”闲鹤先生无奈的叹息道,“可谁让我们三人都已经答应下来了呢?贾政是我们正式拜入门下的弟子,且他虽资质愚钝,却胜在愿下苦功夫用功上进,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能将他逐出师门。”
另两位老先生也纷纷叹息着附和道。
圣上气得胸口一阵翻腾,偏他也明白,像闲鹤先生这种清高自傲的老学究,端的是迂腐纨绔。再说,在这事儿上头,占理的也确实是他们那一边,毕竟凡事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