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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不许给你摆道理了呀?”
“青青,怎么给奶奶说话呀?没大没小的,那边去!”田达林怒斥了女儿,又对母亲田卢氏说:“妈,别给她小孩子一样,有什么事,对我说。日后我一定把她调教过来。妈,你过来有什么事呀?”
“你二嫂家没水吃了。我想让你给她担两挑子去,没承想生了一肚子气。”田卢氏挂搭着脸说:“你既然来了,我再给你说一遍。别耽搁了你二嫂做饭。”
“行!妈,你先头里走吧,我洗把手就去。出了一下午积肥坑,怪臭的。”田达林说着,就要扶田卢氏往回转。
“爸爸,你不能去。”
田青青离开郝兰欣,跑到田达林面前,大声说:“上午二伯父还在家里哩,二伯母也年轻力壮的,凭什么叫你给她们担水?你没回来,还让妈妈去。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这水你说什么也不能给她们担。”
“青青,过去都是爸爸给他们担水,猛的不担了,也得给他们说一声呀!”田达林无奈地说——自己孩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懂这个理儿。但是已经形成了习惯,他无法改变。
“让奶奶给她说去。”田青青白了一眼田卢氏,连讽带刺地继续大声说道:“过去在伙里,干这个不干那个,你们是亲兄弟不分彼此,给她家担担水也没什么。现在咱自己过日子,并且连房子也没有,住在队上的场院屋里。二伯母家三间北房,还有东、西厢房,怎么不说让给咱一间住啊?没水吃了,想起你来了。你还得紧着盖房子哩,再也没工夫给他们担水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田卢氏用手指着田青青,恶狠狠地说。“你个小妮子,今天怎么光冲着我来呀?”说完又冲着田达林喝道:“小三儿,立马给你二嫂担水去!我就不信你让一个小孩子管住了!”
“是,是,妈,我这就去。”田达林把手里的铁锨递给田幼秋,就要随田卢氏一块儿走。
“爸爸——”
田青青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今天你要是去给二伯母家担水,我立马撞死在碌碡上。”说着,用手指了指场院南边的两个大碌碡。
田达林吓得赶紧收住脚步:大女儿现在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说到做到呀!要不然,也不会把一双小嫩手儿伸进滚开的油锅里。
“妈,要不你先头里走,过会儿我再去。这孩子脾气上来了,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田达林无奈地对母亲田卢氏说。
“爸爸,你现在不能去(担水),过后也不能去(担水),我要是看见了,或者是听说了,你就到大坑(当地口音念qing)里去捞我的尸体。”说着往西北角上的坑塘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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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筲:水桶。用井绳从井里提水,水桶要在水面上摆动摆动,然后松井绳,使之仄着沉入水中,灌满水,故称摆筲。)
第四十四章 父亲的诉说()
“爸爸,你现在不能去(担水),过后也不能去(担水),我要是看见了,或者是听说了,你就到大坑(当地口音念qing)里去捞我的尸体。”田青青说着,往西北角上的坑塘指了指
田达林闻听更害怕了:自己和妻子整天下地劳动,家里只有四个孩子,大女儿真要兴了这个心,他们连知道都不知道!
“妈,要不……你给二嫂说一声,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我……我真没功夫。”田达林说话磕巴起来。
田卢氏见说,气得用手指指着田青青,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个小kou(注1)妮子”,扭头就走。
“妈,你慢走。”田达林见母亲生着气走,赶忙跑过去扶住她,想把她送回去。却被田卢氏喝住了:“别动我!我劳动不起你!”推开田达林的手,“蹬蹬蹬”,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
田达林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望着一言不发的母亲、怔怔站着的父亲、远走的奶奶,田青青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不管怎样,父母劳动了一下午,午饭又只吃的菜窝窝和蒲公英菜汤,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田青青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给田达林打了盆洗脸水,拉过他来说:“爸爸,你洗把手,咱吃饭。”
然后放上吃饭桌,把一盘炒胡萝卜片和一盘凉拌蒲公英,半箅子菜窝头放到饭桌上。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白粥。
“妈妈,我把往白粥里放的胡萝卜单另炒了炒,还是那些东西,这样吃着有滋味。”
见郝兰欣望着饭桌上的饭菜愣神,田青青赶忙解释道。
“嗯。妈知道。不过,这样吃的就更多了,炒菜还得用油。”郝兰欣没有高兴也没有发怒,态度平和地说:“青青,咱家里就这点儿粮食,掺着菜吃个水饱就不错了。常言说:省囤尖儿不省囤底儿,你一定要俭省着做饭。”
田青青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被改善的一顿饭,一家人却吃的十分郁闷。只有田苗苗什么也不知道,扯着碗边子喝的“吱吱”的。还不住地扬起小脸儿笑笑。
田青青喝了几口粥,想起空间里的小黑狗还没有食儿,就推说:“妈妈,我肚子不好受,这粥放着我一会儿喝。”
“嗯。等会儿也好,别压住凉气了。”郝兰欣看了看田青青的面色说。以为她准是哭的肚子不好受。
田青青得到答复,站起身,把自己那碗粥端到旁边的迎门桌上。然后接过郝兰欣手里的饭碗,喂起田苗苗来。
有了昨天晚上刷碗的经历,见父母亲脸色都不好看,田青青又说肚子不好受,田幼秋没等派(活),主动地刷起锅碗来。
田幼春趴在床~上,和田苗苗一块儿玩儿。
郝兰欣拿起鞋底子,就着煤油灯的亮光纳,屋里想起“哧溜”“哧溜”拉绳子的声音。
田青青见田达林一支不撂一支地拧(卷)旱烟叶抽,便走过去,依偎在他的怀里,懦懦地小声说:“爸爸,你还生我的气呀?!”
田达林扔掉手里拧着的烟卷,把田青青揽在怀里,叹了口气说:“孩子,爸爸没生你的气。我考虑了一顿饭了,是该把精力用到咱这个家里的时候了。刚一分开单过,爸爸还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爸爸,我不是不让你给别人担水。像老五奶奶,她一双小脚儿,年纪又大,你不给她担(水),她就没得用。可二伯母和二伯父,年轻少壮的,凭什么让你给他们家担水呀?还叫奶奶跑这么老远来叫?你们娘儿俩儿都是他家的奴隶呀?”
“达林,青青说的对。我们现在单过了,不比在伙里,干这个不干那个。这水咱不该给他们担。”郝兰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
田青青:“在伙里也不应该给他们担(水)呀?还有大伯母哩,给二伯母家担(水)不给大伯母家担(水),大伯母该不愿意了。”
郝兰欣停住手里的针线活,插言道:“为这,你大伯母没少说风凉话儿。”
田青青:“还是的?!费力不讨好,哄喜欢了这边,得罪了那边,这是何苦来?!干脆哪边也不哄,哪边也不得罪!”
“咳,青青,这事说起来话长。”
田达林揽着田青青,拾起刚才扔掉的卷烟,一边卷着“一头拧”,一边说:
“你二伯父小时候有个头疼的毛病。一疼起来,就满地打滚。不看医生扎汗针,就过不来。后来好了,却落了个一生气一着急就背过气儿去的毛病。你奶奶心疼他,家里的活就尽量不让他做。
“你二伯母结婚以后,抢上的不行。和你奶奶三天吵,两天闹,过不到一块儿,兄弟们就分开家了。
“后来因为孩子,你二伯母和你奶奶干起来了。你二伯母围着房子骂了一中午,还不解气,回去又跟你二伯父闹。
“结果是一个要寻死觅活,一个背过气儿去了。家里乱成一锅粥。可把你爷爷奶奶吓坏了。从那以后,你奶奶就总是让着她。
“我从十五岁上,就给家里担水。只要一拿起扁担,你奶奶就嘱咐我,让我把你二伯父家的水缸也担满了。那时还小,你二伯父比我大六岁,感觉他们是大人,也不觉得怎么样。既然父母让担(水),那就担(水)呗。
“有一年冬天,冷得不行。在往你二伯父家的水缸里倒水时,因为手被冻僵了,没有扒住筲底,把水洒了一地。天气冷,地上的水很快结了冰。你二伯母就骂我,说我是对给她家担水有意见,故意把水倒在地上害他们哩。还告到你奶奶那里去了。你奶奶把我骂了一顿。还没让我吃晚饭。
“我气不忿儿,下回说什么也不给她家担(水)了。你奶奶对我又骂又打,骂完了打完了,她自己倒哭起来,口口声声说我要把她气死。你爷爷??了我两巴掌,还让我跪搓板,向你奶奶认错赔罪。
“从那以后,我就把她家里的吃水包下来了。她家只要没水了,就来找你奶奶,你奶奶就让我去给她家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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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kou:发“扣”音。二声。大土话,字典里没有。一般只形容女人,意思就是很厉害,得理不饶人,有点悍妇的意思。)
第四十五章 派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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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青:“她怎么不直接来找你呀?”
田达林:“我们是平辈儿,她也不好意思呗!”
田青青:“我妈那时候干什么去了?她知道这回事吗?”
田达林:“你妈那时还没来(没结婚)哩。”
郝兰欣又插言说:“这些事,你怎么没给我说过呀?”
田达林:“又不是什么体面的事,给你说这个干什么?一个苦,一个人吃是苦,两个人吃同样是苦。再怎么说,骨血在那里,能说得那么清吗?”
怪不得前世母亲没对自己说过这回事,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父亲有一肚子苦水,却从来不对人诉说,哪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田青青:“爸爸,往后咱各自过了,不怕他们了。你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往后我和哥哥弟弟都长大了,咱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田青青想到了空间里的玉米,那既是粮食,也是烧柴——秸秆可用来做饭,就又对田达林说:“爸爸,往后你也不要刨红荆疙瘩去了。我和哥哥捡柴也能供上烧。今天我就是用梧桐树上的小球球做的饭,可扛烧哩。这么一堆儿(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圆儿)就做熟饭了。树底下有,我们又有功夫,保准能供上烧了。”
这么一说,把田幼秋也拴上了,气得田幼秋直朝她翻白眼。
“好孩子。”田达林说着抚了抚田青青的头发,又对田幼秋说:“秋儿,听见了吧。往后别光知道野跑,帮着妹妹捡柴禾,做饭。咱家日子现时艰难,你们都勤快着点儿。”
“嗯。”田幼秋很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明天我去折树枝。”
“你说了两天了,一枝也没折来哩?”田青青借机呛了他一句。
田幼秋:“这两天不是光来人(孩子)玩儿了吗?哪有时间?等他们不来的时候,我一定去。”
田青青:“只要天气好,我看他们没不来的时候。你要是等,什么时候也折不来树枝。”
田幼秋:“那怎么办呀?总不能人家在这里玩儿,我去折树枝吧?!”
田青青:“要不这样,让他们在这里玩儿,连给看着家,咱俩带着弟弟妹妹一块儿去,或许能多折一些。”
田幼秋:“你给他们(孩子们)说。”
田青青:“嗯,你光盯着去就行了。”
看着气氛好多了。田青青离开田达林的怀抱,爬上~床,和田苗苗滚在了一起。
玩儿着玩儿着,忽然想起上午买饼干的事,问母亲郝兰欣说:“妈妈,咱家里有两票吗?”
“没有。咱家的粮票儿都是你奶奶收着哩。”郝兰欣在头发里抿了一下针,看了看田青青:“你问这个干什么?”
“粮票儿是从哪里来的?买的?还是换的?”田青青没有回答郝兰欣的问话,又问道。她不想把买饼干的事说给母亲——田苗苗这么小,母亲又整天出工,肯定想到了给她预备零食。但母亲又实在没有钱。说出来徒增苦恼。
“都不是,是管工